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視角下的九阡酒文化坐標探究

郭 旭，劉珊珊，潘秀筑，黃永光

（1.貴州商學院經濟學院，貴州貴陽550014； 2.中共黔南州委講師團，貴州都勻558000；3.貴州大學釀酒與食品工程學院，貴州貴陽550025）

多元視角下的九阡酒文化坐標探究

郭 旭1，劉珊珊1，潘秀筑2，黃永光3

（1.貴州商學院經濟學院，貴州貴陽550014； 2.中共黔南州委講師團，貴州都勻558000；3.貴州大學釀酒與食品工程學院，貴州貴陽550025）

九阡酒是產自三都水族自治縣的一種具有典型代表性的酒，在水族人民的生活中扮演著重要的作用。隨著市場化步伐的加快，九阡酒也存在著如何在市場競爭中生存和發(fā)展這一問題。探尋九阡酒的文化坐標，是其市場化中最為重要的一步。從中國酒類譜系、水族酒文化傳統(tǒng)、作為“地方性知識”的存在、現(xiàn)代生活及商品文化等維度，來探尋九阡酒的文化坐標，為九阡酒的發(fā)展和酒文化的研究提供一些新的思考。

九阡酒； 文化坐標； 酒文化； 水族； 黃酒

九阡酒產自貴州省三都水族自治縣九阡鎮(zhèn)，是水族人民積累多年經驗釀造出來的一種獨特糯米酒。作為水族酒文化的重要代表，歷來受到水族人民的喜愛[1]。但在現(xiàn)代性的猛烈沖擊下，九阡酒的發(fā)展狀況，實際上折射出了民族文化變遷過程中的諸多困惑與焦慮。在對九阡酒進行實地調研后，我們結合現(xiàn)有相關文獻，引入“文化坐標”這一概念，對九阡酒進行了理論思考和探索。本文試圖闡述的是，九阡酒要在現(xiàn)代性的裹挾與沖擊下，實現(xiàn)文化的復興與傳承以及市場地位的雙重任務，必須明了其在整個文化生態(tài)中所處的位置，也就是其“文化坐標”。在此，我們從中國酒類譜系、水族酒文化傳統(tǒng)、作為“地方性知識”的存在、現(xiàn)代生活視閾及商品文化等維度來探尋九阡酒的文化坐標，為九阡酒的發(fā)展和酒文化的研究提供一些新的思考。

1 中國酒類譜系中的九阡酒

在我國目前的飲料酒分類體系中，九阡酒可歸屬于黃酒一類。根據(jù)國家標準GB/T 17204—2008《飲料酒分類》的規(guī)定，飲料酒是指酒精度在0.5%vol以上的酒精飲料，包括各種發(fā)酵酒、蒸餾酒及配制酒。發(fā)酵酒是以糧谷、水果、乳類等為主要原料，經發(fā)酵或部分發(fā)酵釀制而成的飲料酒，啤酒、葡萄酒、果酒、黃酒等均屬之。黃酒是以稻米、黍米等為主要原料，加曲、酵母等糖化發(fā)酵劑釀制而成的發(fā)酵酒，按含糖量的不同可分為干型黃酒、半干型黃酒、半甜型黃酒和甜型黃酒，按原料的不同可分為稻米黃酒和非稻米黃酒，按產品風格的不同又可分為傳統(tǒng)型黃酒、清爽型黃酒、特型黃酒。而從技術傳承與產品市場行情來看，以浙江紹興黃酒為代表的麥曲稻米酒是黃酒歷史最悠久、最有代表性的產品，山東即墨老酒是北方粟米黃酒的典型代表，福建龍巖沉缸酒、福建老酒是紅曲稻米黃酒的典型代表。在這一分類體系中，九阡酒可大致歸入黃酒一類。且其主要生產標準、檢驗規(guī)則等，主要也是參照國家標準GB/T 13662—2008《黃酒》。如果從這一標準的角度言，“九阡酒”很難體現(xiàn)出其獨特性，且在市場上乃至研究者角度而論，很容易處于失語的地位。

