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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光隔山海(二)

      2016-07-13 01:59:01容光
      花火A 2016年7期
      關鍵詞:南橋

      容光

      上期回顧:

      天生疤痕體質的少女南橋自小父母離異,跟隨酗酒的父親一起生活在吳鎮(zhèn),年少時曾因為輟學玩搖滾的少年靳遠而受傷,額頭上留下永久性的疤痕。后來,父親腦溢血去世,南橋被母親的好友接到了大城市的家中并認識了易嘉言。然而,開始新生活對南橋而言,似乎并不容易……

      易嘉言推開教務處的門時,南橋與徐希強都在。

      校醫(yī)院的醫(yī)務人員簡單地替徐希強處理好了額頭上的傷口,倒是南橋,因為傷的是腰,沒辦法檢查,只能坐在一邊。

      他看見南橋一個人縮在角落里,頭垂得低低的,整個人又瘦又小,看不清表情。聽見開門聲,她怯怯地抬頭看來,眼里一片驚惶,像是闖禍后被家長抓了個正著的孩子。

      說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易嘉言走到她面前,沉聲問:“發(fā)生什么事了?”

      南橋紅著眼睛望著他,只輕聲說了一句:“不要告訴黃姨?!?/p>

      班主任很快走過來,解釋說這就是同學之間的一點小摩擦,不要緊的。易嘉言聽說南橋的腰被撞到了,低頭問她:“有沒有事?”

      她搖頭,還是那句話:“不要告訴黃姨,好不好?”

      易嘉言不說話,拉著她往外走,卻見她疼得咝了一聲,縮回了手,牢牢地捂著腰。

      “可能是腰被撞得厲害了點。要不,去醫(yī)院檢查一下?”班主任搓搓手,有些尷尬地說。

      易嘉言低頭看了一眼疼得泛起了淚光的南橋,蹲在她面前:“我背你?!?/p>

      南橋沒動。

      他又轉過頭去看著她,替她擦了擦眼淚:“好,我答應你,不告訴你黃姨。但是你要乖乖聽我的話,跟我一起去醫(yī)院檢查,好不好?”

      南橋咬著嘴唇,慢慢地趴在他背上,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

      醫(yī)院里,易嘉言跑前跑后地為她掛號、帶她問診,背著她去了三樓的外科急診室,又是照X光,又是向醫(yī)生詢問她的狀況。

      等待出片結果時,南橋就坐在白熾燈下的長椅上,看著不遠處的易嘉言眉頭緊鎖地與醫(yī)生交談。他似乎很緊張,神情嚴峻,直到最后一刻才松開了眉頭,笑著向醫(yī)生道謝。

      她惴惴不安地等來他居高臨下的注視,他反倒沒好氣地笑了:“醫(yī)生說沒什么事,就是有點瘀青而已?!?/p>

      她還是不安地看著他:“你答應我不會告訴黃姨的……”

      “不告訴,不告訴?!彼Τ隽寺?,低頭想揉揉她的頭發(fā),卻看見她又一次下意識地偏過了頭去。

      手頓在半空中,他又收了回來。

      走出醫(yī)院的路上,易嘉言問南橋:“為什么打架?”

      “他罵我?!?/p>

      “罵你什么了?”

      “……”她閉口不談。

      易嘉言側頭看她,發(fā)現(xiàn)她手背上剛才被蹭破了一點皮,但這么長的時間過去了,紅色的瘀痕半點也沒有消退的跡象,反而有些紅腫,微微鼓了起來。

      他一怔,似乎猛然間想明白了什么。

      晚飯是在必勝客吃的。

      一走進大門,南橋便好奇地東張西望,看著別人桌上的食物一臉新奇。

      易嘉言笑起來,問她:“以前沒有來過?”

