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宏俊，李炳燃

（中國政法大學法學院，北京100088）

法學視點

法國公證制度對我國公證制度改革的借鑒意義

馬宏俊，李炳燃

（中國政法大學法學院，北京100088）

法國公證制度在諸多成文法系國家中是最為發(fā)達的。經過幾百年的演進，法國公證制度已經形成了其獨有的特征，反映了法國公證制度的本質，同時體現了法蘭西的民族文化底蘊，成為法蘭西文明的重要組成部分。在我國的公證制度尚處于初創(chuàng)及逐步發(fā)展完善階段的今天，學習和借鑒法國公證制度的有益經驗，對于完善和改進我國的公證制度，進而促進社會的和諧與穩(wěn)定，具有重要現實意義及理論價值。

法國；公證制度；歷史演進；要素特征

一、核心概念界定

（一）制度

制度（Institution）一般是指要求大家共同遵守的辦事規(guī)程或行動準則，也指在一定歷史條件下形成的法令、禮俗等規(guī)范或一定的規(guī)格。制度也常被稱為“建制”，其構成了規(guī)范社會個體行動的社會結構，不僅社會價值蘊含其中，而且制度的運行勢必彰顯特定社會的秩序。

（二）公證制度

作為確保國家法律有效實施的司法證明制度，公證既能夠預防糾紛，減少訴訟，保護公民、法人和其他組織的合法權益，又能夠穩(wěn)定社會經濟民事流轉秩序，是國家司法制度的重要組成。具體而言，公證制度一般由公證機構的設置及其隸屬關系、公證人員任職條件及職業(yè)素養(yǎng)、公證業(yè)務范圍、公證效力、公證程序等要素構成，公證制度的具體內涵是指要求大家共同遵守的辦理公證事務的規(guī)程或行動準則，也指在一定歷史條件下形成的公證法令、禮俗等規(guī)范或一定的規(guī)格，旨在使各項公證工作按計劃、按要求達到預定目標。

二、對我國學術界及公證實務界關于法國公證制度研究成果的學術史梳理

由于新中國實施公證制度的歷史較為短暫，我國學術界關于法國公證制度（French notary system）的研究成果并不多見。查詢中國知網發(fā)現相關論文成果10余篇，多為我國學者及公證人出訪法國考察其公證制度的感受及見聞體會，系統(tǒng)探究法國公證制度的要素特征進而提煉其可供借鑒的先進經驗的成果尚未見報道，亟待去研究。在此，主要就國內學者發(fā)表在法律學術期刊上的關于法國公證制度的相關研究成果進行學術史梳理。賈京平較早地概述并考證了法國公證制度，他指出：“世界上第一部公證法誕生在1803年的法國?，F在，法國已經形成了包括實體法（民法）、程序法（民事訴訟法）、公證人組織法在內的一系列比較完備的公證法律制度。”［1］葉自強撰文介紹了法國公證制度的特點：“法國是現代公證制度的誕生地，其規(guī)制之完善，效用之充分，佳譽之卓著，在世界各國同行業(yè)中首屈一指，因此，研究和借鑒法國公證制度對于完善我國同類制度無疑是十分必要的?！保?］江曉亮專門就法國公證人的責任賠償制度撰文并加以闡述，他指出：因法國公證人產生發(fā)展歷史悠久而建立起了完備的公證制度，公證人事務所多采用合伙制，為維護公證行業(yè)信譽和社會秩序的平衡、穩(wěn)定，保證公平正義，法國建立起了約束和規(guī)范公證人行為的公證人的責任賠償制度［3］。程春明撰文論述了法國公證制度的基礎理論與實踐，重點介紹了法國公證制度相關的公證法、證據制度、公證理論、公證實踐、定式契約、公證業(yè)務及法國公證的法律地位［4］。陳明峰撰文指出，在法國資產階級革命勝利初年的1804年便已推行的必須公證制度，更能顯示代表法蘭西文明的個人本位、權利至上、契約自由、意思自治等主流思想的“先見之明”［5］。劉穎撰文論及法國公證制度簡況與借鑒時，重點介紹了法國公證制度涉及的不動產交易、保險合同、合同公證、抵押登記、家庭共有財產、買受人業(yè)務、公司事務以及公證法律地位和公證人資格［6］。劉曉兵撰文專門論述了法國公證法律責任制度，其中重點論述了法國公證制度的公證法律責任、無限責任、紀律檢查委員會職責、職業(yè)責任保險、賠償責任、公證文書、公證行為、過失行為及擔?；鸬确矫娴膬热荩?］。林廣華從比較公證制度的視角論述了法國、意大利的公證法律制度與啟示。關于法國公證制度，林廣華詳細闡述了1803年法國《風月法》將公證人定義為公務人員及其必須履行的公證職責［8］。趙元梅從比較研究視角論證了法國的公證人是自由職業(yè)者，其理由和依據是法國的公證人具有獨立執(zhí)業(yè)的自由、公證人事務所自負盈虧、公證人的過錯責任由自己承擔且國家不負責賠償、遵循自由職業(yè)的稅收制度和行業(yè)規(guī)則等［9］。詹愛萍在赴法國實地考察了公證制度后撰文指出法國公證制度給我們的啟示：“堅實的品質：理論與實務的動態(tài)對接優(yōu)越的制度本身不是封閉的、定型的、靜止的，而應該是開放的、包容的、動態(tài)的，它需要精深理論的不斷推動，需要精誠立法的不斷夯實?！保?0］吳逶對法國進行了為期三周的實地考察，回國后撰文重點介紹了法國公證制度的公證程序、公證文書、公證行業(yè)、遺囑自由、遺產繼承、電子簽名等方面特點后，將法國公證制度高度概括為理性、穩(wěn)定、超越三大特性［11］。