為彌補此點不足，貴州省出臺了專門的《貴州米酒》地方標準。2007年11月16日，貴州省質量技術監(jiān)督局發(fā)布了DB 52/535—2007《貴州米酒》地方標準，于同年11月28日開始施行。該標準由貴州省產品質量檢驗檢測院（國家酒類及飲料質量監(jiān)督檢驗中心）負責起草，貴州省標準化協(xié)會、黔南黔東南黔西南三州質監(jiān)局、榕江侗鄉(xiāng)蜜酒業(yè)有限公司、三都九阡酒業(yè)有限責任公司、惠水酒廠等參與起草。在這一地方標準中，對貴州米酒的術語和定義、產品分類、技術要求、試驗方法、檢驗規(guī)則、標志、包裝、運輸、貯存等方面進行規(guī)范。九阡酒屬貴州米酒（發(fā)酵型），除了要求其產品符合貴州省地方標準外，還要符合黃酒國家標準的相關規(guī)定。該地標對貴州米酒（發(fā)酵型）的定義，是指以水、大米、糯米（黑糯米）等為主要原料，經蒸煮、糖化、發(fā)酵、壓榨、過濾、貯存、調配而成的釀造酒，要求其酒精度≥8.0%vol，符合貴州米酒（發(fā)酵型）的相關指標（見表1），其衛(wèi)生指標、檢驗規(guī)則、試驗方法、標志、包裝、運輸、貯存均按相關國家標準執(zhí)行。九阡酒作為貴州米酒（發(fā)酵型）的典型代表，不但參與了標準的制定工作，而且在生產實踐中嚴格執(zhí)行黃酒國家標準和貴州米酒地方標準，從而在技術上和產品風格上樹立起其獨特的地位。從飲用和品鑒的角度看，九阡酒要比江浙黃酒味道醇厚許多，這在講究口味的中國消費者看來，或許是一個利好消息，也是九阡酒所該重點發(fā)展的地方。

2 水族酒文化傳統(tǒng)中的九阡酒

水族酒文化發(fā)達，由國家民委組織編寫的《水族簡史》（修訂本）寫道：水族喜飲酒，酒類有大米酒、糯米酒、雜糧酒、甜酒等，糯米是釀酒的主要原料?？局泼拙疲瑥闹魄结劸?，幾乎家家戶戶都會。水族釀制的米酒色澤淡黃，酒味微苦，度數(shù)不高，其中以九阡地區(qū)所產的糯米酒為上品。九阡酒都要窖藏，窖藏時間越長酒質越佳。上好的九阡酒色澤棕黃，形如稀釋的蜂蜜，香味馥郁，清甜可口，適量飲服能助興提神，舒筋活血。即使誤飲過量，也不上頭傷胃，是遠近聞名的特產。水族人以酒自娛，以酒待客，以酒饗神。待客之際，主人給每個人斟上一大碗酒，開飲前用筷子蘸幾滴酒灑在桌子上，表示祭奠祖先。接著，舉杯向貴賓敬酒，邀客人同飲。酒至半酣，主客往往要聯(lián)肩舉杯喝團團轉的交杯酒，表示親熱與團結，此時歡聲笑語，高潮迭起[2]。

在長期發(fā)展的歷程中，水族形成了其獨特的飲酒習俗。主客入席，主人先用筷子蘸一滴酒點到桌上，表示敬祖先，然后端起杯子邀大家飲酒。喝酒時，主人總是帶頭飲酒，并極力勸客人多喝一些。一般喝酒的程序是：開始各人先喝三杯后，主人便開始敬酒。敬酒從老人敬起，在年齡相仿者中，先敬輩份高的。敬了酒后就喝“交杯酒”：每人都用右手把自己的酒碗端起來，遞給下鄰的人，又用左手接住上鄰遞過來的碗，每只酒碗均由兩人共同端著，這樣連成一個圓圈。準備好后，大家齊喊“秀”（水語“喝”“干”的意恩），便同時把遞過來的酒喝完[3]。筆者多次到水族地區(qū)調研，并與水族同胞、友人同飲無數(shù)次，無論是在端節(jié)及其他重要節(jié)日，還是平常接待飲酒場景中，所感受到的水族傳統(tǒng)酒文化氛圍，絲毫未減。總之，“水族端節(jié)和卯節(jié)中的‘轉轉酒’‘攔門酒’別有風味，喪事中喪主一家大小輪流為唱祭歌的歌手倒酒的習俗讓人對水族的孝道贊嘆不已，而水族婚姻中花樣百出的酒習俗更是讓人開懷大笑。由于特定的生存環(huán)境、社會歷史背景和心理文化積淀的影響，酒不僅在水族獨特的習俗中得以體現(xiàn)，在水族人的日常生活中也占有極其重要的地位，甚至在接待朋友時，‘酒重于肉’，如果客人來到，桌上沒有酒，主人就有‘不成敬意’之憾，可以說酒無處不在。拜訪以酒為禮，迎客以酒為敬，感激以酒為謝，報恩以酒示情。酒在水族的交往中所顯示的不僅是物質贈饋上的多寡，而且可以借以表達人際交往和精神需求?？梢娝遑S富多彩的飲酒習俗與民族風情相得益彰，形成了一種獨特的酒文化氛圍”[4]。

