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 輝
(羅定職業(yè)技術學院,廣東 羅定 527200)
佛教文化傳播視域下的古代廣東南江古道研究
□鄧 輝
(羅定職業(yè)技術學院,廣東 羅定 527200)
廣東南江流域是中原地區(qū)對接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通道。它的基本路線是從西江入南江,上行至羅定船步或太平、羅鏡,再至信宜新寶、合水,越過分水嶺,再沿鑒江順流而下,到湛江、吳川之間出海。古代海上絲綢之路不僅是商業(yè)貿易交流之路,還是一條宗教文化交流之路,佛教文化傳播屬于精神文化傳播范疇,但是它必須借助物質通道才能實現(xiàn)。南江流域一直扮演著對接海上絲綢之路重要的貨物、文化、人員交往通道的角色,在歷史發(fā)展中起著其不可替代的作用。
佛教;海上絲綢之路;文化傳播;南江古道
絲綢之路是古代橫貫亞洲的交通道路,可以分為陸上絲綢之路和海上絲綢之路。陸上絲綢之路的研究已經(jīng)取得諸多成果,有些研究成果甚至形成了一些新的學科,例如我們熟悉的敦煌學,而海上絲綢之路的研究則由于始發(fā)地、港口、海上商貿、造船技術等問題仍然存在著爭議和討論,值得我們進一步展開深入研究。對于“海上絲綢之路”詞條,《辭?!罚ǖ诹妫┦沁@樣闡述的:
古代中國與海外各地進行經(jīng)濟、文化交流的航海路線之總稱,由于最初主要以絲綢貿易,故名。該干線的開辟晚于草原之路與綠洲之路,其繁榮在中世紀以降,尤其是在陸上絲路漸趨衰落之后;然而,其路程之遠、貨運量之大,均勝過陸上絲綢之路。航線走向的概況如下:以中國東南沿海的諸港口為始發(fā)點,如登州(今山東蓬萊)、揚州(今屬江蘇)、明州(治今浙江寧波)、泉州(今屬福建)、廣州(今屬廣東)等,前赴海外各地。登州、揚州、明州諸港都有直接通往今朝鮮半島及日本的航線;泉州、廣州諸港則有通往今南海、印度洋等水域的更為漫長的航線。
我們可以看到這個詞條還是借鑒了近年來學界研究的一些最新成果,肯定了廣東、山東、江蘇的海上絲綢之路的文化遺產,在始發(fā)港方面相比于以往只承認明州和泉州有了較大開拓。對于詞條中所提到的“古代”時段界限,詞條沒有給予界定。廣東省文物局的發(fā)文(粵文物函〔2014〕130號)對此有這樣的闡釋:“海上絲綢之路是指從秦漢至1840年鴉片戰(zhàn)爭前這段時間內中國與外國交通貿易和文化交流的海上通道”。之所以這樣界定可能還是依據(jù)社會性質來分,秦漢至鴉片戰(zhàn)爭之前,中國社會性質為封建社會。就海上絲綢的航線而言,主要有兩條:東海航線和南海航線。從地域而言,我們可以看到詞條還是遺漏了廣西的海上絲綢之路的文化遺產。班固的《漢書·地理志》中就記載了一條秦漢時期從徐聞、合浦通往印度洋的航路:
自日南障塞,徐聞、合浦船行可五月,有都元國;又船行四月,有邑盧沒國;又船行可二十余日,有諶離國;步行可十余日,有夫甘都盧國。自夫甘都盧國船行可二月余,有黃支國,民俗略與珠崖相類。其州廣大,戶口多,多異物,自武帝以來皆獻見。有譯長,屬黃門,與應募者俱入海市明珠、壁流離、奇石異物,赍黃金雜繒而往。[1]
當然,就海上絲綢之路分期而言,秦漢至唐代以前為形成時期,唐宋為發(fā)展時期,而元明清則為繁盛時期,這是學界學者所持的主流觀點。不過由于海外貿易發(fā)展狀況以及航線線路延伸程度的不同,各個地域所呈現(xiàn)的狀況也不同,比如在嶺南地區(qū),由于海上絲綢之路航線自秦漢時期就已經(jīng)開辟,因此在唐朝時期,它的商貿活動以及文化交流方面就已經(jīng)呈現(xiàn)出繁盛景象。
