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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有一顆星隔著天涯

      2016-07-19 08:18:54子夜初
      螢火 2016年7期
      關(guān)鍵詞:唐卡畫室

      暖小帽推薦:子夜初是我見過的最像后媽的作者,我每次看完她的故事,就好比吃了一顆檸檬,連心尖都是酸酸的。不信,就一起來看看子夜初這次又使用了什么虐心大法吧!

      楔子

      秦牧剛進小院就聽到一聲巨響,伴著清脆的女聲尖叫。

      他連自行車都沒來得及放好就沖進了廚房。辛蕾正在地上跳來跳去,陪著她一起跳的是條眼看就要窒息的魚。砧板也翻到地上了,切菜刀落在了水池里,秦牧看著這一片狼藉的場景嘆了口氣。

      “這是怎么了?”秦牧拉開辛蕾,捏著魚尾巴將魚扔進了水池。

      辛蕾在一旁怯怯地看著他,說:“你生氣了?”

      秦牧當(dāng)然生氣,他雖然沒有潔癖,但作為一名醫(yī)學(xué)生,對整齊和整潔度都有一定的講究,這個廚房自他搬進來之后還從沒有這樣凌亂過。

      他卻對辛蕾說:“沒有,我沒有生氣?!?/p>

      辛蕾站著不敢動,看見秦牧蹲下去收拾地上打翻的菜籃子,也跟著蹲了下去。

      “今天是你生日?!毙晾俚椭^,“我就想……做頓好吃的?!?/p>

      秦牧愣了愣,抬頭看著辛蕾。辛蕾也正好看著他,見此忙低下頭去,說:“你生氣了吧,唐卡?”

      秦牧沒說話,今天當(dāng)然不是他生日,而他的名字也不是唐卡。

      辛蕾繼續(xù)說:“對不起啊,我會收拾干凈的,然后我們出去吃吧,我請……”

      “不用?!鼻啬晾玖似饋?,眼神里些微的怒意也已經(jīng)消散殆盡,“我來收拾就好了,你去坐著,一會兒我們出去吃?!?/p>

      “不生氣了?”辛蕾看見他眼中的溫柔立刻高興起來,抱著他親了一口,“我就知道唐卡最好了?!闭f完便蹦蹦跳跳地回房間里去了。

      秦牧拎著菜籃子站在一片凌亂的廚房里,深深地嘆了口氣。

      這是他認(rèn)識辛蕾的第三個月,她還是不能清晰地辨識他的模樣,還是把他喊作唐卡,甚至要為他過一次唐卡的生日。

      第一章

      有時候,秦牧覺得這就是命。

      如果三個月前他沒有主動攬下那個實驗,就不用去跟同學(xué)借那輛路虎,如果他沒有開車,就不會在路口撞到辛蕾,如果沒有撞到辛蕾,那么……今天的廚房也就不會這么亂了。

      秦牧認(rèn)命地蹲下身子繼續(xù)收拾。

      開車撞到人不是小事,秦牧當(dāng)然沒有肇事逃逸的念想。路燈下穿著帶帽衫的女孩臉色煞白,看起來好像就算他的車沒有撞到她,她也會自己在這個路口倒下。

      事實證明,她確實是由于營養(yǎng)不良又受到了驚嚇才會昏倒。

      “雖然有輕微的碰擦,不過連輕傷都算不上,就要看她家屬怎么說了。”王錚翻著病例對秦牧說,“對了,你通知她家里人了嗎?”

      “沒?!鼻啬量粗〈采先匀辉诨杳灾械呐?,“她身上的那張身份證我去查了,是假的?!?/p>

      “假的?”連王錚都嚇了一跳,他合上病例想了一想說,“該不會是……”

      “中國地大物博,有一兩個沒身份證的人太正常了?!鼻啬僚牧伺耐蹂P的肩,“不管怎么說總是我開車撞了她,醫(yī)藥費什么的我不會賴的。”

      王錚笑了起來。

      他們是同期,秦牧選擇留下來做研究,而王錚進了醫(yī)院做臨床。秦牧是個對人情世故特別冷漠的人,大學(xué)這么多年唯一剩下的交情不錯的朋友只有王錚了。

      王錚托了關(guān)系讓秦牧去派出所里調(diào)檔,但在失蹤人口登記里也并沒有發(fā)現(xiàn)這女孩的信息,好像秦牧撞到的這個人是個外星人,從天而降砸在了他的腦袋上。

      現(xiàn)在他只能等女孩醒過來再問她了。

      秦牧在醫(yī)院里守了四天,第五天的時候女孩才醒過來,然而醒來的剎那就拉住了秦牧手不肯松開,秦牧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就聽見她喊他:“唐卡?!?/p>

      唐卡是誰?

      “是典型的創(chuàng)傷后遺癥,不過不一定是撞的,可能是之前受了什么刺激,跟這個叫唐卡的有關(guān),你也是中了頭獎。你查到這個唐卡了嗎?”

