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用華
一
2016年清明前夕,春光明媚,云淡風輕。一輛越野車從合肥高架橋上飛速駛過,林立的高樓瞬間被甩在身后。車過梁園,經(jīng)八斗,穿界牌集,一路向東,直奔此行目的地——新四軍藕塘抗日紀念地。
我們一行人是應安徽省定遠縣委、縣政府的邀請,參加為新四軍烈士王繼年舉行的立碑揭幕儀式。
王繼年,1919年生,中共黨員,原籍肥東縣,是筆者的親舅舅。他曾在新四軍第四支隊九團任排長,1939年12月在徐海東親自指揮的周家崗、古河戰(zhàn)斗中身負重傷,壯烈殉國,犧牲時年僅20歲。
我的外祖父母一生養(yǎng)育了7個兒女(其中有兩個親生女兒夭折,收養(yǎng)二女),舅舅是家中唯一的男孩,還是長子。在長輩們的憶談中,無不夸贊舅舅“特別英俊”:高高的個頭,挺直的鼻梁,白凈紅潤的臉龐,清秀端莊,薄嘴唇角常掛著一絲淡淡的微笑,眼神中蘊藏著剛毅。我家那棟土坯屋自從我懂事起,一直到20世紀70年代后期倒塌,正堂中一直掛著一張鑲在鏡框里放大了的舅舅的遺像,使我的腦海中深深銘刻著舅舅英俊的面容,永不消失。
車窗外,春寒壓不住的新綠,在鋪展延伸。車內(nèi),親人們都沉默不語,沉浸在回憶和思念之中。
我的姨娘今年已85歲,是車上唯一的長輩,也是舅舅那一代人中唯一的健在者。耄耋老人想起哥哥,不時流淚,雙眼猩紅,情愫又一次被卷入那悲愴的腥風血雨中……
七七事變?nèi)婵箲?zhàn)爆發(fā),不久上海淪陷,30萬南京同胞在屠刀下無辜喋血,日軍繼續(xù)瘋狂西進,華夏大地滿目瘡痍,國破山河碎。18歲那年,舅舅和一幫熱血青年為救國圖存,責無旁貸地投入到抗日的隊伍中。1939年5月,他從地方游擊隊編入了由黃巖(曾任安徽省省長)任政委的新四軍江北游擊縱隊。1939年冬,徐海東隨劉少奇赴華中,任新四軍江北指揮部副總指揮兼第四支隊司令員,舅舅所在的游擊隊一部被編入了徐海東的隊伍中。同年12月,舅舅擔任新四軍第四支隊偵察員。他們得知蚌埠、嘉山、南京一線的日偽軍集結(jié)2000多人,進入滁縣、全椒等地,企圖“掃蕩”新四軍。19日晚,駐全椒日軍700多人,經(jīng)東旺集向大馬廠進攻,另一路日偽軍300多人,由全椒出發(fā),經(jīng)石沛橋、棗嶺集,進攻周家崗。駐滁縣的日偽軍400多人也分兩路出發(fā),欲與全椒之敵會合,合擊周家崗。劉少奇、張云逸、徐海東等新四軍高級將領(lǐng)連夜開會,研究決定打還是撤。劉少奇是黨中央新任命的中原局書記,率50多名營以上干部,剛到皖東,立足未穩(wěn)。中原局這批革命精英是抗日的“火種”,黨的寶貴財富。毛澤東在行前特地叮囑劉少奇要確保萬無一失,因而此時他的抉擇異常艱難。徐海東這位“戰(zhàn)神”來皖東前,在八路軍第一一五師任三四四旅旅長,參加了“平型關(guān)戰(zhàn)役”,有豐富的對日作戰(zhàn)經(jīng)驗。徐海東力排眾議,力主打好這一仗,建立皖東抗日根據(jù)地,給黨中央中原局安個“家”。