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祥曉
(河南師范大學 歷史文化學院,河南 新鄉(xiāng)453007)
我國清代的衛(wèi)河流域水災頻發(fā)。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清代至民國初期的284年(1644年—1927年)中,衛(wèi)河流域的21個州縣共發(fā)生水災1117次,平均每年約有4個州縣發(fā)生水災[1]。面對衛(wèi)河流域嚴重的水災,當?shù)匕傩蘸偷胤秸m然也采取了許多應對措施,但無法從根本上扭轉(zhuǎn)被洪水襲擊的局面。每當夏秋伏澇,怒濤漲溢,淹沒田禾,人民就要“與魚蝦爭命”[2]卷7《民政·橋路》583。人力難施,只有寄希望于河神的慈悲與庇護,由此逐漸形成了對河神崇拜的心理。人們認為,頻發(fā)的水患是河神憤怒的結(jié)果,是“守土者不修政事、不蠲祀享致神之恫,以貽毒百姓”,甚至把“河神之妥侑”提到“與社稷等分”[3]卷26《藝文》的高度,故當?shù)匕傩蘸偷胤焦賹由駨R宇的修筑多為重視。
在華北的一些地區(qū),村落中的“土地廟最多,關(guān)帝、龍王、真武、三官等亦較普遍”[4],有所謂“無廟不成村”之說。在衛(wèi)河流域的各縣村落,尤其是沿河各地,除了上述廟宇之外,還有祭祀專門以各河為名的河神以及不同名稱的河神廟。如修武縣治地的丹河,三面環(huán)城,城東關(guān)外小丹河東岸就建有丹河神祠[2]卷7《民政·橋路》605。林縣有洹水神祠,“世傳高歡之女以母病歿,其女三人俱愿殉葬,天彰其德,以為洹水神,每旱雨有應,鄉(xiāng)人遂為立祠,今下洹村有祠墓”[5]卷4《山川下》。安陽縣南關(guān)外有清康熙二十七年改建的河神廟,臨漳縣的漳河廟在南關(guān)外,林縣北郭外有五龍廟,龍頭山上有青龍廟,內(nèi)黃縣城城東有九龍廟[6]卷3《建置》14-24,滑縣南門外有龍王廟等[7]卷2《山川》。在百姓的心目中,河神可以保佑當?shù)仫L調(diào)雨順,旱則到河神廟中祈雨,請求河神降下甘雨,澇也可到河神廟中禱告,祈求河神讓洪水盡快退去,故而逐漸形成當?shù)鼐用癯绨莺由竦男睦砗蛶в械胤教厣牧曀住?/p>
在頻繁的水災中,上自皇帝下到百姓,人們往往認為不遭水患的真正原因是河神之呵護,故對水神的虔誠無以復加?!罢暮幼匀概_以下一帶平原曠野,夏月水勢漲發(fā),洶涌異常,往往淹及田疇甚或且城郭村墟之患,而臨之民處漳下游耕鑿為業(yè)者,獨能當橫流而不驚,集中澤而無虞,非有神明為之呵護乎!世傳乾隆間有汜水孫孝廉北上渡河沒于漳水,遂為茲川之神,其詳載舊碑記中,不復贅敘。而靈顯迭著,能捍大災御大患,是即有功德于民者,固宜列入祀典也”。知縣駱文光還賦歌曰:“清漳濁漳流湯湯兮,下潤郊原兆豐壤兮,隄防不設(shè)慶順軌兮,灌溉無遺仗神庇兮。”[8]卷13《藝文·記下》18-20把當?shù)貨]有水患的功勞即歸于河神的保佑。其實,臨漳縣并非從此免受洪流之患。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清代臨漳縣發(fā)生水災達77次,是受漳河洪水影響最大的地方之一。
