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妮
摘 要:遼代玉帶主要以蹀躞帶為主,形式繼承了唐代、宋代的風格,玉帶主要用于貴族、官僚中,體現(xiàn)他們尊貴的身份。玉帶是遼代重要的禮儀器,是契丹民族與其他民族進行文化交流和互動的重要見證物。本文通過對遼代出土玉帶的形制、工藝、文化內(nèi)涵進行分析,從而認識玉帶的歷史文化價值。
關(guān)鍵詞:遼代;玉帶;工藝內(nèi)涵
中圖分類號:K26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2596(2016)02-0005-04
學術(shù)界對于蹀躞帶的起源問題長期以來均持有不同的意見。但隨著近些年來的考古新發(fā)現(xiàn),證明了俄國的阿爾泰地區(qū)是蹀躞帶的起源之地,傳入我國境內(nèi)是在魏晉時期,當時更多的盛行于北方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蹀躞帶是在少數(shù)民族當中深受歡迎的一種帶飾,所謂蹀躞帶就是指帶蹀躞的腰帶。蹀躞是指從腰帶帶銙的穿孔引出的下垂小帶。遼代玉帶在中國古代玉帶發(fā)展中具有承前啟后的作用,在繼承發(fā)展唐代玉帶的同時又對金、元、明代的玉帶產(chǎn)生起到深遠的影響。一方面遼代玉帶借鑒吸收中原漢文化、西域文化精華,另一方面繼承本民族的游牧文化傳統(tǒng),使遼代玉帶在形制、紋飾、雕刻技藝等方面呈現(xiàn)包容性和創(chuàng)新性的特征,是研究中國古代玉帶的一個重要資料。
一、遼代玉帶出土狀況
遼代出土的玉帶為數(shù)不多,在發(fā)現(xiàn)的契丹墓中有幾條較完整的玉帶,但發(fā)現(xiàn)的漢族墓中玉帶的出土狀況較少,因當時漢族實行直接火葬,所以不會將玉帶等作為陪葬品放入棺中。因此,遼代所發(fā)現(xiàn)的出土玉帶大多數(shù)為契丹人墓中居多,而漢族墓中數(shù)易很少。本文以幾個出土玉帶的典型遺址為例,對遼代玉帶進行初步研究。
內(nèi)蒙古通遼市奈曼旗青龍鎮(zhèn)陳國公主與駙馬的合葬墓①中出土了兩條玉帶。一條為玉銙絲蹀躞帶,置于驗馬蕭紹矩尸體右后側(cè)的尸床下。帶已朽,僅存白玉銙及一些銅附件。11件長方形銙、2件桃形銙、1件圭形鉈尾,帶銙沒有紋飾,長方形銙上設(shè)有長方形古眼,蹀躞小帶共計11條,有16件上附玉質(zhì)桃形銙、8件圭形鉈尾;另還出土了配套的鑲玉鎏金銅帶扣1件、鎏金小銅帶扣4件、鎏金倒懸葫蘆形帶飾2件、包絲面皮囊1件、大銅帶箍1件、小銅帶箍11件(圖1)。還有一條為玉銙銀帶由方形玉帶銙件桃形玉帶銙14件、圭形玉鉈尾1件和金帶扣組成玉帶銙1件組成(圖2)。內(nèi)蒙古翁牛特旗解放營子遼代墓②出土白玉帶飾5件,其中有拱形玉帶銙、長方形玉帶銙2件、圭形玉鉈尾1件(圖3)。內(nèi)蒙古昭烏達盟寧城縣小劉杖子遼代墓葬出土③白玉帶飾16件,其中有方形玉帶銙7件、團形玉帶銙5件、橢圓形玉帶銙3件、圓形玉帶銙1件(圖4)。朝陽縣臺子公社牟杖子大隊山嘴村遼趙匡禹墓出土④2件白玉帶銙,均為白玉磨制,長方形,背面四角各鉆一彎孔。長4.5厘米、寬3.9厘米、厚0.6厘米(圖5)。遼寧省朝陽縣西五家公社石片大隊耶律延寧墓出土⑤10件玉飾件,其中2件條形玉飾、5件長方形玉飾片、3片圭形玉飾件,帶扣與鉈尾缺失(圖6)。內(nèi)蒙古赤峰市敖漢旗薩力巴鄉(xiāng)水泉村遼代墓葬⑥出土青玉帶飾10件,其中有長方形玉帶銙8件、玉鉈尾1件、方形玉帶銙1件。背面略大于正面,因此帶銙四個側(cè)面略呈梯形。最具特點的是玉帶銙上雕刻有胡人伎樂紋飾(圖7)。遼寧阜新海力板墓⑦出土的2件乳白色瑪瑙質(zhì)長方形銙、2件偏角團形銙、1件團形銙、1件圭形鉈尾,帶銙上不設(shè)有紋飾,倒有山字形古眼(圖8),墓中還出土了鎏金銅質(zhì)的1件帶扣、1件帶箍和2件倒懸葫蘆形帶飾。
二、遼代玉帶的材質(zhì)、形制、工藝