      “沒有?!彼栈啬抗猓嫔衔⒓t。

      易嘉言笑起來,把菜單遞給她:“看看想吃什么?!?/p>

      菜單上的標價把南橋嚇了一大跳。她沒有吃過這么貴的東西。吳鎮(zhèn)沒有必勝客,肯德基和麥當勞也沒有。她只去過一家名叫漢堡包的餐廳,一個漢堡四塊錢她都嫌貴。

      可是在這里,最小份的比薩也不止四十。

      南橋把菜單推開,輕聲說:“我不知道要吃什么?!?/p>

      易嘉言看她片刻,點頭道:“那我?guī)湍泓c?!?/p>

      等餐的同時,易嘉言會跟她聊天,問她以前在吳鎮(zhèn)愛吃些什么。

      “牛肉面?!彼幕卮鹱屢准窝钥扌Σ坏谩?/p>

      “為什么是牛肉面?”

      “那時候,我爸爸白天基本都不在家,我就在三姑家吃飯。三姑……三姑不喜歡女孩子吃太多,還說吃肉會長胖,所以我每頓只吃半碗米飯,也很少吃肉?!?/p>

      易嘉言的笑容收斂了一些。

      南橋說:“巷子口有個婆婆賣牛肉面,她是沈茜的婆婆——沈茜是我最好的朋友。有時候沈茜會請我去吃,靳遠也常在晚自習之前給我們送到校門口……”

      猛然間提到吳鎮(zhèn)的事情,南橋的聲音慢慢地變小了。

      半個月以來,她常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起他們,想起吳鎮(zhèn),可是從來沒有夢見過。

      她記得史鐵生曾經(jīng)寫過這樣一段話:一旦有一天我不得不長久地離開它,我會怎樣的想念它,我會怎樣想念它而夢見它,我會怎樣因為不敢想念而夢也夢不見它。

      如今,她算是體會到了。

      比薩被端來了,晶瑩透亮的果汁也被端上來了,易嘉言還點了意面和小吃,洋蔥圈、嫩牛卷都是南橋從來沒有見過的,更別提吃過了。

      她咬了一口易嘉言遞來的比薩,喝了一口冰冰涼涼的果汁,頭頂是暖黃色的燈光,身側是親切交談的人們,空氣里充斥著食物的香氣。

      這一切,都是她從前連想都不敢想的。

      可是在這一刻,她忽然想起了從前。

      從前上晚自習前,她總會聽到教室門口有人叫她:“南橋,大門口有人找!”

      她拉著沈茜一起跑到學校大門口,看到門外站著靳遠,他一只手拎著一只飯盒。

      他從大門的欄桿縫里小心翼翼地把飯盒遞給她,并說:“小心燙?!?/p>

      沈茜笑嘻嘻地接過一盒,然后俯身猛地一聞,開心極了:“是阿婆的牛肉面!”

      靳遠不說話,只是站在欄桿外看著她們,連笑容也是很淺很淡的那一種。

      那些年里,這樣一碗簡簡單單的牛肉面便是南橋最大的滿足。

      可是如今,她一個人坐在繁華的城市里吃著昔日不曾肖想的美味,身邊卻沒有了昔日的伙伴。她吃著吃著,忽然覺得難以下咽。

      易嘉言察覺到了不對勁,問她:“怎么,不好吃嗎?”

      她胡亂搖頭,聲音喑?。骸昂芎贸?。”

      必勝客里總是光線充沛,頭頂?shù)哪鞘鵁艄獯蛟谀蠘蛑蓺馕疵摰拿纨嬌?,有的東西是無所遁形的。

      易嘉言看著那個埋頭一口一口吃東西的小姑娘,她似乎有些格格不入,拼命隱藏著少年的傷春悲秋,努力想要融入這樣的環(huán)境里。

      說不清是被一種怎樣的沖動驅使著,他忽然很想幫她一把。

      這樣想著,他就真的伸手在她嘴邊輕輕一抹,在她愣怔的眼神里溫和地笑起來,說:“吃慢點,芝士沾到嘴角了,小吃貨?!?/p>

      南橋望著他,沒有說話,嘴角被他碰到的地方有點燙。

      易嘉言把比薩全部推到她面前:“慢慢吃,沒人跟你搶。如果喜歡,改天我再帶你來?!?/p>

      他還似笑非笑地打趣她:“以前吃碗牛肉面就滿足了,如今有這么多好吃的擺在面前,你豈不是都要感動哭了?”