縱觀20余年來我國學者及公證實踐工作者的研究成果，有的基于對法國公證制度歷史加以概述與介說，有的論及法國公證制度的基礎理論與實踐，有的分析法蘭西民族文化的思想淵源，有的對法國公證制度的某一具體制度進行剖析，有的則從比較公證制度的視角論述了法國公證法律制度的啟示。然而，系統(tǒng)論證法國公證制度的要素特征并結合我國公證制度發(fā)展現狀總結其可供借鑒的經驗成果卻尚未呈現。

三、法國公證制度的發(fā)展脈絡及歷史演進過程

追溯起來，法國公證制度迄今已經有近千年的歷史淵源，使之在大陸法系中起到了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早在14世紀，法國的大部分鄉(xiāng)鎮(zhèn)就已經設有一位公證人?！毒S萊—科特萊法令》頒布后，公證職業(yè)得到長足發(fā)展，到法國大革命前夜，公證人已多達13 000人，從保留下來的當時的公證檔案看，公證范圍已涉及較廣，包括繼承、婚姻、贈與、買賣、借貸等事項。在1791年到1795年間，隨著法國資產階級革命不斷走向深入，法國司法制度也基本上被摧毀了，當然公證制度也隨之蕩然無存，但法國公證人依然默默地做著他們的事情。歷經革命的洗禮和動蕩以及法國公證人不懈地努力，幾年后的法國公證制度廢舊立新，使得市場的平穩(wěn)和安全得到保障。法國大革命結束后，公證被廣泛運用，《法國公證法》更進一步明確了公證人享有的代表公共權力的極高的社會地位，公證人的職責是代表國家對自由經濟進行規(guī)約與干預，旨在維護社會的法律秩序?！豆C法》頒布后的一個多世紀后，法國政府還專門頒布了《法國公證機關條例》，對公證機構的設立及地位做了專門規(guī)定，明確了公證人的雙重身份——自由職業(yè)者、政府公務人員。法國公證制度的職能和恪守的原則一直沿用至今，近70年來，法國公證制度得到了進一步持續(xù)良性發(fā)展。

