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茗
【原文】
【原文】
乙卯重五詩
(宋)陸游
重五山村好,榴花忽已繁。
粽包分兩髻,艾束著危冠。
舊俗方儲藥,羸軀亦點丹。
日斜吾事畢,一笑向杯盤。
【注釋】
乙卯:指公元1195年,宋寧宗慶元元年,作者71歲,在家鄉(xiāng)紹興隱居。重五:因是五月五日,故曰“重五”,即端午節(jié)。
棕包分兩髻:粽子有兩個尖尖的角。
艾束著危冠:高高的帽子上插上艾枝。危冠,高冠。
儲藥:古人把五月視為惡月,而五日又是惡日,所以端午日要講衛(wèi)生,除瘟疫。
【經(jīng)典背后】
在這首詩里,我們看到詩人度過了一個愉快的端午節(jié)。這天,他又是吃粽子,又是插艾枝,還儲藥、配藥方,到晚上就高高興興地喝酒。各種節(jié)日習(xí)俗讓人眼花繚亂。下面我們就來談?wù)劧宋绲牧?xí)俗。
在屈原的傳說尚未廣泛流傳前,端午的習(xí)俗仍因襲對惡日的禁忌,以保健、避疫為主要原則。崔寔的《四民月令》記載:“是月(五月)五日可作??;合止利黃連丸、霍亂丸;采葸耳,取蟾諸,以合創(chuàng)藥,及東行螻蛄。”其中的諸多丸藥,除了治難產(chǎn)的縷蛄外,其余都是治下痢、中暑等夏季常見疾病的丸藥。
據(jù)宗懔的《荊楚歲時記》按語:“按五月五日競渡,俗為屈原投汨羅日,傷其死所,故命舟楫以拯之?!笔聦嵣?,競渡、祈禳,表面上是為紀(jì)念屈原而舉行的,但基本精神仍不脫惡日驅(qū)邪祟的本意。
南北朝時,端午又稱為“浴蘭節(jié)”,荊楚一帶有采艾的習(xí)俗。采艾要在雞未鳴以前就出發(fā),挑選最具人形的艾草帶回去掛在門上,或是用來針灸。據(jù)說,這種艾草在針灸的時候別具療效。一般人則將艾草扎成虎形,或是剪為小虎,再粘貼艾葉于其上,在端午節(jié)時佩戴。除了采艾之外,人們也采菖蒲來泡酒。
到了唐朝時,端午已成了一個重要的節(jié)日,宮廷中也有種種慶祝活動。唐朝的皇帝多在端午日賞賜臣下。
王仁裕的《開元天寶遺事》中記載了唐玄宗時端午日的情形:“宮中每到端午節(jié),造粉團(tuán)、角黍,貯于金盤中。以小角造弓子,纖巧可愛,架箭射盤中粉團(tuán),中者得食。蓋粉團(tuán)滑膩而難射也。都中盛行此戲。”不過,這只是豪奢人家才玩得起的游戲,一般人家在端午只能以經(jīng)濟(jì)實惠的扇子來應(yīng)景。
唐朝新興的端午習(xí)俗,還有所謂的“五時圖”。段成式的《酉陽雜俎》卷一記載:“北朝婦人,五日進(jìn)五時圖、五時花,施之帳上。”所謂“五時圖”,就是在紙上畫蛇、蝎、蟾蜍、蜥蜴、蜈蚣,也稱“五毒符”。據(jù)說,這五種有毒的生物只有同時存在時,才不敢互相斗爭,得以和平共處。所以,掛“五時圖”就可以防止這些毒蟲作怪。
宋朝端午節(jié)的物什,比起歷代,更見精致。孟元老的《東京夢華錄》卷八記載:端午節(jié)物,百索、艾花、銀樣鼓兒,花花巧畫扇,香糖果子、粽子,白團(tuán)。紫蘇、菖蒲、木瓜,并皆茸切,以香藥相和,用梅紅匣子盛裹。自五月一日及端午前一日,賣桃、柳、葵花、蒲葉、佛道艾。次日家家鋪陳于門首,與五色水團(tuán)、茶酒供養(yǎng)。又釘艾人于門上,士庶遞相宴賞。
宋人的巧思還不僅限于此。同樣是禳毒的菖蒲及艾草,他們也會加點花樣,使它的外形藝術(shù)化。吳自牧的《夢粱錄》卷三記載了南宋杭州的端午日:“以艾與百草縛成天師,懸于門額上,或懸虎頭白澤。”也有人以泥塑天師像,以艾為頭,以蒜為拳,懸在門上辟邪。“天師”及“虎”是宋朝端午最常出現(xiàn)的兩種形象,因為其外形威猛,足以震懾邪魔外道。同時,也可看出道教對端午習(xí)俗的影響。
明朝以降,原本意在驅(qū)毒的“五毒符”,逐漸加入裝飾的成分,成為婦女釵頭的點綴。沉榜的《宛署雜記》第十七卷記載:“婦女畫蜈蚣、蛇、蝎、虎、蟾為五毒符,插釵頭?!边@一類的釵頭飾,在清朝江南一帶稱之為“健人”或“豆娘”。
靠近江河的地方,則在端午舉行龍舟競渡。楊嗣昌的《武陵競渡略》詳細(xì)記載了明朝沅湘一帶的競渡習(xí)俗。當(dāng)?shù)厮讉鞲偠墒菫榱遂鼮?zāi),因此劃龍舟前要舉行種種祭祀,還要聘請巫師來作法以祈求勝利。劃過龍舟后,居民會舀取龍舟中的水,加入百草用來洗澡,用意也在于辟惡。
另一則民間辟蟲的偏方則是飲菖蒲、雄黃酒。除了喝以外,人們也把雄黃酒灑在帳上,又以余酒染小兒額及手足心,隨灑墻壁間,以祛毒蟲。有的小孩子不敢喝酒,父母就會蘸著雄黃酒在他們額上畫一個“王”字,以使百毒不侵。
(吳 茗 摘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