文化傳播學認為,文化傳播的效果與文化傳播所處的環(huán)境有著密切關系。傳播環(huán)境,是指存在于傳播活動周圍的特有的情況和條件的綜合。在這種情況下,傳播環(huán)境表現(xiàn)為互動互助,相輔相成、共進共榮的互制關系。[2]廣東南江流域是中原地區(qū)對接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通道。佛教文化傳播屬于精神文化傳播范疇,但是它必須借助物質通道才能實現(xiàn),本文以佛教文化交流為切入點,通過對佛教傳播路徑探討,進而揭示出古代廣東南江古道在佛教文化傳播上所起到的重大作用。
佛教怎么傳入到中國的,通常認為是在漢明帝時期,通過陸上絲綢之路傳入而來。不過隨著眾多早期佛教文物在長江流域的出土,除了陸上絲綢之路傳入一說之外,還有海上絲綢之路傳入的新觀點,最早持這種觀點的是梁啟超。梁啟超曾言:“則佛教之來,非由陸而由海,其最初根據(jù)地,不在京洛而在江淮。漢武帝刻意欲從蜀滇通印度,卒歸失敗,然非久實已由海道通印度而不自知,蓋漢代黃支,即《大唐西域記》中西印度境之建志補羅國,時以廣東徐聞、合浦為海行起點,以彼土之已程不為終點,賈船傳相送致。自爾以來,天竺大秦貢獻,皆遵海道。凡此皆足證明兩漢時中印交通皆在海上,其與南方佛教之關系,蓋可思也?!盵3]在馮承鈞看來:“自漢迄晉佛法盛行,其通道要不外乎西域、南海兩道。當時譯經(jīng)廣州或建業(yè)之外國沙門疑多由海道至中國?!盵4]自漢武帝平定南越國,改成交趾部,分為九郡:南??ぃń駨V東)、蒼梧郡(今廣西)、郁林郡(今廣西)、合浦郡(今廣西)、交趾郡、九真郡、日南郡(此三郡在北越和中越北部幾省)、珠崖郡(今海南島)、儋耳郡(今海南島)。由于交趾位于東洋半島中,因此使得中國和印度這兩大文明古國能從海上絲綢之路得以較好的交往。如《后漢書·西域傳》中天竺國詞條中有這樣的記載:
天竺國,一名身毒,在月氏之東南數(shù)千里……和帝時,數(shù)遣使貢獻,后西域反畔,乃絕。至桓帝延熹年二年(160年)、四年,頻從日南檄外來獻。[5]
由此可見,古代印度諸國曾多次遣使經(jīng)西域抵達中國,后來由于西域反叛,陸路不通,使者就沒有再來貢獻了,后來發(fā)現(xiàn)海上絲綢之路仍然可以交往,于是改由海路經(jīng)過交趾部前來貢獻。伯希和在《牟子考》中有言:“公元一世紀時,云南及緬甸之通道,二世紀時交州南海之通道,亦得為佛法輸入之所必經(jīng)?!盵6]海上絲綢之路自秦漢時期開辟,佛教文化可以從印度恒河口泛印度海經(jīng)今天越南地區(qū)傳入北部灣沿海一帶,由合浦沿南流江、北流江到達蒼梧,再從蒼梧傳到今天的廣東地區(qū)。
在張鎮(zhèn)洪的《瀟賀古道(北段)調查的啟發(fā)》一文中,他提到了蒼梧郡廣信縣地理位置的重要性,認為它“正是當時嶺南與嶺北的交通樞紐。由此溯江西行,可經(jīng)柳江、邕江、左江到龍洲,進入今越南境內;西行不遠,從今廣西藤縣溯北流江而至北流縣,過鬼門關,再順南流江到合浦,直接進入北部灣海域;東南行不遠,從今南江口溯羅定至船步鎮(zhèn),越過分水嶺,再沿鑒江順流而下,可到今湛江、吳川之間出海,向東可經(jīng)西江前往漢代大都會番禺(今廣州)?!盵7]我們可以看到廣信東南方向這條古代水陸海河聯(lián)運的南江流域地區(qū)路線尤其值得關注。羅香林認為:“東漢時代,印度佛教,以至外各國文化,亦多自越南河內以及廣東的徐聞、合浦與番禺等港口傳入,而扼西江要沖的蒼梧,遂成為中原學術文化與外來學術文化交融和傳播的重心?!