      南橋的眼底有些發(fā)熱,她看得出易嘉言在努力地對她好,像是真正的哥哥那樣。而他笑得越溫柔,她就越想哭。親情的缺失與對親情的渴望交替上涌,整顆心都像在燃燒。

      易嘉言在看到她泛紅的眼眶時,沒有再笑了,只是呼出一口氣,搖搖頭說:“還真是一點吃的就把你感動哭了,要不要這么沒出息???”

      南橋又笑起來,然后低頭繼續(xù)啃比薩,最后小聲說:“謝謝你,嘉言哥哥?!?/p>

      她其實很少叫他,總覺得這樣的稱呼太親密了,所以寧愿用笑容來打招呼,能避免叫人就盡量避免。

      所以,當她破天荒地主動叫他時,易嘉言還愣了愣。

      燈光下,她雖低垂著頭,但面頰是桃花一樣的色彩,像是有火在薄薄的皮膚下灼燒。

      他忍不住莞爾:“哦,原來一頓好吃的就能換來一聲哥哥?!蔽惨羯蠐P,他好笑地說,“看來今后得常常帶你出來吃東西了?!?/p>

      那抹桃花越來越艷,頭越垂越低。

      四月底,就連黃昏的風也是帶著些許暖意的。

      南橋跟在易嘉言身后,沐浴在夜幕來臨前的橘色光芒之中,仰頭看著前面那個高高的身影。察覺到經(jīng)過的人都會不由自主地側目看他,她不知為什么有了一種與有榮焉的感覺。

      南橋挺直了背,面上有一種“看,這是我哥哥”的自豪感。

      年輕的男生背影挺拔修長,白襯衣外面套了一件薄薄的灰色針織衫,黑西褲挺括合襯,從頭到腳都顯露出主人的干凈簡單。唯獨肩上背著的那個書包陳舊了些,褪色發(fā)黃的邊緣讓她有點汗顏。

      因為那是她的書包,他很自然地就幫她背了。

      他一邊走一邊拿出手機,低頭看了一眼時間。南橋注意到他有一雙非常漂亮的手,十指修長纖細,骨節(jié)分明,那是一雙透著藝術感的手,讓人無法忽視。

      一想到剛才他就是用這只手替她擦去嘴角的芝士,南橋就面上發(fā)燙,不由自主地傻笑起來。

      突然,迎面而來一聲:“易嘉言!”

      南橋停在了男生身后,探出腦袋去看。只見前面走來兩個和他差不多年紀的女生,一個扎著時下很流行的丸子頭,一個披著大波浪,兩人妝容驚人地一致,都像是從韓劇里跳出來的女神。

      易嘉言站定了,跟她們打招呼:“真巧。”

      他面上是禮節(jié)性的笑容,完全不同于兩個女生露出的驚喜表情——從這一點,南橋判斷出他們大概只是普通同學。

      “你怎么會在這里?”其中一人挑挑眉,問,“之前不是說晚上有飯局,不能來給班長慶生了嗎?怎么又跑來了?”

      她的語氣似乎很嫌棄,但表情完全不是這么一回事,從眉毛到嘴角都透露著欣喜的意味——從這一點,南橋判斷出她可能不只想和易嘉言做普通同學。

      另一人笑著說:“哦,難道你是想給班長一個驚喜?”

      “確實有飯局,剛巧也在市中心罷了?!币准窝詡攘藗壬?,把南橋讓了出來,“這是我妹妹,我們約好了今晚我請她吃必勝客?!?/p>

      奇怪的是,南橋其實一直站在他左后方,只是在他出聲以前,竟然完全沒人注意到她。

      兩道突如其來的目光讓南橋有些不自在,但她還是禮貌地笑了,又側過頭去看了一眼朝她笑著的易嘉言。

      “你有妹妹?”

