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恩
八月的皖地還是綠樹的盛宴
高低起伏的山崗,皖地的麻雀
突然撞死在一棵槐樹上
羽毛四處亂飛,它的身體還留著安徽的體溫
石橋上的青苔也帶著安徽的體溫
我忍不住俯身撫摸
哦我大叫:“麻雀復活,石橋還魂。 ”
我遇見迷途的家禽,它們眼睛近視
腳步亂晃,好像找不到安徽的親人
它們尾隨我身后喃喃自語
我聽見公雞的嗓音里夾著蘇北的口音
而牛馬的喘氣是多么親切
就像我兄弟的喘息
天要黑了,燈光照映皖地的道路
趕夜路的家禽碰見喘息的兄弟
兄弟啊我是你的家禽
你撫摸我光滑的羽毛,你聽我沙啞的嗓音
我不是蘇北人,我是地道的皖地家禽
青色瓦屋下的中年夫婦閱讀古書
敲門的家禽雙眼含淚,就像安徽的書童
我需要山水的愛,所以我撫摸孤舟
一個人行走在祖國,我需要祖國的愛
所以我懷抱野渡
我行走在遼闊的大地,一個人的內心里全是
薄霧。 全是深藏不露的哲學
宗白華在其中散步,我挽著瘦馬
站在莢學的岸邊,撫摸孤舟
馬致遠也像我一樣懷抱野渡
他是清瘦的古代書生,昏鴉的叫聲
傳到我的耳朵里,一團薄霧的叫聲
撫摸與懷抱,千古不變的愛的動作
愛山水,愛祖國的道路
愛野渡的薄霧里一棵人形樹
一顆腫脹的頭顱,孤零零地叫喊
這是端午剛過的一幕,屈原的焦慮與
緊張,皆在山水的焦慮與緊張中
薄霧擦拭楚辭,薄霧擦拭祖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