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

（山東大學(xué)　歷史文化學(xué)院，山東　濟南　250100）

漢末泰山諸將歸附曹操始末述論

王越

（山東大學(xué)歷史文化學(xué)院，山東濟南250100）

東漢末年，以臧霸為首的泰山諸將追隨陶謙平亂有功得以發(fā)跡于亂世之中。陶謙去世，泰山諸將聯(lián)合袁術(shù)。呂布被滅，袁術(shù)勢微，泰山諸將歸降曹操但亦獨立于海山之間。昌豨叛亂使曹操加強了對泰山諸將的控制，隨著曹操勢力壯大，諸將終于徹底歸附了曹操。以臧霸為首的泰山諸將保境安民，維持了青徐兗地區(qū)政局穩(wěn)定，促進了經(jīng)濟發(fā)展，為曹操建立霸業(yè)做出了突出貢獻。

泰山諸將；臧霸；昌豨；袁術(shù)；曹操

泰山諸將特指臧霸、孫觀、孫康、吳敦、尹禮、昌豨等起于泰山的軍事首領(lǐng)，是東漢末年和曹魏初年活躍在青徐兗地區(qū)的地方武裝豪強集團。關(guān)于泰山諸將的半獨立性問題學(xué)界素有爭論，由于史料稀少散亂，學(xué)者眾說紛紜。本文擬就從論述泰山諸將歸降曹操的始末出發(fā)，對泰山諸將與漢末諸軍閥的關(guān)系、曹操控制泰山諸將的手段等問題加以考證，望能對學(xué)術(shù)研究有所增益。

一、降曹之前的泰山諸將

中平五年（188年）“徐州黃巾起，以謙為徐州刺史，擊黃巾，破走之?！保?］247，248“黃巾起，霸從陶謙擊破之，拜騎都尉。遂收兵于徐州，與孫觀、吳敦、尹禮等并聚眾，霸為帥，屯于開陽?！保?］537此為泰山諸將的起家：跟隨陶謙討平徐州黃巾，以戰(zhàn)功獲得官職并收編徐州黃巾為己所用。自此之后，臧霸等人一直在陶謙麾下直至興平元年（194年）陶謙病死。陶謙去世，糜竺迎劉備入主徐州，故一般認為臧霸等人改事劉備［2，3］。然考究史料仍有三處存疑：其一，劉備進入徐州后，并未有直接史料記載泰山諸將與劉備存在隸屬或同盟關(guān)系。其二，建安元年（196年）袁術(shù)與劉備在徐州南部的盱眙、淮陰等地作戰(zhàn)，下邳空虛遂為呂布偷襲得手。活躍在瑯琊東海的泰山諸將若歸附劉備定會牽制呂布使其不敢貿(mào)然進攻下邳。其三，據(jù)曹操令劉備向臧霸索要徐翕、毛暉首級和劉備殺車胄反叛后昌豨相應(yīng)二事可知劉備與泰山諸將確有交情，但并不能依此認定泰山諸將曾歸屬劉備?！靶熘菽撂罩t遣使告急于田楷，楷與先主俱救之……謙以丹陽兵四千益先主，先主遂去楷歸謙。”［1］873劉備投奔陶謙后與泰山諸將共事一主，存有舊交實屬正常。探討劉備與泰山諸將的關(guān)系應(yīng)從徐州諸勢力集團角度出發(fā)。徐州地區(qū)在陶謙統(tǒng)治時期存在三股勢力。第一股勢力即以糜竺、陳登等人為代表的本土大族集團；第二股勢力即以陶謙、曹豹等丹陽兵集團；第三股勢力即以臧霸、昌豨等泰山諸將為代表地方庶族集團。泰山諸將的起家得益于陶謙，故泰山諸將是對陶謙效忠的。方詩銘先生所言陶謙獨仗丹陽兵與徐州大族相對立的觀點并不全面［4］。劉備早期統(tǒng)帥丹陽兵，明顯屬于丹陽兵集團，但陶謙去世后，劉備與徐州大族聯(lián)合并竊取了徐州統(tǒng)治權(quán)。由此招致了陶謙舊將的不滿從而引發(fā)了許耽引呂布入下邳事件。泰山諸將是丹陽兵集團的同盟者，很可能與劉備交惡。故“（劉備）任徐州牧后，從未派人與臧霸等泰山諸將聯(lián)系”［5］實屬正常。因此所謂泰山諸將改事劉備的說法仍待商榷。

