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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今文經(jīng)學到“今文史學”

      2016-05-14 05:13劉克敵
      書屋 2016年6期
      關(guān)鍵詞:李唐氏族陳寅恪

      劉克敵

      陳寅恪和朱希祖都是著名史學家,都為二十世紀中國史學發(fā)展做出了重要貢獻。前者為清華四大導師之一,后者為章太炎門下“五大天王”之一,只是朱希祖名氣遠沒有陳寅恪響亮。雖然兩人并非好友,但據(jù)羅香林回憶私交還是不錯。羅香林是朱希祖的女婿,也曾受教于陳寅恪,其回憶應大致可靠。從朱希祖日記中可看到不少兩人交往的記錄,且朱希祖對陳寅恪評價很高。不過,他們在1936年到1937年間關(guān)于李唐氏族的淵源問題有過一次學術(shù)論爭,由于雙方的學術(shù)地位,更由于這一問題與當時中國面臨的日本侵華危機密切相關(guān),其論爭曾引起史學界的廣泛關(guān)注。

      據(jù)朱希祖日記,1936年3月,他在讀胡懷琛所寫之《李太白的國籍問題》時,對于胡懷琛所說李白是突厥化的漢人之說“未敢深信”,遂回憶起陳寅恪此前所寫有關(guān)李唐氏族淵源的一些文章,對于陳寅恪所說唐太宗先世為鮮卑人之說也“未敢深信”,于是萌生出撰寫論文與陳寅恪商榷的念頭,并最終寫出兩篇論文刊登于《東方雜志》,而陳寅恪也寫了《李唐武周先世事跡雜考》,刊登于史語所的《歷史語言研究所集刊》以示回應。問題是陳寅恪有關(guān)李唐氏族淵源的文章第一篇發(fā)表于1931年,其中就明確有李唐氏族可能出于胡族的論斷,朱希祖為何數(shù)年之后的1936年才想到撰文商榷?

      其實,胡懷琛的文章只是誘因,且明顯受到陳寅恪文章影響,后者曾寫有《李太白氏族之疑問》,明確指出李白是西域胡人。朱希祖對胡、陳觀點之所以不滿,更深層次原因與中國當時所面臨日本侵略的民族危機有關(guān),其背后所彰顯的是歷史觀的差異。據(jù)劉召興在《朱希祖與“史學二陳”》一文中的看法,朱希祖與陳寅恪的史學觀念不盡一致,在科學史學和民族主義之間,陳寅恪更注意前者,而朱希祖則更多從民族立場出發(fā),才對陳寅恪的李唐氏族之起源可能與胡人有關(guān)的推測不滿,認為大敵當前,如此之說容易為外敵入侵提供借口。

      從朱希祖日記可以看出,其實在此之前數(shù)月,深受時局刺激的他就已經(jīng)對古代典籍中有關(guān)記錄的處理方式很是敏感。如在1936年1月3日日記中,朱希祖就對清人惲毓鼎編撰的《前秦書》之編纂方式表示不滿,并以崔鴻的《十六國春秋》作為比較。崔鴻為北魏著名史學家,其所撰寫的《十六國春秋》是第一部中國少數(shù)民族政權(quán)史。他把少數(shù)民族政權(quán)的歷史提高到正史地位,在史學史上具有特殊意義?!妒鶉呵铩敷w例改各國書為錄,主為紀,臣為傳,又有序例及年表,共一百零二卷。由于這部史書以晉為正統(tǒng),怕冒犯北魏朝廷,所以崔鴻在世時并未公開發(fā)布。崔鴻死后其后人才繕寫一部奏上朝廷。朱希祖認為,崔鴻的改國書為錄,正其紀為傳,體現(xiàn)了尊中國而抑外族的主旨,值得贊美。而惲毓鼎則仍稱為書,尊而為紀,是奴性的表現(xiàn),朱希祖斥之為“為之奴,抑何自輕其種族如此耶?”同樣是身仕異族,崔鴻表現(xiàn)出應有的民族氣節(jié),而惲毓鼎則奴性十足,無怪乎朱希祖大發(fā)感慨了。