目前出土的遼代玉器中多用于白色軟玉制成,因契丹人尚白,所以出土玉器中白玉占主導地位,少有青玉、瑪瑙等。比如出土玉帶的材質(zhì)來看,陳國公主墓出土的玉銙絲蹀躞帶的方形玉帶銙為白玉,玉質(zhì)潔白;圭形玉鉈尾為青白玉,素面拋光;桃形玉帶銙為青、白兩種玉料制成,外側(cè)邊緣為弧形,素面無紋;圭形玉帶銙為青白玉。陳國公主墓①出土的玉銙銀帶的玉帶銙為白玉,潔白細膩。內(nèi)蒙古翁牛特旗解放營子遼代墓出土的玉帶的材質(zhì)為白玉。小劉杖子遼代墓葬出土16件白玉帶飾。薩力巴鄉(xiāng)遼墓出土的10件青玉帶飾。趙匡禹墓出土白玉帶銙2件。耶律延寧墓出土7件青玉帶飾。薩力巴鄉(xiāng)遼墓出土的10件青玉帶飾。海力板村一座遼代墓葬出土6件瑪瑙玉帶飾。所以,從出土的這些玉帶可以看出遼代玉帶的材質(zhì)多用于白玉,青玉和瑪瑙均只有少數(shù)的使用。
從本文中提到的出土玉帶來看,這些玉帶從形制來看,可分為蹀躞玉帶和無蹀躞玉帶。蹀躞玉帶中有陳國公主墓出土的玉銙絲蹀躞帶、解放營子遼墓出土的玉蹀躞帶和海力板遼墓出土的玉蹀躞帶。陳國公主墓出土的蹀躞帶(圖1),形制為白玉質(zhì)方形帶銙,側(cè)邊有凸棱,帶銙的四角均有一個穿孔,孔內(nèi)有鎏金圓頭銀柳釘,圭形玉帶銙為青白玉,外側(cè)的邊緣為弧形,正面有兩個穿孔;圭形玉帶銙為青白玉質(zhì),外側(cè)的邊緣為弧形,正面有三個或者兩個孔。蹀躞小帶上還釘綴有桃形玉帶飾和圭形玉帶飾。解放營子遼墓出土玉(圖2)以長方形帶銙、拱形帶銙和圭形鉈尾組成。每塊帶銙中間有鏤空出尖的山字形穿孔,四角以銅釘柳在鞓上,帶銙的大小不一,薄厚不同,不算規(guī)整。遼墓中海力板出土的玉帶(圖7)的形制以長方形玉帶銙、偏角團形銙就是所謂的燕尾形帶銙和團形帶銙、圭形鉈尾和倒懸葫蘆形銅帶飾組成。無蹀躞帶有遼墓陳國公主墓出土的玉銙銀帶,方形玉帶銙的大小基本相同,帶銙正面四邊有凸棱,背面四角各有1對斜鉆穿孔;桃形玉帶呈扁桃形,正面邊緣有凸棱,背面有2對斜鉆穿孔,帶銙中央也有1個穿孔;圭形玉鉈尾正面邊緣有凸棱,背面有3對斜鉆穿孔;這些穿孔與銀帶上的穿孔相對準,內(nèi)穿銀鉚釘嵌綴于帶鞓上。小劉杖子遼墓的玉帶以厚度與高度差不多的玉片,上面有小孔。七件為長方形,上面刻有花瓣紋,邊緣隨花瓣而成曲狀;五件長方形的一端為圓形,一件穿方孔,三件為橢圓形。趙匡禹墓出土的玉帶為兩塊白玉質(zhì)長方形帶銙,背面四角處各鉆一孔。耶律延寧墓出土的條形玉飾形制為圓端,背面板平,正面略有弧度,靠近兩端各有一個空。長方形玉飾的背后兩對小孔,空洞相通。圭形玉飾背后也有鼻形小孔。出土的所有玉帶均以單帶扣和單鉈尾組成。
玉帶的紋飾有三種,分別是人物紋、植物紋及素面無紋。其中內(nèi)蒙古薩力巴鄉(xiāng)出土的玉帶銙上刻有胡人樂舞紋圖案的紋飾,即為人物紋飾。胡騰舞紋玉鉈尾上刻有2人,做出騰躍旋轉(zhuǎn)的舞蹈狀,其右下角的是一位單膝跪地,雙手托盤獻寶的胡人;剩下的8件玉帶銙分別呈有盤坐狀,有的吹笙、長笛的,有的擊鼓、彈琵琶,其中只有一人作出飲酒狀,從紋飾來看是采用的是唐代實行的減地淺浮雕。植物紋有內(nèi)蒙古昭烏達盟寧城縣小劉杖子遼代墓葬出土的玉帶銙上刻有菊花形紋飾,中心為橢圓花心狀內(nèi)劃菱形紋作花蕊,由花心向玉帶銙四周刻劃24條放射狀水波紋曲線,形成花瓣,玉帶銙邊緣隨行而成曲線狀,即為植物紋飾。素面無紋玉帶有陳國公主墓出土的玉銙絲蹀躞帶、玉銙銀帶、解放營子遼墓出土玉帶、海力板遼墓、耶律延寧墓、趙匡禹墓出土玉帶等。無紋蹀躞帶打磨較精細,有紋飾的帶飾多以淺浮雕和陰線刻為主,紋飾簡煉,形象生動。
三、遼代玉帶的文化內(nèi)涵
首先,遼代玉帶傳承了中原文化內(nèi)涵,居于禮儀用具,這從唐代開始就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制度?!缎绿茣ぽ浄尽发嘤涊d:“唐高宗顯慶年以后,則紫為三品之服,金玉帶,銙十三;緋為四品之服,金帶,銙十一;淺緋為五品之服,金帶,銙十;深綠為六品之服,淺綠為七品之服,皆銀帶,銙九;深青為八品之服,淺青為九品之服,皆瑜石帶,銙八?!睆奶拼_始玉帶在使用過程就形成了一套非常完整的制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使用玉帶,而是只有皇親國戚和王公大臣才能按級別的高低使用不同規(guī)格的玉帶。雖然遼代文獻中未見官吏使用玉帶的特有規(guī)定,但從出土狀況來看,高級契丹貴族使用玉帶和遼代漢族官員使用玉帶的情況是較多的。