筆者以為興平元年（194年）陶謙病死后，泰山諸將有可能與袁術(shù)相聯(lián)合?！安贾T將謂布曰：‘將軍常欲殺備，今可假手于術(shù)。'布曰：‘不然。術(shù)若破備，則北連太山諸將，吾為在術(shù)圍中，不得不救也。'”［1］222此為泰山諸將與袁術(shù)聯(lián)合的明確記載。而雙方的聯(lián)合其實可以追溯到初平三年（192年）的反袁紹軍事聯(lián)盟?！霸g(shù)與紹有隙，術(shù)求援于公孫瓚，瓚使劉備屯高唐，單經(jīng)屯平原，陶謙屯發(fā)干，以逼紹?！保?］10此時泰山諸將還是陶謙的部下，故未顯于史料?！疤罩t遣都尉張闿將騎二百衛(wèi)送，闿于泰山華，費、間殺嵩，取財物，因奔淮南。”王蕊考證張闿并非護送曹嵩［6］。筆者認同此觀點，但張闿殺曹嵩可能未得到陶謙授意，而是見財起意，否則絕不會不歸陶謙而南奔袁術(shù)。“袁術(shù)使部曲將張闿陽私行到陳，之俊所，俊往從飲酒，因詐殺俊?！保?］1670張闿與臧霸均為陶謙部下，張闿投奔袁術(shù)證明因同盟之誼陶謙手下與袁術(shù)亦是交好，故可佐證袁臧聯(lián)盟的可能。此外，在劉備入主徐州的同時袁術(shù)亦稱“徐州伯”。袁術(shù)的勢力原在荊州一帶，初平四年（193年）陳留戰(zhàn)敗后出奔揚州，故其在徐州從未有過經(jīng)營。自稱徐州伯絕不是欲染指徐州的虛張聲勢，袁術(shù)必然有其資本所在。若以泰山諸將聯(lián)合袁術(shù)反推之，則袁術(shù)自稱“徐州伯”便順理成章了。由此觀之，陶謙去世后泰山諸將聯(lián)合袁術(shù)的可能性較大。

建安二年（197年）袁術(shù)與呂布的聯(lián)盟破裂。裴注曰：“布后又與暹、奉二軍向壽春……時有東海蕭建為瑯琊相，治莒……建尋為臧霸所襲破，得建資實。布聞之，自將步騎向莒……霸畏布鈔暴，果登城拒守。布不能拔，引還下邳。霸后復(fù)與布和?！薄敖ò踩?，布復(fù)叛為術(shù)，遣高順攻劉備于沛，破之。”［1］226袁呂破裂臧霸拒呂布于莒城，袁呂和睦臧霸復(fù)助呂布抗曹，臧霸與袁術(shù)保持著高度的行動一致性。故泰山諸將的真正同盟者是袁術(shù)，援助呂布其實是呂布加入袁臧同盟的反映?？v觀史料，除所引呂布之言再難見可證袁臧同盟的記載，竊以為是史官的刻意掩飾。須知袁術(shù)曾僭號代漢，袁臧聯(lián)盟可謂政治污點。臧霸歸順曹操后立下赫赫戰(zhàn)功理當青史留名，且臧霸子孫歷仕高位，晉朝臧舜仍任散騎常侍，故史官著述必不敢直書。加之泰山諸將與袁術(shù)地不接壤，僅存在軍事策應(yīng)，反觀臧霸與呂布卻因地域相接而存在直接軍事聯(lián)系，故袁臧聯(lián)盟便被“霸等悉從布”的記載所掩蓋。

