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焱森
摘要:藕益智旭作為弘揚菩薩戒思想的積極推動者,特別推崇《梵網經》。從他的著述也不難發(fā)現(xiàn),他對中國弘傳菩薩戒的兩大主流,即鳩摩羅什的《梵網經》和曇無讖的《菩薩戒本經》給予高度的評價和重視。智旭在道昉邀請下,開始講解《梵網經》,隨筆撰出《梵網經合注》。以《梵網經合注》的科判架構、注釋體例為研究路徑,從中挖掘智旭的論述態(tài)度及注釋方式,藉此彰顯智旭對《梵網經》內容做出的全新解讀和別具一格的義理詮釋。
關鍵詞:藕益智旭;梵網經合注;分科;注釋方法
中圖分類號: B94文獻標志碼: A 文章編號:16720539(2015)05005405
一、引言
梵網菩薩戒經能在中國順利地弘傳下來,應該歸功于鳩摩羅什的翻譯,上下兩卷的《梵網經》也因此成為中國最具代表性的菩薩戒經。唐代以前的主要菩薩戒本注疏,有天臺智顗的《菩薩戒義疏》2卷,法藏的《梵網經菩薩戒本疏》6卷,新羅太賢的《梵網經古跡記》等,然而諸多重要典籍在唐末法難期間都遭到毀壞。晚明時期的梵網菩薩戒研究者,只能以天臺智顗的《菩薩戒義疏》作為參考依據[1]159。而蓮池大師在《梵網菩薩戒疏發(fā)隱》序里提到智顗雖然為《梵網經》注疏,但其注疏仍然文義隱晦,以至于初學者難以登堂入室,所以他要重新對隱晦奧理作淺顯詳細的解釋。同樣,智旭也認為智顗的注疏文義艱澀深奧,不是當時學者所能理解的,因此智旭發(fā)心為菩薩戒撰寫注釋。
二、分科架構
經典整體義理架構的敘述,可透過嚴密而組織性的分析方法,將各章節(jié)各綱目和篇幅設置,以系統(tǒng)性的判釋方式加以貫串起來。“科判”是古代佛典注釋家普遍運用的注疏方法,透過規(guī)劃性的批注和分析,對全經結構作提綱挈領式的說明。因此,科判不但體現(xiàn)出注釋家對經典精義、思想的理解方式,也幫助讀經者疏通義奧難解的辭句,強化讀者對核心義理的掌握[2]212。
(一)分科意義
中國的注釋傳統(tǒng)沿用東晉時代道安所創(chuàng)的經典分科方式,將經典判為序、正宗、流通三大類目[2]212。因此《梵網經合注》的分科結構也理所當然地遵循著此種分析方法。根據《合注》的內容,此三分的作用分別為:“放光發(fā)起分”,即是此經起源的序論,闡明釋迦牟尼佛放光因緣、說法地點、在場聽眾以及請法者的場景;“正示法門”為一部經最重要的義理思想,可以說是整部經文的中心內容和要旨;“流通益世分”宣明釋迦牟尼佛結說心地品和菩薩重輕戒,強調此部經的利益和重要性,并付囑大眾應護持戒相,以及鼓勵勸發(fā)大眾依教奉行,廣為流通弘揚此經。
智旭在《合注》卷首簡略地介紹整部經典的主要分科方式:
入文為三:從品初至光為何等相,有九行經,為放光發(fā)起分。從爾時釋迦擎接大眾,至下卷心心頂戴歡喜受持,為正示法門分。從爾時釋迦牟尼佛說上蓮華臺藏至卷終,有八行經十四行偈,為流通益世分。雖是六十一品中之一品,序及流通,自在全經,而尌茲一品,三分宛然。[3]7135
僧肇曾于《梵網經序》提到此經大部有一百一十二卷,六十一品,此品僅是六十一品的第十《菩薩心地戒品》。此品分為上、下二卷,上卷的闡述內容為菩薩修行階位,下卷則敘述菩薩戒法。智旭重新賦予《菩薩心地戒品》組織性且全面性的義理架構,將經典內容區(qū)分為“放光發(fā)起分”(序分)、“正示法門”(正宗分)和“流通益世分”(流通分)三大科目,明確地標示經行的分科意義和篇幅設置。智旭依循了傳統(tǒng)序分的科判方式,從品初卷上開始引述釋迦牟尼佛宣講此經的場所、與會大眾、說法因緣等,作為導入經文的前提鋪陳;正宗分為釋迦牟尼佛代眾向盧舍那佛啟問因緣深義、盧舍那佛廣示心地法門,以及釋迦牟尼佛宣講菩薩十重四十八輕戒。此分科方式顯然與《義疏》僅以下卷菩薩戒法為注疏主題的方式有所不同,《義疏》序分從下卷經首開始分科,正宗分則是闡明菩薩十重四十八輕戒等戒法,其余經文則為流通分(1)。
