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煥松 邵劍鋼 伊廷剛 張浩
1888年,法國外籍志愿軍獲準建立一個榮譽展覽館,在那里展出在過去戰(zhàn)役中留存下來的戰(zhàn)利品和紀念品。不久,在外籍志愿軍最初成立的地方,即北非阿爾及利亞的西迪貝勒阿巴斯省建起了一座展覽館。1962年阿爾及利亞獨立之后,法國外籍志愿軍總部搬遷到法國南部的歐巴涅。榮譽展覽館內(nèi)的物品也隨之從阿爾及利亞轉移到了法國,陳列在一座專門修建的場館內(nèi),場館前面的一條“神圣之路”通向那座令人印象深刻的“陣亡人員紀念碑”,這座紀念碑也是從阿爾及利亞搬遷來的。紀念碑四周是志愿軍士兵不同時期的4座雕像,頂部是一個地球雕像,象征著外籍志愿軍在海外發(fā)揮的作用以及志愿軍在法國和其他國家參與的眾多戰(zhàn)爭。
2005年,一個擴建和改造這座博物館的計劃啟動,2010年開始施工,2013年竣工,同年在“卡梅倫日”(4月30日)慶典中正式揭牌。
新建博物館是一座1200m2的單層建筑。走進博物館,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間呈現(xiàn)有關外籍志愿軍電影、文學作品和歌曲視聽的展室。在接下來的10個展室里,通過軍服、裝備和戰(zhàn)士個人物品的展示等給參觀者以志愿軍歷史和發(fā)展的脈絡。
外籍志愿軍在殖民時期的歷史令參觀者產(chǎn)生濃厚的興趣,因為正是在那些殖民地,志愿軍以其勇猛精神和卓越功勛贏得了美譽。一個以北非戰(zhàn)役為內(nèi)容的展覽櫥窗追溯了法國外籍志愿軍著名的白色高頂軍帽的發(fā)展變遷。在法國外籍志愿軍部隊中,只有最出色的志愿軍戰(zhàn)士才有資格佩戴白色高頂軍帽,其早已成為外籍志愿軍的代名詞,就連志愿軍的內(nèi)部刊物也以“Képi blanc”(白色高頂軍帽之意)為名,他們的軍歌也是《白帽子之歌》。外籍志愿軍士兵至今仍以佩戴這種白色高頂軍帽為榮。
早期的高頂軍帽是在和陸軍版型基本一樣的黑色高頂軍帽上罩上一層白布,現(xiàn)役白色高頂軍帽則是直接用白色硬布制作而成,高頂軍帽兩邊紐扣上印有“Legion Etrangere”(法語“外籍志愿軍”之意)字樣。鈕扣顏色分為金黃色和銀色兩種。其中,金黃色為步兵部隊使用,銀色為騎兵部隊使用。高頂軍帽大部分在洛林的圣·馬克尼工廠制造。
接著往前走,在一個小天井里有一座紀念碑,這原本豎立在阿爾及利亞的安納巴,用以紀念外籍志愿軍承建的一項大型公共工程完工,現(xiàn)在則被重新豎立在新博物館,用以紀念外籍志愿軍的工程技術人員。
外籍志愿軍在印度支那和遠東地區(qū)的那段歷史,參觀者看到的是熱帶氣候的軍服以及叢林作戰(zhàn)中的遺物。展出的物品中有來自亞洲國家的雕像、花瓶和手工制品,還有亞洲國家的武器。
接下來的幾間展室展示了外籍志愿軍在幾場主要戰(zhàn)爭中發(fā)揮的作用及他們的軍服、武器裝備等,比如一戰(zhàn)時,當時志愿軍士兵身上穿的是厚大衣,使用的武器是在肉搏戰(zhàn)時所用的雙刃短刀和長刺刀,隨身還攜帶著必備的防毒面具。在二戰(zhàn)期間,外籍志愿軍被編入戴高樂與雷克勒克麾下的“自由法軍”,配備美式湯姆遜沖鋒槍、伽蘭德半自動步槍和M1卡賓槍。
隨后展現(xiàn)了阿爾及利亞內(nèi)戰(zhàn)的重大事件,可看到士兵身著著名的法國“蜥蜴”迷彩服。志愿軍穿著標準的法國陸軍制服,但是有某些特別的配飾以顯示他的特殊身份。展覽室的2幅圖片頗為引人注意,一幅圖片展示了標準的外籍兵團著裝照,迷彩服是通用的法軍F2迷彩,綠色貝雷帽及帽子上的帽徽顯示出他來自志愿軍。除了衣服特征外,臂章也必不可少。另一幅圖是法國對馬里采取軍事行動的圖片,這位士兵左肩的臂章顯示出其來自志愿軍。
在與最近的阿富汗戰(zhàn)爭有關的展品中,最具特色的是一個致命的簡易爆炸裝置的細部展示,英美等聯(lián)軍的傷亡60%以上都是這種自制的路邊炸彈導致的。
展區(qū)有一個展室以圖片、文字和私人物品展示了志愿軍士兵更為個人的一面。另外還有一個展室專門用來展出外籍志愿軍的事跡,即那些在殖民地修建基礎設施、道路和橋梁的建設者們。
