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森
基本案情:因為沒錢吸毒,洪某便想通過盜竊的手段獲取錢財。2015年5月15日15時許,洪某來到康某的住處,發(fā)現(xiàn)四周無人,便用工具撬開門鎖,后進入康某的臥室四處翻找。怎料還未找到任何值錢的東西,門口即傳來敲門并叫喊的聲音。洪某知道被發(fā)現(xiàn)了,想沖門而出,被當場抓住了。
分歧意見:本案中,洪某非法進入供他人家庭生活,與外界相對隔離的住所實施盜竊,其行為屬于入戶盜竊,這點毋庸置疑。但是洪某未實際竊得任何財物,其行為是否屬于犯罪未遂,在實踐中存在兩種不同意見:
第一種意見認為,入戶盜竊系行為犯,即使未竊得財物,也應認定為盜竊既遂。
第二種意見認為,入戶盜竊仍系結果犯,僅有入戶行為但未實際竊得任何財物的,應當以盜竊未遂論處。
評析:筆者同意第二種意見,理由如下:
1、第一,盜竊罪侵犯的是財產權益,入戶盜竊不是行為犯,仍然是結果犯。
結果犯,是指不僅要實施犯罪構成客觀要件的行為,而且必須發(fā)生法定的危害結果,才構成既遂的犯罪。相對應的行為犯,是指只要實施刑法分則規(guī)定的某種危害行為,就構成既遂的犯罪。行為犯與結果犯的區(qū)分,不能僅以刑法條文的規(guī)定為依據,還要綜合考慮犯罪的性質以及社會公眾的一般認識。作為財產犯罪的盜竊罪,根據傳統(tǒng)認識、社會一般觀念,財產損失自然屬于犯罪得逞的標準,故入戶盜竊屬于結果犯,而非行為犯。
盜竊罪的構成以行為人實施盜竊行為,而且實際控制涉案財物或者財物權利人喪失控制的結果為要件,屬于結果犯。1997年修訂刑法時,實際已對盜竊罪入罪門檻有過修正,即將“多次盜竊”補充規(guī)定為該罪的入罪條件之一。但刑法作出上述修正后,理論上、實踐中并未因此認為盜竊罪的性質已經發(fā)生變化,即認為盜竊罪已經從結果犯變成了行為犯。而是仍然認為,盜竊罪仍然屬于結果犯,只有實際竊得財物的才能認定為盜竊既遂。刑法修正案(八)進一步將入戶盜竊、攜帶兇器盜竊、扒竊增加規(guī)定為盜竊罪的入罪條件后,也應堅持同樣立場。不能基于入戶盜竊的罪狀是對行為情節(jié)的描述,便得出入戶盜竊屬于行為犯的結論。盜竊罪是侵財犯罪,無論是要求數額的普通盜竊還是入戶盜竊,既遂、未遂的區(qū)分還是應當堅持以侵財結果為標準,即以“控制說”為準。因此,入戶盜竊亦應屬于結果犯的范疇。洪某入戶盜竊未竊得任何財物,應屬于盜竊未遂。
2、入戶盜竊未竊得任何財物,仍要負刑事責任。
根據兩高《關于辦理盜竊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二條“盜竊未遂,具有下列情形之一的,應當依法追究刑事責任:(一)以數額巨大的財物為盜竊目標的;(二)以珍貴文物為盜竊目標的;(三)其他情節(jié)嚴重的情形”的規(guī)定,似乎入戶盜竊未遂的,如果不屬于以上三種情形之一的,不應當追究刑事責任。但是該條款主要還是適用于要求數額的普通盜竊行為,刑法既然將入戶盜竊、多次盜竊、扒竊單獨作為入罪條件,目的就是突出打擊入戶盜竊等更具社會危險性的行為。如果再要求入戶盜竊未遂的也應以數額巨大的財物或珍貴文物為目標的,無疑大大縮小了入戶盜竊的打擊面,不利于打擊犯罪,且與立法本意相違背。因此,入戶盜竊未竊得財物的情況下,也應負相應的刑事責任。
綜上所述,入戶盜竊屬于結果犯,是否構成盜竊既遂應以是否實際取得財物為判斷標準。在未竊得任何財物的情況下,只能認定為盜竊未遂。當然,入戶盜竊未遂的,即使不是以數額巨大的財物或珍貴文物為目標的,也應追究相應的刑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