從智顗僅為《梵網經》下卷的菩薩戒經本作注疏,智旭則對菩薩修行階位和重輕戒法加以詳注的方式來看,兩人對《梵網經》有不同的理解和切入點,科判方式也不盡相同。身處于晚明佛教叢林頹廢、僧才素質低落、戒律日益淪喪的背景下,智旭有感末世根性頑鈍的眾生無法遍閱和理解《梵網經》深奧的經義,因而將菩薩歷劫次第修行的位階和體驗,結合于菩薩戒法而加以解釋說明,以便強化修行人對菩薩道的信心與實踐意愿。相比之下,智顗對《梵網經》的撰述方式,也反映出當時人根性之利足以能夠如實契入《梵網經菩薩戒》的圓頓教理思想,而無需再經歷漫長的漸次修行。
(二)分科要旨
注釋者對一部經典義理了解的深度,可從他為經典作判析的主題和內容敘述中表現(xiàn)出來。在《合注》的分科中,“放光發(fā)起分”說明序分的法會因緣、說法場所、與會聽眾,以及當機者,智旭分判為“總標法會時處”、“釋迦放光警眾”、“菩薩放光集問”等三大項,更從“總標法會時處”分出“時處主伴”與“所說法門”二科。對于《梵網經》序分有別于諸經通序必具六成就的說法,僅有時、處、主、伴四成就的說法,智旭認為,經文既然具備主伴同時同處的條件,則必有聽聞妙法之用,既能聽聞妙法,必能由聞起信,如理信解奉行,經文雖省略信、聞等二成就,但已具足六成就的意義和條件。例如,釋迦牟尼佛放不可思議瑞光警示大眾的用意,無非是堅固大眾對蓮華臺世界盧舍那佛所說心地法門的信心,其慧光不但能徹照其境,令大眾悟得本源之心,更能普照至華藏等世界,以光輝照窮法界之海,進一步揭示本跡不二的微妙關系。對于尚未了知本源心地之因而不能了知釋迦牟尼佛放光為何因緣的眾生,則具有開跡顯本的緣說用意[3]7142-7143。
“正示法門”即是《合注》的正文,也是《梵網經》重要的義理要旨。智旭將它區(qū)分為“舍那說心地法”、“釋迦宣菩薩戒”兩大主題,分別敘述盧舍那佛演說諸菩薩行覆心地法門修行次第,以及釋迦牟尼佛宣說菩薩十重四十八輕戒相的要義。第一主題“舍那說心地法”圍繞在釋迦牟尼佛代諸菩薩啟問盧舍那佛有關心地法門的修證意趣,智旭將此主題分為三科:釋迦牟尼佛向盧舍那佛請法的“問答標名”、“正說義趣”、“付囑弘傳”。在此之中,“問答標名”強調釋迦牟尼佛接引裟婆眾生至華藏世界面見盧舍那佛,并代眾請示盧舍那佛,三界眾生以何因緣成就菩薩十地分果以及圓滿佛果。從“問答標名”分科出來的“釋迦騰問”與“舍那垂答”,則從釋迦牟尼佛接引大眾至華藏本源世界,更為大眾請法,以詮顯攝眾見本、以跡合本之義[3]7145-7176。其次說明盧舍那佛以三昧定示現(xiàn)法門之法體和悉檀因緣,進一步為釋迦等眾廣說心地四十法門名相,以及證得入果之相的義涵。endprint