二、泰山諸將初降曹操

建安三年（198年）“太山臧霸、孫觀、吳敦、尹禮、昌豨各聚眾。布之破劉備也，霸等悉從布。布敗，獲霸等，公厚納待，遂割青、徐二州附于海以委焉，分瑯邪、東海、北海為城陽、利城、昌慮郡?！保?］16“既禽布，霸自匿。太祖募索得霸，見而悅之，使霸招吳敦、尹禮、孫觀、觀兄康等，皆詣太祖。太祖以霸為瑯邪相，敦利城、禮東莞、觀北海、康城陽太守，割青、徐二州，委之于霸。”［1］537據(jù)以上兩則材料可知，臧霸在呂布敗績后歸順曹操，曹操分郡縣以任泰山諸將從而授予其青徐地區(qū)的統(tǒng)治權(quán)。臧霸為瑯琊相、吳敦為利城太守，孫觀為北海太守，孫康為城陽太守。惟有在東莞太守與昌慮太守的問題上存有出入。關(guān)于東莞太守的設(shè)立，田余慶先生在《漢魏之際的青徐豪霸》［8］中已有考證，今不復(fù)贅述。而昌慮太守當是昌豨，理由有三點。按“與夏侯淵圍昌豨于東?！保?］517的記載可知昌豨在東海郡?！肮珫|征海賊管承，至淳于，遣樂進、李典擊破之，承走入海島。割東海之襄賁、郯、戚以益瑯琊，省昌慮郡?！保?］28可見昌慮郡轄有襄賁、郯、戚三縣，為東海郡之所分。“（于禁）自臨與豨決，隕涕而斬之。是時太祖軍淳于，聞而嘆曰：‘豨降不詣吾而歸禁，豈非命耶！'益重禁?！保?］523由此于禁斬昌豨與曹操破管承是同時進行的，昌豨被滅后昌慮郡廢置亦是因果關(guān)系。故昌豨當為昌慮太守，此為其一?！跋遒S校尉杜松部民炅母等作亂，與昌豨通。太祖以虔代松。虔到，招誘炅母渠率及同惡數(shù)十人，賜酒食。簡壯士伏其側(cè)，虔察炅母等皆醉，使伏兵盡格殺之。撫其余眾，群賊乃平。”［1］540襄賁炅母追隨昌豨作亂，可見昌豨在襄賁有影響，而襄賁屬昌慮郡，這便佐證了昌豨是昌慮太守，此為其二。按泰山諸將皆有職任惟昌豨未表，同時新置諸郡皆有郡守惟有昌慮郡未表，故昌豨有可能出任昌慮太守，只是史家未書，此為其三。史家不書昌豨職任大概處于以下考慮：其一，昌豨建安三年歸順曹操次年叛投劉備，昌慮郡新置復(fù)失，郡置時間短暫故不言其職任；其二，《后出師表》以“五攻昌霸不下”譏曹操，故昌豨之事對曹操而言實屬污點，史家若書其職任則是對曹操的侮辱；其三，泰山諸將作為一個集團在曹魏地位特殊，問題敏感。眾將效忠而昌豨獨叛曹操，不書昌豨以示有別是為了保全臧霸等人的政治形象。

泰山諸將歸附曹操后，曹操委之以青徐之事，故臧霸等人具有半獨立的性質(zhì)?！疤嬷趦贾?，以徐翕、毛暉為將。兗州亂，翕、暉皆叛。后兗州定，翕、暉亡命投霸。太祖語劉備，令語霸送二人首……乃皆以翕、暉為郡守?！保?］537臧霸抵抗曹操命令，曹操反而任免徐翕和毛暉為郡守。胡三省論曹操置郡縣安泰山諸將時有語：“此蓋因諸屯帥所居，而分為郡也?！保?］2050徐翕和毛暉獲得封官說明二人在青徐亦有自己的武裝，曹操表面上是取二人首級，實則是取其地盤。臧霸的強硬態(tài)度反映了泰山諸將自身集團的向心力，也說明曹操難以插手青徐之事，泰山諸將在青徐相對獨立。

盡管如此，曹操自其歸降起便從未停止過對泰山諸將的控制。泰山諸將的勢力在北海、瑯琊、泰山、東海一帶的海山之間。徐翕毛暉事件宣布直接插手泰山諸將內(nèi)部方針的失敗，曹操轉(zhuǎn)而采取了外圍隔離的辦法。參考《中國歷史地圖集》［10］與《三國郡縣表附考證》［11］，諸將的勢力范圍之北為青州東萊郡、齊國、樂安郡，西為兗州泰山郡、魯國，南為徐州彭城國、下邳國與廣陵郡。