另外，水族酒歌文化極其濃郁，無論紅白喜事、親朋相聚，還是逢年過節(jié)，男女老少都會圍桌而坐，邊喝酒邊唱酒歌，氣氛熱烈有趣。酒歌是水族人民傳承民族歷史、生產知識及歌頌祖先功德的媒介，反映了水族社會的經濟形態(tài)與社會結構特點，既包括釀酒歌、敬酒歌等與酒有關的歌曲，又包含飲酒時歌唱民族歷史、社會生活等方方面面的歌曲。其內容或表示祝賀、頌贊、歡迎、感謝，或歌頌祖先功德、民族歷史，或介紹習俗族規(guī)、生產知識。酒歌的音調簡練、節(jié)奏規(guī)整，其用途與功能和水族的經濟發(fā)展、社會組織、意識形態(tài)等方面有關。在水族傳統(tǒng)節(jié)日端節(jié)、立新房、結婚、喪葬民俗事項中都能聽到酒歌的演唱[5]。

水族人民對九阡酒的喜愛與推崇，與茅臺酒在酒民心中的神圣地位毫無二致，或更有過之。在九阡附近的一些水族村寨中，很多人都會釀制九阡酒，更別說飲用了。如水各村，據(jù)研究者調查：“遠近馳名的特色佳品九阡酒就特產于水各村所在的九阡鎮(zhèn)，因當?shù)氐乃迦嗣衲苌a一種獨特的糯米酒，故以地名來命酒名。九阡酒以糯米為主要原料，釀制過程中加入多種藥材。酒色棕黃，狀若稀釋的蜂蜜，味微甘，酒香馥郁，其下窖的時間越長越醇。陳年的九阡酒通常在孩子出生時釀造下窖，直至結婚時，甚至到壽終時才飲用。因用多種藥材做原料，所以有活血舒筋、健身提神的功能。”“水各村的民俗是在每年的農歷五月五，也就是端午節(jié)上山采藥，六月六制作酒曲，九月九烤酒。從端午到六月六，村里的婦女們全部出動，由懂藥的老婦人帶領，上月亮山的原始森林里采集多種野生草藥，最后集中起來，熬成藥水，加入米團、面團、麥麩、糠殼等，捏成顆粒，制成酒曲。酒曲制好后，接下來的用料、工藝也特別講究，必須用當?shù)靥禺a紅糯、摘糯，再配以月亮山中優(yōu)質的泉水為原料，在水各村獨特的氣候環(huán)境中進行釀造，出酒后要以土陶壇密封窖藏，才能釀造出獨一無二、醇香濃厚的原生態(tài)健康酒——九阡酒”[6]。

3 作為“地方性知識”的九阡酒

“地方性知識”（localknow ledge）是當代美國著名人類學家克利福德·吉爾茲（Clifford Geertz）在20世紀70年代提出的概念。他通過大量的田野調查，深入到巴厘島、爪哇、摩洛哥等被西方世界邊緣化的原始社區(qū)，研究他們的宗教、禮俗、法律、世界觀等如何形成為一種外人不易理解但卻在當?shù)厝说娜粘Ｉ钪邪l(fā)揮巨大作用的文化價值，以此來觀察西方知識體系之外的文化。表面上看其與我們常言及的傳統(tǒng)地域文化觀似無多大區(qū)別，然其內涵卻相去甚遠[7]。在吉爾茲相關論述的基礎上，研究者總結出地方性知識的幾個重要特征：首先，地方性知識總是與西方知識形成對照，知識的地方性是就其與西方知識的關系而言；其次，地方性知識還指代與現(xiàn)代性知識相對照的非現(xiàn)代知識，其對當?shù)厣鐣l(fā)揮的作用尤其重要；第三，地方性知識是與當?shù)刂R掌握者密切關聯(lián)的知識，是不可脫離“who,where和context（即誰掌握、在哪兒及特定情境）”的知識。掌握地方性知識者可能是當?shù)氐膫€體，也可能是一個民族或族群?！暗胤叫灾饕侵冈谥R生成和辯護中所形成的特定情境，諸如特定文化、價值觀、利益和由此造成的立場和視域?！盵8]

根據(jù)前述闡釋，我們在討論九阡酒時，大可以引入“地方性知識”這一概念，來找尋九阡酒的文化坐標。首先，站在文化多樣性的立場來分析，我們會發(fā)現(xiàn)九阡酒是一個獨特的存在，與我們所已知的西方釀酒知識和中國傳統(tǒng)釀酒知識（指漢族為主的中國地區(qū)）完全不同。根據(jù)貴州省地方標準《貴州米酒》的規(guī)定，發(fā)酵型米酒酒精度≥8.0%vol，而沒有明確的上限。九阡酒作為發(fā)酵酒，其酒精濃度能夠高達23%vol，與低度蒸餾型米酒酒度接近，這是其與江浙黃酒（其酒精度普遍在10%vol左右）迥然不同的地方。在與非洲留學生的交流中我們得知，在烏干達部分地區(qū)，其用小麥作為原料采用啤酒釀制方法經發(fā)酵而得的酒類，其酒精濃度有高達40%vol者。九阡酒僅從其酒精度一項，便展現(xiàn)出了與中國及西方現(xiàn)代釀酒完全不一樣的景觀。

