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三十左右的年紀,嬌小的身材,疏黃的頭發(fā),無論冬夏都帶著一個口罩,口罩上方一雙大眼睛純真溫和。因為購買的褲子需要改褲腳,抑或上衣有微小的不合身,但是看不慣商場里作零活那些人的隨意與粗糙,后來偶爾在街邊的小棚子里發(fā)現(xiàn)了她。
她的棚子分為左右兩個區(qū)域,右邊是她的父親修鞋的工具。父女很少說話, 各自忙著。冬天屋里會生一個小火爐,再加上修鞋灰塵起伏,可她的縫紉機總是亮亮的,裁衣服的案板總是整整齊齊。
她做活細致又認真,手藝頗為精湛,她總是滿眼的愉快,對顧客拿去的衣物,她珍視的撫摸著,偶爾會發(fā)一聲贊嘆,卻從不探聽價位?,嵥榈男』钜患又患考膬r位只在5元左右。后來去的多了,熟悉了就問她為什么戴口罩,她淡淡的回答:鼻炎,對味道過敏。我想,一定是她父親修鞋用的各種膠的味道吧。
一個風和日麗的春日,去改一件春衫的底邊,她告訴我說她可以改,但會影響衣服的使用壽命,有更新的機器,在某某商場。說著摘下了口罩,我看到了一張精致的笑臉,白皙的皮膚,精巧的五官,原來她是一個美女呢!說著,一個男人進來了,外表猥瑣、滿身的油污,還有滿身的酒氣。一進來就坐在凳子上,大聲說:給我倒水!修鞋的父親轉(zhuǎn)身出去了,她溫和的倒水,又來回輒了輒遞給他,輕聲的說:慢點喝,熱,今天的藥吃了嗎?喝酒對身體不好。那男人喝完呵斥了一句:別磨嘰!她轉(zhuǎn)過臉來,繼續(xù)柔柔的對我說:商場里要價會高些兒,你最多給他10元錢,再多就不要改了。然后便埋下頭,繼續(xù)著手里似乎永遠忙不完的活計。
我轉(zhuǎn)身走出小屋,外面春光明媚,柳樹剛剛抽芽,我卻為剛剛看到的一幕而沉悶不已。
那個男人無疑是她丈夫,沒有體面的職業(yè),有的是酗酒的習慣,沒有健康的身體,有的是粗暴的性格。那個柔弱而白皙的女子,默默地接受命運的安排,沒有抱怨、沒有頹喪。那個靈巧而善良的女子,雖然卑微而渺小,卻終日辛勤的勞作,盡自己所能的完成自己的社會角色,用微薄的收入承擔著家庭的負擔。
熱愛生活的人很多,但是不是認真生活,苦難就會轉(zhuǎn)換方向?是不是努力奮斗,幸福就會來到身邊?或許,她意識不到自己的苦,卻讓我感知到了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