      “長得不像?。 ?/p>

      “是不太像?!?/p>

      兩個人隨意地上下打量著南橋,目光有意無意地停留在她的校服上,還刻意在她那雙被洗得發(fā)白的球鞋上停留了片刻。

      南橋不自覺地往后縮了縮,恨不得寬大的校服褲腳能垂下來把鞋子遮住。

      左邊的人終于得出結論:“是遠房親戚吧?”

      南橋的思維停頓了兩秒鐘。

      第一秒,她想起了紅樓夢里前去投奔賈府的林黛玉。比起賈府,林黛玉只能算是小門小戶出生,所以初入大觀園時怯生生的。

      第二秒,她回過神來?!斑h房親戚”這個說法挺委婉的,大意應該是指從農(nóng)村來的親戚吧?

      臉上火辣辣的,她拽著衣角,一聲不吭地低頭站在易嘉言身邊。

      片刻后,黃昏的風將他的回答送到她的耳邊:“不是。南橋和我住在同一個屋檐下,是我最疼愛的小妹。”

      南橋身子一僵,驀地抬頭看他,卻只看見一雙寧靜深遠的眼眸。那雙眼眸因為溫和竟仿似籠上了薄薄的一層光暈,成為這暮色四合里最璀璨的兩只小小燈籠。

      易嘉言拉起她的手,只說了一聲“再見”,便與兩人擦肩而過。

      身后傳來不甘的呼喊聲。

      “哎,你怎么就走了?反正你們也吃完飯了,要不跟我們一起去班長那兒唱歌吧?”

      “易嘉言!喂,易嘉言,你怎么不理人???”

      南橋的手小小的,和她本人一樣,被易嘉言一握,幾乎被他籠在了掌心里。她有些畏寒,還好他的手溫暖得不像話。

      她出神地想著,原來,物理課上學的熱傳遞的原理并不準確,并不是只有兩個相互接觸的物體才會發(fā)生熱量的傳遞,不然,與他接觸的明明是她的手,為什么被溫熱的卻成了她的心呢?

      南橋忽然間有了零花錢。

      那天與易嘉言一起回家以后,他似乎和父親說了什么,第二天早上,南橋在出來吃早餐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餐桌上屬于自己的位置上擺著一小沓錢。

      黃姨把牛奶端上了桌,摸摸她的頭,說:“你嘉言哥哥說你是大孩子了,該有自己的零花錢。你瞧瞧,黃姨整天忙著給你房間添這添那的,居然連口袋都忘了要添。這是你易叔叔給你的,今后每周末,你都找他領‘工資!”

      南橋看著那沓錢,呼吸一下子急促起來——她從來沒擁有過這么多可以自由支配的錢。

      從小到大,每逢交學費都是她最苦惱的時候。她需要醞釀很久,等到三更半夜,才能迎來帶著寒氣與酒意醉醺醺歸來的父親,怯生生地對他說:“爸爸,明天該交學費了,老師說再不交學費,學校沒辦法把書本發(fā)給我……”

      而那個醉醺醺的父親總要反復聽上好幾遍,才大致明白她的意思。

      “錢,錢,錢,又是錢!”他罵罵咧咧地摸錢包,發(fā)現(xiàn)自己看不清張數(shù)后,只能搖搖晃晃地把錢包扔給南橋,“真不知道我養(yǎng)你來干什么!除了吃吃喝喝花我的錢,別的什么都不會!你自己拿!反正,把我掏空了,你就只能喝西北風!”

      南橋其實是知道的,父親不過是守廠房大門的,一個月工資就那么點,哪里夠支付她的學費?生活費和學費都是黃姨寄來的,他卻拿了大半揮霍在喝酒上。

      她還在出神地想著以前的事時,易嘉言從臥室里走了出來,他背了一個黑色運動包,穿了一身紅白相間的運動服,手里還拿了一頂黑色棒球帽。

      “媽,我今天和同學約好了一起打網(wǎng)球,早飯就不跟你們一起吃了?!彼穆曇粝袷乔宄康娜展猓┢圃茖?,無比清晰地抵達她耳邊。

      經(jīng)過餐廳時,他又折了回來,伸手拿過桌上那杯已經(jīng)為他泡好的牛奶,一口飲盡,然后順手拍拍南橋的肩,問:“今天有什么安排?”