其次,雖然遼代胡、漢服并用,但是契丹族作為北方少數(shù)民族,仍然保持其民族特色,使用玉蹀躞帶。蹀躞帶飾在帶鞓上系佩物品,有系佩物品的腰帶都稱作為蹀躞帶。蹀躞帶多用于我國北方少數(shù)民族當中,他們習慣在腰帶上系佩刀子、解錐等在游牧生活中所用的工具盒生活用品。即解決了他們?nèi)粘I畹牟槐悖瑫r也產(chǎn)生了一種新的玉帶形式。陳國公主墓出土的玉銙絲蹀躞帶就屬此例。
第三,遼代玉帶在制作工藝方面也吸收了唐代的風格,大量使用陰刻線表現(xiàn)細部和減地淺浮雕,雕塑感比較強。例如,內(nèi)蒙古敖漢旗薩力巴鄉(xiāng)遼墓出土的玉帶銙上刻有大的胡人伎樂紋圖案,從造型技術(shù)風格還有尺寸等都與唐代的胡人樂舞紋帶銙相似,可以看出遼代玉帶繼承了很多唐代玉帶的精華。例如,西安西郊關(guān)廟小學⑨出土胡人吹笛圖方銙。白玉質(zhì),方形,寬5.1、高4.7、厚0.85厘米,重61.8克。正面雕一盤坐在方毯上吹笛子的胡人。胡人著緊身窄袖胡服,足蹬高靴,肩披飄帶,雙手持笛,手指按在音控上做吹奏狀,形象生動。
四、結(jié)語
遼代玉帶在中國古代玉帶發(fā)展中起到了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不但延續(xù)了唐代玉帶的實用性與裝飾性相結(jié)合的傳統(tǒng),同時還繼承了唐代玉帶的裝飾手法和雕琢技藝,而且在玉帶的造型、工藝、題材等方面對后來的金、元、明玉帶均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遼代出土的玉帶在整個玉帶發(fā)展史中占據(jù)著十分重要的地位,為后人研究古代玉帶提供了一個十分重要的材料。遼代玉帶是對漢族文化的禮制與政治制度的傳承,也是對中國玉文化的繼承。遼代玉帶在中國古代禮儀用玉中起著承前啟后的作用。
注 釋:
①內(nèi)蒙古自治區(qū)文物考古研究所.遼陳國公主駙馬合葬墓發(fā)掘簡報[J].文物,1987,(11).
②項春松.內(nèi)蒙古解放營子遼墓發(fā)掘簡報[J].考古,1979,(7).
③內(nèi)蒙古自治區(qū)文物工作隊.昭烏達盟寧城縣小劉杖子遼墓發(fā)掘簡報[J].文物,1961,(9).
④鄧寶學,孫國平,李宇峰.遼寧朝陽遼趙氏族墓[J].文物,1983,(9).
⑤遼寧省博物館文物工作隊.遼代耶律延寧墓發(fā)掘簡報[J].文物,1980,(7).
⑥⑦王斌.遼代玉帶初步研究[J].滄桑,2009,(2).
⑧歐陽修,宋祁.新唐書[M].北京:中華書局,1975. 5.27.
⑨王自力.西安西郊出土唐玉帶圖像考[J].文物,20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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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孫國軍)
Abstract: Jade belts of Liao dynasty are mainly Diexie belts, which inherit the style of Tang and Song dynasty. Jade belts are mainly used to indicate the honorable status of nobles and bureaucracies. Jade belts are important utensils for exchanging etiquette, which are the important witnesses for the culture exchange and communication between Khitan and other nations. The paper reveals the value of history and culture of jade belts by analyzing the shape, craft work and cultural connotation.
Key words: Liao Dynasty; Jade Belt; Craftsmansh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