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子韜
呂公望與徐錫麟秋瑾的交往
呂子韜
光復會創(chuàng)始人之一徐錫麟原來已是“拔貢”,由于矢志光復中華,毅然舍去所謂功名,偕同陳光漢、馬伯平和陶煥卿一行四人同去日本,想進士官學校學習軍事,因體檢不合格而一同折返?;貒笏娜司枇撕蜓a道,后來陶煥卿去南洋,徐、陳、馬三人則去安慶候補,俟機行動。
徐錫麟去皖,已準備流血犧牲。他赴皖前,與光復會同志談了一席話,大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復返”之慨,作為訣別贈言。他對秋瑾及先父呂公望(光復會會員,辛亥革命時是浙江光復的組織者及領導者之一;1916年任浙江督軍兼省長)說:“法國革命了八十年方得成功,而我們中國的革命還沒有開始呢,我此去安慶,是預備流血的,希望大家不要因我流血而退縮,這樣,革命就有希望了?!彼麌谙雀负煤脦椭镨Q秋瑾是熱心于革命的好同志。
在徐錫麟的思想中始終認為,能打入軍隊才有辦法,能掌握軍隊才有巨大的力量,因此參加軍隊也是革命的一條重要途徑,而他自己當初就是為了實現(xiàn)這一理想途徑而東渡去日本的。為此,那次徐再三勸說先父“一定要混進軍隊去工作才有希望和作用,革命非有武力不可”。先父那時還是個廩貢生,久懷投軍從戎之志而善思未決。經(jīng)徐錫麟的一番啟迪,乃堅定了棄文學武之心。后來進了軍隊,在軍隊中他始終依徐生前所望,用心結(jié)識了各省有志于革命之士,為后來的辛亥革命網(wǎng)羅四方人才,積累了革命力量。
1906年先父去保定進軍校途經(jīng)上海,曾偕同志同道合者四十余人往見秋瑾,一一向秋瑾介紹,相聚縱談國事,人人共憤,真可謂“同仇敵愾”。四十余人均表示要加入“光復會”,并當場寫好“入會志愿書”。秋瑾當時極為高興地說:想不到光復會一下子就添了四十多位同志。她告訴大家,因情勢緊急,她即將趕回紹興去,如果一旦需要大家出力時,則希望大家都能回來。秋瑾還為自己已無時間備飯招待而表示歉意。
那次秋瑾并未向大家說明“情勢緊急”指的是什么,不久徐錫麟、秋瑾兩人慘遭殺戮后,同志們才明白原來兩人將著手于如此驚人的革命行動。由于光復會從事秘密工作的紀律,當時秋瑾面對這一大批新參加的同志是不能吐露此類重要機密的。
至于秋瑾所說“如果一旦需要大家出力時,則希望大家都能回來”這句話是有寓意的。因為她不贊同先父去保定進軍校,而是要他留杭滬做些工作,等待時機。她提出過要先父在上海擔任《中國婦女報》的主編,先父婉辭未就,而舉薦了知友胡俊卿去當。為了勸阻先父北上去保定的事,她與先父是有過一番爭論的。秋瑾說浙滬兩地重要,都需要人,可是卻堅持不肯說所謂的“重要”原因。而先父所想?yún)s是從未來長遠著眼。所以,他們的行動一致而且協(xié)作配合都極好,但他們的觀點則是不盡相同的。
先父萬萬沒有想到,那次乃是他與秋瑾的最后一面,分別后先父北上,秋瑾則返紹興原籍。不多日,先父在北方聞知徐錫麟在皖慘遭剜心,秋瑾亦于紹興鬧市棄首,悲憤不能自已。徐錫麟、秋瑾的英勇事跡大大激勵了光復會同志的斗志,先父自軍校出來返杭與其他盟員仍如以往一樣選妥善地(較多地是選在城隍山及白云庵二處)秘密會聚,商討大計。這些同志后來都是參加辛亥革命的精銳骨干,而其中許多人則是光復浙江的少壯派將領。
武昌首義后,他們高舉義旗統(tǒng)率,浙江軍民積極響應,為光復浙江作出了重要貢獻,也為辛亥革命平添了一頁新的歷史篇章。
(作者為呂公望之子、上海市文史研究館已故館員)
本欄目責任編輯楊之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