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郁蔥
如果那黃昏滑入悲哀
因此那藍色滑入醒來的黃昏,在這一日
潦草的時間,有著一頭虎的身姿
它有盡可能的咆哮,廣闊、浩淼
那透明中,和我們擋住了的影子翩翩起舞
在千姿百態(tài)中,什么樣的云
符合我們的嘴巴?我看到一頭虎躍入到虛無
我們生命的斑斕,在被眺望的景色里
我們那游移著的曖昧,有著排山倒海的心
那平靜可以看見,比如早于夜色之前
能否有一陣雨為我們歌唱,并把這乏味的下午
烹飪成一種愛的堅持:那欣悅的人
捏開房間里的燈,如果他堅持打量剩下的時間
——那身體溫暖,出著汗,毫無羞愧的痙攣
在他的手下彈奏如一片曠野,為什么他如醉如癡?
有這樣的虛無,就有這樣的瑰麗
有這樣的色彩,就有這樣被拔高了的陡峭
我不允許你解釋它們的形成:如果熱情
依然左右我的身體,那么把禮貌退到親吻之后
夏日的消遣
即興的兩三行,
那讀著的詩集的另一半:
它們在隱藏中,那些言外之意
那些故事,在簡單的文字中
被他們講述,
如同那云彩涂抹的天空
一個巨大的覬覦,
像是問號,我們想象中的束縛
這一刻脫去,那是
當閃電騎著烏云,
風(fēng),突然間放縱了韁繩
一個黃昏的驚訝
被驚訝的人塞住了嘴巴
而小狗用狂吠
提醒它的存在,有時
它是低低的嗚咽
它想證明,你和它在一起
一樣的害怕:那些未知的人和物
那些未知的地方
黑暗擠了進來,而詩集
終將打開被這個夏天所閱讀
夏之素描
那熟悉的街道和你,被鋪陳在
手機的屏幕上:當我看時,它延伸出來
像一首詩,在我晦暗的夏季
它的熱,招潮蟹高舉的前足,
有一種下沉的欲望,在這個夏季
如果我們被更多的夢所推敲
記憶里的海島,是否真的存在?
在數(shù)百公里之遠的海上,它不在我的世界
或者,它并不在我所看見的地方
一個夢,遙迢之地,我們用肉體收藏的建筑
那里,如果你走過,
如果改變和沉沒是同樣的一陣風(fēng)?
那是巖石的聲音,巖石的小嗓子
被沒有約定的人們所撤除:
那高高的架子,一具沒有說話的身體
害怕的人們因此匍匐下來
當冷漠在一個盛夏微弱如星辰
它并不閃爍,但它在看,在我們的頭頂
殺死那個秋季
秋色上臉,那綠意還在孤獨中燃燒
像一個簡單的夢,如果望過去
稀稀疏疏的樹干,在枝葉的搖曳中
枝葉相互碰撞,彈奏,如沉默
而陰影里長出的高大之樹,
它把根扎得深深,在我們的言語之側(cè)
它厭倦,或就是厭倦本身
當陽光翻了個身,林深不知處
陽光,有更陡峭的暗影,它的聲音
是我們可以忘記的草地
從不曾涉及,也不曾踏入,但我們看見
在這樣一個秋天,它被插入到一本書
或者被我們的手指所翻閱:
它能夠凝結(jié)成琥珀,但那些熱情和寒冷呢?
當哆嗦從一只肩膀傳遞到另一只
我們能夠辨認出那兩只飛過的蝴蝶嗎
——如果它們的翅羽彼此復(fù)印
我們能夠看見那漏下的
陽光嗎?如果這濃密的樹冠,是它的火焰
這過于冷靜的旁觀者,我們
從不曾進入,在它的深處
秋天,當一片樹葉殺死另一片,
我們的季節(jié),始終在奇怪地老去
一個拿著畫筆的女人
平靜,在她的時間里
她有事物的輪廓,所以這樣下筆
比如說一叢花,或者是一只貓
那種隱約的氣息,透過那筆、那紙、那顏料
在她看見的地方,她增加了一筆
也許也減少了一筆:那是
其中的筆畫,當重的更加重,輕的
會更加輕。她一點點所裸露的
會是靈魂的一角?但靈魂是什么
它在哪里低低地哼著歌?她的空白
或者我們不曾觸及,當天空和大地
相互中擁抱,在她看不見的地方
當我們聽到色彩的喧囂:
專注于一件事讓我們忘記了這件事
在她的時間里,這是屬于她的王國
我們看見的是她,或那些流瀉出來的
在某個暗夜炫耀成彩虹
捂住了那些尖叫的耳朵,
她給這世界一個輪廓,像是在鏡中
不那么輕,不那么重
因為恰如其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