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名
4月15日的國務院常務會議上,李克強提出了一個“處長問題”——“部長們參加的國務院常務會已經通過的一些政策,現在卻還卡在那兒,讓幾個處長來‘把關,這不是完全顛倒了嗎?”總理對一些改革措施遲遲不“落地”反問道:“中央研究了一年多拿出政策,結果各種手續(xù)再走一年,這不是鬧笑話嗎?”
“處長問題”被人們詬病,由來已久。但受總理批評似乎還是第一次。這充分表明,“處長問題”不僅頗有一點“普遍性”,而且在一定程度上還頗有一點“嚴重性”。據《中國青年報》報道,在一個公開場合,西南某大企業(yè)家頗有感觸地吐槽:“投資環(huán)境的主要癥結在處級及其以下。99%的企業(yè)家都要和具體的辦事人員打交道,各處處長、副處長直到科員,這部分人的工作作風形成了具體的投資環(huán)境?!焙沃蛊髽I(yè)家如此感慨,在地方官員那里也是一樣。
要知道,地方經濟發(fā)展,社會事業(yè)進步,書記、縣長肩上有責任,而如今的項目審批、資金切塊、扶貧款項、政策放寬等等權力,都捉在處長手里,弄得不好,處長不給你,不把你的路堵死才怪呢!人們怎么也不會忘記,那張上個項目耗時799個工作日的“審批長征圖”中,光要他蓋章簽字的“處長”,就有55個之多!
有鑒于此,去年11月,206名縣委書記進京輪訓,習近平“像一位老縣委書記傳幫帶”他們,同時國家計劃將在5年內輪訓超2800名縣委書記,就是要加強前線政府部門的具體做事、與群眾直接打交道能力。同理,鑒于中國“處長治國”的具體國情,為防止“處長誤國”,處長問題要拎出來單獨應對。應當肯定,在我們的處長隊伍中主流是好的,他們中間不乏改革的闖將。但也確有那么一些承上啟下的“處長”,變成了阻上擋下的“中梗阻”,有的心懷“小九九”,頑強地保護部門的既有權力和既得利益;有的“口惠而實不至”,不放權,不放實權,不放大權,再好的改革決策,到了他那里也“化為無形”;有的抱住過去的行政習慣思維不放,仍然好做“千手觀音”,一有新事物、新業(yè)態(tài)、新組織露頭,就去“管死”。當然還有少數“處長”,因為反腐糾風,所以“不吃不占,啥也不干”,情緒低迷、精神不佳,一推二拖三踢皮球,所謂“無為而治”,讓企業(yè)雪上加霜。
針砭“處長問題”,不能只看表象。長期以來,處長往往處于權力運行的關鍵位置——雖不拍板,但具體經辦;雖不是“一把手”,但“一把手”的所有指令都得靠他們執(zhí)行;雖沒有進入決策核心層,但在材料審核等方面絕對是“人微”而“言重”。有專家認為,上級領導過于宏觀的指示,政策的模糊性和解釋的可篩選性,行政審批的非標準化或標準要求不高,以及行政審批和答復的無時間限制等,常常給處長們留下很大的自由裁量空間。在這個空間里,想干事的可能會無所適從,而有私欲的則可能無所顧忌。
說到底,“處長問題”在本質上依然是如何制約權力的問題,還是要加緊尋求制度設計的突破,而不僅僅從“處長”們的個人品質、道德操守上看“問題”——比如“幾個處長”來給國務院“把關”這樣的“顛倒”,或許不是這“幾個處長”攬權,可能還是“制度”如此、“程序”使然。所以,要解決“處長問題”,還是要靠體制的改革,改變任何一個層面因為“權力過于集中”而形成的“中梗阻”。
十八大以后,黨中央進一步簡政放權,轉變政府職能,全面推行依法治國。今年總理所作的《政府工作報告》中“法無授權不可為、法定職責必須為”“大道至簡,有權不可任性”,對官員提出施政行為規(guī)范,做到依法行政、理性用權。這些對于整治“處長問題”現象都具有很大的現實作用和指導意義。
解決“處長問題”,一是需要政府簡政放權,轉變職能,創(chuàng)新管理,削減政府職能,審批“瘦身”,流程再造,降低市場準入“門檻”,為企業(yè)“減負松綁”。二是需要制衡官權,杜絕官員濫用職權,使他們做到依法行政,理性用權,這一方面要靠強化干部教育管理,提升干部素質;另一方面就是靠強化制度建設,真正把權力關進制度的“籠子”。此外,紀委和監(jiān)察部門也要強化監(jiān)督和行政問責,同時更需要來自公眾和社會的監(jiān)督,使權力運行在陽光之下。
(摘自《高層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