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省長沙市南雅中學(xué)K1402班 羅 煚
我的三寸天堂
湖南省長沙市南雅中學(xué)K1402班 羅 煚
我寫過很多有關(guān)回憶的文章。但或許是因為它太過尋常,亦或是其中回憶太多,我無法用漂亮的文字描繪與它的點滴。那么多美好的東西,細(xì)想來竟已有些模糊了,便下定決心,用我貧瘠的文字,將仍記得的拓下一二,以憶我的三寸天堂。
客廳。外公外婆在家同住的日子里,晚間八點檔是屬于抗日神劇的。平時反應(yīng)很快的爸爸卻總是跟不上神劇的神劇情,看著看著就開始犯迷糊,問起諸如“這個人是特務(wù)嗎”“哦,那個人是地下黨啊”此類的問題,而口口聲聲嫌棄發(fā)展太快的媽媽往往第一個開始解說,其中還伴隨著我的嬉笑。外婆是最投入的那個,不管爸爸媽媽的討論有多激烈,她總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屏幕,單手撐著下巴,似乎在沉思著,看到緊張的時候甚至?xí)裥W(xué)生一樣坐得筆直,好像真的身臨其境。而外公呢?上一秒還義憤填膺地指責(zé)“小漢奸”,下一秒便驚聞他的鼾聲,已與周公相會了。聽見外公的鼻息,我總?cè)炭〔唤?。外公外婆高興,我便能壓下想看動畫片的心,這無聊的神劇也因父母的爭論外婆的專注外公的鼾聲我的笑聲而變得有趣了。
書房。外公當(dāng)屬那個時代的文藝青年了,外婆是數(shù)學(xué)老師,大小也算個知識分子。放假在家時,最愛做的事便是聽外公講故事。從堯舜禹到文化大革命,外公都有與書上不同的見解。那些枯燥的歷史事件,從外公嘴里說出來像一個個彩色的泡泡,靈動可人,引人入勝,讓人情不自禁地想多了解一點多知道一些。閑來無事,外公會擺出筆墨紙硯,作幾幅對聯(lián),寫幾篇文章。而一幅對子作成,往往先拿給外婆看看。有時只消改動幾個字,那意境情思便更上一層樓了。因為那幾個字的改與不改,外公外婆甚至?xí)馉巿?zhí),我便也來了興致,跑去看看,深思一陣,然后毛筆一揮(有時也只是信手胡拈來罷了),便定了乾坤。不管那字改得好不好,總之外公外婆的爭吵定會停了,換來一陣?yán)事暣笮?。外公揮毫落筆間自有指點江山的氣度,而發(fā)了福的外婆在一旁研磨,竟也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如今外公外婆回老家了,宣紙已經(jīng)泛黃,毛筆上未洗凈的墨也結(jié)成了除不盡的黑色,那在夕陽下共讀詩文的光景,如今想來竟美得無與倫比。賭書消得潑茶香,當(dāng)時只道是尋常。
餐廳。雖然先人說“食不言,寢不語”,我們家卻沒乖乖聽老祖宗的忠告。晚飯時間都是被濃濃的鄉(xiāng)音充斥著。有時候說些家常里短,某位新來的小同事穿了件好看的裙子,隔壁張奶奶家的小孫女摔傷了胳膊,前面李大爺家養(yǎng)了一條貴賓犬,都是瑣碎零星的小事,分享來卻也別有滋味。有時候也談?wù)剣掖笫陆?jīng)濟發(fā)展,大家暢所欲言,說著各自不同的見地,對錯與否皆不重要,總能做一回自己家的縱橫家。談到興致高時,不免被飯菜嗆到,引得一陣咳嗽。滿室哄堂。若我有幸得到那么一丁點善言健談的本領(lǐng),或是對國際形勢有那么一點兒獨特的想法,與咱們的“晚餐峰會”都脫不開關(guān)系。
回憶,總是很美,很多,說不完道不盡。我終究沒能用任何華麗的詞藻來描繪我愛得最深的這三寸天堂。關(guān)于它的,都是尋常小事,是在每個小家庭都發(fā)生著的點滴。而一切尋常,卻因為與家人同在而變得有意義,有價值。憶起汪國真先生在《雨西湖》中寫道:“西湖友人笑我/晴也尋常,雨也尋常/如此,波光水色 /不盡枉然 /唉,最好 西湖不是故鄉(xiāng)。”其實若心中有愛,身邊有愛人,哪怕是尋常晴雨,也自能賞出人間天堂。
何須西湖為故鄉(xiāng),我自身在三寸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