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亞婷［山西大學商務學院文化傳播系，太原　03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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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晉劇梨園風華，愛民尚義
——晉劇《于成龍》賞析

⊙龐亞婷［山西大學商務學院文化傳播系，太原030001］

摘要：本文從晉劇《于成龍》在題材和內容的選擇、全戲故事結構的安排、演員出色的表演、音律組合和唱腔美感方面入手，以此為基礎，進一步對后續(xù)在劇本的創(chuàng)作思路、演出方式和如何拓寬受眾面、激發(fā)現(xiàn)代觀眾對晉劇熱情三個方面做出相應的反思和建議。

關鍵詞：晉劇欣賞《于成龍》戲曲評論廉政

隨著中共“十八大”的召開，“廉政”成為我國各界關注的一大熱點。三晉文化同樣注重“重德重廉”，歷史上更是涌現(xiàn)出諸多廉政官員，其中，于成龍被康熙皇帝評為“天下廉吏第一”。在山西省委、省政府大力提倡學習山西名人于成龍廉潔自律的精神指導下，由鄭懷興編劇、曹其敬導演，太原市晉劇藝術研究院實驗一團創(chuàng)排的《于成龍》面世。該劇主要講述了被革職后的于成龍，回鄉(xiāng)前受湖廣巡撫所托，安撫嘯聚山林的百姓，最終使被迫落草的百姓歸順的故事，以此倡導于成龍“心系百姓、勤政清廉”的為官精神，重塑山西廉政形象，積極促進精神文化產品的生產。

一、晉劇《于成龍》賞析

1.題材選擇之妙面對當前廉政劇政治口號屬性過強的局面，晉劇《于成龍》無疑在選題和創(chuàng)作方面為倡廉戲曲市場帶來了一股清風。編劇鄭懷興并沒有直接選取于成龍在為官時期的故事，而是劍走偏鋒，選擇了他在被貶為布衣后安撫百姓的故事，而在整個故事架構中，于成龍之所以能成功，清廉的官聲則成為其勸導聚嘯山林百姓的基本前提，相對于直接描寫，從側面對于成龍的形象進行表現(xiàn)則顯得更為有力。

此外，鄭懷興在選材時，堅持“戲為戲寫”的基本創(chuàng)作原則，在整部劇的講述過程中，于成龍不再是“官”，而是將其作為一個基本的“人”去進行表現(xiàn)。從“人”的基本情懷和性格角度出發(fā)，寫于成龍的仁民愛物，而非加入太多非戲劇的雜念，沒有使這部歷史人物劇背負太多戲劇之外的因素。因此，這樣的選題對觀眾而言，不易觸動其對政策宣傳劇等敏感標簽的抵觸情緒，將廉政主題的宣傳化于無聲之處，巧妙地規(guī)避了廉政戲、主題戲泛濫的戲曲編劇潮流。

2.劇情結婚之精盡管晉劇《于成龍》是在政策號召下所做，但放棄了急功近利的創(chuàng)作模式，而是選擇單純的講述于成龍在被貶布衣后的故事，把作者的現(xiàn)實情懷與對社會的思考注入作品之中。

首先，在劇情起始階段?！队诔升垺吠黄瞥Ｒ?guī)，在開場后不到半場劇情就已經進入故事的核心，而他的廉潔奉公也采用了第三方的敘述方式，從仆人口中透露給觀眾。這樣一來，劇作者通過快節(jié)奏的劇情設置將觀眾帶入到故事中來。

其次，劇作者通過百姓對于成龍的態(tài)度及其對群眾的號召力，從側面烘托出于成龍廉潔的名聲在百姓心中留下的印記。這種結合了仆人和群眾的多層表述方式，避免了單一自我敘述的枯燥性，使整個故事情節(jié)更為飽滿，更抓人，讓觀眾在故事展開的過程中，對于成龍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再次，于成龍的出場方式也頗值得玩味。戲直接從于成龍被脫去官服開始，穿一襲白衫，提一壺薄酒，乘一葉孤舟，只帶著一個隨從和一些散銀，兩箱書籍，這些僅有的家當，體現(xiàn)了其為官十三載的賢正；在唱詞內容安排上，被罷免后的于成龍獨立船頭，暢想著未來自釀老酒、陪伴母親、煮長山藥的日常生活，從其達觀的生活態(tài)度，反映出其灑脫的人生觀和文人情懷。