      南橋一愣,道:“今天,今天沒安排……”

      易嘉言一下子笑起來,指指她左手邊那沓錢,說:“約同學出門逛逛街,買點女孩子喜歡的東西,扎頭發(fā)的,還有漂亮衣服?!?/p>

      他看一眼手表,說了一句“快來不及了”,然后就拎著背包身姿挺拔地朝門外走去。南橋最后一眼看見他時,他站在門邊,沖她揮了揮手,笑得像春日的白楊。

      “等我晚上回來時,記得讓我看見一個漂漂亮亮的小南橋!”

      南橋坐在餐桌前,一直到他已經(jīng)出門了都還在傻乎乎地揮手。黃姨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方才明白自己的舉動有多蠢,便訕訕地縮回手來。

      一樓是奢侈品專柜,二樓是內(nèi)衣專柜,三樓是少淑裝,四樓是時尚麗人。

      南橋猶豫地在三樓徘徊著,并不敢走上前去挑選衣服。

      服務員從一旁走過來,笑容滿面地說:“請問有什么可以幫您的嗎?”

      她急忙擺擺手,落荒而逃。

      一個人在街上孤零零地走時,她想起了沈茜。

      南橋自己有一頭很漂亮的長發(fā),總是被束在腦后,而沈茜卻留著一頭板寸,像個女漢子。

      也因為沈茜并不愛打扮,所以南橋從前也不曾在這方面多下功夫。

      要不然,干脆就這樣吧!

      她不確定地想著,卻在抬頭看見街上來來往往的漂亮女人以后又挪不動步子了。

      她想起了昨天遇見的易嘉言的同學,她們精致好看得像是從屏幕上走下來的韓國女星。她們詫異地看著她,像是在好奇如此不起眼的她怎么會是易嘉言的妹妹。

      咬咬牙,她又一次轉頭走進了商場。

      下午,南橋扎著丸子頭回了家。她沒敢買那么昂貴的衣服,只買了一些扎頭發(fā)的小玩意兒。

      黃姨在書房里畫圖紙,見她回來了,笑著問她:“買衣服了嗎?”

      她搖搖頭。

      “看見好看的了嗎?”

      遲疑片刻,她又點點頭。

      黃姨看她片刻,沒有說話,晚些時候親自帶她去添置了幾件衣服,包括她看上了卻并不敢買的那條裙子。

      南橋站在一旁,看著黃姨專心地為她挑選衣服,不時地在她身上比畫一下,遇到好看的時,還會彎起眼睛滿意地笑道:“去試試這個?!?/p>

      抱著衣服走進更衣室的那一刻,她幾乎控制不住,熱淚奪眶而出。

      其實這是再尋常不過的場景,對她而言卻是多年來難得擁有的一刻。

      再晚些時候,黃姨給易叔叔打了一個電話,說不回家吃飯了,然后帶她去吃了一頓火鍋。

      隔著騰騰的熱氣,對面的女人看上去依然美麗溫柔,可是她還是老了,早就不是南橋記憶里那個年輕的女人了。

      黃姨給她夾菜,催促道:“吃啊!怎么不吃?這些年,也不知道你爸爸給你做了些什么吃,瘦成這個樣子。”語氣里帶著心疼。

      南橋垂眸,過了好半天才問了一句:“黃姨,你說,我媽媽臨走之前,后悔當初嫁給我爸爸嗎?”

