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瑾
漫步在大學校園,碰到一位年齡稍長者,他可能是一位教師,如果問及他的學歷,多半是博士。如今很多高校,在錄用老師的時候,最基本的一條就是必須是博士。在此基礎上,會有一些附加條件:是不是海歸?本科是不是985院校?
這多少說明,“博士”這一頭銜,已經(jīng)相當普遍,吸引力也因此下降了。但是,在中國,曾經(jīng)幾十年都沒有培養(yǎng)一個博士。上世紀50年代,識字率極低,國家最初的教育,還是以掃盲為主,在此基礎上培養(yǎng)國家建設急需的實用人才,已經(jīng)稍顯奢侈。而到了60年代,特別是文化大革命的十年,教育陷入癱瘓,“做學問”成為有風險的事,那些曾是“博士”的人,恨不得把自己的學歷藏起。
因此,直到1983年5月27日,中華人民共和國自己培養(yǎng)的首批博士才得以誕生。在此之前,我國自1981年1月1日正式實行學位制度,這是影響深遠的制度變革。學位制度,是恢復高考后的一個邏輯必然,給那些有志于進一步深造的學生提升的空間,也為國家培養(yǎng)頂尖的人才。第一批博士只有18個人,還沒有如今一個重點大學的一個博士點一年畢業(yè)的人數(shù)多,但這18個人因此而進入史冊,他們不僅僅是自己所在領域的佼佼者,后來也大都成為博導,進一步培養(yǎng)博士生。
有意思的是,第一批18位博士,全都是理工科博士,第一批文科博士,要到第二年才能出現(xiàn),這既是當時的師資力量的局限決定的,也和當時國家更看重理工科有關。我在北京讀書時,有一位王富仁老師,他是第一批文科博士之一。到2002年,他獲得博士學位已有18年,他自己早已成為了博導,甚至他的學生中,有很多也成了博導。但是,這位王老師仍然在認真做研究,在他身上,有“第一批博士”所特有的使命感,對他們來說,博士不僅僅是一個學位而已,還有報效國家的使命感。
相比于今天,80年代的博士無疑是最可敬的,在那個時代,讀到博士,就一定會教書、任教,繼續(xù)培養(yǎng)人才。一直到90年代初,都還有“搞原子彈的不如賣茶葉蛋的”這樣的說法,顯示出科研人員的清苦。那是一個知識至上的時代,知識就是生產(chǎn)力,但是經(jīng)濟利益還沒有惠及到知識分子自身。
進入21世紀,博士變得值錢起來。國家在教育上的投入,讓一些高校有實力追逐更出色的人才,一些名教授跳槽到外校,新單位往往會給予很優(yōu)厚的物質(zhì)獎勵。另一方面,市場經(jīng)濟的發(fā)展,也讓很多博士有了用武之地,他們憑借自己的知識產(chǎn)權(quán),可以直接獲得豐厚回報,甚至可以在上市公司轉(zhuǎn)化為股份。
在博士滿天飛的時代,我們懷念,也必須感謝最初的那18位好漢,那些開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