劉少奇等詳細聽取了徐海東對敵情的判斷和分析,最后一拍桌子,下定決心“打”!他當即命徐海東全權(quán)指揮,打好皖東的“平型關(guān)之戰(zhàn)”。徐海東抓住日軍自恃武器精良、兵力充足,急于與新四軍決戰(zhàn)的心理,命新四軍佯裝畏戰(zhàn),誘敵深入,然后“出敵不意,攻其不備”。舅舅所在的九團,布防在全椒縣周家崗、復興集、大馬廠、古河一帶。他所率的偵察排一直從南向北誘敵深入。新四軍一日之內(nèi)兩次激戰(zhàn),打垮合擊周家崗的日軍,斃傷俘敵160多人,當場擊斃一個名叫毛高十穗的日軍指揮官。此戰(zhàn),新四軍僅傷亡11人。舅舅隨后奉命參加收復大馬廠,再轉(zhuǎn)戰(zhàn)收復古河(全椒縣境內(nèi))的戰(zhàn)斗,不幸的是,在陣地掩護戰(zhàn)友時,他被日軍子彈擊中大腿動脈,血流如注,身負重傷。
在粉碎了敵人對皖東的第一次大“掃蕩”后,新四軍藕塘抗日根據(jù)地初步建立。隨后,劉少奇在皖東先后召開了3次“中原局會議”,新四軍威名揚天下,日偽軍聞風喪膽,抗日烽火越燒越旺。敵人不甘心失敗,集結(jié)重兵,一次又一次瘋狂向根據(jù)地撲來。徐海東在周家崗一戰(zhàn)后病情加重,吐血不止,每天只能躺在擔架上,不停轉(zhuǎn)移指揮戰(zhàn)斗。我舅舅也成天躺在擔架上,隨部隊在津浦線一帶與敵周旋。一日兩個擔架碰到一起,徐海東聽說舅舅正好比他小20歲,甚喜,笑著說:“后生可畏啊,20年后你能成為新中國的將軍哩!”事實上,革命成功很快,在這次對話后不到10年,新中國就成立了。可舅舅沒能看到這一天,一個多月后,他便把青春永遠定格在20歲。
1940年2月初,一個大雪紛飛的夜晚,寒冷異常,日軍的瘋狂“掃蕩”又開始了。舅舅與一批傷員同群眾一起轉(zhuǎn)移,在過津浦鐵路時,被日軍的巡邏車發(fā)現(xiàn)。頓時,子彈如狂風驟雨般襲來,不少新四軍戰(zhàn)士和群眾中彈倒下。日軍依仗鐵路線,大批增兵,戰(zhàn)斗越來越激烈。此時,第四支隊九團的一位副連長,為掩護群眾轉(zhuǎn)移不幸中彈,犧牲前呼喊舅舅代他指揮戰(zhàn)斗,組織群眾先撤退。舅舅從擔架上爬到雪地上,命抬擔架的群眾和輕傷員全部撤退,重傷員留下掩護。他穿著單衣,拖著裹著繃帶的左腿,一步一步向剛犧牲的副連長靠近,端起機槍,拼命向日軍掃射。子彈打光了,見群眾和輕傷員也撤走了,4位幸存的戰(zhàn)友漸漸靠近,緊緊地擁抱在一起。戰(zhàn)場一時死一般寂靜。突然,日軍打開巡邏車上雪亮的探照燈,發(fā)現(xiàn)擔架橫七豎八,只剩下幾位倒在雪地里的重傷員,單薄血衣,身下白雪上一片殷紅,身體幾乎凍僵,但他們一個個怒目圓睜,令“鬼子”膽戰(zhàn)心驚。
雪白,血紅!——抹不去的藕塘記憶。
舅舅啊,當日軍狂喊亂叫著從巡邏車上提來汽油,向你們4位身負重傷年輕的新四軍壯士身上潑灑點火的那一刻,我知道,你們沒有一個人畏懼,個個都是錚錚鐵骨,磊磊肝膽!你們,是在熊熊的烈火中涅槃永生!