盵8]在黃偉宗看來:“在《漢書·地理志》已寫明,漢武帝派黃門譯長開創(chuàng)海上絲綢之路,就是從水陸聯(lián)運的瀟水至賀江古道到廣信,然后又沿南江、北流江到達徐聞而出海的,這不就是名正言順的海陸絲綢之路對接通道么?”[9]瀟賀古道在秦始皇旨意下進行了開發(fā),最初的設想是重在湘桂走廊軍事意義。不過到了唐宋時期,朝廷又對此地采取了有效的控制,其發(fā)展可謂迅速,如唐宋時期多次整修靈渠就是例證。
除了政府整修之外,古代南江流域地區(qū)的生產工具的進步、生產技術的提高亦是一大關鍵。唐代劉恂在《嶺表錄異》中記載:“新、瀧等州山田,揀荒平處以鋤鍬開町畦。伺春雨,丘中聚水,即先買鯇魚子散于田內。一二年后,魚兒長大,食草根并盡。既為熟田,又收魚利。及種稻,且無稗草。乃《齊民》之上術。”[10]
這種生態(tài)農業(yè)耕作技術的出現(xiàn),既有利于水稻生長,又收魚利,實乃一舉兩得的方式。
我們可以看到:秦漢時期賀州、封州所在的蒼梧地區(qū)作為嶺南三郡統(tǒng)治中心,其時瀟賀道的開發(fā)難度要遠遠大于湘漓道,湘江和漓江兩水源距離較近,溝通兩水比開辟陸路的工程量要小的多,這一古道可以看做是與海上絲綢之路相接的通道。當時大批漢人從中原南下,并且在古代廣東南江流域上游地區(qū)設縣,東晉末年,漢人在羅鏡河、太平河交匯河口設立龍鄉(xiāng)縣。到了梁朝,梁武帝蕭衍委派陳法念任新石二州刺史,管理西江以南的瀧江(南江)大片地區(qū)(西到蒼梧、東至新興),從出土墓葬文物來看,在羅鏡水擺鶴咀山南朝墓出土器物78件,隨葬品有金手鐲、金指環(huán)、銅鏡、鐵剪、瓷器、陶器等。其中出土的青瓷器釉色滋潤,青中泛黃,屬于一千多年前浙江會稽郡越窯系統(tǒng)產品,是青黃釉瓷器的精品。出土文物中有兩件尤其引人注目。一件是金手鐲,為國家一級文物。手鐲重33克,純金打制而成,有4組走獸與花紋圖案,圖案為中、西亞的走獸紋飾。專家推斷,金手鐲顯然是西方的舶來品,很有可能為粟特的產品。另一件是刻劃蓮瓣紋的高足碗,這件越窯青瓷高足碗的器型較特殊,受古羅馬拜占庭高足杯藝術風格影響,蓮瓣紋與忍冬紋受佛教藝術的影響,專家推斷可能是為外國定制的出口外銷瓷器。
南朝四獸金手鐲
南朝刻蓮瓣紋越窯青瓷豆形高足碗
這些物品做工精美,陳大遠認為它們:“說明當時的商業(yè)流通已逐漸繁榮。瀧水縣已成為我省南通高涼(高州、雷州半島地區(qū)),開辟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通道?!盵11]
海上絲綢之路不僅是商業(yè)貿易交流之路,還是一條宗教文化交流之路。當時不少佛教僧人通過海道來到中國。例如禪宗祖師達摩,《續(xù)高僧傳》卷十六《齊鄴下南天竺僧菩提達摩傳》言:“菩提達摩者,南天竺人,或云波斯人。神慧疏朗,聞皆曉悟。志存大乘,冥心虛寂,通微徹數(shù),定學高之。其來中國初達宋境南越,末又北度至魏?!笨梢姰敃r他是由海路而來。這些僧人有些單純是為了傳教,有些則是在傳教之外,帶有一定的商業(yè)目的,從事商業(yè)貿易活動。如《續(xù)高僧傳》卷二五《隋蜀部灌口竹林寺釋道仙傳》稱道仙言:“一名僧先,本康居國人,以游賈為業(yè)。梁、周之際,往來吳蜀,江海上下,集積珠寶?!边@些古印度僧人在傳教之外,要想回到本國亦是比較方便,因為當時天竺商船不僅遠渡重洋來到中國沿海港口,而且有些還深入到內地?!陡呱畟鳌肪矶稌x京師道場寺佛馱跋陀羅傳》記載佛馱跋陀羅適江陵,于江陵遇外國舶至,訊問后“果是天竺五舶?!