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莉
培根的散文“Of Studies”現(xiàn)存譯本至少有十多個。本文以王佐良與水天同的兩個譯本為例,從語義、句式和語體等語言學因素對譯本做了賞析與批評,接著從非語言學因素對譯者的影響做了分析。從而指出翻譯批評者在欣賞翻譯譯本之時,在考慮語義、詞匯和文體等語言學因素的同時還應考慮譯者的個性特點和時代背景等非語言學因素。
《論讀書》是培根散文集中最有名的一篇,此文的譯本有十多個。評論者們在鑒賞這些譯文時,往往只考慮到了譯本的一些語言學方面的因素,如用詞、句式和語體等,而忽略了各個譯者背后的不同歷史文化背景。本文試圖從語義、句式和語體等語言學因素對王佐良和水同天兩個譯本進行賞析。并對兩個譯者的歷史背景等非語言學因素進行分析,說明非語言學因素對譯者的翻譯起了不可忽略的作用。
弗朗西斯·培根因其《論說文集》而出名。培根的文章文筆精練、寓意深刻、見解精辟、警句迭出。培根的文章以其能夠寫出富含人生哲理和智慧的名言警句,形成了其獨一無二的風格,使得文章經(jīng)久不衰。《論讀書》寫于1579 年。本文帶有很強的警示語氣,旨在闡述學習的用途和讀書治學的目的方法。
賴斯認為翻譯批評者要考察譯本語言學因素的各個方面,如語義是否對等,語法是否正確,語體是否一致等等。現(xiàn)對王佐良和水天同兩個譯本的語義、句式、語體等語言學因素比較分析。
語義的傳達是譯文的關鍵,其他因素譯得再好,譯文對原文不忠實也稱不上好的譯文。為了更好的探討譯文在語義、句式、語體等方面是否有偏頗之處或哪個譯本的處理更值得我們借鑒學習,筆者將兩譯本與原作的某些句子做了一些簡要的對照。
例1 Read not to contradict and confute;nor to believe and take for granted for;nor to find talk and discuss;but to weigh and consider.王佐良譯:讀書時不可存心詰難作者,不可盡信書上所言,亦不可只為尋章摘句,而應推敲細思。
水天同譯:不要為了辯駁而讀書,也不要為了信仰而盲從;也不要為了言談與討論,要以權衡輕重、審查事理為目的。
此句中 “believe and take for granted for”水天同譯為“為了信仰而盲從”,王佐良譯為“不可盡信書上所言”,從第一個分句可以看出讀書不能詰難作者,但也不能全信作者所言,由此可見王的譯文與上句聯(lián)系更緊密,意義傳達得更確切。
例2 Histories make men wise,poets witty,mathematics subtile, natural philosophy deep,moral grave,logic and rhetoric able to contend.Abeunt studia in mores.
王佐良譯:讀史使人明智;讀詩使人靈秀;數(shù)學使人周密;自然科學使人深刻;倫理學使人莊重;邏輯修辭學使人善辯。凡有所成,皆成性格。
水天同譯:史鑒使人明智;詩歌使人巧慧;數(shù)學使人精密;博物使人深沉;倫理學使人莊重;邏輯與修辭使人善辯?!皩W問變化氣質(zhì)”。
這段是此文的文眼,充滿箴言警句,有高度的概括性。兩者整體來看都譯的很出色,但細看個別詞語,兩者又各有千秋。水譯的“史鑒”和“詩歌”兩個詞比王的“讀史”和“讀詩”更貼近原文。王的譯文“凡有所學,皆成性格”實屬妙譯。此處水譯成“學問變化氣質(zhì)”有所偏頗。
在《論學習》中培根不但選詞精美,在句式方面也追求簡潔明快,多用排比、比喻等修辭手法。英語中的Parallelism 是一種氣勢很強的修辭手法。因此,譯者在忠實傳達正確的語義的同時也應最大限度地追求句式上的形式對等。
例3 Studies serve for delight,for ornament,and for ability.
王佐良譯:讀書足以怡情,足以傅彩,足以長才。
水天同譯:讀書為學的用途是娛樂,裝飾和增長才識。
本句是本文開宗明義之句,作者寫得凝練簡潔。王譯用了三個”足以”恰到好處地譯出了排比詞,既符合原文又符合漢語習慣,生動有力,傳達出原句神韻。水譯將“serve”由動詞轉化成名詞,譯做”讀書為學底用途”,沒有譯出排比修辭,沒有格言警句的氣勢,顯得平淡。
對于《論讀書》的文本兩位譯者采取了不同的手法。王譯用了文白相間體,譯文字數(shù)612 個。口語化詞幾乎沒用,運用了眾多的四字格詞語和成語,充分利用了古漢語精簡概括的特點。譯本句數(shù)17 句,標點84 個,光逗號就有66 個??梢?,作者在反復咀嚼原文,在透徹理解原文的基礎上打破了原文的格式,合理組織意群,并利用逗號與分號將一句中的意群切割,以標點及連接詞自然過度,省略了許多不必要的篇幅。而水的譯文主要以現(xiàn)代白話文為主,他的譯文字數(shù)和句數(shù)以及標點符號都跟王的譯文大相徑庭。通過兩個譯文的對比,我們可以看出兩個譯本中王譯偏向書面問題,水譯偏向口語化。
考察一篇譯文的好壞,不僅要考察譯文在語義、句式、語體等語言學因素與原文的對等,還要把一些非語言學因素(如時代、地域、譯者個性與風格等)對譯文語義與語體等方面的影響考慮進去。
水譯主要以現(xiàn)代文為主,其譯文成稿于1939 年的戰(zhàn)爭年代。因此,他的譯文由于受時代的影響,又有時代間隔,今天我們讀起來有點顯得古舊,但是總體而言,譯本不過精煉、太口語化。而王譯文,整篇風格與原文和諧一致,全文既有形象之美,又有音韻和節(jié)奏之美。此譯文與譯者的豐富的人生經(jīng)驗和淵博的學識有著很大的關聯(lián)。
本文從各個角度分析比較了兩篇譯文,從而可以看出王先生的譯文簡約明快,富有文采,不僅忠實的再現(xiàn)了原文的內(nèi)容,而且還恰到好處的展現(xiàn)了原文的各種風格與美學價值。水譯雖在風格上沒有很好地再現(xiàn)原文簡約、如警句的風格,但整體而言也是一篇不錯的譯文。因此,翻譯批評者在評論譯文時,不僅要考慮措辭,句式等語言學因素,也應顧及時代背景,譯者個性等其他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