最后，劇情推進到高潮時，本答應下山的劉君孚沒有按時出現(xiàn)，鄭懷興脫離傳統(tǒng)劇目中高潮時主人公抒發(fā)悲憤和豪壯之情的推進方式，為于成龍安排了三刻鐘個人內心世界的展示，通過“一路上黃泉慢慢哪有酒店，臨終前當最后解飲酒饞……”①等唱詞的安排，凸顯其淡泊的心態(tài)，最終都不曾對百姓有一絲埋怨，借用酒文化在士大夫群體中的重要作用，使于成龍的這一形象使其在完成使命、泛舟離去后，其精神仍能令觀眾久久回味。

3.唱腔形體之美《于成龍》這部劇由晉劇表演名家、著名女老生謝濤擔任主演，其游刃有余的表演方式和蕩氣回腸的唱腔成功地塑造出了于成龍心系百姓的人格魅力。謝濤從《范進中舉》《傅山進京》，到《于成龍》創(chuàng)造了其在晉劇表演中的新高峰。謝濤唱腔靈活多變，自由灑脫，在初出場時，采用悠遠綿長的唱法，唱出了于成龍被貶后淡然超脫的心態(tài)；隨后，謝濤發(fā)揮女老生所具備的俏皮一面，用其手拿酒壺的表情和眼神表達出了一個嗜酒之人對酒的愛，把一個人基本的情愫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把人物形象塑造得更為飽滿和活靈活現(xiàn)。

在于成龍上山勸民的過程中，當他看到往日的鄉(xiāng)親，唱出“一群荷鋤種田漢……骨肉分離甚悲哀”②的感嘆，通過謝濤神情的唱腔，觀眾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一位廉官對百姓深沉的愛；當尚善要上山圍剿時，謝濤更是伸開雙臂，單腿跪地，左攔右擋地勸告阻攔，表現(xiàn)出作為一介文人，為百姓低下他高貴的頭的無奈，謝濤用其形體的美展現(xiàn)了于成龍為保護百姓內心的堅守和堅定。

在核心唱段中，謝濤將“平板”和“散板”的唱腔結合起來，利用山西梆子“低回婉轉”“蒼勁凄涼”的特質，唱出“收拾民心非憑劍，須賴官吏公與廉。對民暴虐終有報，天雖默默都在看！”把于成龍愛民尚義的人格光芒隨著全劇高潮的到來推向更深的境界。

在《于成龍》中，謝濤把奔放激昂和幽默灑脫完美結合起來，立體地塑造除了于成龍這個人物。獨木難成林，本劇把優(yōu)秀的劇本、出色的導演和演技精湛的藝術家結合起來，將晉劇發(fā)展推向一個新的高峰。但是這部戲也并非完美得不可挑剔。例如，在劉君孚這一人物形象設計上，此處更多的是對于成龍英雄形象的塑造，表現(xiàn)在其對劉君孚的質問和對百姓苦口婆心的勸導中，但不免有損劉君孚這一領導者的形象；其次，在舞美設計方面，全劇的舞美背景設計、轉換太過單一和簡單化，缺乏多元化的動態(tài)變化；最后，文化元素植入方面，作為一出山西劇目，在劇情中插入黃河水、呂梁山等文化元素也稍顯牽強。

二、后續(xù)晉劇發(fā)展的反思

戲曲作為我國傳統(tǒng)文化的精粹，濃縮了文學、音樂、表演等眾多藝術門類，很大程度上影響了我國基本道德觀和審美觀的塑造，但是隨著精神文明的發(fā)展，人們越來越多地受到泛娛樂化的影響，戲曲的愛好者不斷減少，其影響力也不斷減弱。晉劇《于成龍》的成功上演對戲曲分析者而言，也提出了諸多值得反思之處。

