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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 乃 武
(河北大學 歷史學院,河北 保定 07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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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古嚳堯戰(zhàn)爭與嚳族的北美移民
——“羿射十日”神話的再解讀
顧 乃 武
(河北大學 歷史學院,河北 保定 071002)
摘要:羿射十日神話可能揭示著在四千多年前的嚳族統(tǒng)治末期,在嚳族內部動亂不息、天現(xiàn)幻日、太陽黑子活動引發(fā)大旱的形勢下,堯族對嚳族發(fā)動戰(zhàn)爭及嚳族戰(zhàn)勝分裂后,部分部族徙往北美地區(qū)的歷史。可能就是這支遷往北美洲的文化發(fā)達的嚳族后裔,在經(jīng)過數(shù)千年的漫長歷史發(fā)展過程之后,最終形成與嚳族遺裔之商族文明同祖的瑪雅文明,嚳族文明似是目前史料能見的商與瑪雅文明之源。
關鍵詞:羿射十日;嚳堯戰(zhàn)爭;北美移民
美國著名華裔學者張光直認為,同一祖先的后代在不同時代、不同地點,創(chuàng)造了中國文明與中美洲文明[1]21,但并未指出這兩大文明共祖的具體情況。中國文明與中美洲文明的相似性,集中體現(xiàn)在殷商文明與瑪雅文明的共性上,商人的某一祖先即亦即瑪雅人之祖。那么,在商族上古時期的歷史發(fā)展過程中,是在商族的哪位先祖時期或其族群發(fā)展的哪個階段,商人的先族大體分裂出兩大部分,并且其中一部遷往美洲的呢?從羿射十日神話的基本內容、反映的歷史實質及事件發(fā)生的真實性看,這則神話可能揭示了在四千多年前商人先祖嚳的統(tǒng)治末期,堯族對嚳族發(fā)動戰(zhàn)爭及嚳族戰(zhàn)敗分裂后,部分嚳族群體徙往北美地區(qū),為形成兩大同源文明創(chuàng)造歷史機遇之事①。
一、羿射十日神話的基本內容
中國古代文獻中的羿射十日神話有多種版本,這些版本中較為完整者存錄于西漢淮南王劉安等編撰的《淮南子·本經(jīng)訓》?!侗窘?jīng)訓》記載了羿射十日神話發(fā)生的時間(堯之時)、原因(十日并出,大旱民饑,怪獸為害)、人物(堯、羿)、過程(羿殺怪獸、射十日)、結果(堯為天子)等“事件”梗概:
堯之時,十日并出,焦禾稼,殺草木,而民無所食。猰貐、鑿齒、九嬰、大風、封豨、修蛇,皆為民害。堯乃使羿誅鑿齒于疇華之野,殺九嬰于兇水之上,繳大風于青丘之澤,上射十日而下殺猰貐,斷修蛇于洞庭,禽封豨于桑林。萬民皆喜,置堯以為天子。于是天下廣狹、險易、遠近,始有道里。[2]80
這則“故事”首先表明,羿射十日應發(fā)生在嚳堯興替之際。《本經(jīng)訓》的記載雖然說明羿射十日發(fā)生在“堯之時”,即堯的時代,但羿射十日始發(fā)生之時,堯尚未擁有“天子”的地位,似僅為勢力強大的一方部落。在五帝神話傳說中,堯是繼帝嚳為帝的,那么羿射十日的神話傳說,也可以說是發(fā)生在帝嚳統(tǒng)治的末期,更確切地說是發(fā)生在嚳堯二族的興替之際。《淮南子·本經(jīng)訓》僅僅記錄了“堯之時”,站在堯的角度記錄這次事件,重要“人物”限于堯、羿二“人”,而略去嚳為天子的這一歷史事實,當是引述堯族族人站在堯族的角度對這一“事件”的追述。
