路艷霞
“古稀之年,像個少年人一樣對什么事都感興趣,都躍躍欲試,真的不像是個老人。”作家鐵凝曾這樣評價王蒙。提起王蒙,大家不由地會想起他那張孩童般質(zhì)樸的笑臉,是那么真誠、那么明媚、那么清澈。
“陽光男孩”學到老
生活中的王蒙的確和多數(shù)同齡人不太一樣。王蒙手舉著兒子買的智能手機講起了自己的“掌上時代”。從最初打電話、發(fā)短信,到現(xiàn)在微信、彩信樣樣都能來,“我就覺得一個人應(yīng)該活到老學到老,學習很有意思,學習的目的并不僅僅是為了那個事情本身,而是一種生活的態(tài)度?!?/p>
很少有人知道,作家王蒙學起外語更是堪稱“學霸”,回憶這些往事更是快樂的源泉。
多年前,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德國作家海因利希-伯爾邀請王蒙到其家中住6個月,但王蒙只在海因利希-伯爾的別墅里住了6個星期,“我報名參加了德語學習班,每天晚上學德語,我當然知道6個星期不可能學什么,我反復去德國的可能性也很小,但是我腦子里有點德語的概念,也不是什么壞事?!?/p>
1980年去美國4個月,王蒙辦理飛機轉(zhuǎn)機手續(xù)非常困難,他看不懂一個單詞,尷尬得要命?!拔蚁胛以陔x開美國的時候一定要學會換飛機票,我一天背30個生詞,我做到了,我臨走的時候,已經(jīng)能在小會上結(jié)結(jié)巴巴地發(fā)言了?!倍嗄甑膶W習終于到了收獲的季節(jié)。
2012年的倫敦書展上,王蒙跟英國女作家瑪格麗特·德拉伯爾的對話足有半小時,而全部采用英語對話正是他自己的主意,“其實我講的時候有點出汗,我英語并沒有那么過關(guān),但是我經(jīng)常主動爭取說英語的機會?!蓖趺上窈⒆右粯庸α恕?/p>
英語、德語、俄語、法語、日語、波斯語,王蒙都自學過、發(fā)音也過得去,“為什么我愿意學外語?我愿意接近每一個人,洋人是人,他們也希望過美好的生活,也想多掙錢,住好房子?!蓖趺山颐氐溃皇菍iT的翻譯家、外交家,但學習不同的語言,讓他覺得生活越來越可愛了,對生活的陌生感、距離感越來越少了,“大街上都是人,你和誰都沒有距離,你寫起小說來多有把握呀?!?/p>
一位德國漢學家翻譯了王蒙大量作品,但他完全無法理解王蒙當年曾被打成“右派”這段經(jīng)歷,“你怎么能夠忍受這種狀況,如果是我的話,要么自殺,要么發(fā)瘋”。而王蒙暗自想,“與其發(fā)瘋、自殺,還不如自己好好學習,做個‘陽光男孩?!?/p>
不服老,做“最浪漫的事”
至今,80歲的王蒙還在不停地寫作。從1953年開始創(chuàng)作《青春萬歲》起,他的文學生涯已經(jīng)跨越了61個春秋,45卷約1600萬字的《王蒙文集》正是歲月的見證。
除去寫作,王蒙最大的愛好就是游泳,一次能游七百到一千米,在海水里泡四十多分鐘?!叭绻f有什么最高的享受,那就是上午能寫作,下午能游泳?!蓖趺烧f。
談及寫作,王蒙笑著說:“精力不如過去,視力也下降了很多。但我就是要和衰老抗爭,現(xiàn)在的寫作量不小,講課的量也不少,暫時沒有特別吃不消,相反,真擔心一下子放棄了,再也游不了也寫不了了?!?/p>
1956年,王蒙因發(fā)表短篇小說《組織部來了個年輕人》被錯劃為右派,直到1979年才得到平反。即使在當右派期間,王蒙也沒有停止寫作?!半m然很久都沒有平反,但我的生活并不空虛。我在新疆學習了另一種文化、語言,完全開闊了我的視野,增長了知識。”在下放新疆勞動改造期間,王蒙創(chuàng)作了長篇小說《這邊風景》,這本書2013年出版,又成為第十三屆精神文明建設(shè)“五個一工程”的入選篇目。感嘆這些年的經(jīng)歷,王蒙很釋然,“生活和我之間,我們扯平啦!”
提到浪漫的事兒,王蒙眼神中泛出了光芒?!霸谛陆?,我從山頂跳到五米多深的水庫中,那種刺激至今還記得,浪漫不?我喜歡聽音樂,聽到動情之處,就把宿舍所有的燈關(guān)掉,你說我浪漫不?”王蒙連連舉例,“調(diào)皮”地連續(xù)反問,“其實,我寫了一輩子小說,這才是我最浪漫的事嘍!”
年歲漸長,王蒙卻從未停下對公共事務(wù)的關(guān)注,言論一多,爭議便也不少。在談及是否擔心負面的解讀和評價時,他很坦然:“每個人的情況都不同,沒有一個人能拿自己做標尺。我就是我,敢說話、說真話,至于各種評價,太多了,我對自己有足夠的信心,覺得這輩子獲得的正面評價、幫助、支持已經(jīng)夠多了,不可能妄想所有的人給你鼓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