在青州曹操勢力相對薄弱，李整曾任青州刺史。據(jù)《三國漢季方鎮(zhèn)年表》，李整自建安元年（196年）任職青州，次年死去［12］。李典領(lǐng)兵還離狐，故至建安三年（198年）泰山諸將歸降，曹操在青州并無強兵。但此時盤踞青州的是袁紹之子袁譚，早在袁術(shù)公孫瓚陶謙聯(lián)盟時，臧霸等人便與袁紹對立，故在泰山諸將的北面完全被袁紹的勢力封堵。而在徐州曹操令徐州刺史車胄屯兵下邳，廣陵郡則是由徐州大族陳登掌控，陳登為曹操破呂布的先鋒絕對值得信任，彭城相則為東海大族糜芳。泰山諸將早在陶謙時期便與徐州大族相對立，故泰山諸將的南面被曹操封鎖。在兗州，泰山為臧霸等人鄉(xiāng)土所在，曹操以其司空掾名士涼茂為太守。①按曹操建安元年為司空，據(jù)《三國志·涼茂傳》涼茂歷司空掾，侍御史任泰山太守應(yīng)在建安年間。又涼茂后轉(zhuǎn)任樂浪太守為公孫度所束，公孫度死于建安九年（204年），可知涼茂任泰山太守的下限不超過建安九年。而據(jù)《三國志·呂虔傳》呂虔先至襄賁定昌豨之亂后赴任泰山太守十數(shù)年。昌豨隨劉備叛亂在建安四年至建安五年。可見涼茂任泰山太守當在呂虔之前，故涼茂此時任泰山太守。涼茂在任時，泰山盜賊“旬月之間，襁負而至者千余家?！保?］338泰山境內(nèi)得到了有效的控制。與此同時，曹操還從泰山分出嬴郡，以東海大族糜竺任太守以鉗制臧霸等人［3］。而在魯國，曹操任用畢諶為魯相。畢諶前為曹操的兗州別駕，后從呂布。曹操平呂布后不計前嫌任用畢諶，畢諶可謂感恩戴德，故泰山諸將的西面亦被曹操封鎖。因此泰山諸將被曹操完全隔離于海山之間，北面不能及公孫瓚，南面不能聯(lián)舊交袁術(shù)，之前袁術(shù)公孫瓚陶謙聯(lián)盟時所建立的聯(lián)系被徹底阻斷。建安四年（199年），袁術(shù)準備投奔青州袁譚“術(shù)欲從下邳北過，公遣劉備、朱靈要之。”［1］18袁術(shù)過下邳，如得通行當取道東海瑯琊入青州。臧霸與袁術(shù)有舊交，二者若再度聯(lián)合車胄就會腹背受敵。因此曹操急忙派劉備等人援助阻擊，袁術(shù)被擊退后旋即病死。曹操阻擊袁術(shù)不遣車胄而用劉備又從側(cè)面印證了上文所述袁臧聯(lián)盟的事實。同年三月，公孫瓚自焚于易京。至此臧霸可依賴的關(guān)系全部斷絕，自身又處于曹操的封鎖包圍中，臧霸只能追隨曹操，遂有“秋八月，公進軍黎陽，使臧霸等入青州破齊、北海、東安”［1］17之事。