      女人一下子沉默了。

      要怎么去判斷那些曾經(jīng)以為永不會后悔所以才慎重做出的選擇呢?你以為你選對了人,可是真相都在時間的背后。

      南橋的父母都是吳鎮(zhèn)的人,畢業(yè)后進了同一個廠工作。南橋的母親是調度員,在廠房里檢查時總會看見那個充滿活力的青年。他的機床前總是圍滿了人,一片歡聲笑語里,他永遠是最意氣風發(fā)的那一個。

      身為調度員,她不得不走上前去驅散人群:“都不干活嗎?怎么上班時間湊在一起聊天?。俊?/p>

      人群一哄而散,而他就站在那里無辜地看著她:“我也不知道他們怎么就過來了,我也正納悶呢,害得我工作都不好進行?!?/p>

      真能瞎掰,明明罪魁禍首就是他!

      她瞪他一眼,小聲說:“要是你下次再這樣,小心我告訴主任去!”

      他立馬挺直了身板,敬個禮,保證道:“報告領導,下次再也不會了!”

      結果呢?

      隔天,他又被她逮到和一群人在工作時間聊天!

      這一次,她氣呼呼地走上前去,直呼其名:“南一山,你昨天跟我保證的什么?”

      南一山無辜地望過來,撓撓頭說:“我一個字也沒說,就聽他們說而已!”

      她是想生氣的,可是看著那個扮豬吃老虎的人,不知為什么又氣不起來了,說好的要告訴主任,結果還是沒狠得下心去告狀。因為,如果她告了他的狀,他的工資就會被扣,而她知道他家里還有個年邁的母親,家境并不好。

      后來她問他:“南一山,你為什么老喜歡在上班時間和別人聊天???”

      南一山看她兩眼,小聲嘀咕道:“還不是為了你?”

      “什么?”她沒聽清,疑惑地湊近了些。

      “我說——還不是為了你!”他的聲音陡然間大了數(shù)倍。

      “為……為了我?”

      “你就只有在上班時間會經(jīng)過我的車床,要是我努力工作,你遠遠地看上一眼就走了,哪里還會走近點跟我說話?”他說得還很理直氣壯。

      她一愣,面上慢慢地開始發(fā)燒。

      “你不知道萬一我告了你的狀,你會被扣工資嗎?”

      “知道?!彼鸬脭蒯斀罔F。

      “知道還這么做?”

      “只要你肯每天來跟我說話,每天都被扣掉工資也無所謂?!?/p>

      “你……你這個人……”她開始慌亂,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沒工資了你吃什么?喝西北風?”

      “能每天跟你說上兩句話,我什么都不用吃,心里就已經(jīng)很滿足了?!?/p>

      南橋的母親就這樣走進了南一山的世界。后來,他們順理成章地在一起,然后結婚生子。只可惜,愛情到最后慢慢消退,男人的本性暴露出來。

      南一山好酒,不思進取,總愛喝得醉醺醺的。不管她怎么說,他始終嘴硬:“那是我唯一的愛好!”

      她是調度員,算是中級干部,而他只是一個小工人,工資始終不如她。

      再后來,她慢慢地對他感到失望,因為在女兒剛滿三歲那年,她發(fā)現(xiàn)他不只每晚出去喝酒,還和別人在外面胡來。

      徹底失望后,她選擇了離婚。

      可她離了婚之后,一個單身女人在吳鎮(zhèn)那個小地方也待不下去了。她想要帶著女兒一起離開,但這時候就連工作也辭了,她拿什么去養(yǎng)活女兒?

      她一個人離開了那個地方,臨走時每一步都淚流滿面,因為她的青春和愛情全都被葬送在了那里。

      她的女兒,她每次想起來都會覺得無法呼吸的,被她扔下的女兒。

      就在那天夜里,也許是因為痛苦而精神恍惚,南橋的母親并沒有留意到前方駛來的大貨車,就這樣因車禍意外身亡。

      黃玉潔是南橋的母親最好的朋友,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情同姐妹。在姐妹因車禍去世以后,她開始照顧南橋的起居,一是因為南橋的母親臨終前將女兒托付給她,二是因為南一山這種酒鬼根本無法給南橋一個健康的生活環(huán)境。

      但是南橋還小,不能讓她從小就去恨自己的父親,因此,黃玉潔一直告訴南橋她的母親是因病去世,而非突發(fā)車禍。

      回憶排山倒海地涌來,可是騰騰的熱氣后,女人只是平靜地笑了,溫柔地注視著南橋。

      “我相信她不后悔?!?/p>

      “為什么不后悔?”