      按照陳寅恪的意見,中國歷史上之種族與文化問題,文化重于種族,所以即便出身胡人,但如果已被漢化,則可認為是漢人。反之亦然。也是在這個意義上,陳寅恪在《唐代政治史述論稿》一開頭就引《朱子語類》中“唐源流出于夷狄,故閨門失禮之事不以為異”作為論述的起點。如果再聯(lián)系到陳寅恪曾大費周折考證楊貴妃是否以“處女之身”入宮并得出貴妃入宮時已非處子的結(jié)論,就可明白這考證絕非如錢鐘書等學者所非議的是什么“無聊之舉”,而是借此證明唐代統(tǒng)治者因種族與文化二者都深受異族影響,所以對這些漢文化系統(tǒng)中極為看重之事并不特別在意。其著眼點還是在說明,漢民族在源遠流長的歷史發(fā)展進程中,接受和融合了很多周邊少數(shù)民族文化以及外來文化,所以沒有什么純而又純的漢民族文化,反之亦然。這種雙向的交流融合保證了以漢族文化為核心的中國文化每當面臨衰弱之時,總能借助外來文化之“輸血”作用而重新煥發(fā)活力,其最有力的證明就是六朝之際佛教的輸入??傊愐猿值氖谴笾袊幕拍?,所以無論漢族還是胡族等少數(shù)民族,其文化都是中國文化體系的一部分,沒有高低貴賤之分。而朱希祖始終堅持只有漢文化才是中國文化的正統(tǒng),所以對異族文化的進入多少持排斥態(tài)度。陳寅恪認為中國是各民族共有的中國,而朱希祖認為中國是漢族的中國,此為兩人所根本分歧。

      從朱希祖日記可知,1936年2月底,日本發(fā)生政變,雖然最后未遂,但主戰(zhàn)的少壯派控制了日本政局。所以,朱希祖才不禁感慨從此“中國愈危矣”。也正是這樣的時局巨變刺激,使得他在看待陳寅恪等人的學術(shù)研究時,更多帶有強烈的民族主義色彩。

      如此,陳寅恪與朱希祖爭論的關(guān)鍵就在于,當中華民族面臨外敵入侵之重大危機之時,提出“李唐氏族之起源于胡人有關(guān)”這樣的觀點是否不合時宜?類似問題其實很多文人都遇到過。如也是在抗戰(zhàn)初期,沈從文就提出“作家與抗戰(zhàn)無關(guān)”的觀點。他認為作家的職責就是創(chuàng)作,而且也不一定每一篇都寫抗戰(zhàn)。戰(zhàn)爭時期每個人職責不一樣,有些人去前線抗戰(zhàn),有些人可以專心學術(shù)或創(chuàng)作,但都是有利于整個民族的。顯而易見,這樣的觀點在抗戰(zhàn)初期容易招致社會一般大眾的誤解,但沈從文并不認為自己有錯?;氐街煜W媾c陳寅恪的爭論上,則首先在于李唐氏族起源問題是純粹學術(shù)問題,普通大眾并不關(guān)注,社會影響也絕對比不上文學作品,所以朱希祖對陳寅恪的不滿似乎多少有些過分。而且,既然是學術(shù)研究,則陳寅恪所言是否正確,就是朱希祖必須回答的問題。

      先看陳寅恪關(guān)于李唐氏族起源的有關(guān)意見。關(guān)于李唐氏族問題,陳寅恪曾在1931、1933年和1935年寫了三篇文章論述,對此朱希祖撰寫了《駁李唐為胡姓說》進行論爭,朱氏此文發(fā)表于1936年第三十三卷第十五號《東方雜志》。陳寅恪則在1936年寫了《李唐武周先世事跡雜考》以為回應,發(fā)表于當年的《中研集刊》,但文中并未有明確說明是回應朱氏的文字,只有“庶幾因此得以漸近事理之真相,儻更承博識通人之訓誨,尤所欣幸也”等類似委婉說法。而朱希祖在看到陳寅恪的回應后,又撰寫了《再駁李唐氏族出于李初古拔及趙郡說》給予進一步辯難,并發(fā)表于1937年第三十四卷第九號《東方雜志》,但可能是因為當時抗戰(zhàn)已全面爆發(fā),抑或有其他原因,陳寅恪并未再作回應,雙方論爭告一段落。

