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解

摘要：老子的美學思想是中國美學史的起點，老子思想的核心是“道”。老子認為“道”是宇宙萬物的本體和生命，對于一切事物的觀照最后都應進入到對“道”的觀照。老子主張“道法自然”、行“不言之教”、“大音希聲，大象無形”的美育思想，他認為美育思想的最終是獲得“樸”的人格美。

關鍵詞：老子；美育；大音希聲；人格美

老子（約前580-前500年）春秋末期的楚國人，主張以“道”為本體，堅持從自然存在的本體直接開出出一切意義和價值的終極根據(jù)，因此，“道”也是一切藝術和審美的本體，是異于各種雕蟲小技和一切世俗之類的真正的“大美”、“至美”之所在。由于道的本性是“無”，自然之道是自然無為、樸素淡然也應是藝術的最高生命、審美的最高標準是無為而自然。由此出發(fā)，在美育實施方面，老子主張行不言之教，自我育化。從行不言之教，自我育化的思想出發(fā)，老子主張“大音希聲，大象無形”，“大音希聲”是老子美學的核心概念，也是理解老子美學與美育思想的關鍵。老子的美育思想肯定個人的自由價值，追求萬物與道為一的境界，因此，他的美育可以說是生命美育。在老子的美育思想中，首先就提到人格塑造的問題，老子美育思想追求返樸歸真，“樸”是老子美育思想的一個范疇，是美的最高的境界，體現(xiàn)于人本身，是完善、完美、身心和諧，閃爍著樸的特性美的光輝。因此老子美育思想的基本傾向是追求自然之道，主張大音希聲，追求完美人格。

一、老子主張道法自然，順物自然，自然而然的美育思想。

老子為春秋末期的思想家，道家學派的創(chuàng)始人。老子的思想的核心是“道”。一本以“老子”命名的后來也叫《道德經(jīng)》的書，開篇便是：“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币驗榈罒o名，所以不可言說。《老子》第二十一章說：“自古及金，其名不去，以閱眾甫?！薄独献印返谒氖抡f：“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崩献诱J為任何事物都是由“道”而生，永遠有萬物，所以“道”永遠不去，“道”的名也永遠不去。老子主張以“道”為本體，堅持從自然存在的本體直接開出一切有意義和價值的終極根據(jù)，由于道的本性是“無”，自然之道是自然無為、樸素淡然，所以自然無為、樸素淡然也應該是藝術的最高生命、審美的最高標準時無為而自然。在美育實施方面老子主張道法自然，提倡一切順其自然，自然而然，不加干涉。在他看來，之所以要行不言之教，自我育化，一是因為語言是風波，無助于人的美化，給審美帶來干擾；二是因為宇宙萬物本自天成，無須外力；三是因為言不盡意，言論只能認識人所認識的世界，而認識不能知道的言論就不能盡舉，所以，希言自然，順物自然，自然而然，才是美育的最好途徑。老子說：“知者不言。”（《老子》第56章）意思是依賴他言施教化，對人有害。

儒家傳統(tǒng)美育的基本內容和美育實施的主要方式是禮樂教化，以孔孟為首的儒家哲人對藝術的審美教育功能進行過比較深入的闡發(fā)。道家學派的創(chuàng)始人老子與儒家思想截然不同。老子否定儒家的仁義觀，否定傳統(tǒng)的禮樂教化，他說：“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圣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老子》第5章。天地無私愛心之心，聽任萬物的自生自滅，“圣人”（指道家的圣人），效法天地的自然無為，“無為”的意義，實際上并不是完全無所作為，它只是要為得少一些，不要違反自然地任意地為。人為、任意，都與自然、自發(fā)相反?！按蟮缽U，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六親不和，有孝慈。國家昏亂，有忠臣”（《老子》第18章）?！肮适У蓝蟮拢У露笕?，失仁而后義，失義而后禮。夫禮者，忠信之薄，而亂之首”（《老子》第38章）。這是老子對“仁”和“禮”的否定。在老子看來禮樂教化是違背人的本性的。他不僅批判了禮樂教化及其價值觀念，而且對于傳統(tǒng)美育的主要組成部分“詩教”未曾涉及，雖有些涉及“樂”的言論，但似乎持一種不重視的態(tài)度。他指出：“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田獵令人心發(fā)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睂Υ?，王弼解釋說：“夫二、目、口、心順其性也。不順性命，反以傷自然，故曰：‘盲、‘聾、‘爽、‘狂也。‘盲、‘聾等只是過度追求“五色”、“五音”等享受所可能導致的后果，并不是說“五色”、“五音”本身就必然能產(chǎn)生這些后果?！澳恳砸暽?，耳以聽音，口以嘗味，皆本于性。如肆意縱欲，無所節(jié)制，必奪性傷本。故視而不見其色，聽而不聞其聲，嘗而不知其味?！雹僭谒磥?，“五色”、“五味”等世俗之美對人有消極作用，也就是可能傷害人的生理、心理以至行為的無為而自然的樸素狀態(tài)。