在“正說義趣”主科中,又分為“菩薩問義”和“舍那詳答”。前者解釋以華光王大智明菩薩為首的當機者,向盧舍那佛啟問秉修心地法門的要旨。后者從盧舍那佛為當機菩薩眾分別以總明和別釋的方式,說明十發(fā)趣心、十長養(yǎng)心、十金剛心,以及十地的修習義涵。強調此三十心十地法門乃是諸如來因地所修行的無上法門,所以盧舍那佛敕令千佛釋迦殷勤轉相傳授此不思議法門[3]7162-7163?!案秶诤雮鳌眲t強調此心地法門是三世諸佛所宣說,三世菩薩已學、當學、今學的心要與法門,并付囑釋迦牟尼佛廣為弘傳此心地法門,教敕眾生開發(fā)本具的本源心地。于是,釋迦牟尼佛從蓮華臺藏世界辭退而旋歸閻浮提世界,從體性虛空華光三昧定而出,數(shù)數(shù)說法,之后又到四禪摩酰首羅天王宮說心地法門?!搬屽刃兴_戒”再次說明釋迦牟尼佛受敕于蓮花藏世界盧舍那佛教誡后,下生南閻浮提,成道于菩提樹下后,于禪定中遍歷欲、色界十住處,次第說心地法門品。從禪定出而為南閻浮提癡闇的凡夫眾生,宣說諸佛菩薩、一切諸佛自為本源的十無盡藏戒品,進一步詳解十重四十八輕戒法內容,以彰顯以戒攝生的義涵。智旭就以上內容再細分為“敘說戒原繇”、“例重輕戒相”、“勸大眾奉行”等三大類科。
“流通益世分”分別對心地法門,以及十無盡戒品做總結說明,即先說釋迦牟尼佛于此界說盧舍那佛所說心地法門、十無盡戒法品,以及十處說法完畢后,其次再說其余千百億釋迦牟尼佛之說,千百億世界會眾因聽聞此經深意而歡喜信受奉行。智旭認為,《梵網經》所結說之法都在菩薩應修習的三十心、十地、十重四十八輕戒、六度萬行的內容之中,也強調佛性非因非果而因果不離佛性本源品的義涵。值得注意的是,智旭于正示法門的“釋迦宣菩薩戒”分科中立有“流通分”的“勸大眾奉行”二者,《義疏》則是將這兩項總合為流通分之后再加以分科為“流通菩薩戒重輕戒法”和“流通心地法門品”,說明智旭的注釋方法和分科架構雖然受到智顗的影響,個人的科判分析觀點和歸納方式卻不盡相同,反映出他們對于《梵網經》整體義理架構有著不同解析和鳥瞰方式。
智旭除了對《梵網經》作提綱挈領式的分科說明外,也在經義分析當中注入本跡的論說,此舉顯然受到天臺判釋的影響?!惰缶W經》提到盧舍那佛為釋迦牟尼佛等眾演述其累劫修行心地法門,乃至成就究竟圓滿果德的前因后果。
我已百阿僧祇劫修行心地,以之為因初舍凡夫成等正覺號為盧舍那,住蓮花藏世界海。其臺周遍有千葉,一葉一世界為千世界,我化為千釋迦據千世界。后尌一葉世界,復有百億須彌山百億日月百億四天下百億南閻浮提,百億菩薩釋迦坐百億菩提樹下,各說汝所問菩提薩埵心地……千花上佛是吾化身,千百億釋迦是千釋迦化身,吾已為本原名為盧舍那佛。[4]997
此經的本跡理論可從圓滿報身盧舍那佛,與垂跡應現(xiàn)教化的應化身釋迦牟尼佛的立場來說明。盧舍那佛解釋千華臺上為其所化現(xiàn),千百億釋迦是千釋迦的化身,彰顯盧舍那佛即是諸應化身佛的本體,展現(xiàn)出從本垂跡、攝跡歸本的要旨。進而言之,具備無上功德智慧的究竟果德的報身盧舍那佛,化身為千釋迦居千世界,為眾生宣說菩薩心地法門,揭示由果溯因、從本垂跡的倫理法則。此外《玄義》也解釋釋迦牟尼佛接引大眾還至蓮華藏面見盧舍那佛本尊,則有繇跡顯本的意義。若從本跡二門角度來說,盧舍那佛為本,千釋迦為跡;又千佛為本,千百億釋迦為跡;千百億又為本,一切眾生則為跡;一直到諸佛輾轉傳法為本門,受法者則為跡門,展現(xiàn)出本跡重重,離本無跡,離跡無本的相即不思議境界[5]7066。
智旭認為,此經原屬圓頓的心地法門,所被之機是界外圓教利根菩薩,然而對于此界之中所被之機根性黯鈍,佛陀只有用權宜之法來度化?!缎x》提到此經盧舍那佛獨自坐于華臺之上,化現(xiàn)千佛釋迦,一一釋迦據百億界,揭示佛三身的本質是非一非異,因眾生機緣不同,所示現(xiàn)的佛身也隨眾生機宜福德而有差別。所以劣應藏機的眾生僅能見到自坐菩提樹下,化現(xiàn)未成正覺的菩薩釋迦,而居于四禪天千華臺上的帶劣勝應盧舍那佛,則應機于通教菩薩。至于蓮花臺藏座上的他受用報身盧舍那佛,則是應機于界外鈍根別教的地上菩薩[5]7060-7061。