其次,嚳堯興替應是以暴力為基礎的興替。堯族代嚳族的時代背景,也是堯命羿除兇的原因,似是在嚳族統(tǒng)治末期,十日并出,大旱民饑,“怪獸”為害。在遠古信仰天命的歷史時期,上述現(xiàn)象就是天譴帝嚳,降災于民,嚳失天命,天命將革的表現(xiàn)。其結果則是堯“應天命”,濟民于涂炭,德被天下,“民”置堯為天子。堯就是上應天命,下順民心的古代帝王的典型。這應是嚳堯之際敬天文化存在與發(fā)展的產物。但堯為天子本質上是通過“暴力”實現(xiàn)的。不論這種“暴力”的對象是什么,堯族“暴力”活動的最終結果,是堯(族)取代嚳(族)成為天子(部落聯(lián)盟之主),暴力活動是以取代嚳族為指向的。
第三,堯族似以暴力剪除嚳族的羽翼部落。在遠古神話傳說中,伏羲、女媧、蚩尤等人類先祖,大多為半人半“獸”的“怪物”形象。半人半“獸”之名應是這些人或部族之號。如果猰貐、鑿齒、九嬰等亦為部落之稱,堯在剪除這些部落之后方取代嚳為天子,那么這些部落可能就是原嚳族的羽翼部落,堯取代嚳成為天下共主就是以暴力為基礎的“禪代”,嚳堯興替也是以暴力為基礎的部族興替,嚳堯禪讓可能僅是一種政權交替的理想化的傳說。在文字體系尚未發(fā)展到足以記錄先祖歷史,在口耳相傳式的記誦先祖故事的過程中,歷史事實被道德化應屬正常的文化現(xiàn)象。
《淮南子·本經(jīng)訓》對“羿射十日”的記載大體表明,似是在嚳族統(tǒng)治末期社會動蕩、天命將革的歷史背景下,發(fā)生了堯族以暴力為基礎剪除嚳族勢力的政權更迭事件。如果猰貐、鑿齒、九嬰等確為嚳族的羽翼部落,那么猰貐、鑿齒、九嬰就是嚳族部落的隱喻性標志。但從另一個側面看,“羿射十日”中的“十日”,本身即為嚳族重要的文化符號,“羿射十日”可能在很大程度上反映著一場真實的嚳堯戰(zhàn)爭。
二、羿射十日反映著嚳堯戰(zhàn)爭
遠古時期的十日是一個謎一樣的概念,但謎團背后應反映著特定的歷史真實。解開遠古十日之謎,應是釋讀羿射十日神話的前提。文獻所見“十日”記載以《山海經(jīng)》為早?!渡胶=?jīng)·海外東經(jīng)》:“下有湯谷。湯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在黑齒北。居水中,有大木,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盵3]260《山海經(jīng)》又載:“羲和者,帝俊之妻,生十日?!盵3]381可見這十日應是羲和所“生”。十日崇拜在氏族社會時期應相當盛行,其時某些部落即以十日為徽志,如《山海經(jīng)·海外東經(jīng)》就載一“十日”部落:“(雨師妾)在十日北,為人黑身人面,各操一龜?!盵3]263但遠古“十日”符號更多地與嚳族文化相關。
首先,“十日”是嚳族的氏族標志。“湯谷上有扶木,一日方至,一日方出,皆載于烏?!盵3]354諸日皆載于“烏”,日烏即“陽烏”,陽烏即日神。帝嚳名夋、俊、踆等,其部族以鳳鳥為圖騰,鳳即是背負一日之鳥[4]107,屬于崇拜“太陽”的“日”族,鳳本身就是一只載日神“烏”。“羲和者,帝俊之妻,生十日。”這在很大程度上說明,“十日”似是嚳族部落的標志。商人之祖契是帝嚳之“子”,商族就是崇拜太陽、以十天干(日)紀王序的氏族[5],各代商王就是各日神(干)的代表,商族仍保留著嚳族十日崇拜的文化傳統(tǒng)。就這一意義而言,“十日”就是嚳族的氏族標志之一。
第三,嚳族的“十日歷”一度廣泛傳布。神話大多來源于現(xiàn)實世界,是對現(xiàn)實世界的扭曲反映。在太陽是萬物主宰的太陽崇拜時期,萬物的生長、人類生產生活應當是由太陽掌控的。《史記·律書》將十天干與萬物生長的十個階段聯(lián)系在一起[13]1243-1248?!抖Y記·月令》十天干反映的季候與生產生活關系也大體如此[14]172-219。這很可能反映著遠古人類在特定的文化發(fā)展階段,存在著萬物具有十個生長期或生長季節(jié),而十日神各司一生長期、生活期的文化觀。這應是產生十日文化的重要的生產生活根源。從這一意義上看,“十日”又是反映十個生產周期的“十日歷”?!笆铡迸c嚳族的密切關系表明,“十日歷”似是源于嚳族的一種歷法,嚳族是一個“握有天命”、文化相當發(fā)達的氏族。