三、昌豨叛亂與泰山諸將徹底歸附曹操

建安四年（199年）“先主乃殺徐州刺史車胄，留關(guān)羽守下邳，而身還小沛。東海昌霸反，郡縣多叛曹公為先主，眾數(shù)萬人。”［1］875臧霸等人此時兵進青州，而惟有昌豨反叛曹操，胡三省曰：“蓋自恃其才略過于臧霸之徒也。”［9］2067昌豨反叛考其緣由如下：其一，昌豨初降其心未附，而因陶謙故事昌豨與劉備有舊交，故劉備在下邳反曹，相鄰的昌豨容易被劉備煽動；其二，昌慮郡與青州無涉故昌豨沒有參與到北攻青州的戰(zhàn)爭中，留下了反叛的種子。其三，軍糧收集引發(fā)昌慮人民不滿。東漢青徐富庶，向來是重要的軍糧產(chǎn)地［13］。官渡之戰(zhàn)后夏侯淵“督兗、豫、徐軍糧；時軍食少，淵傳饋相繼，軍以復(fù)振?！保?］270故可知在袁曹對戰(zhàn)時期徐州負擔著巨大的軍糧壓力?！埃ɡ睿┩变洃粽{(diào)……通曰：‘與袁紹相持甚急，左右郡縣背叛乃爾，若綿絹不調(diào)送，觀聽者必謂我顧望，有所須待也。'……悉以綿絹還民，上下歡喜，郡內(nèi)遂安?！保?］2073陽安都尉李通是汝穎地方豪強，在袁曹對戰(zhàn)時急征軍糧以表忠心，還民后郡內(nèi)方安。同為地方豪強的昌豨亦面臨著這種嚴峻的軍糧形勢即征糧則民亂，不征則遭疑。而昌慮郡人民對曹操則素無好感。初平四年（193年）與興平元年（194年）曹操兩征陶謙時對徐州人民手段極端殘暴，“太祖擊破之，遂攻拔襄賁，所過多所殘戮”［1］11“謙兵敗走，死者萬數(shù)，泗水為之不流。”［1］249“前討徐州，威罰并行，其子弟念父兄之恥，必人自為守，無降心，就能破之，尚不可有也?！保?］309－310荀彧的戰(zhàn)略分析一語道破了昌慮人民對曹操的仇怨情緒。因此讓其提供軍糧根本沒有可能，昌豨只能走向反叛。

昌豨的反叛觸動了其他泰山諸將和曹操的神經(jīng)。曹操在處理昌豨的問題上態(tài)度十分審慎，張遼和夏侯淵降服昌豨后，曹操復(fù)派昌豨還東海。原因很簡單，不愿為此激怒以臧霸為首的其他泰山諸將。與此同時曹操進一步加強了對臧霸等人的限制。曹操選派平定襄賁民變的呂虔赴任泰山太守。“郡接山海，世亂，聞民人多藏竄。袁紹所置中郎將郭祖、公孫犢等數(shù)十輩，保山為寇，百姓苦之。虔將家兵到郡，開恩信，祖等黨屬皆降服，諸山中亡匿者盡出安土業(yè)。簡其強者補戰(zhàn)士，泰山由是遂有精兵，冠名州郡。”［1］540，541湖陸豪強呂虔降服泰山賊得到精兵，抓住了泰山諸將的根本。泰山諸將是“泰山瑯琊賊”即“山賊”的繼續(xù)，是不平靜時代和不平靜地區(qū)的產(chǎn)物［14］。保山為寇的山賊被安撫，泰山諸將失去了根基，這個因地緣鄉(xiāng)誼而組織起來的軍事集團失去了繼續(xù)壯大的可能性。呂虔兵守泰山亦對臧霸等人形成了軍事威懾。此外，曹操分東萊置長廣郡，并以名士何夔出任太守。何夔曾出任城父令，裴注引魏書曰：“自劉備叛后，東南多變。太祖以陳群為酂令，夔為城父令，諸縣皆用名士以鎮(zhèn)撫之，其后吏民稍定?！保?］380可知何夔有豐富的安民經(jīng)驗，而司空掾?qū)俪錾淼暮钨缈芍^是曹操親信。曹操委東方之事于臧霸，新置長廣郡卻自用親信很明顯是為了加強其在青州的控制力。因此，值袁曹交戰(zhàn)昌豨反叛之際，曹操一面剿撫兼用審慎對待昌豨，一面加強對臧霸等人周邊的控制。臧霸在此形勢下不敢輕舉妄動，故不復(fù)見其重大軍事行動于史料。

