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平+何志國
摘要:河南地區(qū)東漢多枝燈有A、B、C三個類型,A型特征是燈座為高圈足豆,其上是細長柄豆上下組合的多枝燈,根據(jù)燈盤層數(shù)由多到少的變化趨勢,可分三式。B型特征是多層高圈足豆上下疊合的多枝燈,根據(jù)燈枝的長短再細分為Ba和Bb兩個亞型,Ba以多枝燈層數(shù)由少到多的變化趨勢,分為四式;Bb以燈座由低矮向修長演變趨勢,分為四式。C型小圈足,高柄,淺盤。該地區(qū)多枝燈造型特征是,燈盤數(shù)量和燈座貼塑內(nèi)容豐富,形成了這一地區(qū)多枝燈豐富多彩、繁縟的藝術(shù)風格。
關(guān)鍵詞:設計藝術(shù);中國傳統(tǒng)工藝;河南地區(qū);東漢多枝燈;設計風格;類型
中圖分類號:J50文獻標識碼:A
近年來,一些論文對漢代燈具進行了初步研究,其中部分涉及多枝燈。2007年,姜佰國把京津冀地區(qū)漢代燈具分為兩型,A型為豆形燈,B型為多枝燈,再將多枝燈分為兩個亞型:Ba由燈座、盤分體組合而成;Bb托盤、燈座為一體,兩個亞型各分二式。[1]同年,蔣曉紅以燈桿粗細之別將多枝燈分為二式。[2]2009年,王強根據(jù)燈形狀變化將多枝燈分為四種類型[3]。同年,李秀芹專就陶多枝燈進行研究,將其分為兩式:Ⅰ式為樹形燈,結(jié)構(gòu)簡單;Ⅱ式多枝、多盞,結(jié)構(gòu)繁縟[4]。2011年,李雯雯專就河南地區(qū)多枝燈進行研究,她根據(jù)多枝燈托盤的有無、燈盞側(cè)枝的繁簡,以及底座造型的變化,將河南地區(qū)多枝燈分為三式五型[5]。同年,李侃將多枝燈分為三型:A型樹形多枝,B型層盤多枝,C型多層多枝[6]。2012年,麻賽萍根據(jù)燈座、燈柱、燈盤的裝飾分為三型:A型樹形,造型簡單;B型燈柱上托大盤,C型燈座呈喇叭狀,表面塑山巒、人物、走獸和飛鳥[7]。此外,一些研究漢畫像的文章也提到了漢代燈具[8]。
上述研究不同程度涉及河南地區(qū)出土的東漢時期多枝燈,有利于加深我們的認識。但是,這些論文沒有找到標準器型,多枝燈的類型劃分缺乏依據(jù),也沒有梳理出多枝燈豐富的類型,以及它們自身的演變規(guī)律和特征。究其原因是缺乏正確的考古類型學的方法應用,至多是在主觀基礎上的一般分類。采用紀年和年代準確墓葬出土多枝燈的檢驗,就會發(fā)現(xiàn)這些多枝燈分類自相矛盾,而且年代錯亂,缺乏時空變化。
研究河南地區(qū)東漢多枝燈的正確方法是:首先,根據(jù)多枝燈的主要結(jié)構(gòu)差異劃分類型和式別,以表現(xiàn)多枝燈的時空變化;其次,以紀年墓或者年代準確的墓葬出土的多枝燈作為年代標尺,檢驗類型和式別劃分是否可靠;最后,通過考古分期,找出東漢多枝燈的演變規(guī)律和特征。