在朝廷的心目中,河神不僅有掌管水旱之責,也有懲惡揚善、保障當?shù)匕傩瞻参Vx。它的靈驗甚至可以替“國”行道、剪除叛亂,所以更加受到推崇與信賴,為此,朝廷多次御賜封號和匾額。同治二年(1863年),山東捻軍大約三四千人自范觀擾至臨境,“及渡漳,人馬淹死過半,勢以孱削”。同治七年春正月,捻軍“北竄,時值冰結(jié)水淺,先二日忽暗漲覆溺賊騎無數(shù),幾斷流。及二月回竄,官軍練卒追至于河,水復盛漲,賊黨復亡以千計,由是駭異奪魂不敢復渡漳河。是歲自春及夏天多雨,河流忽分流數(shù)道向東北奔注,若躡賊所在,驅(qū)令陷溺,俾大軍合圍黃運之間,聚其黨而殲滅焉”。為了表彰河神的顯靈,“天子乃敕部加議封號,命翰林書額以頒下邑”,最終議定加 “昭惠封號,頒給雙源匯澤匾額”[8]卷13《藝文·記下》17-19。從上面的材料中,我們無法推測當時漳河發(fā)水的真正原因,但從實際效果上看,確實是因漳河發(fā)大水幫助朝廷消滅了捻軍,為獎勵其靈驗,事后皇帝才御賜其封號。其實,漳河本來就是以善徙著稱,可能此次也不過是一次偶然的河道決徙,卻被當做漳河神顯靈而被拔高或夸大。在清代,因漳河靈驗而受到御賜獎勵也并非僅此一次,“光緒十一年(1885年)七月初二、初三,連日大雨,漳、滏齊溢。初四日辰時,水入城,頃深三尺,城廬多圯,知縣徐本立赴城隍、河神兩廟處禱,水立消涸。十二年題十三年十二月御賜漳河神金渠永佑匾額,城隍神業(yè)中佑順匾額各一方”[8]卷1《疆域·河渠》37。誠然,當面對水災朝廷又無能為力時,祈求神之力量的做法并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但朝廷對河神的褒獎無疑加深了河神的神秘性,對廣大人民來說也更具有榜樣性,從而也強化了百姓對河神崇拜的心理。所以,一旦洪澇發(fā)生,上自官員,下到百姓,去城隍廟或河神廟中祈求河神的寬佑與顯靈,便是自然而然的事了。
雖然并非每次遭遇水災河神都能應驗退水,但在百姓的心目中,哪怕是有一次祈神后河水退去,人們也會認為是河神顯靈,庇佑蒼生。在科學技術(shù)尚不發(fā)達的古代,災民只能相信河神的存在與靈驗??滴鯐r洹河發(fā)水,安陽縣人就把此看作龍王顯靈,以瓦為廟妥安洹水之神,“洹水……受西山萬壑之流,波濤怒張,奔騰澎湃,決堤坊撼砥石,又時有神物出沒其間,居人不敢逼視,僉曰:‘水之神為龍,弗祀,橋縣危于焉。’相率而覆瓦于橋之端,以妥洹水之神,而邀其庇蓋,變歷有年矣”。后來,知縣更把祀神之廟與“無廟如無橋、無橋如無政”相提,足見對河神崇拜的程度[9]卷8《藝文上》。所以,人們對河神廟宇的修繕也非常重視,每年都要對河神廟宇進行歲修,一般是由沿河各村莊集資而修。這是由于只有沿河村莊才最有可能遭受河患影響,與村民的生活、生產(chǎn)息息相關(guān)之故。如臨漳河神廟即是“五年繕整廟宇一次,其一切獻牲、演居、修葺之需,均按沿河四十莊派費,載在規(guī)約,庶幾歲修有例而廟貌常新”[8]卷13《藝文·記下》20。