三、文句注釋方法
一部深奧義廣的經典,往往藉由精辟的注釋方法得以闡發(fā),批注內容的表達方式,則展現(xiàn)作者對經典義理、語義的領會和掌握的深度?!白⑨岓w例”是考察經文講解的方式,“文句訓解”是探討經典文句的方法和內容,兩者是屬于廣義的“訓詁學”范圍。以詞義解釋為基礎的訓詁內容,可分類為十二項,即解釋詞義、串講文意、說明句讀、分析語法、闡述修辭方法、說明典章制度、說明史實和解釋典故、校正勘誤、分析篇章結構、解題或點明章旨、評論原文、說明文例等[2]218。本項將透過解釋詞義、串講文意、典章制度,來考察智旭對《合注》文句批注的詮釋方式。
科判的架構設置,主要針對《梵網經》內容提出綱目性的要點提示,讓讀者了解經典的整體,幫助讀者掌握經中的根本義趣。智旭對《合注》的文句注釋體例,是先對經文作科判和標題的設置,隨后以經文順序逐句或摘取重要文句進行注釋??傮w而言,智旭的注經方式是采取原文批注的原則,其批注的方式大致可分為兩種:
第一種是對原文逐句批注,如《梵網經》開頭的經文:
爾時釋迦牟尼佛,在第四禪地中摩酰首羅天王宮,與無量大梵天王,不可說不可說菩薩眾。[4]997
智旭將重要辭句,分為“爾時”、“釋迦牟尼佛”、“在第四禪地中”、“摩酰首羅”、“不可說不可說”、“菩薩眾”,進行簡略的直義解釋后,再進一步作深廣的義理釋義。此種的注釋方式除了在經文開頭的“法會時處”使用外,也同時運用于“正示法門”的三十心十地法門,以及十波羅提木叉戒相的解釋上。
第二種是僅對原文作整體性的闡明,即對段落作精簡的批注和詮釋,而不再對曾出現(xiàn)過的文義作重復敘述。如經文曰:“爾時盧舍那佛言,千佛諦聽,汝先言云何義者?發(fā)趣中?!薄逗献ⅰ返脑忈尀椋骸暗媲Х鹫?,此是如來本所修行無上法門,故令千佛轉相傳授也,發(fā)趣義略如前釋,此以十波羅蜜,心心開發(fā),趣向真道,名十發(fā)趣?!盵3]7162endprint
不難發(fā)現(xiàn),智旭是針對文義的重要性、前后文的串連、經證的引用、篇幅的掌控上,作出靈活性的調整。此舉是為了避免蓮池大師《發(fā)隱》注釋中的缺略、經證過于龐雜的過失[1]163。從智旭對《合注》的注釋方式看出,他對經文重要內容作逐文釋義,此舉是在不妨礙重要義理闡述的同時,省略無關緊要的文句的精簡直接的詮釋方式,這樣更能加強讀者對著述的貫注力,以及讓他們更容易掌握經典精義。
《合注》不但對經文進行分段式的大意說明、深層義理的闡發(fā),也對艱澀難解的句子或名相作更詳細周延的解說。如《梵網經》卷二說:“金剛寶戒是一切佛本源,一切菩薩本源。”[6]《梵網經合注》的解釋為:
破諸黑暗,名為光明;摧諸煩惱,喻若金剛;廣具一切功德法財,目之為寶。又照一切法,名為光明,攝善戒也。體是無漏,名為金剛,律儀戒也。濟物利用,名之為寶,攝生戒也。蓋不惟舍那繇此成佛,舉凡一切諸佛,無不以此戒為本源;一切菩薩,亦無不以此戒為本源。以離此戒,則三十心十地法門皆不成就,乃至佛地一切功德,亦不成就故也。[7]7311-7312
佛教經典充滿大量的特殊名相和術語,術語訓解則成為注釋者首要處理的批注工作。為了化解抽象難懂的名相術語,必要的解說詞義是適當?shù)?。對此,智旭先對此段落的特殊術語作逐字釋義,彰顯“金剛寶戒”為此段落核心主詞的重要性。智旭運用譬喻的方式,將其特質、體性和作用表達出來。從平面的本義敘述進行寬廣而深度的引申意義,推演出菩薩三凈聚戒的精義。接著,智旭運用串講文意[2]224的方式,將前后文句的解析作連貫性的會通。此種串通的方式除了表達撰述者的深層理解外,對讀者也有相當?shù)膸椭R哉蚍鹦詾榉N子的“金剛寶戒”,說明眾生本具的清凈佛性。無論是已成佛的盧舍那佛,還是沉迷日久的癡暗眾生,無不以此戒為本源。所以從釋文所增加的內容來看,是為了會通經文的前后文義,將此文句的義理與其他相關的內容連接為整體性的思想。
