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婚姻的性質

續(xù)瑞京

摘 要：對婚姻性質的認識對于婚姻立法理論基礎的理解十分重要，而且對于婚姻法內(nèi)容的理解也起到深遠的作用。理論界對于婚姻的性質有著不同的理解，本文從婚姻性質的各種學說談起，討論婚姻性質究竟為何，同時也提出一些立法建議。

關鍵詞：婚姻性質；身份；契約

一、婚姻性質之探討

婚姻家庭關系是人類社會中最為廣泛和普遍的社會關系，而對于婚姻的性質，不同歷史時期的法律規(guī)范及不同學者對婚姻的性質有著不同的規(guī)定和解釋，目前關于婚姻的性質有著各種學說和主張：契約說、信托關系說、倫理說、制度說、身份關系說等，而近來對這個問題又有了新的思考和爭論。

（一）契約說

該學說視婚姻為契約，是在西方國家產(chǎn)生并至今仍在法學界占統(tǒng)治地位的重要學說。該學說認為：婚姻是具有獨立人格的男女的自由意志的結合，婚姻締結本身為契約，因此婚姻契約應適用一般民事契約的規(guī)定?，F(xiàn)代的一些婚姻家庭法學者將契約說進一步發(fā)展，認為婚姻還具有倫理性和制度性。

契約說表達了當事人對婚姻自主的追求，體現(xiàn)了自由和平等的理念，也符合現(xiàn)代法治的發(fā)展趨勢，但它忽視了婚姻家庭生活中的奉獻精神和不計回報的倫理性，不利于社會公平正義的實現(xiàn)，而且隨意的財產(chǎn)分割不利于婚姻的穩(wěn)固。

（二）信托關系說

該說主張婚姻是國家與個人之間的信托關系，國家自己作為委托人，將配偶置于受托人地位，給予他們在處理家庭問題上不完全婚姻所有權及其附屬的自然權利，如子女撫養(yǎng)，同時又保留了婚姻利益中對社會有潛在影響的權利，如剝奪虐待子女的父母的權利，而國家所保留的這部分權利是婚姻信托利益的重要部分。

該說想要達到的目的僅是防止配偶因獲得完全和至上的所有權而損害社會利益，并未體現(xiàn)相互婚姻的本質特征，況且國家的信托權又從何而來呢？

（三）婚姻倫理說

黑格爾是此學說的創(chuàng)始人，他認為婚姻是“精神的統(tǒng)一”，婚姻與當事人的完整人格有關，它并不牽涉到可以轉讓的“個別外在物”，因為一旦他或她主張婚姻，任何人都不能合法地轉讓它，并且任何他人都不能合法地對它主張財產(chǎn)權。因此，黑格爾認為婚姻是一個超越了契約立場的契約。

倫理說相較于契約說更能體現(xiàn)婚姻的特性，家庭倫理的利他原則有利于保障婚姻家庭關系的和諧穩(wěn)定發(fā)展，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人們張揚個性、追求自由和權利平等的婚姻家庭生活理念，但該說強調婚姻的精神層面而忽視了其市民性和物質性，也不符合現(xiàn)代社會在法律層面上夫妻人格平等、人格獨立的準則。

（四）制度說

該學說認為，婚姻是制度的結合，雖然當事人須有合意，但這一合意只是為了一個共同的法律既定的目的——制度而作出，婚姻當事人結婚以后，制度上的效力立即發(fā)生，與婚姻當事人的意思無關，夫妻不得合意變更、解除婚姻。

婚姻關系確由法律制度所確認，但不能由此認為制度是婚姻的本質，否則任何法律關系的本質都可認定為制度。

（五）身份關系說

該學說主張婚姻法律關系本質上是一種身份關系，婚姻雙方在財產(chǎn)上的權利義務關系是附隨于人身上的權利。即使人是通過類似進入契約過程進入婚姻的，一經(jīng)成立的婚姻與各種形式的契約相比是不同的，它不應當是雙方利益的互換，而應當對本人、對方、家庭和社會負責，因為身份是婚姻關系的基本要素，并且一旦締結了婚姻，婚姻關系中的剩余部分是身份比契約多，如婚姻、協(xié)議離婚、收養(yǎng)等都是身份行為。

二、婚姻性質之我見

上述幾種學說各有所取，但也有自身的不足之處，筆者認為，婚姻是男女雙方自愿締結的有關夫妻身份的特殊關系契約。具體說來有以下幾點原因：

（1）婚姻家庭關系中濃厚的倫理性使得婚姻的本質關鍵在于其身份性，婚姻是當事人雙方以建立夫妻關系為目的、以夫妻間的權利義務為內(nèi)容的身份關系，當事人在財產(chǎn)上的權利義務關系是依附于身份關系上的。

（2）而在現(xiàn)代社會這一身份關系是通過當事人訂立契約所確立，體現(xiàn)了私法自治的理念。是否締結婚姻關系、與誰締結婚姻關系的意思表示均須由當事人自行作出，意思表示不真實或有瑕疵的將會導致婚姻的無效或被撤銷，而且，婚姻效力中身份關系和財產(chǎn)關系的內(nèi)容已經(jīng)有了越來越多的締約空間，如在許多國家姓名權、住所權、財產(chǎn)權、生育權等權利均已允許當事人自行約定。

（3）但這一契約的訂立又與一般的財產(chǎn)契約不同，它是一種特殊的關系契約，具有長期性、不完全性、外部性，同時又是一種關系性投資，即男方的通用性投資和女方的專用性投資，體現(xiàn)了身份性和契約性的結合?；橐鲫P系負載著人類社會繁衍發(fā)展，子孫后代撫養(yǎng)教育，社會倫常尊重維護的責任，因此，當事人之間締結婚姻的合意受到更多法律規(guī)定的限制，這包括，婚姻成立的條件和程序，婚姻的身份效力和財產(chǎn)效力等等都是法定的，不可以由當事人根據(jù)其意志自行改變，而且婚姻與社會穩(wěn)定、社會公益緊密相連，所以國家公權力介入并進行干預是有必要的，這不僅有利于維護社會整體利益，也能更好地實現(xiàn)對“自由”背后“正義”的追求。

（4）婚姻契約比其他契約更具有倫理性。由于婚姻關系不但包含了最密切的配偶關系，而且從中衍生出了父母子女關系、雙親關系，與外界相聯(lián)系又產(chǎn)生了與國家和社會的關系，這就使婚姻當事人與家庭成員和社會的利益息息相關，于是就產(chǎn)生了對婚姻的道德評價，從這個意義上說，婚姻又具有倫理性，是一種倫理關系。比如我國法律基于優(yōu)生學原理和倫理觀念的要求規(guī)定禁止近親結婚，基于人的自然屬性和社會屬性規(guī)定必須是一男一女的兩異性才能結婚，這些都體現(xiàn)了婚姻濃厚的倫理色彩。

梅因在100多年前曾精辟地指出：“所有進步社會的運動，到此處為止，是一個‘從身份到契約的運動。”可以說，從身份到契約也是婚姻制度史上的一次革命，但婚姻濃厚的倫理性和身份性，使得婚姻的本質是身份契約，既有身份性，也有契約性。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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