東漢多枝燈雖然造型復雜,但其主要結(jié)構(gòu)是豆形燈,只是由于豆形燈形態(tài)和組合方式的差異,才導致造型豐富多彩。河南地區(qū)出土東漢多枝燈的地方有,濟源桐花溝、承留,洛陽燒溝、澗西七里河,靈寶張灣、陜縣劉家渠、密縣后士郭和林州市等地,從考古報告分析,這些地區(qū)多枝燈年代大多為東漢晚期,多枝燈雖然形態(tài)復雜,但是數(shù)量不多,時代比較集中,給考古類型分析帶來困難。不過,從廣義上的中原地區(qū),即黃河中下游地區(qū)來看,河南周邊的陜西、山東、山西和京津冀地區(qū),出土了大量東漢多枝燈,基于上述地區(qū)在秦漢時期的政治統(tǒng)一、有利于文化交流和同屬于黃河中下游地區(qū)文化區(qū)域這一基本事實,可以認定,黃河中下游地區(qū)的東漢多枝燈同屬于一個文化系統(tǒng),因此,本文把它們放在一起劃分類型,進行分析,從而勾勒出河南地區(qū)東漢兩百多年間多枝燈的發(fā)展軌跡和特點。
一、河南地區(qū)東漢多枝燈的類型
以河南地區(qū)為核心的黃河中下游地區(qū)東漢多枝燈主要結(jié)構(gòu)是豆形燈上下重疊而成,根據(jù)豆形燈主要形態(tài)差異,可分為A、B、C三型:A型的主要特點是,多層豆形燈上下重疊而成,下層是喇叭形高圈足豆,上層是較長的細柄豆;B型的主要特點是,多層高圈足豆形燈上下重疊而成,下層是喇叭形高圈足豆;C型,單層,小圈足,高柄,淺盤。
圖1
A型多枝燈,基本造型是多層豆形燈上下重疊而成,下層為喇叭形高圈足豆,上層為較長的細柄豆;燈枝一端插于燈柄或燈盤口沿,另一端安置燈盞,是名副其實的多枝燈。該型為泥質(zhì)陶,多枝燈表面白地涂朱,墨繪圖案,雕塑豐富,燈座鋪滿貼塑,各層燈盞也為鳥形雕塑,燈枝上有騎龍羽人。依照燈盤層數(shù)由多到少的變化趨勢,可分為三式:
A型Ⅰ式(M10:36-40),河南濟源桐花溝10號墓出土(圖1)。泥質(zhì)陶,通高110厘米。分上、中、下三層,下層是燈座,中層和上層為較長的細柄豆組成燈盤。燈座呈喇叭形高圈足形狀,表面上中下貼塑三組人物和動物28個,人物高髻,赤裸上身,動物有野豬、奔兔、奔鹿、山羊、獵犬、獨角獸、猴子、獅子等,人物和動物皆繪黑、白、紫、朱等顏色。中層和上層有四枝鳥形燈盞和羽人駕龍飾件,共有燈13盞。林州漢墓出土多枝燈也屬此式①。
A型Ⅱ式(169:2),西安潘家莊169號漢墓出土(圖2)。泥質(zhì)紅陶,通高82.8厘米。分上、下兩層,下層是燈座,燈座是喇叭形高圈足形狀,上層為較長的細柄豆。燈座表面貼塑山巒,其間有人物、走獸和飛鳥,上層有九個鳥形燈盞和四個騎龍羽人[9]。
A型Ⅲ式,河南洛陽潤西七里河漢墓出土(圖3)。泥質(zhì)陶,通高85厘米。燈表面白地涂朱,再墨繪連弧紋。分上、下兩層,下層是燈座,燈座是喇叭形高圈足形狀,上層為較長的細柄豆。燈座表面貼塑山巒,其間有人物、走獸和飛鳥。上層燈盤口沿和細柄兩層各插四枝燈,燈枝為橫S龍形,龍背上騎羽人。所有燈盞為圓形,外沿有葉形屏風(頂部鳥形燈除外)。加上頂部鳥形燈,共計13盞燈。洛陽燒溝漢墓出土鐵多枝燈與本式結(jié)構(gòu)相同(圖4),燈枝為橫S形,也為13盞燈,但沒有復雜的雕塑,造型大致可以歸入本式。