屬于制度規(guī)范的菩薩律儀,自然離不開特殊的儀軌和制度,注釋者須先厘清戒律制度,才能理解其中的文義內容。作為大乘菩薩道修行規(guī)范的《梵網經》,必然有許多特殊的戒規(guī)典制和儀軌,若不加以詳解文義的話,一般人是不容易理解其中道理的。如:“佛告諸菩薩言,我今半月半月,自誦諸佛法戒?!薄逗献ⅰ返慕忉屖牵骸鞍朐掳朐抡?,望日為白月十五,晦日為黑月十五。白表智德漸,黑表斷德漸盡;故于此日,誦此戒法,名為布薩。正呼為褒灑陀,褒灑是長養(yǎng)義;陀是凈義。言長養(yǎng)善法。凈除不善也?!盵7]7335-7336
布薩源于印度吠陀傳統(tǒng)的祭祀儀禮。所謂的半月半月是新月(初一),即釋文中的黑月十五;滿月(十五)為白月十五,被認為是祭祀的吉祥日。佛教布薩雖沿襲古印度傳統(tǒng)的習俗,然卻演變?yōu)橛靡园l(fā)揮僧團和合與清凈。然而從釋文中的布薩意義反映出,布薩已由純粹的佛教儀軌轉化為更深層的詮釋意義,即自受用報身佛之智、斷二德的究竟實果。同樣,如《梵網經》卷下“大梵天王網羅幢”闡明為裝飾色界初禪天王宮的珠寶羅網;“波羅夷罪”為戒律中的極重罪,亦名斷頭罪,猶如彼死尸,眾所不容受。以上都是在說明佛教儀式、莊嚴道場的飾物,以及律制典章的特殊用語。
四、結語
智旭對《梵網經》做判釋論證,企圖將蓮花臺藏世界盧舍那佛,以千葉蓮華化現(xiàn)為千釋迦的不可思議境界,轉化為天臺本跡理論的說法。如作“釋迦騰問”和“舍那垂答”的原義是展現(xiàn)當機菩薩雖承佛之慧光遠見華藏世界卻未曾親睹盧舍那佛,因蒙得釋迦牟尼佛以神通力接引到華藏世界禮敬本尊,顯示此界的釋迦牟尼佛為跡,華藏盧舍那佛為本的卻是關系,進而彰顯本跡非隔、以跡合本的要旨。雖然本跡是從清凈圓滿的如來,與垂跡應現(xiàn)教化的應化佛身的分別而立說,但這種二分法顯然是受到天臺科判的啟發(fā)[1]214。其作用是將隱含于經行中的義理,透過特別的象征義涵,以創(chuàng)新的義理演釋,重新對《梵網經》的整體思想做出啟發(fā)性的獨特詮釋。
注釋:
(1)《梵網菩薩戒疏發(fā)隱》卷一:“就文為三,從初偈長行訖清凈者為序,次十重訖現(xiàn)在菩薩今誦為正說,余盡卷為勸說流通也?!币姟秴d新纂續(xù)藏經》第38冊,第8頁。
參考文獻:
[1]釋圣嚴.明末的菩薩戒[C]//傳統(tǒng)到現(xiàn)代——佛教倫理與現(xiàn)代社會.臺北:東大出版社,1990.
[2]黃國清.圣嚴法師對《法華經》的當代詮釋[C]//圣嚴研究.第一輯.臺北:法鼓文化出版社,2010.
[3]釋藕益.梵網經合注卷一[G]//藕益大師全集.臺北:佛教書局,1989.
[4]梵網經卷一[G]//大正藏第24冊. 臺北:財團法人佛陀教育基金會出版部,1990.
[5]釋藕益.梵網經玄義[G]//藕益大師全集. 臺北:佛教書局,1989.
[6]梵網經卷二[G]//大正藏第24冊. 臺北:財團法人佛陀教育基金會出版部,1990.
[7]釋藕益.梵網經合注卷三[G]//藕益大師全集. 臺北:佛教書局,1989年.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