1.寫純粹的戲本目前，戲曲的創(chuàng)作越來越多地受到社會主旋律的影響，類似的劇目往往會在某個時期紛至沓來，在戲曲市場同質化的同時，也在很大程度上導致了觀眾對同類劇目的反感情緒。

例如當前的反腐劇，很多類似題材的戲曲戲劇雖然在內容和題材上各有千秋，但其唱詞和念白等都難以擺脫口號式的束縛，特別是部分歷史劇，會在某些片段進行大刀闊斧的具有現(xiàn)實意義和現(xiàn)代化色彩的加工，給人一種不加中央文件的反腐口號就不是倡廉戲曲之感，鮮見純粹的、現(xiàn)代修飾性較弱的純粹劇本。很多劇目或劇團更是受到經費來源的限制，導致出現(xiàn)其劇目帶有很強的政治宣傳色彩，雖然數(shù)量較多，但藝術性卻難以提高的現(xiàn)象。這種意識植入痕跡明顯、服務于政治的特征也導致了這一類劇目很難在觀眾中贏得市場，很難實現(xiàn)其根本政治宣傳目的的尷尬局面。

在泛娛樂化的當下，只有劇作者本著“戲為戲作”這一初心，從觀眾的角度去觀察和體悟生活，創(chuàng)作更多來源于百姓生活的劇作，才是戲曲作品未來應該走的正道；劇作者不能僅僅站在內容購買者的角度進行劇目的創(chuàng)作，還應從戲曲發(fā)展的角度，創(chuàng)作出故事性強，對觀眾新引力強的劇作。在創(chuàng)作主旋律類戲曲時，劇作者也可借鑒《于成龍》創(chuàng)作模式，將主旋律內容通過細雨潤物的方式貫穿于劇情之中。

2.做走心的演出現(xiàn)代社會，年輕表演者的生活被現(xiàn)代生活的巨大誘惑包圍著，很多人甚至將戲曲表演僅僅作為自己的職業(yè)，放下了文化傳承和文化感召的責任感。因此，對于戲曲表演者來說，如何重新審視新時代下自身所擔負的責任，如何定位自身未來的發(fā)展方向就顯得極為重要。一個戲曲演員只有擺正自身的心態(tài)，才能潛下心來，在臺下不斷磨煉自身的唱腔、表演時的神情的運用及舞臺走位和體態(tài)等細節(jié)，才能不斷地在自己的表演過程中進行修繕和創(chuàng)新，最終創(chuàng)造出獨具個人特色的表演風格，才能更好地吸引觀眾，讓其感受到傳統(tǒng)戲曲在新時代所迸發(fā)出的誘人光輝。

3.拓廣泛的受眾隨著現(xiàn)代社會娛樂方式的極大豐富，戲曲受眾市場受到了很大的沖擊。越來越多的人被吸引到電影、話劇、游樂場等快節(jié)奏、產業(yè)化的文化產品當中去，特別是具有消費能力的年輕人。如何拓寬戲曲在現(xiàn)代人中的受眾面，成為亟需思考和解決的問題。

雖然目前我國推行了“戲曲進校園”的活動，但活動大部分都集中在義務教育階段，且在很大程度上重形式而輕內涵。此外，高校的戲曲教育推廣面較小，高校學生了解戲曲的機會往往較少。

以山西為例，我省雖然有豐富的戲曲資源，但其與省內各大高校間的交流卻較少。在山西培育晉劇受眾市場的過程中，可嘗試組織一些校際巡演活動，增加年輕受眾接觸戲曲的頻率。此外，進行戲曲經紀人的培養(yǎng)，例如山西大學商務學院開設的文化產業(yè)管理專業(yè)，在進行文化經紀課程教育時，可嘗試讓學生與戲曲市場結合起來，通過其專業(yè)的經紀運作手段，充分開發(fā)和拓寬戲曲受眾群體。

①②晉劇《于成龍》選段。

作者：龐亞婷，山西大學商務學院文化傳播系教師，研究方向：文化產業(yè)管理。

編輯：魏思思E-mail:mzxswss@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