碑斎幌襁@樣的現(xiàn)象應該只是個別而已,大部分商船還是只到達港口,當時離印度諸國最近的海港是交州港?!杜f唐書·地理志》言:“自漢武以來,朝貢皆必由交趾之道?!薄赌淆R書·蠻傳》言:“南夷林邑國,在交州南海行三千里。”《宋書·蠻夷傳》史臣論贊言:“商貨所資,或出交部,泛海陵波,因風遠至,又重峻參差,氏眾非一,殊名詭號,種別類殊,山琛水寶,由茲自出,通犀翠羽之珍,蛇珠火布之異,千名萬品,并世主之所虛心,故舟舶繼路,商使交屬?!薄端?jīng)注》卷一引康泰《扶南傳》有“自交州至天竺最近”的說法。由于海上絲綢之路暢通,因此早在公元前一世紀,大乘佛教就已經(jīng)在東南亞各國以及今天越南地區(qū)傳播開來?!斗鸾淌贰飞嫌醒裕骸肮熬陀幸恍┥畟H到達東南亞地區(qū)是可能的,但似乎沒有產生什么大的影響。二世紀和三世紀之際,印支半島北部,屬中國交趾(越南河內)的佛教義學已相當活躍,可能是從天竺南部傳進的”。[12]到了公元二世紀末,牟子與母親曾避難交趾,并在當?shù)亟佑|到了大乘佛教,他從交趾回到蒼梧郡廣信之后,以設問的方式,寫出了《理惑論》37篇,糅合儒、道各家學說,是中國第一部佛學專著。牟子回到廣信傳播佛教思想,可見當時廣信在地理位置上確實有著的巨大優(yōu)勢,該地已經(jīng)是嶺南政治、經(jīng)濟、文化中心,而這些與海上絲綢之路的作用是分不開的。杜繼文的《佛教史》中認同這一通道的存在,“交州佛教原是由海路南來,并由此北上中原,成為佛教傳入內地的另一渠道?!盵12]
我國造佛像主要是在北方,初創(chuàng)于公元3-4世紀,其中西秦建弘元年(420年)的題記,為國內龕巖石窟中有明確紀年的最早一處。南方的佛教僧人多數(shù)重視由于重視義理,并不重視開鑿龕巖石窟造佛像。不過在中原地區(qū)石窟格局基本形成之后,公元6-8世紀各地也開始有龕巖石窟開鑿,這種風氣也影響到嶺南地區(qū),由羅定市蘋塘鎮(zhèn)譚禮村龍龕巖石室內中的《龍龕道場銘并序》,我們可以知道該石窟道場是在唐高祖武德四年(621年),由當時永寧縣令陳普光辟立,于龕之北壁當陽造像,左右兩廂,繪畫飛仙、寶塔、羅漢、圣僧。上元年,普光之子叔瓊重修道場,在龕中當陽造連地尊像一軀。其后,普光之子,善勞縣令陳叔珪以及陳叔瑋、陳叔在道場之南造釋迦尊像一座。修建完成后,請冠軍大將軍行左豹韜衛(wèi)將軍上柱國穎川郡開國公陳集原撰寫道場銘并序,武則天圣歷二年(699年)鐫刻于“龕座”中央位置的右(西)壁靠洞頂處,距地表高3米。這座石窟道場前后經(jīng)歷近八十年的增修,成為當時嶺南地區(qū)最重要的佛教道場之一,吸引包括來自交趾的僧人。值得一提的是公元690—698年之間,交趾僧人寶聰來龍龕道場頂禮膜拜,并與陳叔瓊一起對道場作了進一步的修建,寶聰并做主持。寶聰從交趾來到羅定的交通路線,可以由交趾到蒼梧廣信,然后往東南方向到南江口,再到羅定,這是一條已經(jīng)能交往的古代海上絲綢之路通道。
龍龕巖摩崖石窟
龍龕巖摩崖石刻拓片
龍龕巖發(fā)現(xiàn)的唐代泥塑佛像頭
與宋之問并稱為“沈宋”的沈佺期亦因張易之事被貶謫到古代廣東南江流域,后又從南江流域被流放到驩州(今越南中部),他與天竺來交趾的佛教僧人也有過來往。如他的《九真山凈居寺謁無礙上人》一詩[13]:
大士生天竺,分身化日南。人中出煩惱,山下即伽藍。
小澗香為剎,危峰石作龕。候禪青鴿乳,窺講白猿參。
藤愛云間壁,花憐石下潭。泉行幽供好,林掛浴衣堪。
弟子哀無識,醫(yī)王惜未談。機疑聞不二,蒙昧即朝三。
