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涵宇
斯皮納龍格是一座牢,囚住了所有麻風病人的心。
當二戰(zhàn)的烽煙彌漫到地中海沿岸,當克里特島被德國軍隊占領,斯皮納龍格,這個位于愛琴海南端與克里特島只有一灣之隔的島嶼,因其被麻風病的陰云籠罩而得以幸免。
故事就從這里開始。
克里特島東部的小城圣尼可拉斯的布拉卡是安娜和瑪麗亞姊妹的家鄉(xiāng),母親伊蓮妮因染上麻風病被無情送往斯皮納龍格隔離后,這個家一下子變得陰暗而冷寂。生性暴躁而多情的安娜一心只想離開布拉卡,這個她厭倦了的有太多回憶的地方,而安分守己的瑪麗亞則操持起了家務,把照顧年邁的父親視為己任。命運似乎對這個家庭遭受的打擊并不心生垂憐,安娜風風光光地嫁入豪門以后,業(yè)已訂婚的瑪麗亞突然被診斷為麻風病。在那時,患上不治之癥麻風病的患者會遭受世人的冷眼唾棄,絕望的瑪麗亞以為她的一輩子就要這樣消磨殆盡,靜靜地過起了艱難的隔離生活……
維多利亞·希斯洛普的長篇處女作《島》跨越了四代人的愛恨情仇,從二十世紀初一直延伸到現(xiàn)在。這個令整個歐洲潸然淚下的故事,在對生死、對人性、對戰(zhàn)爭以及親情愛情的思考中鋪開了希臘這個有著悠久歷史和古老民族的畫卷。
姐姐安娜骨子里的倔強似乎是與生俱來的,但是父母和妹妹的溫和善良又使得她與這個家庭格格不入,一心想要逃離。她的美有一種艷壓群芳的吸引力,盡管衣著寒酸,卻掩蓋不住她貧窮身世下火辣熱烈的心。她和年輕時的郝思嘉一樣,巴不得一切少年都為她著迷,甘愿就此沉淪,恨不得所有男子的目光都圍著她轉,以此證明自己的魅力。她的外表讓她一步登天成了少奶奶,但她的內心不止的欲望卻如同惡魔瘋狂地生長——她與丈夫的堂弟偷情,事情敗露后死在丈夫的槍下。一切的一切都是她一手釀成的悲劇,這個家庭的支離破碎是她煙花般的性格造就的宿命。
于此同時,妹妹正在忍受著隔離區(qū)孤獨的折磨。她離開了未婚夫和父親獨自來到斯皮納龍格,這片埋葬著她母親的土地。最令她心生恐懼的不是疾病的侵擾,而是看著自己的容顏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小島上日漸衰老卻無所事事。她有著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這也是她和姐姐最大的不同。她的迷人來自于她最單純的內心散發(fā)出的寧靜,那是未被塵世玷污的圣潔。
但故事仍在繼續(xù)。醫(yī)療水平日新月異,當我們還在感慨瑪麗亞的悲慘命運時,她的病情已開始好轉,新生活的陽光終究還是照耀在了這個善良女孩的世界里。瑪麗亞與她的主治醫(yī)師尼可拉斯喜結良緣,這個深沉穩(wěn)重的男子注定會給這個命途多舛的女子帶來幸福。
只可惜此刻姐姐已永遠長眠于地下。尖刻的對比讓人心酸。安娜的貴婦生活曾不知讓多少女子嫉妒得兩眼發(fā)紅,不知足的她卻在泥沼里越陷越深,不愿醒悟。她爭了一輩子,卻換來了凄慘的結局,就像余華在《活著》中寫的那樣:“爭這個爭那個,爭來爭去賠了自己的命?!?/p>
“正義之靈惠及死亡,賜安息于你的仆人之靈……”牧師的唱詞結束了安娜的一生,也宣告了悲劇的終結。
主說,死亡是對罪惡靈魂的解脫。
而活著我想應是對善良生命最好的加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