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劍
蟬聲
文/吳劍
又到秋季到來時。窗外的樹上,不時傳來秋蟬的叫聲。這綿長不絕的蟬聲,勾起了筆者對孩提時代的記憶。小孩子貪玩,今昔無別。不過,現(xiàn)在的小孩子,溜旱冰、去游樂園、玩電子游戲……比起筆者小時候,當(dāng)真是“現(xiàn)代化”多了。幾十年前,孩子的玩具少得可憐,能有一只塑料小手槍、一只布娃娃,那已經(jīng)是令別的小伙伴艷羨不已的高檔玩具了。不過,各時代的小孩子“各有各的道”。上世紀(jì)60年代的小孩子,沒有像樣的玩具,但卻因陋就簡,發(fā)明了許多好玩的游戲呢。像拍三角、抽漢奸、撲蜻蜓、捉蝴蝶、丟布包、跳皮筋……而到了入秋,捕捉秋蟬和斗蛐蛐,就成為男孩子不可缺少的游戲項目。
入秋的時候,秋蟬開始嘶嘶長鳴。因為它們總是在初秋這個特定的季節(jié)“現(xiàn)身”,又像鳥雀一樣有著翅膀,北京人給它們?nèi)×艘粋€外號——季鳥。一到這個季節(jié),挖“季鳥猴兒”(蟬蛹)、粘季鳥,就成了小孩子最喜愛的游戲。秋蟬“誕生”于土中的洞穴里。它們最初為蟬蛹。蟬蛹披著一層厚厚的甲殼,它們自洞穴中出來,緩慢地爬到樹干上,在樹干上褪去甲殼,完成蛻變,最終成為帶翅膀的黝黑黝黑的秋蟬,藏在枝葉間無休無止地嘶鳴。由于蟬蛹的外形很像猴子,所以就有了“季鳥猴”的雅號。
小時候的我們,挖季鳥猴有一套。選在黃昏的時候,拿上手電筒,在柳樹蔭下尋找地上的小孔,那小孔也就是綠豆那么大,找起來很不容易。一旦發(fā)現(xiàn),用手一刨,就會坍成五分錢人民幣大小的洞口,那深藏著的季鳥猴,立馬就被俘獲了。如果在地上發(fā)現(xiàn)大的洞口,就證明季鳥猴已經(jīng)爬出來了,趕緊到柳樹干上尋找,運氣好的話,它還沒有來得及蛻變,只要伸手一捏,就落入囊中了。我們捉住季鳥猴,回家后放在窗紗上,抵近觀察這些“鎧甲勇士”的一舉一動,覺得特有成就感。
捕捉那些深藏在高柳枝間的季鳥,就沒那么容易了。那需要“粘季鳥”。先要熬膠,還要準(zhǔn)備超長的竹竿,有時是兩根竹竿捆在一起,在竹竿的竿頭,粘好膠,之后就是徘徊在柳樹之下,用眼睛苦苦地在密葉間搜尋。即使發(fā)現(xiàn)了季鳥,將長竿慢慢地伸過去,再凝心聚力將竿頭輕輕觸到季鳥的透明翅膀上,爭取用黏膠粘住它,但警覺的季鳥,經(jīng)常會不等竿頭湊近,就撲啦一下飛走了。無功而返是經(jīng)常的事。不過,也真的粘過不少季鳥呢。將季鳥捉回家,依舊是放在窗紗上,這樣,在屋里就能享受季鳥不厭其煩的秋鳴了。
入秋之后,除了捕捉季鳥猴和季鳥,兒時的我,還對捉蛐蛐特感興趣。捉蛐蛐,一般選在夜晚。事先用作業(yè)紙做好許多小紙筒——蛐蛐的牢籠,之后約上一兩個小伙伴兒,拿上手電筒,到亂石堆里去翻石塊兒,或者到草叢里去尋找蛐蛐的洞穴。如果在亂石堆里發(fā)現(xiàn)了驚慌跳躍的蛐蛐,就一路追蹤,直至用手撲到蛐蛐,迅速將它放到小紙筒里,封上筒口,就完成了一次捕捉;在草叢里循著蛐蛐的叫聲,發(fā)現(xiàn)了蛐蛐的洞穴,就讓其中的一個小伙伴兒向洞里尿尿,待蛐蛐遭遇“洪水”奔逃出來之后,迅速將它拿下。
捉蛐蛐是為了斗蛐蛐。我們將蛐蛐捉回來后,分別放在拔火罐大小的蛐蛐罐里。蛐蛐罐底層鋪上泥土,放上蛐蛐愛吃的柿子椒等“美食”,再蓋上蓋,將它們養(yǎng)起來。平時,蛐蛐們在小罐子里吱吱鳴叫,算是為兒時的我們開演唱會。一旦需要“斗蛐蛐”,和小伙伴比拼誰的蛐蛐厲害,就會帶上一個稍大一些的空罐,將彼此的蛐蛐放到空罐里,讓它們進行一場生死搏殺。蛐蛐好斗,兩只蛐蛐一相逢,就會很自然地進入戰(zhàn)斗狀態(tài),我們還會用茅草須子挑逗它們的長須,讓它們更亢奮,戰(zhàn)斗更激烈。蛐蛐被挑逗得振翅鳴叫,之后就是反復(fù)搏殺,直到一只蛐蛐敗下陣來,在罐里繞圈奔逃,勝利的蛐蛐,則巋然不動,振翅“高歌”。有的時候,敗下陣來的蛐蛐的大腿,會被勝利者咬掉,很是殘酷……
回想起來,這些都是將近50年前的往事了。聽著窗外綿長不絕的蟬鳴,孩提時期的往事,穿越時空一股腦地浮現(xiàn)在眼前。不過, 50年前的“小孩子”,現(xiàn)在早已是人過中年;50年前陪伴過我們這些“小孩子”的“大人”,許多都已經(jīng)離開了凡塵。在時光的流轉(zhuǎn)中,一切都已變化。可記憶——卻依然如故。
窗外,依舊傳來那綿延不絕的蟬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