欲究因緣理,聊寬放棄慚。超然虎溪夕,雙樹下虛嵐。
由于古代南江流域地區(qū)存在著這條海上絲綢之路,因此生活在該流域地區(qū)的人們能夠較早接觸到外來佛教思想。如果說牟子是處在這條海上絲綢之路通道、主動去將佛教進行漢化改造的第一人,那么在四百多年之后,處在這條通道的古代南江流域又誕生了一位對印度佛教進行中國化的高僧,他就是禪宗六祖惠能。惠能的家鄉(xiāng)在嶺南新州(今天的云浮市新興縣),當時要出到海洋,可以“取道南江出鑒江,也可經(jīng)西江支流新興江,下漠陽江出南海”[14]新興江古稱允水,全長104公里,集雨面積1286平方公里,能在高要市區(qū)注入西江?;菽苣暧字畷r,龍龕道場此時已建十多年了,可見當時南江流域地區(qū)佛法的興盛?;菽鼙鄙现畷r,正值龍龕道場的第二次修建的興盛時期。龕中已經(jīng)建造一座連地尊像?;菽転槭裁礇]有選擇在家鄉(xiāng)或者周邊地區(qū)學習佛法,與《金剛經(jīng)》有很大關系,因為惠能是聽《金剛經(jīng)》心有所悟,又聽讀經(jīng)人說:“大師勸道還俗,但持金剛經(jīng)一卷,即得見性,直了成佛?!倍U宗前四祖皆以《楞伽經(jīng)》作為禪修者的印心典籍,而五祖弘忍則開始以《金剛經(jīng)》作為印心典籍,他還“勸道還俗”,可見已經(jīng)對佛教禪宗法門進行世俗化的改造了?;菽茉谝姷胶肴毯?,面對弘忍的提問所表現(xiàn)出來的睿智回答,表面上是“下人上智”,其實質上也顯示出古代南江流域的民眾受佛教影響,對佛理接受和感悟比較深刻。唐代南江流域地區(qū)除了自建的龍龕石窟道場之外,羅定分界鎮(zhèn)還出土了唐代蓮花石雕,該石雕利用露出地面部分經(jīng)加工雕成覆盤蓮花狀,石面約1.8—1.95米,近似三角翼狀,所刻花萼部分為圓形,直徑32厘米,花瓣共8片,每片長23厘米,寬22厘米,外圍97厘米,該鎮(zhèn)由此在1994年被公布為羅定市文物保護單位。
唐代蓮花石雕
惠能出來傳播弘揚佛法時,此時龍龕道場也已經(jīng)建立了半個多世紀,在當時有著較高的聲望。閱讀《壇經(jīng)》,我們能感受到惠能身上諸多寶貴的人格品質?;菽艿谋靖词巧B(yǎng)他,他所鐘愛的南江故鄉(xiāng)。《壇經(jīng)》中有記載:
大師七月八日,忽謂門人曰:“吾欲歸新州,汝等速理舟楫。”大眾哀留甚堅。師曰:“諸佛出現(xiàn),猶示涅槃。有來必去,理亦常然。吾此形骸,歸必有所。”眾曰:“師從此去,早晚可回?”師曰:“葉落歸根,來時無口?!盵15]
惠能的這種歸“根”之情,來自于他對南江故鄉(xiāng)無比的眷念之情。當年由于父親早亡,母親和他為了謀生,只能離開新州去了南海,后來他又離開南海去黃梅求法,初次見五祖弘忍時,他亦明確表明:“弟子是嶺南新州百姓?!痹诨菽苤暗亩U宗祖師,晚年均沒有回歸故鄉(xiāng),而惠能以自己的身體力行,所覺所悟,最終以和諧社會人的形象,實現(xiàn)自我人生以及回饋社會的圓滿?;菽苣鶚勚螅粝虑瓴桓娜馍?,這也使得修習禪宗的佛學信徒,往往都會追尋六祖曾經(jīng)傳法的足跡,經(jīng)過海上絲綢之路或者經(jīng)由南江古道前往韶關南華禪寺以及惠能家鄉(xiāng)新興國恩寺進行朝拜,以表達對這位高僧的崇敬?;菽艿姆饘W思想也由他的眾多信徒,通過海上絲綢之路或者南江古道傳播出嶺南,傳播出國門,流布五洲,影響全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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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司徒尚紀.歷史時空視野下廣府文化發(fā)祥地——封開.轉自《封開——廣府首府論壇》[C].香港:中國評論學術出版社,2011:60.