四、法國公證制度的要素特征分析

（一）法國公證機構的設置及其隸屬關系——法國公證機構獨立自治且隸屬于司法部監(jiān)管

首先，法國的公證機構獨立而自治，是自負盈虧的獨立法人，采取內部自治的管理方式，這也恰恰反映了法國文化特征及法國的公證機構設置的自身邏輯。

其次，法國公證機構隸屬于司法部，司法部的監(jiān)管職能借助檢察官來行使。檢察官每年都要對公證事務所進行年度檢查及突擊性檢查，檢查的內容及范圍包括公證質量、公證檔案、事務所財務管理等事項。

最后，構成法國公證機構的公證人采取“三位一體”式的管理和監(jiān)督機制。具體而言，法國公證人在客戶（當事人）、行業(yè)協(xié)會（公證人協(xié)會）、檢察官的三重監(jiān)管下履行職責，法律對公證人的職業(yè)道德及執(zhí)業(yè)紀律做了非常嚴格的規(guī)定。公證人的一切公證活動都在公證機構內部完成，其監(jiān)管部門的權責層級分明，便于有效管理。

（二）法國公證人具有極高的職業(yè)素養(yǎng)及職業(yè)倫理道德

法國公證人的育成過程漫長、法國公證人的社會價值重大、法國公證人的職業(yè)倫理道德水平極高，其帶來的直接良性結果就是法國高品質的公證質量及公證效力。

法國公證人的培養(yǎng)經歷一個漫長的專業(yè)學習及職業(yè)實踐訓練過程。一名法國公證人的成長遵循如下的軌跡：4年法學本科專業(yè)學習之后緊接著需要進行4年專業(yè)培訓，培訓期間要求一邊學習、一邊實踐，同時還經過6次專業(yè)考試，合格者方可取得公證助理資格，但需要耐心等待行業(yè)內有名額空缺，才能在競爭過程中成長為執(zhí)業(yè)公證人。因此，法國的公證人具有良好的專業(yè)素養(yǎng)，借助理論學習及在職培訓，使得法國的公證人成長為法律專家及法律權威，受到法律保障的同時，因其專業(yè)素養(yǎng)高、道德信譽好而享有很高的社會地位。

法國公證人的社會價值重大。法國公證人憑借自身極高的職業(yè)素養(yǎng)和專業(yè)素質，通過基于法律法規(guī)嚴格而客觀地履行公證程序，有效完成公證事務，實現該職業(yè)的預防糾紛、減少訴訟、降低社會成本、維護法律秩序，最終達成維護社會公共利益之目的。

法國公證人的職業(yè)倫理道德操守極高。借助長期的專業(yè)學習及職業(yè)實踐過程，法國公證人在育成的過程中形成了極高的專業(yè)素養(yǎng)、優(yōu)良的職業(yè)道德素養(yǎng)、敬業(yè)恭謹、勤勉嚴格的職業(yè)操守，為該職業(yè)贏得了廣泛的社會尊重和信任，與法官、檢察官、律師一起共同構成了國家法律職業(yè)群體，具有同等甚至更高的社會聲譽及社會地位。法國公證人職業(yè)倫理道德與律師職業(yè)倫理道德區(qū)別顯著：第一，只要當事人提出申請，公證人就必須提供法律服務，也就是說，公證人不得拒絕當事人提出的法律服務要求，而律師則可以做出是否為當事人提供法律服務的選擇；第二，公證費的收取必須符合國家標準，公證人不得擅自提高甚至降低收費標準，律師則可以在法律范圍內根據實際情況確定收費數額；第三，公證人只對合同即公正事項負責，只忠于法律，絕不會代表一方當事人或偏袒一方當事人，而律師則因職業(yè)性質所決定，必然要代表一方當事人且為其所代表的當事人辯護；第四，在公證制度發(fā)達的法國，公證人甚至可以代表國家履行收稅（遺產稅、交易稅等諸種）的責任，而律師則不承擔該項責任。