對于經(jīng)常穿梭于河道之上的船家而言,他們對河神的崇拜,更像是一種精神寄托,天天在河上航行,他們更希望得到河神的保佑,所以,每當遇到有河神廟的地方,他們都要前去上香祈禱,以保平安。大名縣東十八里的龍王廟就深受衛(wèi)河上航行船家的推崇,“往來艘至,必祈禱焉”[10]卷7《秩祀志》。來往于各河之上的地方官員也是如此,彰德府因地處大河之北,而河南省則在大河之南,府屬地方官員免不了與巡撫交往,必然要往來于大河之上,所以他們?yōu)榍蟮猛涤诖蠛又系钠桨玻惨孪鹊胶由駨R祈禱河神庇佑,所謂“吏斯土者有事于省會,往來必祀焉”[11]卷26《藝文》。
在日常生活中,對河神崇拜的觸角也深入到鄉(xiāng)村百姓的心中,影響著人們的日常行為。據(jù)《大名府志》載,家住衛(wèi)河邊的元城人黃炳,是一位積德行善之人,在一次衛(wèi)河水災中,“數(shù)千村盡沒,公獨留有麥數(shù)千斛稟樓上。公登高及半,會大震,樓入地四五尺,已而水落,一望皆白沙,獨此樓巋然。公嘆曰:‘嗟呼,天禍吾黨,比閭無半菽,吾獨有且樓震不壞,天其有意乎?’”他把自家樓房的幸免于難看成是天意,看成是河神為了讓他救濟鄉(xiāng)民而故意為之,故而“傾廩散之”[12]卷23《人物新志》。他沒有考慮自己家園所處位置及樓房的結(jié)構(gòu)、抗沖程度等外在因素,卻完全相信是天意神旨所為,這種想法雖然并不科學,但在客觀上起到了促人向善的積極作用。在對河神崇拜的心理作用下,有的人甚至把一些不可解釋的現(xiàn)象也歸之為龍王顯靈。乾隆四年,汲縣“霪雨數(shù)日,城西門內(nèi)張姓家缸中忽有一卵,其殼軟,大逾鵝卵,游行水內(nèi),略無停息,觀者如堵,無敢動之者。越三日,復雷雨,卵忽不見,人皆以為龍卵”[13]卷末《雜識》16??梢?,對河神的崇拜在普通百姓心中占據(jù)著多么重要的地位和分量。有的百姓為了向河神求福,甚至傾其所有,不惜一切代價,“民間無大厚積千金之家,即號素封,醵錢立社,褁糧躙足,進香求福利不計艱遐”[14]卷5《風土》。由此可見,老百姓崇拜河神的風氣占據(jù)著整個鄉(xiāng)村社會。
正因為對河神崇拜的心理影響至深,故當洪水來臨,人們無力應對的時候,人們往往想到的就是到河神廟祈神退水。關(guān)于祈神退水的方法,各地有所不同。江南地區(qū)的地方官員為祈禱大水退去就到“衣冠祠”,并祈禱如果洪水不退,自己將以身投水而死,以示誠心。如嘉慶二年劉羹和任贛州府時,“大水縱橫數(shù)百里,山皆發(fā)推巨石以走,平地水深丈余,民得逃者悉入城,城垣水半涌其下,羹和衣冠祠禱,如水不退將投焉,水須臾退”[6]卷6《宦業(yè)》16。
衛(wèi)河流域的祈神之法與江南有別。如臨漳縣,每當水災發(fā)生時,其知縣則是到城隍廟和河神廟處祈禱。據(jù)記載,光緒十一年(1885年)七月初二、初三,連日大雨,漳、滏齊溢。初四日辰時,水入城,頃深三尺,城廬多圯,知縣徐本立赴城隍、河神兩廟處禱,水立消涸[8]卷1《疆域·河渠》37。大名縣祈神退水的方法除了“刑牲為禱”[6]卷17《藝文志·筑堤記》44外,還把該縣門牌投擲水中,以門牌來代替實際的縣城,以求水神放過全縣生靈??滴跏荒辏?672年)七月內(nèi),河水暴漲日甚,該縣率夫運土筑堤捍水,復將大名縣門牌擲水中,水勢力止[6]卷16《災祥志》6。這些祈神退水的方法,體現(xiàn)了地方官員為政一方、造福一方的思想。在他們看來,發(fā)生洪水是上天對地方官為政不舉的懲罰,所以地方官員當然要帶頭去河神廟祈福,請求恕罪,如若水魔不退,則以身請罪。從這個角度上說,祈神退水是對地方官為政的一種考驗,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起到約束其行為的作用。