[15]賴永海編,[唐]慧能.壇經(jīng)[M].北京:中華書局,2010:185.
【責任編輯 潘琰佩】
Research on the Guangdong Nanjiang Ancient Path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Buddhist Culture Dissemination
DENG Hui
(Luoding Vocational and Technique College, Luoding, Guangdong 527200)
Nanjiang basin of Guangdong province is an important hub linking Central Plain Area and Maritime Silk Road. Its basic path is from Xijiang to Najiang, uplink to Luoding Chuangbu, Taiping or Luojing, untilXingbao, Heshui in Xingyi. Then cross the watershed, flows down along Jianjiang and joins the sea in area between Zhangjiang and Wuchuang. Ancient Maritime Silk Road commercial trade is not only a communication path, but also a religious culture communication path. Buddhism culture dissemination belongs to the category of spiritual culture, but it must be transmitted by means of physical channel. Nanjiang basin has been played an irreplaceable role in docking Maritime Silk Road, a channel for goods, personnel and culture exchanges
Buddhism; Maritime Silk Road; cultural transmission; Nanjiang Ancient Path
G122
A
1004-4671(2015)04-0032-07
2015-04-14
本文為筆者主持的廣東省哲學社會科學“十二五”規(guī)劃2014年度地方歷史文化特色項目《南江流域跳禾樓習俗的保護、傳承與發(fā)展研究》(批準號:GD14DL04)階段性成果。
鄧輝(1981~),男,湖南祁陽人,羅定職業(yè)技術學院講師,碩士,中國民俗學會會員,廣東省高等學校“千百十人才培養(yǎng)工程”第八批校級培養(yǎng)對象。研究方向:文化人類學與民俗學。
注:本文圖片由羅定市博物館徐子明提供,在此表示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