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帖是學習書法的最重要的方法,應該說臨帖是書法家的終身工作。當然,史料中也有對其他學習書法方法的介紹,譬如觀察自然現(xiàn)象或某種事物從中獲得啟發(fā)或聯(lián)想而有益于對書法的領悟。像懷素對顏真卿所說的“觀夏云”,以及杜甫詩中“觀公孫大娘舞劍器”等等,但聽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因為要從現(xiàn)實生活和自然現(xiàn)象中觀察到與書法有關的東西,對于一般人來說是極難做到的。務實地講,臨帖是學習書法唯一的途徑。雖然這很單調(diào)和艱苦,但必須這么做,所有的書家都是從這條路上走過來的。
初學者切忌泛泛通臨,應該以庖丁解牛的方法,仔細觀察每一個點畫的細微之處,邊看邊臨習,不可有半點含糊。對一些重點的點畫和重點的字,要數(shù)以百計、千計,甚至萬計地反復臨摹,直至攻克為止。不要采用每個字都平均寫5遍或1 0遍的方法,要及時糾正錯誤,而不可重復錯誤,重復錯誤就是堅持錯誤。切勿心急求快,即所謂“欲速則不達”。須知學習書法沒有速成者,更無捷徑可尋,耐心、專心、細心是寫好字的前提條件。要耐得住寂寞,要有“十年寒窗苦”的思想準備,只有在人靜之后,才能感受到學習書法是一種非凡的快樂。
下面談一談有關臨摹的一些常識性的問題,簡單說可以總結為三要、三忌。
從技法上說,書法由三大部分組成,即:點畫、結體和章法。此三者不能截然分開,不可以這一段時間單練習點畫,那一段時間單練習結體,必須結合起來。然而,又不可以沒有側重。傳統(tǒng)的教學方法是先側重解決點畫,再結構,再章法,如今書法教學依然沿用這種方法。而要有效地解決點畫問題,就要多練習點畫少的字,因為寫點畫少的字,必然使點畫加長加重,越是長和重的點畫,難度就越大,所以練習點畫少的字是解決點畫問題的最好方法。
今天的常用字,基本也是古代的常用字,例如:之、乎、者、也、十、百、千、萬等等。由于古代書家常寫這些字,對其賦予的法則也最多,因此初學者最易從中獲益。另外, 寫好這些常用字,會更快地結合實用。
經(jīng)過反復對臨以后,覺得對點畫與字形基本掌握時,則采用背臨的方法,即憑借記憶,追摹范字,然后與字帖對照,不似之處,再做對臨,如此無數(shù)反復,直到酷似為止。
一定要臨習清晰的字,古碑常因年代久遠而風化剝落,以及人為的破壞等緣故,造成某些字跡失真,會給初學者帶來一些誤解。因此,要在初學階段集中精力臨習點畫清晰的字,待將來基礎深厚以后,再研究那些模糊甚至殘缺的字。還有一點要說,有些碑上的字,表面看很清晰,但實際是經(jīng)過后人再度補刻的,這些字也不要臨摹。但問題是初學者沒有這種辨別能力,那就要聽從教師的指導。此外,在碑刻中,由于風化剝落的原因,使得很多字的折鉤處與點畫交接處,都出現(xiàn)了圓角,這種失真現(xiàn)象往往為古碑增加了一種朦朧美,常誘使初學者刻意臨摹。由于這種殘缺的現(xiàn)象本不是書家筆意,所以只能用描作的方法才能體現(xiàn),而描作又是書法之大忌,因此,求之愈深,失之愈遠,這是需要我們十分警惕的,一旦染成習慣性的描作,會終生不得解脫。
何謂乖時?就是違背現(xiàn)實美的一些字形。雖然后人的楷書水平未曾超越唐楷,但不等于說唐以后的楷書就沒有發(fā)展,歐陽詢的楷書點畫與結構,還在某種程度上有篆隸的痕跡,隨著書法的發(fā)展,后人的楷書逐步使之完全楷化。如歐陽詢的《九成宮》中的“五”字的結體,還屬于隸書的寫法,又如《九成宮》中的“圖”字,四框平正,不夠生動,也屬隸書的遺形,尚未完全楷化,都是乖時的字例,暫時不可刻意臨摹。
何謂敗筆?有兩義:一篇字前邊神完氣足,至末尾已神困筆乏,字跡不佳,被稱作敗筆;通篇中有個別欠佳之字,亦稱敗筆。這是任何優(yōu)秀書家都不可避免的,歐陽詢當然也不例外。如《九成宮》中的“針石屢加”的“屢”字,下身短而擠;“毀”字左右結構松散,都屬于欠佳之字。但無論“失真”“乖時”還是“敗筆”,都不能以初學者自己的見解為準,必須聽從教師的指點。
如今成人事務多,少年學業(yè)忙,都不會有十分寬裕的時間研習書法,但思想上要有一個認可,就是要把學習書法當成一種文化式的休息,當作一種身體和精神的鍛煉。把它安排在生活之內(nèi),這樣就不會感到是一種負擔。時間多,多練一會兒;時間少,少練一會兒,哪怕只有1 0分鐘的時間,也爭取每天臨一次帖,久之,必有滿意的進步。切忌一曝十寒,應該保持常流水的學習方式。筆者在幼年時期,主要是繼承家學,伯父曾教育我說:“緊則崩,慢則松,不緊不慢才成功;只須走,不須停,一直能到北京城?!睂W習書法也是對意志品質(zhì)的磨練,事實證明,對于少年兒童來說,學習書法不僅不會妨礙學業(yè),反而有促進作用,凡書法成績好的同學,往往又是學業(yè)優(yōu)良者。說到底,書法學習是個素質(zhì)教育,不可將其視為一般的興趣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