      “因為如果她當初沒有嫁給他,她就不會生下你?!彼龔淖琅陨焓诌^來,覆在了南橋的手背上,“我很慶幸她曾經(jīng)嫁給你爸爸,也感謝她送給我一個你。你雖然不是我的親生女兒,但對我來說,勝似親生?!?/p>

      世上原來真有與血緣無關的愛。即使在成長過程中缺失母愛,南橋也忽然間不再遺憾了,因為黃姨肯定了自己,承認了自己,她說自己就像她的親生女兒一樣。

      南橋眨了眨眼,眼淚倏地掉進了茶水里,然后很快消失不見。

      易嘉言回來的時候,夜幕低垂。

      南橋在房間里看書,聽見有人敲門,心里一下子緊張起來。她回過頭去,看見易嘉言站在門外,手里拎著一個袋子。

      “南小姐,您有外賣到了?!彼槐菊?jīng)地取下棒球帽朝她頷首致意,像是古老的電影里那些紳士會做的事情。

      南橋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起身接過口袋,問道:“這是什么?”

      其實她心里是緊張忐忑的。

      他會注意到她的新發(fā)型嗎?他會看到她穿的新裙子嗎?他會不會覺得她變好看了?

      易嘉言送來的袋子里是必勝客的外賣。她愣愣地抬頭看他,忽然間說不出話來。

      而他卻饒有興致地看著她,然后慢慢彎起嘴角,很坦然地夸獎她:“很漂亮?!?/p>

      那是不管商場的店員多么熱情洋溢地夸贊她時也難以匹敵的喜悅。南橋拎著口袋,像是從頭到腳都被人淋上了一層果醬,甜得渾身發(fā)燙。

      他卻伸手指了指她拎著的袋子,說:“我晚飯吃得很少,有沒有興趣分我一點,一起吃夜宵?”

      南橋在學校的日子忽然間變得不好過了。

      徐希強就坐在她的后桌,不再把她的傷疤掛在嘴邊,逐漸找到了新的法子對付她。

      某天早上剛坐下來,正準備把書包放進抽屜時,南橋被一只死老鼠嚇得驚聲尖叫起來。

      再后來,她見過蝙蝠、小蛇、蟑螂……徐希強似乎有意在她的抽屜里上演一出《動物世界》,而趙忠祥老師那動人的解說就被他那張揚刺耳的笑聲替代了。

      “哈哈哈哈哈!南橋,你這是得罪了誰呀,一天到晚都有小動物來找你?”

      南橋抱著書包站在座位旁,慢慢地回過頭去盯著他,居高臨下地說:“哦,可能是得罪了哪個傻子吧?!?/p>

      徐希強一下子就不笑了。

      他噌地一下站起身來,怒道:“你說誰是傻子呢?”

      “誰斤斤計較,抓著別人的痛腳不放,誰就是傻子!誰整天吃飽了沒事做,往別人抽屜里放些惡心的東西,誰就是傻子!”南橋一字一句地說著,目不斜視。

      徐希強的手霍地高高揚起,南橋仰頭看著他,冷冷地說:“有本事就打下來。”

      只要他敢打,她就敢拿自動筆戳花他的臉。她死死地捏著手里的那支金屬筆,指甲都快掐進肉里了。

      徐希強最終還是沒有打下來,只是瞇眼看著南橋,說:“還挺有種??!我倒想看看你能硬氣多久!”

      下期預告:南橋與徐希強發(fā)生沖突后,兩人的矛盾越來越深。徐希強會怎么“報復”南橋呢?易嘉言又會怎樣保護南橋呢?高考如期而至,南橋又是怎樣把未來牢牢握在自己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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