“五聲”、“五色”、“五味”等屬于禮樂文化的組成部分，老子所說的“田獵”在當時也屬于“禮”，這在《左傳》、《國語》中有明顯表現(xiàn)。而且春秋時人論“樂”，對于上層社會將原始屬于“禮”的“五聲”、“五色”等作為感官娛悅的工具而縱欲享樂常持一種警惕、批評的態(tài)度，這在秦醫(yī)和、周單穆公、伶州鳩等論“樂”言論表現(xiàn)得尤為明顯。這一傾向也為老子所繼承，他是批評“禮”而涉及“五色”、“五音”等的，是“對人類進入文明社會之后早期那種把審美和藝術活動同放肆瘋狂的感官享樂的追求混而為一的錯誤做法的批判?！币蚨?，老子在批判世俗的審美心態(tài)和藝術價值的同時，包含著他對超越世俗審美態(tài)度和價值觀的“本質地、根源地、絕對地大美”的追求和行不言之教，自我育化的主張。

二、老子從行不言之教，自我育化的思想出發(fā)，主張“大音希聲，大象無形”。

“大音希聲，大象無形”來自于《老子》一書的四十一章：“大白若辱，大方無隅大器晚成。大音希聲，大象無形，道隱無名。夫唯道，善貸且成?！北疽庠谟陉U發(fā)“明道若昧”的道理。其用白與黑，方與角，有與無等一系列正反對立的矛盾揭示了現(xiàn)象與本質，內容與形式間的關系。具有深刻的辯證法意義。而這種矛盾辯證法也一直貫穿于老子哲學理論當中。

“大音希聲，大象無形”描繪了這樣一種狀態(tài)：最美妙的音樂沒有聲音，最大的形象沒有形體。這種顛覆日常認知的狀態(tài)是對“有無相生”“道生于無”的形象表述，其中所蘊含的是對“道”這一最高范疇的追求?！独献印返?章：“樂與餌，過客止。道之出口，淡呼其無味。視之不足見，聽之不足聞，用之不足既?！边@是把音樂與美食對人的感覺、心理的作用與“道”相對比。音樂與美食可以引起人的感官愉悅，而“道”卻是超乎人的視聽感官之上的，是“淡呼其無為”，它既不是感官的對象，也不能給人帶來感官愉悅?！独献印分赋觯骸疤煜陆灾乐疄槊?。斯惡已；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有無相生也，難易之相成也，長短之相形也，高下之相盈也，音聲之相和也，先后之相隨也?！保ǖ?章）從世俗的審美觀和價值觀來看，美與惡、善與不善都是對立的，而在現(xiàn)象中，“有無”、“難易”、“長短”“高下”、“音聲”、“先后”又是相對待而存在的。老子則“以為大道絕對而泯區(qū)別”，追求那種超越世俗觀念和現(xiàn)象界分別、對待形態(tài)的渾全真樸的“道”的境界。

如上所述，老子是對西周以來的禮樂教化觀念及倫理道德價值持一種批判的態(tài)度，老子的主張是崇尚自然，無為而無不為，大音希聲，大象無形的美育思想。

三、老子的美育思想肯定個人自由，追求“樸”的人格特性。

老子的美育思想肯定個人的自由價值，追求萬物與道為一的境界，因此，他的美育可以說是生命美育。他的美育思想與儒家美育思想極為不同，孔子充分肯定禮樂在社會當中的教化作用，老子卻批判世俗的審美和藝術。老子提到人格塑造的問題，是在超越世俗審美和價值觀念下提出來的，他追求的是一種“樸”的人格特性。老子的“致虛極，守靜篤。萬物并作，吾以觀其復?！奔仁且环N特殊的修道的功夫，也是一種審美的特殊方式。即通過對自我身心的特殊調節(jié)，根除一切心內心外的干擾，從而體到萬物勃發(fā)的生機，由此而達到對于道“復”的觀照。這是一種靜默的、內省的、返觀內照式的審美方式。這種審美方式離不開老子修道時的超常心理體驗，是一種功夫類的審美方式。本源于修煉，只因其虛靜而超功利且有形象觀照而獲得了審美的屬性。同時他認為理想的人格應該孕育著無窮的創(chuàng)造力，“致虛極”的“虛”的狀態(tài)正是充滿創(chuàng)造力的狀態(tài)。老子主張“見素抱樸。少私寡欲”，他認為通過具體的人格修煉途徑，可以達到至真、至善、至美、至樂的美育價值判斷。老子常用嬰兒比喻人生修養(yǎng)的最高境界，也是“樸”的美育思想的最高體現(xiàn)，如：專氣致柔，能如嬰兒乎？（第10章）；常德不離，復歸于嬰兒（第28章）。這樣更突出了理想人格的自然無為、渾然真樸的狀態(tài)。

注解：

①高明：《帛書老子校注》，中華書局，1996年版，第27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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