最后一個展廳為“榮譽展廳”,外籍志愿軍士兵在這里簽署正式入伍文書以及在這里辦理正式退伍手續(xù)。在榮譽展廳,參觀者還可以看到博物館的“地穴”,這是一處圣地,里面保存著外籍志愿軍最為崇敬的紀念物:卡梅倫莊園戰(zhàn)斗英雄丹茹上尉的木制義手。這個木制義手叫作“丹茹之手”,成為法國外籍志愿軍的兵團圖騰。1861年的墨西哥戰(zhàn)爭中,志愿軍中26歲的老兵丹茹,帶領65人去接應運輸隊,被2000多名墨西哥士兵包圍,而丹茹在此前的戰(zhàn)斗中失去了左臂,當時他裝了個假手。志愿軍拒絕向墨西哥人投降,65人對2000人的力量懸殊戰(zhàn)斗打響了,在9個小時的戰(zhàn)斗中,丹茹英勇戰(zhàn)死,最后在打光所有槍彈后65人僅剩下了6人,于是這6人向墨西哥軍發(fā)起了最后的白刃沖鋒。雖然面臨著絕望的處境,但是他們依然頑強地戰(zhàn)斗,表現(xiàn)了戰(zhàn)至最后一人的頑強戰(zhàn)斗意志。在向墨西哥軍的最后一波進攻中,剩下的5名士兵又有3人倒下。墨西哥方面要求最后的2名士兵投降,但他們?nèi)詧猿帜鞲畿婈牨仨毐WC他們能舉著自己的軍旗,護送丹茹上尉的遺體平安返回自己的駐地。面對這樣的情況,墨西哥方面的指揮官慨嘆道:“他們不是人類,是魔鬼!”出于尊敬,墨西哥軍隊同意了他們的條件。戰(zhàn)役結束后,幸存者帶回了丹茹的假手,這個假手就成了志愿軍的圖騰,象征著永不投降的戰(zhàn)斗精神。現(xiàn)在,這個木制義手就放在外籍志愿軍博物館里,每年慶??穫惾諘r都會拿出來展示。
參觀志愿軍博物館可深入了解法國外籍志愿軍的歷史與事跡。在博物館落成典禮上,法國外籍志愿軍司令官、來自圣沙馬的克里斯托夫將軍總結道:
“外籍志愿軍既是神話也是現(xiàn)實。外籍志愿軍組建于1831年,它是獨一無二的。但是,它不僅僅是一個組織,真正使其變得名副其實的是其士兵,是來自各個社會階層、來自各個國家的志愿軍士兵。正是他們,成為這一計劃的中心。志愿軍士兵和法國外籍志愿軍的傳奇已成為小說、詩歌、電影、歌曲的不竭之源?!?/p>
一名志愿軍士兵的軍旅生涯從這座博物館開始也在這座博物館畫上句號——就是在這座博物館的榮譽展廳里,志愿軍士兵被授予其最重要的聘書。再往前說,也許就是通過參觀外籍志愿軍博物館,他確認應征入伍然后加入他所在的團隊。最后,也是在這座博物館,他從法國外籍志愿軍退役時被授予榮譽退役證書。
為鼓勵外籍士兵為法國而戰(zhàn),法國政府頒布法律,允許官兵在志愿軍服役5年后加入法國籍。曾任法國總統(tǒng)薩科齊的父親亦在志愿軍服役5年后擁有法國國籍。時至今日,志愿軍成員來自150多個國家,法國通常都把最艱難的軍事任務交給志愿軍來完成。
來自中國的朱斌侯據(jù)稱是最早在法國外籍志愿軍團服役的中國人,他加入志愿軍卻并非為了法籍。據(jù)史料記載,他生于1885年,14歲赴法留學,1903年畢業(yè)回國。在國內(nèi)少數(shù)人赴歐學飛行的影響下,1913年再度前往法國學習飛行,就讀于法國的航空學校。一戰(zhàn)爆發(fā)后,富于冒險精神的他主動加入法國外籍志愿軍,成為該兵團飛行員。
在擔任航空隊飛行員一年零一個月的時間里,朱斌侯數(shù)次參戰(zhàn),在空戰(zhàn)中擊落多架敵機。他的最輝煌戰(zhàn)績當數(shù)擊落德軍第三航空隊司令官埃瓦爾德·馮·梅冷蒂。
當時國內(nèi)的《青年雜志》(即后來五四運動中的 《新青年》雜志)以“歐洲飛機陣的中國青年”專文報道了朱斌侯的戰(zhàn)功。法軍司令部對他的評價是:“勇敢、機敏、忠誠”,其事跡登入官報,通報全軍,并給予嘉獎。
一戰(zhàn)結束后,朱斌侯從歐洲回國,后通過開辦航空學校等形式繼續(xù)飛行活動,還曾就職于中華民國交通部,后來患風濕病逝家中。
著名軍事航空史學者馬航福的文章表明,朱斌侯是載入世界空戰(zhàn)史的第一位中國人。但亦有人考證,朱斌侯當時并非加入外籍志愿軍,而是參加的法國正規(guī)軍——“其時法國志愿軍還沒有空軍,只有兩個傘兵團,成立于1950年代的印度支那戰(zhàn)爭期間”。
那么,誰又是外籍志愿軍的第一位華人呢?查閱法國外籍志愿軍歷史檔案,在1950~1960年代的志愿軍名錄上,至少看到過10多位疑似華人士兵的姓名,但國籍大都來自越南和柬埔寨等東南亞國家,誰是法國外籍志愿軍第一華人已難考證。有跡可查的比如巴黎知名僑界人士蔡垂彪的父親,一名柬埔寨華僑,曾于1930年代在法國外籍志愿軍服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