第二，九阡酒釀制技藝作為一種復雜的文化現(xiàn)象而存在，是水族先民成百上千年的知識積累的經驗總結。有研究者指出：九阡酒釀制中酒曲制造及入曲植物的選擇，都體現(xiàn)了水族特有的文化意涵。水族至今仍傳承著使用120種植物作為酒曲原料的文化。他們根據(jù)植物的特性、功效、性別等進行了獨特的命名與分類，并根據(jù)本民族的文化機制制定了相關的采集原則，以及根據(jù)不同的植物起到不同的功效和同一種植物不同的部位具有不同的效用而制定了相關的利用規(guī)則。在此基礎上，水族先民形成了獨具特色的釀酒工藝[9]。無論是水族對植物的認知，還是其具體的釀酒工藝，都屬于該民族的地方性知識。其釀酒技藝的存在，又高度影響了水族對傳統(tǒng)糯稻的傳承以及種植、養(yǎng)殖等方面的生產生活活動，從而成為一種多維度的存在。

第三，九阡酒的釀制與傳承離不開九阡地區(qū)的歷史文化語境。無論是關于九阡酒的美麗傳說，還是“九阡酒”與九阡所產之酒的聯(lián)系與區(qū)別來看，九阡酒都離不開九阡這一地域環(huán)境。正如潘朝霖教授在1981年所指出的：“九阡酒之所以出名，還與九阡的水土、氣候密切相聯(lián)。就九阡酒地區(qū)說，尤以地勢低洼、氣候溫和的水昔、水條、水各一帶的產品為最佳，其他地方產品次之。離開九阡地區(qū)，即使用九阡的原料和制作工藝釀出的酒，其質量也比九阡酒遜色”[10]。潘朝霖教授寫下這段話的時候，茅臺的異地試點工程尚未結束，離開茅臺就生產不出茅臺酒的論點亦尚未廣為人知。作為水族學者，潘朝霖教授的此段總結是極為精當?shù)?，實際上也正體現(xiàn)了作為地方性知識的“九阡酒”，與“九阡”這一具體文化情境之間的密切關聯(lián)。當然，九阡酒之所以獨特，還與其釀制者、飲用者和飲用習俗有關。九阡酒公司亦曾邀請國內最著名的黃酒研究團隊對其釀造流程進行合理化改造，但當設計思路中出現(xiàn)了巨型鋼罐時，因其明顯的不協(xié)調而未被采用。在九阡酒的倉庫中，堆放的多是三四百斤最多不過一噸的陶壇。從曲藥制作的植物選擇，到釀制糯稻品種的選擇與栽種，再到具體的釀制工藝，乃至參與其中的工作者、釀酒師傅、調酒師傅、飲酒者、貯存環(huán)境等各方面，都可視為是九阡地區(qū)文化情境的一種展現(xiàn)。

4 現(xiàn)代生活視閾下的九阡酒

九阡酒作為一種歷史和文化的存在，在水族人民的生活中發(fā)揮著極其重要的作用。在當代社會，整個世界已經連為一體。即便是在水族人民聚居的三都、荔波地區(qū)，九阡酒的存在也經受著前所未有的考驗。一方面，工業(yè)酒品諸如啤酒、白酒、葡萄酒等作為“他者”存在的酒類，通過現(xiàn)代性的強力裹挾，對水族地區(qū)造成直接的沖擊和影響。在調研中，即使是僻居在閉塞村落中的水族人民，當?shù)弥P者來自于茅臺酒的故鄉(xiāng)時，都不約而同的談及一個問題。就是在斟上水家特產米酒或九阡酒時，總會自謙一句：喝一杯我們的水酒吧，雖然沒有你們的茅臺好，但這是我們這里最好的。在這句簡單的話語中，體現(xiàn)出了作為水族傳統(tǒng)酒文化最高成就的九阡酒（或稱“水酒”“苦酒”“米酒”），在面臨作為異質文化的他者時，不自覺的在進行觀察與比較，且從比較的結果來看，透露出缺乏文化自信的內心真實感受。當然，這也是工業(yè)酒品在市場上的強勢地位所決定的。無論是在廣播媒體，還是在路邊廣告牌，或在超市的酒類產品陳列架（或者稱為“陳列墻”更為形象和寫實），工業(yè)酒品都已經擠壓了水族傳統(tǒng)酒品的存在空間。