（三）法國公證業(yè)務范圍廣泛多樣

法國公證業(yè)務范圍廣泛。查閱保留下來的法國大革命前夕的公證檔案會發(fā)現，公證范圍在當時就已經涉及面較廣，包括繼承、婚姻、贈與、買賣、借貸等事項。法國公證業(yè)務還可以按照家庭業(yè)務、不動產業(yè)務、企業(yè)業(yè)務來加以分類。近年來，法國公證的不動產業(yè)務成為了“法國公證之花”，也就是說，在家庭業(yè)務、不動產業(yè)務、企業(yè)業(yè)務三大類業(yè)務中，不動產業(yè)務成為主角，占比較大。據統(tǒng)計，不動產業(yè)務在近年已占50％左右，其他業(yè)務占比情況依次是家庭繼承業(yè)務占25％左右，家庭和企業(yè)涉及的銀行貸款業(yè)務占15％左右，除此而外，其他咨詢業(yè)務占10％左右。其中，不動產業(yè)務的公證類型多種多樣，極為廣泛，無愧于“公證之花”的稱號，凡是涉及不動產分割、轉移、結算、抵押等服務事項，都必須公證后方可生效。

（四）法國公證權具有獨立性且效力極強

法國公證權具有獨立性。公證權是公證機構依照法律規(guī)定及規(guī)則來判定當事人申請公證的請求是否具有真實性、合法性的權力。長期以來，公證權依附于國家行政權，公證活動也習慣地被視為行政活動，這種對公證權的認識和界定，妨礙了公證制度的健康發(fā)展，制約了公證職能的有效發(fā)揮。就法國公證權的發(fā)展趨勢來看，公證權的獨立性得到彰顯，而這并未妨礙公證權的公共屬性及國家權力特征。筆者曾撰文指出：“在以德國、法國為代表的大陸法系國家的公證法律制度中，公證員都具有國家公職人員和自由職業(yè)的雙重屬性。關于公證權的性質界定，在法學界比較一致的看法都認為它是一種國家權力，是國家在對當事人所涉及的法律行為、有法律意義的文書進行證明，以此來證明其真實性、合法性。由此得出了公證權是國家授權的理論。”［12］

法國公證的效力極強。由于公證業(yè)務在法國做了法律嚴格規(guī)定，使得法國公證具有強有力的法律保障，也成為法國公證業(yè)發(fā)達的基石。代表法國公證價值和地位的就是法國公證強有力的公證效力，具體體現為公證書的效力及其不可小覷的權威地位。法國公證書的證據效力巨大，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其效力高于其他證書。在常規(guī)情況下，公證書是不可以被撤銷和被推翻的。公證書是用于做出審判、進行民事登記、處理公共事務、辦理私人事務的重要依據。法國《公證法》做出規(guī)定：公證書不僅具有裁判上的證明力，而且具有強制執(zhí)行力。法定公證事項占到了法國公證業(yè)務的65％之多，也是世界范圍內罕見的。

（五）法國的公證程序嚴密而系統(tǒng)化

法國為提出公證要求的當事人提供系統(tǒng)而周密的服務，遵循如下程序。第一，向當事人提供法律咨詢，為當事人提供高品質的法律咨詢服務；第二，參與合同談判。公證人會參與涉及家庭業(yè)務、不動產業(yè)務、企業(yè)業(yè)務范圍內的所有公證事項的合同談判；第三，起草公證文書，這是法國公證程序的重要一環(huán)。由于經過公證的文書在法國具有極強的效力，是法律鏈條的重要環(huán)節(jié)，公證人起草的公證文書就一定要符合法律規(guī)范和要求。為此，在起草文書之前，公證人就必須做足功課，進行充分的事前準備。為了避免公證后的文書發(fā)生不必要的分歧和爭議，進而有效地發(fā)揮其應有的作用和效力，還必須事先解決可能在事后發(fā)生的各種問題；第四，完備文書手續(xù)。文書的完成并不意味著工作的結束。為了使得文書在未來產生全部效力而非部分地發(fā)生效力，還需要在起草完文書后完備文書登記、商業(yè)注冊等手續(xù)，且需要在限期內履行完這些手續(xù)，并附上必要的說明；第五，將公證文書備案存檔，且要做好謹慎保存和保密工作，作為日后的有效證據。