      1941年,陳寅恪出版了《唐代政治史述論稿》,其中所提及李唐氏族起源的內(nèi)容自然可以認為是陳寅恪比較成熟且肯定的意見。關(guān)于李唐皇族之女系母統(tǒng)方面的血統(tǒng)問題,陳寅恪十分肯定的指出:“李唐皇室之女系母統(tǒng)雜有胡族血胤,世所共知,不待闡述?!币虼藛栴}重點在于其男系父統(tǒng)是否有胡族血胤。在此書中,陳寅恪以極為詳細精準的考證,從七個方面論爭李唐氏族的起源,最后結(jié)論如下:“故今假定李唐為李初古拔之后裔,或不致甚穿鑿武斷也?!卑凑贞愐〉恼f法,《新唐書》是有意將李初古拔與李重耳視為同一人,李重耳長期仕魏,越來越鮮卑化,遂改名為李初古拔。據(jù)陳寅恪考證,“初古拔”當時是個較常見的胡名,漢人李初古拔因功被賜胡名、進而胡化,這在當時很是常見;而李重耳則實無其人。陳寅恪認為李唐先祖或者雖不與趙郡李氏之居柏仁者同族,但以同姓一姓同居一地之故,遂因緣攀附,自托于趙郡之高門,衡以南北朝庶姓冒稱士族之慣例,殊為可能之事。至此,關(guān)于李唐氏族父系血統(tǒng),陳寅恪的結(jié)論是:李唐先世本為漢族,或為趙郡李氏徙居柏仁之“破落戶”,或為鄰邑廣阿庶姓李氏之“假冒牌”,“既非華盛之宗門,故漸染胡俗,名不雅馴?!m李虎入關(guān),東西分立之局既定,始改趙郡之姓望而為隴西,因李抗父子事跡與其先世類似之故,遂由改讬隴西更進一步,而偽稱西涼嫡裔。又因宇文氏之故,復詭言家于武川,其初之血統(tǒng)亦未與外族混雜??傊?,李唐氏族若僅就其男系論,固一純粹之漢人也”。

      其實,縱觀陳寅恪的幾篇論文,其觀點是有變化的,其第一篇《李唐氏族之推測》指出“李唐先世疑出邊荒雜類,必非華夏世家”,第二篇則認為“總而言之,據(jù)可信之材料,依常識之判斷,李唐先世若非趙郡李氏之‘破落戶,即是趙郡李氏之‘假冒牌。至于有唐一代之官書,其紀述皇室淵源間亦保存原來真實之事跡,但其大部盡屬后人諱飾夸誕之語,治史者自不應漫無辨別,遽爾全部信從也”。而他的《三論李唐氏族問題》,則是直接針對日本學者金井之忠,后者曾發(fā)表《李唐源流出于夷狄考》反駁陳寅恪的前兩篇文章,因為在這兩篇論文中,陳寅恪認為唐朝皇室基本出于漢族。金井之忠認為,李唐皇室早已是混血種。李虎之子李昞本身已可疑,其妻獨孤氏(即匈奴屠各氏,后改劉氏)當是胡族,他們的兒子李淵(高祖)必是漢胡混種,胡血可能在一半以上。李淵的妻子竇氏(太宗之母)乃紇豆陵毅之女,更是鮮卑族胡人,所以唐太宗的胡血,至少有四分之三。對此陳寅恪提出了反駁,考訂李唐氏族至少在李淵以前,其血統(tǒng)并未與胡族混雜。

      問題來了,很明顯陳寅恪并未堅持李唐氏族起源于胡人的觀點,而且在《三論李唐氏族問題》中直接反駁了日本學者金井之忠,也許已經(jīng)考慮到中國所面臨的日趨嚴重的民族危機,朱希祖為何還要撰文進行反駁?

      對此,不妨看看汪榮祖先生在其《陳寅恪評傳》中對此公案的評價。汪榮祖認為,由于陳寅恪最后已經(jīng)認為“李唐先世本為漢族”,則陳、朱兩人爭論的焦點其實是李唐先世究竟是出自“趙郡”還是“隴西”,陳寅恪認為是源出“趙郡”,而朱希祖認為是“隴西”。陳寅恪的考證利用了很多材料包括不為官書重視的私家記錄等,而朱希祖更重視官書,認為那些官書之外的史料如果不能確認其真實性,則不如維持原說為是,其內(nèi)心其實還是寧信官書不信私錄的想法。而陳寅恪認為且不要說私書有價值,即便是偽書、偽材料,如果能將其視為“偽”,則偽材料就變成了真實的“偽材料”,同樣有學術(shù)價值。在此點上,可以說陳寅恪對史料的看法更加科學和辨證。在這方面,傅斯年與陳寅恪意見一致:“然私書不盡失之誣,官書不盡免于諱,果非官書不取,涑水無須采小說撰考異矣?!辈贿^,由他們兩人的一致,倒隱隱約約可以看出為何朱希祖對他們不滿的原因——當還是與所謂的門派之見有關(guān)。