上述事例在很大程度上說明,“十日”似是嚳族部落的標志,嚳族是“十日”在人間的代表,也是掌握十日歷法的神族,其勢力和影響是相當大的。然而,“十日并出”,天下大亂,自然也是嚳族之過。明人陳耀文《天中記》引《淮南子》:“堯時十日并出,草木焦枯。堯命羿仰射十日,中其九日,日中九烏皆死,墜其羽翼?!盵8]23在嚳族以十日為徽志,為十日神代表的條件下,羿射十日實為堯族對嚳族的懲處。遠古之人對特定指向的神加以懲處,應是通過特定的巫術活動實現(xiàn)的,羿射十日可能是堯族戰(zhàn)勝嚳族后,堯族舉行的兼具禳災意蘊的慶祝勝利的巫術活動[16]。
三、嚳堯戰(zhàn)爭發(fā)生的真實性
適應漢代大一統(tǒng)政治的需要,西漢成書的《禮記·月令》中“甲乙日”等天干稱謂的存在,更似十日歷與十二月歷季候的比照[14]172-219,是“十日歷”在新歷法中的遺存,甲乙更似一種區(qū)分日期順序的符號,很難說甲乙具有日神的性質。至東漢時期,儒者與“工伎”多認為僅有一日(天體之日)?!笆浪子置滓覟槿?,甲至癸凡十日”,此十日已指天體十日,而非十日神之十日了。天有一日還是十日(天體之日),“通人談士,歸于難知,不肯辨明”[17]141,已惑于甲乙十干的日神之意。東漢人釋日為“君之象”[18]1265,堅持的就是一日觀。商周以來王權、皇權政治的發(fā)展,應是十日文化混亂的根本原因。
中國古代日、十日含義的演變,要求我們應以特定時代的十日觀為參照,科學地理解文獻中特定的十日的概念。“堯命羿仰射十日,中其九日,日中九烏皆死,墜其羽翼”中的“十日”,應是天體十日與十日神一體概念的十日,十日并出亦是十日神的并出。十日并出之時,往往天下大旱。如“堯之時,十日并出,焦禾稼,殺草木,而民無所食”[2]80。“女丑之尸,生而十日炙殺之”,也應是十日并出、天下大旱,女丑熱死之事[3]218。武王伐紂,“十日亂于上”[2]163,黃河斷流,“河竭而商亡”[19]27。女媧之世曾發(fā)生過火災,火災可能也是由“十日并出”引起的,所以有災后“女媧補天,射十日”之說[20]461。
中國古代很早就有觀測太陽黑子的記錄,陽烏即太陽黑子當是日神之本。在地理氣候常識中,當太陽黑子大量增加時,太陽的亮度會有所增強,黃河流域的雨量則減少。羿射十日時的“十日并出”、天下大旱,似乎就是超強的太陽黑子活動造成的黃河流域災難性的氣象變化?!笆詹⒊觥睍r天空亮度也是超強的。如《莊子·齊物論》:“昔者十日并出,萬物皆照?!盵21]89《髙士傳》載堯舜禪位于許由,曰:“十日并出而皭火不息其光也,不亦難乎?”[22]88這也從一個側面進一步表明,十日并出與太陽黑子活動密切相關。
太陽黑子活動的周期大約為11年,嚳堯興替之際發(fā)生黑子異常的幾率是相當高的,出現(xiàn)超強黑子活動的現(xiàn)實性也非常大?!皥蛑畷r,十日并出”可能直接反映著堯時發(fā)生過強烈的太陽黑子活動,太陽亮度超前地強化,黃河流域出現(xiàn)大旱??赡芫褪窃谔柡谧踊顒蛹觿〉男蝿菹拢炜招纬删艂€幻日,產生十日并出的天象,造成先民對十日并出與大旱關系的誤讀。發(fā)生十日并出現(xiàn)象的天氣條件和機會相當苛刻[23]155-159,超強的太陽黑子活動與遠古特殊的氣候環(huán)境,也許是形成十日并出幻像的重要因素;這種特殊的天象應是十日文化產生的重要原因之一。
清吳任臣《山海經(jīng)廣注》引《冠編》記載:“羲和為黃帝日官,錫土扶桑。扶桑后君,生十子,皆以日名,號十日,而九日為兇,號九嬰,分扶桑之國為十,用兵不止,求實無已?!盵24]183《冠編》所述羲和“生十子”與《山海經(jīng)》所云“羲和者,帝俊之妻,生十日”為同一內容的不同版本?!扒髮嵅灰选笔侵妇艐霠幜?,九嬰可能就是嚳族的九日部落?!蹲髠鳌ふ压辍酚涊d,高辛氏二子閼伯、實沉,“居于曠林,不相能也,日尋干戈,以相征伐”[25]916。這也許是嚳族九嬰紛爭的一部分。嚳堯興替之際,亦有九嬰為亂、為羿所殺的記載,嚳族統(tǒng)治末年發(fā)生內亂的歷史是比較可信的。