二
很久不見舅舅回家,也沒音訊,時而也有不祥的傳聞,思兒心切的外祖父母一直心神不安?!巴钅鲜伦儭卑l(fā)生后,外祖父母心情越發(fā)沉重,他們挑著行李,帶著兩個女兒一路乞討,踏上了尋找兒子的路。那一年,我母親只有7歲,姨娘11歲。從合肥北郊到定遠藕塘,今天的車程不到兩小時,當年一家老小足足走了半個月。到了藕塘后,新四軍官兵對他們無微不至。他們不忍心告知外祖父母舅舅早已犧牲的真相,異口同聲地說舅舅精干機智,已被上級派往延安執(zhí)行重要任務,短時間不能回皖東。
1942年冬,在黃巖的關(guān)懷下,外祖父母一家到定遠池河岱山鄉(xiāng)大王莊住下,此地是新四軍淮南津浦路西抗日聯(lián)合中學所在地(簡稱“路西聯(lián)中”,始設于滁縣瓦屋薛村,首任校長黃巖是津浦路西地委書記)。此時“路西聯(lián)中”把江北指揮部隨營子弟小學合并,成為“抗大”中學。新任校長裴濟華,畢業(yè)于上海政法大學,德望品高,對我外祖父信賴有加,讓其擔任管錢管物的聯(lián)中司務長。我姨娘和母親當時年幼,進了隨營子弟小學讀書。然而平靜的生活并不長。1943年11月,新四軍在“占雞崗戰(zhàn)斗”第一階段和“五尖山守備戰(zhàn)”取得輝煌戰(zhàn)果。日偽氣急敗壞,相互勾結(jié),醞釀新的報復行動,突然偷襲池河。
每次,日偽來“掃蕩”根據(jù)地,部隊都會安排戰(zhàn)士來保護外祖父母一家。這次日偽軍偷襲池河“路西聯(lián)中”的陰謀很惡毒,行動詭秘突然。危急時刻,一位只有十五六歲的新四軍“小戰(zhàn)士”背起我母親就跑,當他轉(zhuǎn)身拽我的姨娘時,不幸被炮彈片擊中,當場犧牲。事后,外祖父得知舅舅就是在古河陣地上為掩護這名小戰(zhàn)士而負傷的。為報答排長,小戰(zhàn)士每次都堅決要求領(lǐng)導安排他照顧我外祖父母一家。誰知殘酷的戰(zhàn)爭又奪去了他年輕的生命。外祖母曾說,當時她哭得死去活來,萬斛淚水也不會使他復活,情急之下,只能從藕塘中摘下一片荷葉輕輕地蓋在小戰(zhàn)士的臉上……
擦干眼淚,外祖父說不能再拖累子弟兵,堅決要回老家。裴濟華校長對我外祖父的舉動一時很不理解,百般挽留不成,只好含淚送行。兵荒馬亂,乞討回鄉(xiāng),一家老小該如何尋找一個安身之地?為躲避敵人對新四軍家屬的迫害,外祖父把原在肥東雙墩集緊靠淮南線的老家家產(chǎn)變賣,勸他三哥一同把家安在了張橋水庫下游8公里外一個叫“呈塘坎”的交通閉塞的小村莊。這里后來也成為我們姐弟兄妹4人出生成長的地方,我的人生之舟從這里開始起航……
記得我14歲那年,讀中學懂事了,纏著外祖父給我講徐海東的傳奇故事,我聽得入神,讓他再講舅舅是如何犧牲的。講完后,外祖父老淚縱橫,泣不成聲?!澳憔司藸奚?,我早就明白。”外祖父拉著我的手說,“爺爺在藕塘何止是犧牲你舅舅一個兒子啊?!蔽抑两穸紱]弄清楚,外祖父當時是指那個不知名的小戰(zhàn)士嗎?還有誰躺在了這片土地上?從此,我便不再輕易在外祖父母面前提起舅舅的事。