      事實上,朱希祖的撰文提出異議,雖然是針對陳寅恪前期的論文,但已過數(shù)年,陳寅恪在《唐代政治史述論稿》中的觀點并未改變,還是堅持當年幾篇論文中的意見,甚至連具體論證內(nèi)容和過程也沒有改變,說明他并未接受朱希祖的批評。

      那么,是否朱希祖的意見完全不值得重視?應該不是,因為朱希祖畢竟也是史學大家,為了撰寫這兩篇與陳寅恪商榷的文章,朱希祖做了大量工作,耗費了很多精力。從其日記中可以得知,從1936年3月萌生寫文章反駁陳寅恪,到第一篇文章寫出,朱希祖先是翻閱了新舊唐書中有關(guān)李唐世系的內(nèi)容,并閱讀了《周書》、《北史》、《西涼錄》以及劉盼遂等人的文章,進一步熟悉有關(guān)資料。然后朱希祖再次認真閱讀了陳寅恪的三篇有關(guān)論文,并對有關(guān)論點進行概括,初步確定撰文反駁的重點。僅此上述準備工作,朱希祖就用了一周時間,且每天都在閱讀相關(guān)史料。然后,從3月26日深夜開始進行論文的撰寫工作,直到4月4日《駁李唐為胡姓說》第一稿才最后完成。不過,正當朱希祖準備對文章進行修改時,卻被另一件事情打亂了,這就是關(guān)于明成祖生母問題的論爭。1936年4月5日,也就是朱希祖寫完初稿次日,他看到傅斯年的弟子李晉華所寫之《明成祖生母問題匯證》并傅斯年所寫跋文,以及吳晗所寫《明成祖生母考》等文章,遂決定進行反駁。原來,李晉華、傅斯年和吳晗等人均對明成祖生母為誰進行了考證,認為絕非馬皇后,而很有可能是少數(shù)民族出身的妃子,要么是高麗人碽妃,要么是蒙古族妃子,換句話說就是絕非嫡出而是庶出,且母親可能是異族??上攵?,這論斷是朱希祖絕對不能同意的,所以他立刻撰文進行反駁,直到5月9日,才完成了題目為《再辯明成祖生母》的文章并準備發(fā)表在《東方雜志》。此時的朱希祖可謂是兩面作戰(zhàn),一面要與陳寅恪論爭李唐氏族起源問題,一面是與傅斯年、吳晗等人商榷明成祖生母問題,而這兩個問題的實質(zhì)同樣可以歸結(jié)為種族與文化問題。

      所以,朱希祖剛剛寫完《再辯明成祖生母》,馬上開始對《駁李唐為胡姓說》的修改,直到6月28日,文章才最后完成,所花費時間之長所費精力之大,都是驚人的,一方面朱希祖對待學術(shù)問題的嚴肅和認真,值得敬佩。另一方面也說明朱希祖知道,要反駁陳寅恪并不容易。朱希祖的文章發(fā)表于1936年8月的《東方雜志》,在該年8月9日的日記中朱希祖不僅閱讀了此期雜志,還“校正誤字一”,說明他極為重視此文。按說如果陳寅恪沒有什么反應,此事就算告一段落。不料1937年2月24日,陳玉書到朱希祖家,將陳寅恪新撰寫的《李唐武周先世事跡雜考》一文給朱希祖看,朱希祖見陳氏文章“仍主張李唐先祖出于李初古拔及趙郡說,擬為文駁之”。這陳玉書本名陳述,玉書是其字。他是陳垣的弟子,以研究遼金史著稱,與朱希祖、陳寅恪等也多有往來,陳寅恪曾為其《〈遼史〉補注》寫過序,還向傅斯年推薦他進中央研究院歷史研究所工作。陳述顯然知道朱希祖與陳寅恪之間的論爭,才將后者新發(fā)表論文拿來朱氏看。不過這一次朱希祖似乎并未在此文的撰寫上花費過多精力,僅用兩天時間即完成并仍寄給《東方雜志》,后發(fā)表于1937年第三十四卷第九號。因為陳寅恪并未再作回應,更因“盧溝橋事變”,兩人的論爭遂告結(jié)束。