超強太陽黑子活動、十日并出的特殊天象、黃河流域的大旱及嚳族末年的內亂,為堯族對嚳族的戰(zhàn)爭準備了充分條件,新興的實力強大的堯族對嚳族發(fā)動戰(zhàn)爭應當具有較強的歷史真實性?!痘茨献印け窘?jīng)訓》及其他文獻中羿射十日反映出來的嚳堯興替,應當是一次有著極強真實性的歷史事件。這就從一個側面說明,遠古神話傳說在紛繁復雜的表象下,仍然隱含著那個特定時代的歷史文化信息。透過特定時代思想文化的光環(huán),理解特定時期的歷史發(fā)展,應是我們科學利用遠古文獻,研究遠古歷史的合理態(tài)度。
四、部分嚳族向北美地區(qū)的遷徙
如果嚳堯戰(zhàn)爭真實地發(fā)生,九日指九日部落、九嬰部落的話,遭受沉重打擊的九日“落為”“扶桑之東”“碧海之東”“東海之上”“東海南方三萬里”的“沃焦”的神話,可能預示著文化相當發(fā)達的九日(嬰)族群的一次大遷徙:
羿射九日,落為沃焦。[21]565
時十日并出,堯使羿射九烏,落為沃焦。[8]23
在扶桑之東,有一石,方圓四萬里,厚四萬里,海水注之,莫不燋盡,故名沃燋焉。[26]729
沃焦在碧海之東,有石闊四萬里,居百川之下,故又名尾閭。[27]155
天下之強者,東海之沃焦焉,水灌之而不已。沃焦者,山名也,在東海南方三萬里,海水灌之而即消,故水東南流而不盈也。[28]487
“沃焦”應是位于“海外”或“碧海之東”的一石或一山。東海之東的大陸唯有美洲大陸一處,被打敗的九日族似乎遷徙到了美洲,沃焦也就成了中國古人對美洲的稱呼?!痘茨献印け窘?jīng)訓》言堯為天子之后,“天下廣狹、險易、遠近,始有道里”,“沃焦”就是與羿射十日同生的新名詞。此前嚳族則可能壟斷著“天下”地理知識的傳播,是阻礙社會文化進步的一種反動力量。這也是嚳堯戰(zhàn)爭發(fā)生的重要前提。嚳堯興替時期的美洲大陸與東亞的氣候環(huán)境、地理環(huán)境,也許和現(xiàn)在存在較大程度的不同,人類交通來往于兩洲的條件可能相對便利。這是九日部族能夠遷往美洲的重要的歷史條件。
但嚳堯之后的中國古人對沃焦是既熟悉又模糊的:人們知道沃焦的名字、特點,但難以確知沃焦的方圓、道里,甚至名稱也有所別。如《列子·湯問》言“歸墟”:“渤海之東不知幾億萬里,有大壑焉,實惟無底之谷,其下無底,名曰歸墟。八纮九野之水,天漢之流,莫不注之,而無增無減焉?!盵29]151中國大陸近海地區(qū)有自南向北流動的黑潮,黑潮接續(xù)北太平洋暖流后自西向東流向北美大陸西岸,再往南流向赤道貫穿而過的中美洲。這種海洋中的洋流循環(huán)不止地流向中美洲,中美洲地域的海水確似給人“無增無減”的感覺,是天下之水匯流所歸的天下“大壑”“歸墟”“沃焦”。在堯代嚳、地理知識大發(fā)展之前,華夏先民的美洲知識應由東北民族輾轉傳述而來,這種知識本身就具有較強的不確定性,那么嚳族向“沃焦”的遷徙就是一次生命大冒險。
著名巖畫學者宋耀良認為,最晚在距今四千年前的東北亞和北美洲之間,發(fā)生過一次跨大洋的人類大遷徙,其直接依據(jù)就是東亞的巖畫藝術傳播到美洲[30]。其他學者也認為距今四千年前,中華民族曾大規(guī)模移民美洲[31]9。這些巖畫中不乏類太陽的“人面太陽畫”,其文化特征與嚳族太陽崇拜應是一致的。公元前2357年是堯初即位之年[31]9,也是嚳堯二族興替的完成之際,其年代與這次華夏先民的遷徙年代相吻合。最晚四千年前東北亞和北美洲之間的人類大遷徙,可能就是這次以戰(zhàn)敗的嚳族為主體的大遷徙,這也是其能夠在美洲發(fā)展出與商文明同源的瑪雅文明的重要基礎。
