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慧
九月,菊花盛開,花香襲人。我調(diào)到某某中學(xué)工作,聽到消息,高興也難過。我的家鄉(xiāng),養(yǎng)育我二十年,我辛苦工作十年,如今要離開了,感覺真正“出嫁”了,雖沒有“昭君出塞”排場,卻有幾分不舍。
“幾周沒有回家了,明天星期六,我?guī)┦卟藖砜茨恪!眿寢屧陔娫捓镎f。
“哦,我……”我支支吾吾,媽媽好像試探什么。電話那邊的媽媽說了好多。是的,我?guī)字軟]回家了。媽媽今年已經(jīng)七十歲了,胃病、眼疾已經(jīng)把她折磨得骨瘦如柴了,我怎么忍心讓她一路坐車風(fēng)塵仆仆來看我。
第二天,我便買了一些媽媽需要的東西,坐車回家。中午十二點多,就到家了。一進門,喊了一聲:“媽,我回來了。”媽媽高興地從廚房里探出頭來。“我們都以為你不回來了,你爸說村里的車都來了,沒有你,以為你不回來了。我們都吃飯呀?!眿寢尭吲d地說。
“我乘專車來的,坐咱村長的耕地三輪車。我凍死了,媽?!?/p>
“飯早熟了,我給你舀一碗,吃一碗面就暖和了?!眿寢屵呎f邊給我舀飯。
“我爸呢?”“拔蘿卜和摘大蔥去了。”
“哦,這么涼,算了。我不要,市場上便宜得很?!?/p>
“咱種的,新鮮著呢,你多拿些?!?/p>
爸爸回來了,收拾了一車菜,好新鮮。有紅心的圓蘿卜,青頂?shù)陌滋}卜,渾身是泥的黃蘿卜,樣子像塔的青菜,水桶粗的白菜,嫩嫩的大蔥。我已經(jīng)垂涎,伸手摘下一根大蔥和面吃起來。嫩嫩的,翠翠的,味道真好。
晚上,我們圍坐在熱熱的土炕上,邊看電視,邊聊天。爸媽搶著跟我說長道短。最近,村子?xùn)|頭的破橋重建了,能并排走過大卡車;鄰居家娶媳婦了,二爸家的大門貼新磚了;三爸爸的孫子長牙了,他家的蘋果賣了好價錢;四爸爸家的土墻拆了,換了新院墻……我恍如隔世的桃花源人,認真地聆聽著。
夜深了,勞累了一天的父母酣然入睡,打起了呼嚕。我怎么也睡不著。
小時候,我們姊妹三個,圍坐在這里,聽奶奶講野狐精精的故事,我常常怕野狐精精出來抓住,嚇得不敢坐在炕沿,甚至連房門也不敢出,有時候我們猜謎語,我們石頭、剪刀、布;到元宵節(jié)的時候,拿了各自的生肖屬相,爬在被窩里進行戰(zhàn)斗。端午節(jié)的荷包、繡球,色彩艷麗。有紅眼睛的小兔子,綠色的圓眼睛的青蛙,威武的老虎等動物,照例是我們喜歡的,有時候掛在胸前,有時候縫在肩膀上,走街串巷,招搖賣弄自己的荷包,要是哪位鄰居大媽看中荷包了,夸幾句,那就美得開了花,別提有多高興、多神氣了。
今天,我們都長大了,為了夢想,別了父母,別了故鄉(xiāng),到異地謀生,有的只是忙碌。
次日清早,太陽還沒有光臨大地,我就坐上去單位的汽車,看到村口踮起腳跟眺望的父母,我潸然淚下。故鄉(xiāng)的爸爸媽媽已經(jīng)老了,他們才是故鄉(xiāng)的耕耘者,故鄉(xiāng)的驕傲。如果有一天他們離我們而去,誰將會成為這里的主人?
別了,留在老屋熱炕上的記憶,我永不磨滅的鄉(xiāng)音。
編輯 張珍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