新中國建立后,安寧的生活并沒有寬解外祖父母的“心結(jié)”。他們每每佇立村頭東望,喃喃道:“兒不在人世了,尸骨埋在哪?”解放初期,外祖父并不知舅舅是被“鬼子”潑汽油活活燒死的真相。他四處打聽消息,得知當時同鄉(xiāng)與舅舅一起參加新四軍的有3個人,兩死一生。唯一活著的叫宇業(yè)榮,在西安某部任團長。當年宇業(yè)榮是個孤兒,從軍時只有13歲,因人小留在了游擊隊,舅舅轉(zhuǎn)入新四軍四支隊參加野戰(zhàn)頻繁轉(zhuǎn)移,分手后再不知下落?!奥肺髀?lián)中”的裴濟華校長與外祖父知心,他熟悉的人多,可他也于1948年犧牲。無奈之下,外祖父開始打點行裝,農(nóng)忙一結(jié)束,就再次踏上東進的路。連續(xù)3年的冬季,他帶上簡單的衣被,背著一個大馬扎,里面裝滿碾碎的鍋巴和炒面,用那個破舊的小瓷缸當碗,風餐露宿,像一個飄零天涯的孤游道人,步履蹣跚,走遍了皖東大地上每一塊墳場,仔細查看每座墳塋和碑文,在小徑人蹤滅的夕陽下慢慢前行……一次,因為哮喘病復發(fā),加上長期的困苦憂傷,他在暮靄沉沉的墳道旁倒下,幸被一位好心大爺救起,輾轉(zhuǎn)送回老家。1956年初,外祖父的尋子經(jīng)歷被逐級上報,驚動了時任省長黃巖。
外祖父對我敘述黃巖對他的接見時,慈眉有過短暫的舒展。他說,那天衛(wèi)兵把我領(lǐng)進省長辦公室,一見面,黃巖省長就站起身走過來緊緊握著我的手說:“老人家,我對不起你?。 彼娡庾娓甘莨轻揍厩覝I水涓涓,突然跪下:“老人家,抗戰(zhàn)犧牲了多少位新四軍戰(zhàn)友啊,你就把我當成兒子吧!”他倆久久相擁低泣。臨送行時,黃巖親手為外祖父簽發(fā)了一份民政部門備好的烈屬證,又隨手從肩上取下軍大衣披在外祖父身上,留作紀念。
大約是1956年底,外祖父有幸參加了全省的擁軍優(yōu)屬大會,并同眾多省領(lǐng)導照相留念,那上面大都是新四軍老干部,舅舅的老上級。不久,外祖父又進京出席了全國的烈軍屬代表大會,并帶回一枚碩大的“中央慰問團紀念章”。外祖父非常自豪,經(jīng)常把照片和紀念章拿出來給我們小孩們看,使我們自小就從中啜飲到礪志報國的精神源泉。
三
藕塘,作為皖東津浦路西抗日根據(jù)地的中心,這里在20世紀40年代有“小莫斯科”之稱,在中國革命歷程中有極其重要的地位。根據(jù)地軍民前仆后繼,浴血奮戰(zhàn),在周家崗(全椒境內(nèi))、半塔(來安境內(nèi))、大橋集、石尖山、黃疃廟等地多次擊退日偽進攻,進行大小戰(zhàn)斗數(shù)百次。在這塊由抗日先烈染紅的土地上,靜靜地長眠著4000多名革命先輩。
藕塘革命烈士陵園位于定遠縣東南30公里的藕塘鎮(zhèn),緊連黃甫山自然保護區(qū)和瑯琊山國家森林公園,始建于1944年9月,1946年被國民黨炸毀,1964年在原址恢復重建。陵中高矗著19.39米的紀念碑,上書“人民英雄永垂不朽”8個大字,令人肅然起敬。左、右兩旁還分別建有“踏血”“前進”的涼亭和烈士祠。每年清明節(jié),前來瞻仰祭掃的人們絡繹不絕,劉少奇之子劉源、羅炳輝之子羅新安等人都曾到陵園瞻仰憑吊。
今天,我們來到這里,腦海里立刻浮現(xiàn)出新四軍當年浴血奮戰(zhàn)的滾滾硝煙,耳畔仿佛驟然響徹蕩氣回腸的嘶吼悲歌,眼簾中呈現(xiàn)出紀念碑兩旁一棵棵直立的龍柏蒼松,宛如一個個生龍活虎的新四軍壯士……親人們的淚水,已將視線模糊。大家緩步拾階而上,我手中緊緊捧著的那個小木盒,是舅舅的象征,這些天,是我精心制作的,嚴實包裹著的紅綢布上,嵌著一枚共產(chǎn)黨黨徽,里面究竟放了什么?我對所有的親人們也嚴守秘密,我所做的一切,只能讓舅舅去冥冥感知。蓋墓之前,我們又將一面鮮艷寬大的五星紅旗給舅舅蓋上,因為我知道,這旗幟曾浸染著舅舅為之奮斗犧牲的鮮血,他義無反顧的畢生追求,是想讓五星紅旗在祖國的上空高高飄揚。今天,他肩披黨旗瞑目長終,身蓋國旗含笑九泉。舅舅安息,先烈不朽!