另一方面，在飲酒者看來，工業(yè)酒品的大規(guī)模侵入，對“水酒”的存在所產生的威脅，也改變了人們的飲酒結構和對酒的看法。在水族傳統(tǒng)社會結構中，大家一起飲酒只是作為一種生活方式，一種文化存在的形象表達。如水族村落中普遍存在的“打平伙”，“就是村落中一種傳統(tǒng)的聚會方式，通常以分享共同獲取的勞動成果，增進群體友誼，增強凝聚力為目的”。打平伙遵循平均主義的原則，參加者平攤費用，自帶米、酒，類似于現(xiàn)代社會流行的AA制。幾十個人圍坐在一起，邊吃邊喝酒，氣氛融洽熱烈?！叭伺c人和諧有序的關系，就在這樣的平伙中不斷鞏固，也增強了平等、共享的觀念和成員間的認同感。村落中的許多事情，就在這樣的氣氛中達成一致?！盵11]在這樣的活動中，飲用的多是水家傳統(tǒng)的米酒，在飲用的過程中，大家體驗和感悟的也是作為共同文化傳統(tǒng)存在的米酒及其附著其上的文化意義。

工業(yè)酒品在改變水族人飲酒對象選擇的同時，也因為其質量存在的高低之別，對水族人飲酒觀念也存在影響。正如學者在對其他少數(shù)民族村寨飲酒文化的研究中所指出的：“在現(xiàn)代性的滲透下，酒成為個人容易獲取的物品，不少年輕人外出勞動，飲酒的內容多樣化，人們逐漸感受到酒的死亡風險，開始擔心自己的身體和行為發(fā)生轉變。人們對酒的情感也變得復雜，酒也產生由一種潛在的不安全狀態(tài)而引發(fā)的焦慮感?！盵12]當然，當代水族人對飲酒的困惑，也是現(xiàn)代人普遍存在的。諸如在酒民的觀念中，甚或是在酒類品牌主的系列活動中，總是不自覺的采用“傳統(tǒng)”這一概念，如強調其傳統(tǒng)釀造工藝、傳統(tǒng)生產方式、傳統(tǒng)窖藏方式及傳統(tǒng)生活方式等等。這一系列焦慮和困惑所體現(xiàn)出的，是人們在身處現(xiàn)代社會的當下的一種強烈不信任感。白酒行業(yè)就試圖通過科研、贊助、廣告等系列活動，試圖反復強調其健康功能，構建其并非不健康的良好形象。

在此，九阡酒所面臨的挑戰(zhàn)，也更為顯著。既有來自于民族文化整體在面對現(xiàn)代性時所體現(xiàn)出的無力感，也來自于整個社會對現(xiàn)代性強力侵入的無力感，這雙重無力感對九阡酒所造成的挑戰(zhàn)，可謂是前所未有的。九阡酒所能做的，就是在已被撕裂的現(xiàn)代社會，找到立足的支點，其健康價值值得大力發(fā)掘和闡揚，只是在這一過程中需要注意故事講述的技巧。如在一篇軟文中，作者寫道：“九阡酒是原生態(tài)健康酒，酒度16%vol～38%vol。風格特點是棕黃晶澈、蜜香清雅、落口爽凈、口味怡暢，香氣濃而不艷，酒度低而不淡，過量不口干、不傷頭，因釀造九阡酒的摘糯含有含量豐富的十幾種人體所需的氨基酸、蛋白質、脂肪、糖類、鈣、鐵、磷、維生素等多種營養(yǎng)成分外，還含有仙茅、菟絲子、仙靈脾、鎖陽、肉蓯蓉、何首烏、山藥等多種草本植物。最宜中、老年和孕婦、產婦適量飲用，水族產婦每天早、中、晚都要飲適量熱酒。勞動歸來飲上一杯，疲勞頓失，心曠神怡，經水族人民千年食用證明九阡酒具有補中益氣，舒筋活血、養(yǎng)顏壯陽、延年益壽、提神助興的功效，陳年老窖狀如蜜并能拉成絲的品質最優(yōu)。”[13]在這一小段簡短的描述中，就有好幾處不太經得起推敲的表達。首先是其是否適合孕婦飲用?，F(xiàn)代醫(yī)學科學研究表明，孕婦絕對不適合飲用酒精飲料，其危險的后果便是胎兒酒精綜合癥（FetalA lcohol Syndrome，簡稱FAS，又稱胎兒酒精癥候群），是指孕婦在孕期飲酒，酒精進入胎盤阻礙胎兒成長，破壞胎兒神經元及腦部結構，并引起胎兒體質、心智或行為等方面問題，對胎兒造成不可逆轉的永久出生缺陷[14]。雖然對胎兒造成的具體影響還與孕期飲酒量、飲酒率及飲酒時間有一定的關系，但醫(yī)學界絕沒有找到推薦孕婦“適量”飲用的科學依據(jù)。在亞洲的韓國、北美的加拿大和美國、南美的哥倫比亞及眾多歐洲國家，都較為關注孕婦飲酒問題，并推動政府和相關行業(yè)在酒類容器上張貼“孕婦不宜飲酒”的健康警示標簽[15]。我國也有“孕婦和兒童不宜飲酒”推薦性健康警示語。其次，是其關于“延年益壽”等方面的功效。波士頓大學醫(yī)學院在提交給美國科學與健康委員會（American Councilon Science and Health）的一份研究報告中指出：雖然適量飲酒存在降低有害膽固醇含量等方面的益處，但考慮到飲酒所直接導致的諸如肝癌、肝硬化等多種疾病，飲酒具有重大的健康風險[16]。在這份報告中，研究者提出的“適量飲酒真的能夠延年益壽”這一問題及其解答，基本符合科學依據(jù)?？紤]到九阡酒及其所處的語境，出現(xiàn)這樣的表達，并非有意為之。若從科學與邏輯的角度出發(fā)，并考慮傳播的實際效果，在故事講述中剔除那些武斷的、不符合現(xiàn)代科學和常識的內容，或更能為受眾所接受，從而取得更好的傳播效果。如某研究團隊對茅臺酒與肝臟疾病關系的系列研究，之所以受到科學界和輿論界的一致討伐，就是因為其挑戰(zhàn)了已被普遍認同的科學結論，從而影響了研究的公信力，帶來傳播的負效果，這是不得不引以為鑒的。在此，如何避開科學研究結論為品牌傳播所挖掘的陷阱，又講述好自身所具有的“養(yǎng)”（即其營養(yǎng)與健康）的價值，是九阡酒應該著力的地方。