      按照汪榮祖的意見,在這場論爭中,朱希祖的辯難似乎過于牽強,其所提出反駁大都在枝節(jié)上做文章??傊煜W娴挠^點就是在沒有“鐵證”出來之前,寧可沿用舊說。如今我們不能說陳寅恪的意見就是正確,何況學術(shù)界還是有不同看法,而新的考證材料也可能會出現(xiàn)。陳寅恪一直認為,在學術(shù)研究中“說有容易說無難”,所以朱希祖與陳寅恪的爭論,一直到今天也沒有完全解決。不過,由此爭論引發(fā)的一些問題值得回味。首先,就是歷史研究是否應為現(xiàn)實服務問題,如此是否有把歷史研究變成影射現(xiàn)實的“今文史學”之嫌?當年康有為的鼓吹托古改制,就是為了利用今文經(jīng)學以達到政治目的。那么,為了某些顯見的現(xiàn)實目的,是否就可以在歷史研究中也力求古為今用?

      其次,朱希祖之所以反駁陳寅恪,如前所說是兩人史學觀念不同所致。據(jù)張溥泉先生回憶,朱希祖直到晚年仍認為“陳寅恪雖精于史學,立異好奇,以唐太宗、明成祖非中國人之類,正其短處”。而且朱希祖甚至將陳寅恪與顧頡剛等“疑古派”相提并論,其背后所折射出的正是門派之見——對明成祖生母問題提出質(zhì)疑的傅斯年,正是顧頡剛提出“疑古”思想的有利支持者,只是傅斯年后期的態(tài)度有所轉(zhuǎn)變而已。然而,把陳寅恪和顧頡剛相提并論似乎并不恰當,因為陳寅恪明確對“疑古派”有所質(zhì)疑。據(jù)蔣天樞先生回憶,陳寅恪認為歷史研究中的“舊派失之滯,新派失之誣”。所謂“滯”就是死板,只有死材料而沒有解釋。而新派的所謂“誣”就是簡單以外國的科學理論解釋中國材料,看似有道理其實很危險,這一派大都是留學生,所謂“以科學方法整理國故者”。顯然,陳寅恪所指就是胡適、錢玄同和顧頡剛等人。胡適和錢玄同都是留學生,顧頡剛雖未留學,卻是胡適忠實的弟子。所以,當朱希祖將陳寅恪視為與胡適等為一派,不僅看出其門戶之見,而且還可看出他對同一師門的錢玄同也并不認同,因為錢玄同治學似乎更加多變和趨于新潮,也更多背離他們共同的老師章太炎之說。不過話說回來,對于陳寅恪的歷史研究是否有時推理甚至推測過多,在史學界并不是只有朱希祖這樣認為,如錢穆就認為陳寅恪的考證“冗沓而多枝節(jié)”且不“可誦”,其次是“臨深為高,故作搖曳”,意思就是有時不免故作驚人之語。按照錢穆弟子余英時的說法,前者表達了對陳寅恪文多考據(jù)的不滿,后者則涉及兩人講史重專深還是重博通的差異。不過錢鐘書的看法倒是較為特別,他認為陳寅恪其實是“講宋學,做漢學”,所以不好簡單地評價陳寅恪的考證之文之是非的。

      最后,回到李唐氏族之起源問題,我其實倒寧愿相信,陳寅恪對李唐氏族之起源一直是認為與胡族有關(guān)的,只是沒有更加確切的證據(jù)而已,且此觀點形成很早。據(jù)吳宓在《空軒詩話》中所記,早在五四時期陳寅恪就有這樣的觀點了:“寅恪嘗謂唐代以異族入主中原,以新興之精神,強健活潑之血脈,注入于久遠而陳腐之文化,故其結(jié)果燦爛輝煌,有歐洲騎士文學之盛況。而唐代文學特富想象,亦有于此云云。”說來說去,其實如果我們把中國歷史研究納入一個大中華文化形成與演進的歷史長河中,則無論李唐氏族源出何處,都無損于盛唐的偉大與輝煌,而那些在歷史長河中時而雄起,時而埋沒的各少數(shù)民族,其實與漢族一樣,都為中華文化的繁衍興盛做出了貢獻,都理應得到后人永久的尊重與敬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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