圖2圖3
圖4
B型多枝燈數(shù)量多,造型最為復雜,根據(jù)燈枝長短差別,再細分兩個亞型:Ba燈枝較長,Bb燈枝較短。
Ba型燈枝較長,燈座表面貼塑山巒,其中有豐富人物、動物雕塑,有的還有故事情節(jié)。燈形飽滿,皆為圓形,燈枝細長,燈枝、燈盤簡樸,間有龍首裝飾。以多枝燈層數(shù)由少到多的變化趨勢,可分四式:
Ba型Ⅰ式(M1: 14),陜西扶風官務漢墓出土(圖5)。通高105厘米,泥質(zhì)黑陶和紅陶,燈表面繪黑、白弦紋和網(wǎng)格紋。四層高圈足豆形燈上下重疊而成,下層是喇叭形高圈足燈座,燈座表面貼塑三層人物和動物故事,有樂舞、騎馬、駕車、龍等題材。燈座以上三層燈盤各插四燈枝,燈枝為抽象的鳥形,兩側(cè)插翅,背馱圓形燈盞,共計12盞燈[10]。
Ba型Ⅱ式,天津武清鮮于磺墓?jié)h墓出土(圖6)。通高96厘米,陶質(zhì)施白衣,四層高圈足豆形燈上下重疊而成,下層是喇叭形高圈足燈座,其表面以凸棱分為三層貼塑:上層一人撫幾而坐,其右側(cè)一人側(cè)立;中層塑人物騎馬,左右成對而列;下層貼塑勞作人物,或持袋,或舂米。燈座以上兩層燈盤口沿各有對稱六個穿孔,分隔間插龍首飾物和曲枝燈盞[11]。
圖5
圖6圖7
Ba型Ⅲ式(M1: 40),河南濟源承留漢墓出土(圖7)。通高142厘米,泥質(zhì)灰陶,通體施白衣,涂以朱砂,五層高圈足豆形燈上下重疊而成,下層是喇叭形高圈足燈座,自下而上一至四層間距較大,第五層間距較小。其表面以三周凸棱分為四層貼塑:上層貼塑六人,有的倒立,有的拉弓,二人捧物;第二層塑飛奔的虎、獾、兔;第三層塑飛奔的羊、狐、兔;下層塑狼、豬、獾、雞。自下而上一至三層燈盤口沿共插24盞燈,第四層燈柄插四盞燈,加上頂燈,共計29盞燈。
Ba型Ⅳ式(M2: 108),河南密縣后士郭漢墓出土(圖8)。通高117厘米,泥質(zhì)灰陶,通體施白衣、涂朱,六層高圈足豆形燈上下重疊而成,下層是喇叭形高圈足燈座,以上各層間距較小。燈座表面貼塑山巒,其中有動物11個,可識別的有龍、猴、蝎。自下而上,第一、二、三五層燈盤口沿間隔安置四個圓形燈盤和龍首。第四層燈盤口沿間隔安置三個圓形燈盤和龍首,加上頂燈,共插20盞燈。
圖8圖9
Bb型燈枝較短,燈座及各層燈柄較高,因而燈形修長。燈枝較短,插于燈盤口沿,燈座四周貼塑較少(Ⅲ式例外)。以燈座由低矮向修長演變趨勢,可分四式:
圖10圖11
Bb型Ⅰ式,西安私人收藏(圖9)。三層高圈足豆形燈上下重疊而成,下層是喇叭形圈足燈座,底座燈盤直徑較大,口沿插四個較小的鳥形燈盤;中層燈盤直徑較小,口沿獸首之上插四個較小的鳥形燈盤,頂燈為鳥形,共計9盞[12]。
圖12圖13
Bb型Ⅱ式(M1037:38),河南陜縣劉家渠漢墓出土(圖10)。通高83厘米,綠釉陶,三層高圈足豆形燈上下重疊而成,下層是喇叭形圈足燈座,較高,底座和中層燈盤口沿插四個較小的圓形燈盞,燈盞外側(cè)附柿蒂形飾件,頂層為鳥形圓雕,背馱燈盞,共計9盞。