5 商品文化視角下的九阡酒

在現(xiàn)代語境下討論某種物品的文化價值，不得不提到其作為一種“物”存在的價值，也就是其商業(yè)屬性。九阡酒是一種文化集成品，但從本質上言，是一種商品，正如茅臺酒一樣。它的存在本身或者是一種文化的表征，它的生產、流動及飲用各個環(huán)節(jié)所體現(xiàn)出的都是強烈的文化氣息，但其商品的本質屬性并未因此改變。因本文主題及篇幅所限，我們只探討作為商品存在的九阡酒的兩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何謂“九阡酒”。九阡、九阡酒、九阡酒有限責任公司生產的酒，是一組復雜的概念。正如早年發(fā)展歷史上，茅臺鎮(zhèn)出產的酒，都被稱為“茅臺酒”一樣。甚至在民國時期，雖然已經引入了現(xiàn)代商標注冊管理體制，華茅、王茅、賴茅三家都以回沙茅酒的名義獲得注冊。這在知識產權保護日益規(guī)范的當下，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但如若將眼光放寬，我們或許會發(fā)現(xiàn)，當下九阡酒所面臨的困境與茅臺酒早期的發(fā)展，存在著極大的相似性。九阡酒作為一種歷史和文化的存在，與水族人的傳統(tǒng)釀制工藝密切相關，可說是一項普及率極高的手藝。但在現(xiàn)代知識產權和商業(yè)文明的視閾下，所有人都是傳承主體也意味著可能失去傳承主體的資格，從而產生很多意想不到的紛爭。如有研究者指出：九阡酒的制作工藝是一項傳統(tǒng)知識，是三都九阡鎮(zhèn)當?shù)厝苏莆盏囊豁梻鹘y(tǒng)釀酒技藝，而圍繞九阡酒所產生的知識產權（如三都水族自治縣九阡酒有限責任公司的九阡酒包裝外觀設計專利、“九千”商標等），實際上均未涉及九阡酒的制作工藝本身。之所以有這樣復雜的局面，是由于2000年三都縣政府將國有的三都九阡酒廠改制為現(xiàn)在的三都水族自治縣九阡酒有限責任公司。研究者稱，“調查中，九阡鎮(zhèn)上的很多人說現(xiàn)在九阡酒廠的酒根本不用傳統(tǒng)的九阡酒釀制方法，只能到周邊村民家中才能購買到純正的九阡酒，這一說法也得到了附近村寨和縣城的很多人認同”[17]。九阡酒有限責任公司開展有力的知識產權保護工作，注冊“九千”（與“九阡”同音）酒類商標，獲得“中華老字號”稱號、申請“九阡酒”外觀設計專利等?？h政府也采取申報“九阡”旅游注冊商標、九阡酒地理標志保護之類的措施，防止有關九阡酒的全部知識產權被九阡酒有限責任公司獲取。在這一案例中，囿于九阡酒制作工藝為當?shù)厝似毡檎莆盏膫鹘y(tǒng)知識，九阡酒有限公司未能獲得“九阡酒”的商標或專利，而是采取申報同音商標或外觀設計專利等方式，迂回獲取知識產權保護利益。在此，九阡酒有限責任公司需要做的，就是明確其與傳統(tǒng)意義上所指稱的“九阡酒”之間的聯(lián)系與區(qū)別，也就是如何確立起其與九阡酒乃至水族文化傳統(tǒng)之間的關系，處理好與九阡民眾及地方政府之間的關系，顯得至關重要。