臨清縣地處衛(wèi)河挾漳入運的交匯之區(qū),祈神退水之法更是特別。清代為保漕運,對會通河的河防非常重視,而臨清以上的衛(wèi)運河水大流急,堤防治理不及時,在歷史上經(jīng)常決口成災。而人們對此卻束手無策,也只好修廟求神,衛(wèi)運河西岸曾修了不少龍王廟、漳神廟、將軍廟等,期盼震懾水患“天災”。據(jù)《臨清縣志》記載:“知州王俊……某年衛(wèi)河驟漲,上灣街一帶河堤危甚,募夫修堤防護,適遭淫雨,俊長跪堤上泥淖中,禱河神祈水退?!毖睾哟迕?,尤其是中老年婦女,在河水猛漲,人、財、物受到威脅時,即到河堤上燒香上供,往水里扔雞蛋、饃饃等食品,并磕頭禱告,祈求神魔退水。當然,這種做法并不能降伏奔騰咆哮的洪水,直到新中國成立初期,衛(wèi)運河仍不斷決口[15]。在當時科學技術(shù)尚不發(fā)達的情況下,此種求神退水活動也不失為人們面對自然災害的一種無奈選擇。
除了祈神退水外,有些地方的人們還用一些特殊方式來震懾水患,希望將其扼殺于萌芽狀態(tài)。
汲縣在衛(wèi)河橋上造壓龍頭的建筑物以鎮(zhèn)水患。汲縣西門外的德勝橋,“在城西衛(wèi)河上,始架木為之。明兵下河北守者率先歸附橋因以名?!瓨虮灸媳贝舐?,市人每于兩旁簽樁益屋其上,開設(shè)飯店,俗謂壓龍頭,遇旱,四鄉(xiāng)人架木扦柳抬神像鳴鑼擊鼓,城內(nèi)外游行祈雨,不知始自何時,撞毀橋旁飯店,適然下雨”[13]卷4《建置下·橋梁》1。可見,當?shù)厝嗽跇蛏辖ǚ块_飯店,就是想以此壓住龍頭,使龍王無法抬頭①,希望以此震懾龍王發(fā)威,避免降雨為患。一旦發(fā)生旱災,則抬神像撞毀壓在龍頭上的橋旁飯店,祈求龍王抬頭降雨。
而在淇縣,當?shù)貏t建玉皇閣以鎮(zhèn)水患。淇縣縣城的東面,“距城十二里舊有河口村,淇水自西北來東南流于薛村與衛(wèi)水合。公(知縣柴望)以地在淇河之上,且居邑之左腋,因名曰青龍鎮(zhèn),又以濱河遄遄山水重決,為民患,非有至尊者以鎮(zhèn)之,其何以息陽侯之波而殺馮夷之浪哉?于是即鎮(zhèn)東門建玉皇閣,是尊上帝也,非敢褻上帝也。是賴至尊以為鎮(zhèn)也,非敢要以為福也”[16]卷8《藝文志上》44-45。柴望把淇河水患視為陽侯之波、馮夷之浪。陽侯和馮夷乃傳說中的波神和河神,能夠制造水患。柴望將治理淇河的希望寄托在至尊至上的玉皇大帝身上,這在那個年代也是合乎民心、順乎民意的。
柴望在淇縣為官一任,造福一方,政績卓著,在玉皇閣開工建設(shè)不久,他便從淇縣調(diào)走了。他的繼任知縣張啟泰對玉皇閣工程也極為重視,他說:“是閣之建豈上帝所需,此閣之興廢,鎮(zhèn)鎮(zhèn)之盛衰,關(guān)乎邑河,不思有以繼成之乎?”無奈玉皇閣工程浩大,到張啟泰任期屆滿時,工程仍在進行當中,他只得將此重任交給了后任知縣王繼謙。據(jù)文獻記載:“己亥夏,邑侯王公蒞任,欲成兩公之美,多方鼓舞。不旬月而厥,工果告成焉?!薄笆且垡?,經(jīng)始于順治之壬辰至己亥而工始竣,閱八載,于茲柴侯創(chuàng)始于前,兩侯繼成于后,四生翊贊于下其功,俱堪不朽矣?!庇窕书w成了當時青龍鎮(zhèn)及淇縣的標志性建筑,有人對其贊曰:“洵朝歌之雄鎮(zhèn)而河朔之奇觀也?!保?6]卷8《藝文志上》45-47