Bb型Ⅲ式(M3: 2),河南靈寶張灣漢墓出土(圖11)。通高111厘米,綠釉陶,四層高圈足豆形燈上下重疊而成,下層為喇叭形高圈足燈座,以上各層間距較大。燈座表面貼塑山巒,其中有騎馬、駕車、奔獸和孔雀。自下而上,一至二層燈盤口沿共插8盞燈,第三層燈盤口沿插五盞燈,加上頂燈,共計14盞。
Bb型Ⅳ式,北京平谷杜莘莊漢墓出土(圖12),四層高圈足豆形燈上下重疊而成,下層喇叭形高圈足燈座甚為突出,并有三層三角形鏤空,一至三層燈盤口沿共插由人持12盞圓形小燈,加上頂燈,共計13盞[13]。
C型多枝燈,一件,陜縣劉家渠漢墓(M8: 42)(圖13),橙黃陶,小圈足,高柄,淺盤,燈盤口沿間隔安置三個圓形燈盤和飛龍。
二、多枝燈年代、分期特點及其演變
(一)A型年代
出土A型多枝燈的年代可以從相關(guān)紀年墓葬、錢幣年代特征加以分析。
濟源桐花溝M10:36-40發(fā)掘簡報的年代定為東漢早期晚段至東漢中期早段。M10:36-40燈座圈足、上層豆柄細直、修長,燈枝呈直角旳建筑斗栱形,與江蘇邗江甘泉多枝燈相似。后者同墓出土“山陽邸銅雁足鐙建武廿八年(52年)造比廿”銘文,“山陽邸”可能為漢光武帝劉秀之子劉荊的山陽王府,劉荊于漢明帝永平十年(67年)自殺而死,邗江為山陽王轄地,可見該墓為東漢早期[14]。因此,濟源桐花溝M10:36-40多枝燈的年代也應為東漢早期。
西安潘家莊M169發(fā)掘簡報的年代定為東漢中期早晚段至東漢晚期早段。墓中出土3枚東漢五銖錢出現(xiàn)減重現(xiàn)象,可定為東漢中期。東漢紀年墓葬出土剪輪或磨郭五銖錢,印證了這類錢幣出現(xiàn)于東漢中晚期。河南襄城畫像石墓“永建七年”(實則陽嘉元年,即132年)[15],四川寶興縣夾金山東漢磚室墓,出土剪輪五銖17枚,該墓墓磚有“永建五年(130年)造”銘文[16]。
洛陽七里河墓陶器組合、造型特征以及東漢五銖錢特征與洛陽燒溝東漢晚期墓的同類物相似,發(fā)掘簡報的年代定為東漢晚期是正確的。
因此,這三座墓葬的年代早晚關(guān)系是:濟源桐花溝M10→西安潘家莊M169→洛陽七里河漢墓。與此相應,A型多枝燈的年代早晚關(guān)系:AⅠ→AⅡ→AⅢ。
以上三座東漢墓以及出土的三式多枝燈年代早晚關(guān)系是一致的,沒有可逆現(xiàn)象,說明這三式多枝燈劃分是正確的。
(二)B型年代
1.Ba型年代
陜西扶風官務漢墓,發(fā)掘報告定為新莽后期,理由是發(fā)掘者聲稱未出土東漢五銖錢[10](p.17-29)。但是,其中一枚五銖錢(編號12)具有東漢中期的特征:“‘五字交筆甚彎曲,交筆內(nèi)收后與上下平劃作左右平行的垂直線相接;‘銖字‘金旁之字頭,常見等腰的較大三角形;其下之四點雖承前仍為四小長方形,但此四小長方形比前增長;‘朱旁字頭已定式為皆圓折,上下折較前寬大,且出現(xiàn)朱旁長于金旁及朱旁上折兩豎筆微外撇之書式。”[17]可見,發(fā)掘簡報的年代偏早,該墓年代應為東漢中期偏早。
天津武清鮮于磺墓,墓主鮮于磺曾任雁門郡守,死于延光四年(125年),該墓為東漢中期[11](p.351-366)。