定遠縣委、縣政府派代表給王繼年烈士墓獻上花籃,我們前來憑吊的親人們一個個獻了鮮花……面對人群,我起身深情敘說了舅舅犧牲的經(jīng)過,階下鴉雀無聲,都飽含淚花陷入沉思。我激情難抑,借機進一步表達了自己隱藏多年的心聲:舅舅與我是隔世之人,舅甥永世無緣蒙面。但近半個世紀,我卻都常常想念舅舅,而且,退休在即,花甲之年,枕思難眠,感慨更甚。為什么呢?因為,是外祖父母用米汁摻著淚水把我養(yǎng)大,是他們用每月僅有的6元撫恤金,供我度過十年寒窗。是舅舅的流血犧牲,為我換來了一張通往軍營的通行證。多年來,外祖父諄諄教誨猶在耳畔,外祖母言傳身教歷歷在目。因為有了舅舅,還改變了整個大家庭的人生走向和各自的命運,他們以一生的苦難給我們帶來輝煌。沒有他們,就沒有我平凡的一生,也沒有一個水乳交融的宗親大家庭。有半個世紀,外祖父母把對兒子的苦念深深埋藏,把對外孫的關(guān)懷無限地光大延伸……滴水之恩,當以泉涌相報。今天,我能為舅舅建墓樹碑,祭奠英靈,讓外祖父母終生思念而且引為驕傲的愛子,能夠同他生死與共的戰(zhàn)友們永遠長眠在一起,王繼年的英名讓萬眾景仰,精神讓世代傳承,這正是我外祖父母最大的心愿!
今天,我們一起走進藕塘,悼念舅舅,同樣也表達親人們對外祖父母那份至死不渝的親情、真情、深情!
道出了心聲,大家挨肩站在一起,在舅舅的墓碑前,展開了一張精心裝裱的大幅字卷。那上面的一首詞,是我去年秋天在省委第一巡視組負責巡視定遠縣時,又恰逢紀念抗戰(zhàn)70周年中秋前夕,來藕塘祭拜先烈并為舅舅選墓址后,即興抒懷填寫的詞。今天在藕塘,得以展示在眾人面前,表達我們對舅舅和無數(shù)革命先烈的崇敬之忱。我高聲朗誦完這首詞后,當即表示把字卷捐獻給藕塘革命紀念館。詞曰:
《江城子·藕塘緬懷》
抗戰(zhàn)烽火最難忘,赴沙場,周家崗。戰(zhàn)馬嘶吼,喊殺震天響。踏血前進滅日寇,捐身軀,感上蒼。
夢牽魂縈到藕塘,追思長,淚千行。山河重歸,國富軍已強。繼年定遠眾悼緬,慰先烈,愿以償。(題圖為定遠藕塘烈士陵園)
(責任編輯:胡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