五、法國公證制度對我國公證制度改革的啟示

（一）完善公證機構的設置及隸屬關系

在中華民族歷史上，南京政府于1935年7月頒布的《公證暫行條例》是第一部公證法律文本，其實施效仿日本公證制度，采取由法院推事專辦或兼辦公證，管理方面是由司法部民事司負責公證事務。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年，公證制度沿襲了民國政府的管理體制，公證機構依然是法院的下屬機構。1982年，國務院頒布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公證暫行條例》，這是新中國的第一個公證行政法規(guī)。按照該《條例》的規(guī)定，公證機構（公證處）是國家公證機關，各級政府分別設立公證處，由司法行政機關領導，公證處之間不存在行政隸屬關系。這就意味著，我國的公證機構最初就設置于行政機構內部，不具有獨立性和自治性。2005年8月28日第十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第十七次會議通過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公證法》，是新中國成立后頒布實施的第一部真正意義上的公證法，對公證事務做了詳細規(guī)定，但是，正如王公義所指出的：2005年頒布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公證法》，“仍未真正與現有法律制度完全融合”［13］。于是，2015年4月24日第十二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第十四次會議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關于修改〈中華人民共和國義務教育法〉等五部法律的決定》，通過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公證法（2015年修正）》，借鑒了法國等發(fā)達國家的做法，使得我國公證機構設置性質有了法律上的改進。其中，第二章公證機構第六條規(guī)定：公證機構是依法設立，不以營利為目的，依法獨立行使公證職能、承擔民事責任的證明機構。但是，這還很不夠，應該借鑒法國的具體做法，進一步明晰公證機構的獨立自治性，并依據公證機構的職責進行制度上的獨立設計。

（二）提升公證人員的職業(yè)素養(yǎng)及職業(yè)倫理道德水平

《中華人民共和國公證法（2015年修正）》的第三章第十八條規(guī)定，擔任公證員應當具備下列條件：1.具有中華人民共和國國籍；2.年齡二十五周歲以上六十五周歲以下；3.公道正派，遵紀守法，品行良好；4.通過國家司法考試；5.在公證機構實習二年以上或者具有三年以上其他法律職業(yè)經歷并在公證機構實習一年以上，經考核合格。這與既往我國對公證人員規(guī)定的條件有了一定程度的進步，但與法國公證人漫長的專業(yè)培養(yǎng)和職業(yè)培訓過程相比較，無論是專業(yè)要求、實際訓練還是執(zhí)業(yè)能力都顯得很不夠，還需要進一步強化訓練，提升職業(yè)入口，使得公證人員成為一支專業(yè)化水平極高、職業(yè)道德素養(yǎng)高尚、執(zhí)業(yè)能力極強的法律職業(yè)從業(yè)人員。

（三）拓寬公證業(yè)務的服務范圍

《中華人民共和國公證法（2015年修正）》的第十二條規(guī)定，根據自然人、法人或者其他組織的申請，公證機構可以辦理下列事務：1.法律、行政法規(guī)規(guī)定由公證機構登記的事務；2.提存；3.保管遺囑、遺產或者其他與公證事項有關的財產、物品、文書；4.代寫與公證事項有關的法律事務文書；5.提供公證法律咨詢。與法國公證業(yè)務范圍的廣泛多樣相比較，我國《公證法》規(guī)定的公證業(yè)務范圍仍然顯得粗線條和操作性不夠，需要進一步細化服務領域，拓寬服務范圍。特別是要對業(yè)務范圍進行分門別類，在某一服務領域內部也要像法國那樣進行詳細劃分，比如法國不動產業(yè)務的劃分就細致入微，操作起來就可以有章可循、有序進行、有效達成服務目標、履行服務職能。