另一個問題，是如何借其獨特的文化坐標，來致力于市場地位的獲取。在九阡酒公司的宣傳冊頁中，羅列了其一系列的品牌榮譽，諸如2010年上海世博會國際信息發(fā)展網館指定用酒、2010年貴州省世博會官方指定禮品、2010年世界婦女聯(lián)盟高峰會議芬蘭總統(tǒng)（塔里婭·哈洛寧）國宴招待用酒、2010年上海世博會聯(lián)合國DEVNET千年金獎、2010上海世博會博物館永久收藏和展示的產品之一、商務部“中華老字號”稱號、2009年九阡酒釀酒技藝被貴州省人民政府評為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2008年“祈福北京，酒贊奧運”的奧運會官方祈福專用酒、貴州的名片大型民族歌舞詩《多彩貴州風》唯一指定敬客酒、中國食品工業(yè)協(xié)會授予“國家質量衛(wèi)生安全全面達標食品”、中國品牌戰(zhàn)略管理聯(lián)合會授予“中國營養(yǎng)酒著名品牌”、首屆貴州名特優(yōu)農產品展消會評為“名牌農產品”、2012年省工商局授予“貴州省著名商標”、2013年海峽兩岸春節(jié)民俗廟會組委會授予“臺灣消費者最喜愛的中華原生態(tài)健康酒”稱號等等。作為市場主體，九阡酒公司通過自身努力獲取各種榮譽本身無可厚非。但在我們看來，還存在著焦點模糊的問題。實際上，九阡酒最為重要的幾塊牌子，當為“中華老字號”（確立起其在貴州酒界獨一無二的地位）、貴州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作為獨特傳統(tǒng)技藝的存在得到政府權威部門認可）、貴州省著名商標（對其知識產權和市場地位的一種認可）、中國營養(yǎng)酒著名品牌（與目前九阡酒所標舉的“養(yǎng)”文化關系緊密）。

美國營銷戰(zhàn)略專家勞倫斯·維森特提出的品牌敘事理論，或可為我們打造九阡酒品牌提供一些有價值的借鑒。他認為，傳奇品牌與眾不同的特征是品牌敘事（brand narrative），也即傳奇品牌獲取成功是因為這些品牌自身編織了一個個精彩、動聽的故事。傳奇品牌通常演繹一種品牌神話，品牌神話利用品牌敘事傳達一種世界觀，一系列超越商品使用功能和認知產品特征的神圣信念。品牌敘事把消費者和品牌聯(lián)系起來，是品牌力量的基礎和源泉[18]。在我們看來，九阡酒目前尚缺乏一個（或一系列）能夠和其所處的文化地位相匹配的故事。九阡酒如何講述其品牌故事，是一個值得專文討論的話題。在此，我們僅以一例來說明其重要性。

貴州省民間文藝家協(xié)會主席韋興儒先生寫道：“水族的九阡酒一直是明末及滿清時期的朝廷貢酒，是因為它具有獨特的生產習俗。過去，水族小孩一出生，就蒸煮數(shù)缸糯米甜酒窖于地下，到孩子要結婚時挖出，將它化解成深紅濃汁的甜酒釀拿來浸泡新米，重新發(fā)酵后釀造成熟酒。因為二次發(fā)酵只用生酒釀而不用任何酒曲，所以醇甜而成貢酒?！盵19]他將九阡酒作為“貴州較有名又具有開發(fā)前景的”生產習俗之一，并著重介紹其獨特性。但實際上，他所提及的獨特性，從某種程度上講只是一種想象的存在，而難以說得上是歷史的事實。其一是關于九阡酒為貢品的記載，這在眾多的生產生活用品中，各品牌主或廠家在追尋自己的起源和出身時，很容易的將其身價提高到諸如“貢品”的高度。此點即便是在后世，亦成為一個重要的焦點問題，之前汾酒與茅臺酒關于國宴的爭論，以及市場上眾多產品動輒登頂“國宴”“人民大會堂”等敘事，都是“貢品”故事的現(xiàn)代翻版。其次，是其關于小孩出生時水族人家釀酒窖藏，候其結婚時方才取出的習俗，也很難說得上是獨特的。在江南地區(qū)特別是黃酒產區(qū)（以紹興為核心地帶，包括浙江、江蘇、上海和安徽部分地區(qū)），“女兒紅”“狀元紅”等故事便廣為流傳。二次發(fā)酵不用酒曲而用酒釀，也是紹興黃酒生產的重點技法。據(jù)筆者研究，近代以來紹興酒中的名品“善釀”，就是以陳酒代替釀酒用水釀制而成，另一名品“仙釀”亦是。他所言及的此一水族釀酒藏酒習俗，就算是真實存在的，也很難講其是水族獨特的生產生活習俗。當然，作者還是提出了一個非常有價值的思考方向：就是作為水族文化的九阡酒，其在整個文化地圖上占據(jù)什么樣的位置，又能夠起到什么樣的作用。作者將九阡酒與其他漢族酒品（如江浙黃酒）作簡單的比附，從而將貢品、生子（或女）釀酒窖藏等故事情節(jié)完全照抄過來。在我們看來，九阡酒要想取得更進一步的發(fā)展，打造一個（或一系列）具有獨特視角和訴求的品牌故事尤為重要。