建安十年（205年）曹操斬袁譚于南皮，袁尚袁熙逃亡烏丸，河北大局已定。就在此時昌豨再次叛亂“冀州平。昌豨復(fù)叛，遣禁征之。”［1］523曹操勢力壯大而昌豨再叛，臧霸孫觀等人又處在曹操的外圍封鎖中。眾人惶恐，急忙向曹操表忠心?！鞍砸蚯笄沧拥芗爸T將父兄家屬詣鄴”“與太祖會南皮，遣子弟入居鄴，拜觀偏將軍，遷青州刺史?！保?］537，539為了劃清界限，臧霸出兵討伐昌豨以示忠心，“又與于禁討昌豨，與夏侯淵討黃巾余賊徐和等，有功，遷徐州刺史。”［1］537至此，臧霸升任徐州刺史，孫觀也升任青州刺史。但此時的泰山諸將已經(jīng)不能再保持半獨立的姿態(tài)。“沛國武周為下邳令，霸敬異周，身詣令舍。部從事總詷不法，周得其罪，便收考竟，霸益以善周?！保?］537武周收押臧霸手下，臧霸反而對武周愈加敬重，表明泰山諸將的內(nèi)政亦受到了外界的干擾，徐翕毛暉之事不可能再復(fù)制。故此時臧孫二人領(lǐng)青徐二州已不是割據(jù)一方，而是借其威信為曹操安定州郡。建安十一年（206年）廢昌慮郡而增益瑯琊即是曹操借臧霸威望安定昌慮人民的表現(xiàn)。至此泰山諸將喪失了半獨立性徹底地歸附了曹操。

綜上觀之，以臧霸為首的泰山諸將追隨陶謙討黃巾起家，陶謙去世諸將因同盟之故與袁術(shù)聯(lián)合。呂布兵敗后諸將與袁術(shù)的聯(lián)系阻絕便歸降曹操。因諸將保持著相對獨立，曹操遂對諸將進行嚴密的外圍封鎖。昌豨叛亂使曹操加強了對泰山諸將的控制，曹操勢力壯大后諸將質(zhì)子于鄴，從此連續(xù)參與作戰(zhàn)，徹底歸附了曹操。

［1］ 陳壽．三國志［M］．北京：中華書局，1959．

［2］ 趙凱球，馬新．山東通史·魏晉南北朝卷［M］．濟南：山東人民出版社，1994．

［3］ 王素．關(guān)于漢末泰山臧霸集團的幾個問題［J］．齊魯學(xué)刊，1987（3）：3－7，25．

［4］ 方詩銘．“梟雄”劉備的起家與“爭盟淮隅”［J］．史林，1994（2）：1－8．

［5］ 朱子彥．漢魏禪代與三國政治［M］．上海：中國出版集團東方出版中心，2013．

［6］ 王蕊．魏晉十六國青徐兗地域政局研究［M］．濟南：齊魯書社，2008．

［7］ 范曄．后漢書［M］．北京：中華書局，1965．

［8］ 田余慶．秦漢魏晉史探微．［M］北京：中華書局，2004．

［9］ 司馬光．資治通鑒［M］．北京：中華書局，2011．

［10］ 譚其驤．中國歷史地圖集［M］．北京：地圖出版社，1982．

［11］ 吳增僅．三國郡縣表附考證［M］//二十五史補編．北京：中華書局，1955．

［12］ 萬斯同．三國漢季方鎮(zhèn)年表［M］//二十五史補編．北京：中華書局，1955．

［13］ 王蕊．魏晉十六國青徐兗地域政局研究［M］．濟南：齊魯書社，2008．

［14］ 方詩銘．“泰山諸將”與“泰山賊”、“泰山兵”——論東漢末年臧霸等人起兵的性質(zhì)［J］．史林，1989（2）：8－15．

The Whole Process of Army Generals Surrendering to Cao Cao of Mount Tai

WANG Yue
（The School of History and Culture，Shandong University，Ji'nan 250100，China）

In the early years of the Eastern Han Dynasty，the army generals of Mount Tai，Zang Ba as their leader，putted down the rebellion with Tao Qian，so that they thrived in the troubled times．As Tao Qian passed away，they joint with Yuan Shu．After Yuan Shu and Lyu Bu wiped out，the army generals of Mount Tai surrendered to Cao Cao but still kept independent between Mount Tai and the Donghai Sea．Because of Cang Xi's rebellion，Cao Cao strengthened controls to the army generals of Mount Tai．As Cao Cao enhanced his strength，they surrendered thoroughly．The army generals of Mount Tai remained the Qing Xu Yan area stable and promoted economic development，which made outstanding contributions to Cao Cao's overlord enterprise．

The army generals of Mount Tai；Zang Ba；Cang Xi；Yuan Shu；Cao Cao

K236

A

2095－4476（2016）09－0015－04

（責任編輯：陳道斌）

2016－05－09

王越（1992—），男，河北滄州人，山東大學(xué)歷史文化學(xué)院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