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調
不知道你們是否也和我一樣——
在我十八歲時,我曾對這個世界,有過疑問。
到底我所存在的這個世界里,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一切好似霧里看花,水中望月。
我記得那一年,我剛升入大學。
寢室四人,除我之外,其他三人都來自東北,又是同專業(yè)的。她們一起上課、下課,而我節(jié)奏不同,以至于人緣一直挺好的我也落單了。我努力和大家靠近,盡量和大家保持一致,如此,雖不至親密無間,但也還和睦。
變化是從偶爾我推開寢室門,她們三人一同看到我,突然停止了說話聲,或是隔著門,還未推開時,就聽到她們共同抱怨我缺點的聲音開始的。那時,我想推門解釋,說“是你們誤解我了”,但我躲在門外不知所措,直到她們轉移了話題,我才推門而入。我也有刻意觀察她們臉上的表情,發(fā)現她們絲毫沒有覺得尷尬,好似什么都不曾發(fā)生,對我依舊笑臉相迎。
我詫異。
而我最詫異的一次,是在一個下午,我腸胃不適,請假臥床休息,她們下課后回到寢室時,睡在我對面床的女生突然大叫“我褲里的五百塊錢不見了……”,而另外兩個女生連讓她再找找的話都沒說,就一口咬定是我偷了,還嚷嚷著等我下課回來再找我算賬。
我當時整個人都蒙在被子里,痛得生不如死,想必她們也是沒注意到我在寢室,才如此肆意的。
后來,她們出去了一趟,大約是錢已找到,回來時看我身體不舒服,給我倒了熱水,還叮囑我喝白粥。
溫暖洶涌而至,但我的心卻是在那個瞬間涼透的,疑問也在那時產生——她們到底有多少張面具?
那時我也是玻璃心,于是選擇性忽略了她們眼中的愧疚。從那以后,對身邊每一個靠近的人,我都保持著消極態(tài)度,免不了要在心里猜測一番,這人是不是也像她們一樣,戴著無數張面具,一切都不是真的,假透了?
我也終于被徹底孤立,或者是,我主動逃離她們。
之后,我申請調換寢室,院方很快批準下來。搬東西走時,我也沒打算跟她們說,打包行李的時候倒是意外撞到之前丟了錢的女生回來拿課堂筆記。
這次輪到她詫異了。
她拿著筆記走到門口,卻又停下,拉了椅子坐在我面前。
她平時性子就直爽,她說:“對不起……但其實你可以解釋,我們說話直,是挺讓人討厭的,背地里討論你,也不對,但我們真沒惡意。”
我冷笑一聲,頗嘲諷地問她:“解釋?有用嗎?你們也不是頭次誤解我?!?/p>
她臉上有歉意,再一次道歉。
那天她沒再去上課,我們聊了很久。
她說到當時她們出門后,她就在襯衣口袋里找到了錢,后來碰到與我同班的姑娘問候我,才知道原來我一直在寢室,也是從那會起,三個姑娘面面相覷,心里有了歉意和尷尬。后來在長期的相處中,她們也漸漸發(fā)現,我和她們最初判定的討厭印象不大一樣。
而我也恍然大悟,十八歲的我,完成成人禮,在步入大人的世界時,也變得越加敏感和多疑。
如果當初,我只當她們是東北姑娘,性格率真、毫無惡意,我推開門,嘻哈、撒嬌著解釋“我不是那樣啦”,或者,我勇敢點,直接告訴她們,“我不是會偷東西的人,你們也不要再誤解我”,那么當時的我,就不必過得那么不快樂,更不用懷疑,整個世界都是假的。
前段時間,有讀者給我發(fā)了私信,她和我一樣,寢室里有人懷疑她偷東西,可她沒偷,問我怎么辦。
我對她說,你樂觀一點,先鼓起勇氣去解釋一下,她們若聽,誤會全清,若她們不聽,也沒關系啊,道不同不相為謀。人生這條路上,總有人與你走著不同的方向,也總有人是與你走向同一個方向的。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但你所感受到的就是真的。
總要樂觀點、積極點去面對和處理每一件事,結果才會是樂觀的。
你愛這世界,你相信你感受到的美好都是真的,你也會因此過得更快樂一些。
而我愿你們,都能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