6 結語

臺灣清華大學廖炳惠教授在論及原住民飲食所包含的文化內涵時寫道：“在每一片山豬肉和木材地下，都有特殊的故事可以和大家分享。透過儀式、講故事、吟唱和空間展示的方式，食物變成立體的經驗，呈現(xiàn)出地方、個人和社群的歷史，以及節(jié)奏、神秘、儀式及其背后的邏輯”。“透過什么樣的女子或男子，在什么樣的氣氛下，什么樣的場合采擷，都是食物飲用過程中的儀式環(huán)節(jié)，包括小米酒和山區(qū)父老們自己釀造的果酒背后，都有某種倫理和精神性格。原住民等少數(shù)族裔群體往往以故事和儀式來呈現(xiàn)他們的食物。一道一道的菜肴，透過講解和分享，把人具體的生命史帶回飯桌。兩三個人一起喝著小米酒，呈現(xiàn)出社區(qū)、身體之間的交流和互動，以及少數(shù)族裔群體對大地的感激和激賞”[20]。廖教授所論及的雖是臺灣“少數(shù)族裔群體”，但如果我們將其語境置換為水族，將所品嘗與鑒賞的美食置換為九阡酒，其結論仍很有啟發(fā)性。

我們認為，九阡酒如要取得長足的發(fā)展和有利的市場地位，首先需要做的是找準自身所處的文化坐標。九阡酒是與中國黃酒有著重要聯(lián)系和區(qū)別的另一獨特酒類，貴州米酒的典型代表，和江浙黃酒一起，代表了中國發(fā)酵酒釀造的最高成就；九阡酒是水族人民在長期實踐過程中形成的關于民族與區(qū)域的“地方性知識”，無論是酒藥植物的分類、選取與利用，還是釀酒工藝與飲酒場景，展現(xiàn)的都是其獨特的文化面貌；九阡酒是水族酒文化的最高峰，與水族的生境緊密相連，代表了豐富多彩的西南少數(shù)民族酒文化。在現(xiàn)代語境下，九阡酒和水族酒文化一樣，也在經受各種焦慮與挑戰(zhàn)，著重強調其“養(yǎng)”的健康價值，或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而作為商品存在的九阡酒，則毫無疑問的需要通過市場競爭獲得市場地位。根據(jù)其所處的獨特文化坐標，通過品牌敘事也就是品牌故事講述的方式，著力于品牌文化的打造，從而形成強勢品牌，是一條值得探索的道路。當然，具體的營銷問題，則只有留待另文討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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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p loration of the CulturalCoordinateof Jiuqian W ine from M ultiple Perspective Views

GUO Xu1,LIU Shanshan1,PAN Xiuzhu2and HUANG Yongguang3
（1.Schoolof Econom ics,Guizhou University of Commerce,Guiyang,Guizhou 550014;2.Propaganda Group of CPCQiannan PrefecturalComm ittee,Duyun,Guizhou 558000;3.Schoolof Liquorand Food Engineering,Guizhou University, Guiyang,Guizhou 550025,China）

Jiuqian w ine,a typical representative ricew ine product in Sandu ShuiAutonomous County,plays an important role in the daily life of Shuipeople.With rapid socialdevelopment,Jiuqian w ine faces the issue of how to survive and develop inmarket competition.The exploration of the cultural coordinate of Jiuqianw ine is themost importantstep in themarketization of Jiuqianw ine.In this paper,the cultural coordinate of Jiuqian w ine was explored from multiple perspective views of Chinese alcohol pedigree,cultural tradition of Shui people,local customs,modern life,and commodity culture,which provided new thoughts for the developmentof and research on Jiuqianw ine.

Jiuqianw ine;cultural coordinate;liquor culture;Shuinationality;yellow ricew ine

TS262.4；TS261.4；TS971

A

1001-9286（2016）12-0109-06

10.13746/j.njkj.2016297

2016-10-08

郭旭，博士，主要從事酒業(yè)發(fā)展和酒文化研究；劉珊珊，碩士，主要研究方向為民族文化與產業(yè)經濟；潘秀筑，講師，專研水族文化。

黃永光，博士，研究員，碩士研究生導師，主要從事發(fā)酵工程、釀酒科技和酒業(yè)發(fā)展研究。

優(yōu)先數(shù)字出版時間：2016-11-21；地址：http://www.cnki.net/kcms/detail/52.1051.TS.20161121.1700.010.htm 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