即便在今天看來,玉皇閣的下半部分雖然被埋在淇河大堤里面,但是它的上半部分依然聳立在淇河大堤之上,遠遠望去蔚為壯觀,仍不失當年風采。當然,后來淇河上發(fā)生的事情并未以柴望等知縣們的意志為轉(zhuǎn)移,玉皇大帝不僅沒有發(fā)揮震懾洪水的作用,而且也未能保佑青龍鎮(zhèn)長盛不衰。
人與水的關(guān)系是矛盾而又統(tǒng)一的關(guān)系。一方面,人類離不開水,水是人類生存和發(fā)展的必備自然資源。另一方面,人類又面臨著洪水的侵襲和困擾,故此形成人與水若即若離的現(xiàn)實狀態(tài)。清代衛(wèi)河流域居民崇拜河神的信仰與習俗,即與當?shù)厮疄亩喟l(fā)的生活環(huán)境密不可分,這種習俗從正反兩面影響著當?shù)鼐用竦男睦砼c心態(tài),如免遭水災而歸因于天意等,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起到勸人向善的積極作用。面對水災,此種求神退水活動不會產(chǎn)生任何實際效果,相反,過分依賴河神,盲目崇拜河神,還會制約人們積極主動的防災抗災行為。但是在當時科學技術(shù)尚不發(fā)達的情況下,對河神崇拜的習俗也是人們面對自然的一種思想表達。而實際上,雖然人們對河神進行崇拜可以使人們的恐懼心理得到安慰,但是這種消極的拜神活動畢竟是非科學的,因而也是不可取的。
注釋:
①現(xiàn)在的衛(wèi)河流域依然有“二月二,龍?zhí)ь^”之說,意思是指過了農(nóng)歷二月初二,龍王開始抬頭,自此,雨水就逐漸多起來了。
[1]孟祥曉.清至民初衛(wèi)河流域水災與人地關(guān)系研究[D].天津:天津師范大學,2011.
[2]修武縣志[M].臺北:成文出版社,“民國二十年”鉛印本.
[3]彰德府志[G].乾隆五十二年刻本: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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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林縣志[G].黃繪書院藏版,乾隆十六年刻本:20.
[6]彰德府志[G].乾隆三十五年本.
[7]滑縣志[G].乾隆二十五年刻本:4.
[8]臨漳縣志[G].光緒三十年刻本.
[9]安陽縣志[G].康熙三十二年刻本:85.
[10]大名縣志[G].康熙十五年刻本:2.
[11]彰德府志[G].乾隆五十二年刻本:17.
[12]大名府志[G].康熙十一年刻本:118.
[13]汲縣志[G].乾隆二十年刻本.
[14]內(nèi)黃縣志[G].乾隆四年刻本:3.
[15]山東省臨清市地方史志編纂委員會.臨清市志[M].濟南:齊魯書社出版社,1997.
[16]淇縣志[G].順治十七年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