（四）重新認定公證權的屬性，增強我國公證的效力

近10年來，我國政府致力于公證制度的改革與完善，試圖借助《公證法》立法（2005）和修訂《公證法》（2015）來強化對我國公證事務的規(guī)約。然而，不爭的事實卻是，人們對公證的認識和重視程度不夠，社會認可度偏低，甚至存在認識上的偏差，限制和束縛了公證應有職能和作用的彰顯。究其原因，一方面，長期以來，公證權在我國依附于國家行政權，公證活動被視為行政活動，這種對公證權性質的認定，在一定程度上制約了公證職能全面而有效的發(fā)揮。借鑒法國公證權的獨立性日益得到彰顯的發(fā)展態(tài)勢，我們應該承認公證權的相對獨立性，旨在最大程度地發(fā)揮公證效力。另一方面，我國《公證法》對法定公證的規(guī)定弱化，已然導致我國公證效力不足。為了增強公證的效力，需要借鑒法國的做法，法國借助《公證法》明文規(guī)定65％以上公證屬于強制性法定公證的做法，保障了公證的法律效力。再一方面，我國公證書的質量和水平有待提升?！吨腥A人民共和國公證法（2015年修正）》的第五章從第三十六條到第四十條均對公證效力進行了規(guī)定，但具體內容卻是在闡述什么條件下公證書可以被推翻和失效。這就等于承認了我國公證書的質量和效力不足。而在法國，公證書的起草縝密，后續(xù)手續(xù)的履行嚴密，保密和備案嚴格，使得法國公證書在正常情況下是不可以被推翻和撤銷的，起到強有力的證據效力。因此，需要借鑒法國的先進經驗，通過提高公證書的質量及法律效力來提升公證效力。

（五）簡化公證程序

關于我國的公證程序，《中華人民共和國公證法（2015年修正）》的第四章從第二十五條到第三十五條對我國的公證程序進行了較長篇幅、較多環(huán)節(jié)的細致規(guī)定。與法國遵循的向當事人提供法律咨詢、參與合同談判、起草公證文書、完備文書手續(xù)、將公證文書備案存檔這一明晰、簡潔、嚴格、系統(tǒng)化、程式化的公證程序相比較而言，我國的公證程序顯得過于繁瑣和贅余，這與我國的“行政化”傾向有關。為了提升公證的社會效益，達到公證所要實現的效果和目標，履行公證肩負的責任和職能，我國的公證制度亟須簡化公證程序，進而提升公證服務的質量、水平和效率。

［1］賈京平.法國公證制度概述［J］.現代法學，1988（3）：76-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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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詹愛萍.卓越的品質尊貴的地位——法國公證制度考察之行綜述（中）［J］.中國公證，2010（6）：24-27.

［11］吳逶.理性穩(wěn)定超越法國公證制度掠影［J］.中國公證，2012（5）：20-25.

［12］馬宏俊.論公證權的基本屬性［J］.中國司法，2004（6）：48-49.

［13］王公義.中國公證制度改革研究及國際比較［M］.北京：法律出版社，2006：1-2.

The Reference M eaning of the Notary System in France to China’s Notary System Reform

M a Hongjun，Li Bingran
（Collegeof Law，ChinaUniversity ofPoliticalScienceand Law，Beijing100088）

The notary system in France is themost developed among countrieswith the statute law system.After hundreds of years’development，the notary system in France，an important part of French civilization，has formed unique features，reflecting its essence and the country’s culture connotation.China’s notary system，being at the early stage and gradually developing and perfecting itself，needs to learn the beneficialexperience from the notary system in France.This is of significant practical and theoreticalmeanings to improve and perfect China’s notary system and to establish a stableand harmonioussociety.

France；notary system；historicalevolution；element features

DF86

A

1674-5450（2016）04-0022-05

2016-03-21

馬宏俊，男，北京人，中國政法大學教授，中國法學會法律文書學研究會會長，主要從事公證制度與實務研究。

【責任編輯：趙偉 責任校對：詹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