河南濟源承留墓出土五銖錢五字較彎曲,朱字金旁較明顯,朱字頭圓折,具有東漢中期偏晚特點,另外,還出土一枚剪輪五銖錢。《后漢書·劉陶傳》記載,漢桓帝時期(147-166年),“有上書言人以貨輕錢薄,故致貧困,宜改鑄大錢”[18]?!柏涊p錢薄”就是這一時期開始出現(xiàn)的五銖錢剪輪等現(xiàn)象。因此,濟源承留墓定為東漢中期偏晚是正確的。
河南密縣后士郭墓定為東漢晚期,發(fā)掘簡報分析該墓年代不晚于漢獻帝初平三年(192年),大致不誤。
綜上,這幾座墓的年代順序是:扶風官務漢墓→武清鮮于磺墓→濟源承留墓→密縣后士郭墓。與此相應,Ba型多枝燈的年代早晚關(guān)系是:BaⅠ→BaⅡ→BaⅢ→BaⅣ
以上四座東漢墓以及出土的四式多枝燈年代早晚順序一致,沒有可逆或者矛盾現(xiàn)象,說明這四式多枝燈劃分正確。
2.Bb型年代
BbⅠ是西安私人收藏,出土墓葬不明。出土BbⅡ、BbⅢ、BbⅣ的陜縣劉家渠M1037:38、靈寶張灣和北京平谷杜辛莊M5均為東漢晚期,給檢驗這劃分的四式早晚關(guān)系是否合理帶來困難,只能借助同一類型Ba總結(jié)的年代特點加以分析。Ba型各式演變規(guī)律是:早期多枝燈層數(shù)少,晚期層數(shù)多;早期造型簡單、樸實,晚期造型復雜,雕塑豐富。因此,在Bb型中,BbⅠ最早,約當東漢中期, BbⅢ比BbⅡ多一層,燈座有雕塑,應當比BbⅡ要晚。由此,Bb型多枝燈的年代早晚關(guān)系是:BbⅠ→BbⅡ→BbⅢ→BbⅣ。
(三)C型年代
該型只有一件,陜縣劉家渠M8: 42,年代為東漢晚期。
(四)東漢多枝燈分期
以河南地區(qū)為代表的東漢多枝燈可分東漢早期、中期和晚期三期:
東漢早期是多枝燈的初始期。只有AⅠ,多枝燈類型單一。
東漢中期是多枝燈的發(fā)展期。A、B兩型皆有,有AⅡ、BaⅠ、BaⅡ、BaⅢ、BbⅠ,多枝燈類型豐富,尤以Ba最多,在東漢中期早、中、晚三段皆有。
東漢晚期是多枝燈的成熟期。有AⅢ、BaⅣ、BbⅡ、BbⅢ、BbⅣ、C型。多枝燈類型豐富,尤以Bb最多,在東漢晚期早、中、晚三段皆有, Ba減少。
各類型和式別在東漢早、中、晚三期的分布詳見表2。
(五)各期特點及其演變
A型有以下演變特點:
其一,燈盤在東漢早期(AⅠ)為三層,中期(AⅡ)和晚期(AⅢ)減少為兩層。但枝燈層數(shù)呈3→2→3變化,即河南濟源的AⅠ和AⅢ枝燈層數(shù)豐富,西安的AⅡ則較少,這既可能是地域特色,也可能是時代差異。其二,燈枝形狀早期(AⅠ)、中期(AⅡ)為直角形狀,頗似建筑斗栱,多枝燈表現(xiàn)出結(jié)構(gòu)清晰;晚期呈橫S形,多枝燈表現(xiàn)得層次豐富,起伏多變。其三,東漢早期(AⅠ)、中期(AⅡ)燈枝分別直接插于燈盤口沿和燈柄之上的圓孔中,燈盞為鳥形;晚期(AⅢ)燈枝一部分直接插于燈盤口沿中,燈柄之上增加兩圈凸棱,凸棱縱向有四孔,用以插燈枝,如此這般造型,增加了燈枝的層數(shù)和數(shù)量,使得多枝燈的結(jié)構(gòu)變得豐富多彩。燈盞由鳥形變?yōu)閳A盤形,燈盞口沿增加了樹葉形屏風。有人認為,樹葉形屏風具有擋風功能[7](p.74-75)。