如果九日部落確實遷往北美,那么羿射九日、九日落為沃焦的神話就是在中國古文獻中所能見到的華夏先祖遷徙美洲活動的最早記載。日出東方。沃焦在“東”的方位觀,顯示出在先民觀念中,沃焦更近日出之地。失敗的嚳族東遷美洲這片遙遠的、充滿未知的地域,或許有著萬里祈福、朝拜先祖神靈、興復本族的宏愿,或許這又是一個肩負“逐日”任務的“逐日”神話。這種宗教崇拜式的精神驅動,應是九日族遷往美洲最基本、最強大的動力。這一動力與其逃避戰(zhàn)禍的歷史因素相結合,共同促成了華夏先民一次大規(guī)模的移民美洲的歷史活動的出現(xiàn)。
五、結語
在現(xiàn)代人看來,神話傳說雖然具有荒誕的特性,但它可能確是那個時代的歷史記憶方式,是披著那個時代神化思維外衣的歷史。將羿射十日支離的歷史信息進行整合式的解讀,我們可以相對容易地得出這樣一個結論,不論這一結論是巧合性的釋讀還是歷史真實的發(fā)現(xiàn):它可能反映著十日崇拜盛行的四千年前,在嚳族末期的一次超強太陽黑子活動后,在天下大旱的特殊氣候形勢下,在與堯族戰(zhàn)爭中失敗的部分嚳族遷往美洲地區(qū),形成中國文獻所見的華夏先民移民美洲的最早的神話記載。
遷往美洲的嚳族移民,在遷徙經(jīng)過的大型巖石上,留下的數(shù)量眾多的太陽型人面巖畫,既是其太陽崇拜活動的組成部分,又是標識其遷徙方向、回歸路程的路標。但隨著氣候、地理環(huán)境的改變,如史前洪水引起的海平面上升,東北亞與美洲間“陸橋”的消失,刻下這些圖標的人可能再也沒能沿著路標走上回歸之路。這一嚳族后裔經(jīng)過長期遷徙、成為美洲“土著”之后,在嚳族文化的基礎上發(fā)展出瑪雅文明,而留在華夏故土的嚳族后裔則發(fā)展出商文明:嚳族應為商文明與瑪雅文明的共祖,嚳族文化是古美洲文明與商文明之源。
注釋:
①學界對羿射十日的研究,主要包括神話文本之源及其寓意兩大方面,如月朗《從氣象學看‘后羿射日’神話形成的根據(jù)》(《民族文學研究》,1989年第3期)、何丙郁《古籍中的怪異記載今解》(薄樹人編:《中國傳統(tǒng)科技文化探勝》,科學出版社1992年版)、李忠華《羿射日除害神話探源》(《思想戰(zhàn)線》,1993年第1期)、閆德亮《論后羿射日神話的產生與演變》(《中州學刊》,2002年第3期)、高福進《射日神話及其寓意再探》(《思想戰(zhàn)線》,1997年第1期)、李飛《信仰·儀式·神話——“產翁”與“射日”習俗解析》(《貴族民族研究》,2012年第1期),但對羿射十日反映的嚳堯戰(zhàn)爭、嚳族的分裂與一部徙往美洲問題尚無探討。
②商周時期十日文化的變遷,特別是兩周十日與王權關系的變化,不僅反映出這一時期社會政治思想的漸進性發(fā)展,更反映出商周特別是兩周階級關系、社會結構深層次的演變。這種演變在兩周喪葬儀式中應有類似的反映,它反過來也是兩周社會文化發(fā)展演變的思想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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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韋琦輝】
中圖分類號:K22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3600(2016)04-0047-05
作者簡介:顧乃武(1971—),男,河北灤縣人,副教授、碩士生導師,主要從事中國古代文化史研究。
基金項目:國家社科基金項目“兩周合葬與社會結構變遷研究”(編號:15BZS033)。
收稿日期:2016-0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