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袁林
風雨路上的溫暖
◎文/袁林
從定日返回日喀則的路上,我們的越野車熄火了,哥們兒試著啟動了幾次,發(fā)動機毫無響應,推測是電瓶出了問題,而要啟動,就必須借助另一臺車的電瓶。
已是日暮時分,烏云在頭頂堆積,西邊天際一個接一個的閃電與晚霞交相呼應,令人心中越發(fā)緊張。唯一的希望,就是有過路車愿意幫忙,否則,我們只能蜷縮在車里度過漫漫長夜了,很可能還要忍受暴風雨的侵襲。
如今,西藏自駕游如火如荼,據(jù)說川藏路青藏路經(jīng)常發(fā)生堵車。但是我們的時間坐標是在2000年,自駕游還是一個剛剛出現(xiàn)的概念,在日喀則——定日之間的公路上,汽車很少,而且天色已晚,舉目四望,漫天洪荒。
天很快黑下來,頭頂?shù)臑踉圃椒e越厚,傳來隱隱雷聲。我們站在公路上抽煙,焦灼地企盼好運降臨。
終于,定日方向亮起了車燈,汽車越來越近,“但愿菩薩降臨”,我們心里念叨,開始急切地招手,兩只手舉過頭頂一起揮動。汽車來到我們跟前,戛然而止。
是一臺臟兮兮的豐田霸道。車上下來幾個男人,一看裝束就是藏族同胞。簡短的交談過后,豐田霸道的司機開始排查故障,看他的老練程度,我猜想他不僅會開車,修車也一定是行家里手。
不出我們所料,是電瓶出了問題。司機打開自己汽車的引擎蓋,拿出工具,將他的電瓶與我們的汽車馬達連接好,然后啟動,發(fā)動機立刻歡快地轟鳴起來。
絕路逢生的過程就這么簡單。司機擦擦手,說到日喀則還有一百多公里,都是柏油路面,應該沒有問題了。
我們再三感謝,說耽誤各位趕路了,實在不好意思,你們前面走吧。
“那不可以的。”司機說,“暴風雨就要來了,你們走前邊,我們跟在后面,以防萬一再出現(xiàn)問題。”
感動得一塌糊涂!人家不僅熱心相助,而且還那么細心。
車剛剛開出一兩公里,暴風雨便尾隨而至。坐在車里,只見一道道閃電瞬間將周圍照亮,隨后又是無邊的黑暗,雨點敲打著車棚,與雷鳴混在一起,仿佛天地都在翻騰。
順利到達日喀則,與我們的恩人揮手告別,此時風停雨住,一團團烏云在天空追逐,縫隙間閃出又大又亮的星星……
我多次到藏區(qū)旅游,上面的遇險只是第一次,兩年以后,在甘南再次發(fā)生險情。
2002年的“五一”勞動節(jié),當時還是七天長假呢,朋友開了一輛13座的金杯面包車,拉著我們到甘南旅游。從西安經(jīng)武都、舟曲到迭部,一切順利。從迭部出發(fā)的早上,天色陰沉,計劃中午到拉卜楞寺,然后返回蘭州住宿。已經(jīng)不記得什么原因了,反正從迭部出發(fā)沒多久,我們的汽車便開進一條坑坑洼洼的砂土路,此時天公不作美,先是小雨,隨著海拔的提升,逐漸變?yōu)橛陫A雪,且越下越大,眼前迷茫一片,砂土路泥濘不堪,路面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水坑。
或許是想盡快走出這段糟糕的公路,司機開得很快,面包車如蛇般在公路上蜿蜒而行。隨后發(fā)生的事情各位一定猜到了,汽車哐地一聲,右前輪深深陷進了泥坑。
司機掛上一擋,發(fā)動機轟鳴,車紋絲不動;再掛上倒擋,猛踩油門,依舊紋絲不動。
大家下車,找石頭,沒有,全是泥沙,一車人兩手空空,連一把小鏟子都沒有。
再次讓司機發(fā)動,大家奮力推車,不僅毫無結(jié)果,還濺了一身的泥水。
跟上一個故事一樣,一干人束手無策。
而且這里是鄉(xiāng)道,茫茫雨雪中指望有汽車經(jīng)過救援,跟等待菩薩降臨一樣渺茫。
大家坐進車里,大眼瞪小眼,死一般的靜默。
一支煙沒有抽完,耳畔隱隱約約傳來發(fā)動機的聲音,傾耳細聽,并非幻覺。很快,前方出現(xiàn)一輛拖拉機,拖拉機的車斗里站了十幾個人,全穿著雨衣。
我們趕緊下車,這根救命稻草可不能讓它漂走了。拖拉機遠遠就減速了,停下之后,車上的人下來,老天保佑,他們居然人人手里都拿著工具,鐵鍬、十字鎬,難道他們是菩薩派來解救我們的么?
司機是個藏族小伙子,指揮那些人七手八腳干了起來,有了合適的工具,解困其實并不難,將前輪陷入的泥坑挖出一個坡道,掛上倒擋,一轟油門,車就出來了。
我們自然感激涕零,領(lǐng)隊掏出一百元鈔票,以示感謝,卻被司機小伙斷然拒絕,再遞給其他人,他們紛紛轉(zhuǎn)身攀進車斗,而且只是笑,不說話。司機小伙說,我的鄉(xiāng)親聽不懂你們說話,再說這點小事也用不著感謝啊,他們成天干的就是這個。
此時我們才清楚,這一車人是到前面公路上干活的,難怪人人手里拿著鐵鍬十字鎬。
兩次遇險,兩次及時搭救我們的都是藏族同胞,而且他們只是幫助你,不求任何回報,連多余的話都沒有,或許這真的就是活菩薩降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