B型的Ba、Bb分別有以下演變特點:
Ba的演變特點是:其一,多枝燈各層數(shù)量呈現(xiàn)逐漸增加趨勢,由東漢中期早段(BaⅠ)四層,到東漢中期晚段(BaⅢ),變成五層,到東漢晚期(BaⅣ)變成六層。其二,底座燈柄由東漢中期早段(BaⅠ)的細長逐漸演變?yōu)闁|漢晚期(BaⅣ)的粗短,即燈座由高柄豆演變?yōu)楦呷ψ愣?,從而增強了燈座的穩(wěn)定性。其三,燈座表面積呈現(xiàn)減少趨勢,東漢中期早段(BaⅠ)表面積大,其上貼塑內(nèi)容豐富,到東漢晚期(BaⅣ),貼塑內(nèi)容明顯減少。其四,燈座以上各層燈柄呈現(xiàn)由粗短演變?yōu)榧氶L趨勢,以減少各層燈的體積,減輕重量,增加多枝燈的空間,從而避免因燈層增加而導致的多枝燈頭重腳輕、穩(wěn)定性差的問題。
Bb的演變特點是:其一,燈盤由三層向四層轉(zhuǎn)變,即東漢中期(BbⅠ)、東漢晚期早段(BbⅡ)為三層,東漢晚期中段(BbⅢ)和東漢晚期晚段(BbⅣ)為四層。其二,燈座由低矮向修長變化。即東漢中期(BbⅠ)燈座呈喇叭狀低矮圈足,到東漢晚期晚段(BbⅣ)變成修長的高圈足。
三、結(jié)語
河南地區(qū)東漢多枝燈有A、B、C三個類型,A型的主要特征是燈座是高圈足豆,其上是細長柄豆上下組合的多枝燈,可分三式。B型較為豐富,其主要特征是多層高圈足豆上下疊合的多枝燈,根據(jù)燈枝的長短再細分為Ba和Bb兩個亞型,再依照這兩個亞型的發(fā)展趨勢各分四式。C型造型簡單,小圈足,高柄,淺盤,燈盤只安置三枝燈。
在河南地區(qū)東漢多枝燈中,A型出現(xiàn)最早,年代為東漢早期,B型出現(xiàn)稍晚,為東漢中期,A、B兩個類型中,Ba、Bb分別在東漢中期、晚期最為流行。B型較早出現(xiàn)在東漢中期的陜西地區(qū)。
河南地區(qū)東漢多枝燈的造型特征是,燈盤和燈盞數(shù)量豐富,例如,密縣后士郭多枝燈(BaⅣ)層數(shù)最多,可達六層,濟源承留(BaⅢ)燈盞數(shù)量最多,共計29盞。A型燈座貼塑豐富,有的燈枝呈龍形(如AⅠ),有的燈枝上面有羽人(如AⅢ)。豐富的燈盤和燈盞,與形態(tài)多樣的人物、動物貼塑和雕塑形成對照,形成了這一地區(qū)多枝燈豐富多彩、繁縟的藝術(shù)風格,為其他地區(qū)多枝燈所不及。
相比之下,陜西地區(qū)東漢多枝燈造型和風格與河南更接近一些。山東地區(qū)多枝燈之上出現(xiàn)博山爐的現(xiàn)象[19],則不見于河南地區(qū)。與河南地區(qū)相比,京津冀地區(qū)的東漢多枝燈造型顯得更為樸實一些。(責任編輯:徐智本)
①河南地區(qū)出土東漢多枝燈資料出處見本文表一,以下不再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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