      秦牧搖了搖頭,公安人口系統(tǒng)里有一萬個多唐卡,性別不同,年齡各異,他不知道哪一個才是這女孩口中的唐卡,也沒有辦法讓她一一辨認(rèn),因為她已經(jīng)認(rèn)定眼前這個人就是她的唐卡。

      她甚至說:“你怎么會不認(rèn)識我?我是你的辛蕾?。 ?/p>

      秦牧給辛蕾辦出院手續(xù)的那天,辛蕾帶他來到了這個小院,好像這里是之前她和那個唐卡住過的地方。

      秦牧總算找到一個突破口,房東太太卻也只是搖頭:“她確實是和一個男孩兒一起來租的房子,房租也交了半年,但那男孩兒最近都沒來,也不知道是去哪兒了?!?/p>

      秦牧正有些灰心喪氣的時候,房東太太突然說:“哦,對了,那男孩好像是畫畫的。”

      秦牧跑遍了京城各大美院也沒有找到一個叫唐卡的學(xué)生,他只能認(rèn)定那個叫唐卡的人也是個外星人,從天而降后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

      王錚說:“創(chuàng)傷后遺癥這種病你只能等她自己恢復(fù),先從身體機能開始,然后精神也會一點點健康起來。如果太過激了,對康復(fù)只會有反效果?!?/p>

      秦牧自己也是學(xué)醫(yī)的,當(dāng)然也懂得這個道理,所以他就這樣成了“唐卡”,和辛蕾搬進了這個小院。

      辛蕾那張假身份證上的年齡是十九歲,秦牧帶她測了骨齡,差不多也就是十八九歲的樣子。明明應(yīng)該是學(xué)生的年紀(jì),但是辛蕾并沒上學(xué)。

      她每天都很忙,秦牧發(fā)現(xiàn)她總在擺弄一個箱子,里面裝著各種首飾。他一開始以為那是她自己戴的,后來才發(fā)現(xiàn)她每天傍晚的時候就會背著這個箱子出門。

      他這才知道辛蕾是在夜市附近練攤兒。

      那條夜市在大學(xué)城附近,很多大學(xué)生晚上都會去逛,生意似乎還不錯。秦牧有一次主動去了,辛蕾看到他也并不奇怪,只是高興地跳了起來說:“你怎么來了?今天不用去畫室嗎?”

      秦牧想:我要去也是實驗室,哪有什么畫室。

      但他現(xiàn)在是唐卡,唐卡是不去實驗室的,他只能順著她的話來說:“今天不去,我陪你坐會兒。”

      “不用,這兒這么冷,你先回去吧?!毙晾偻扑摺?/p>

      秦牧看了一眼她凍得通紅的耳垂,伸手在她手上捏了一下說:“你等我一下?!?/p>

      辛蕾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就站著沒動。沒一會兒秦牧就回來了,手里拿著一副白色的耳套,又拿了手套給她,她又開心又心疼地摸了摸耳套說:“很貴吧?!?/p>

      秦牧想說不貴,但又想自己并不是秦牧,也許這東西對唐卡來說是很貴。

      “你身體才剛好,不要再凍壞了?!鼻啬聊罅四笮晾俚氖?,冷得跟冰一樣,他順勢抓過來放進了口袋,“我陪你坐一會兒?!?/p>

      辛蕾只是笑笑,任由秦牧拉著她的手塞進口袋里。

      王錚笑他說:“你這樣的醫(yī)生我也要,包吃包住還包談戀愛呢。”

      “沒有談戀愛?!鼻啬猎跁苌险宜臅八窃诟瓶ㄕ剳賽?,而我現(xiàn)在是她腦子里的唐卡?!?/p>

      “秦牧,你該不會是因為你撞了她……”王錚望著秦牧皺了皺眉頭,“其實你真的沒怎么撞到她,都是輕微擦傷而已?!?/p>

      “我是醫(yī)生,她現(xiàn)在是我的病人。”秦牧低聲說著。

      王錚看著他,嘆了口氣沒說下去。

      秦牧繼續(xù)翻著書,書卻停留在某一頁很久不動。

      第二章

      辛蕾是個很討人喜歡的小姑娘,胡同里的鄰居們都喜歡她,白天辛蕾不出去練攤兒就會幫隔壁的老太太喂喂貓、遛遛狗,有時候還學(xué)著做個針線活什么的。

      秦牧有一天剛進門,辛蕾就蹦蹦跳跳地拿了一根圍巾出來,說是隔壁老太太的舊毛衣拆了不要了,她洗干凈了織的一條圍巾。她高高興興地給秦牧戴上了,又問他:“喜歡嗎?”

      秦牧說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這圍巾并不是給他的,而是給唐卡的,他卻還是感到很溫暖,畢竟那圍巾戴在他的脖子上。

      “星期天我們一起去游樂場好不好?”晚上,秦牧照例在寫論文的時候,辛蕾突然說,“就這個星期天?!?/p>

      “為什么?”秦牧轉(zhuǎn)過身看著在小床上編首飾的辛蕾。

      “我生日?。 毙晾偬痤^來嘟了嘟嘴,“你忘了?。俊?/p>

      不是忘了,是根本不知道。秦牧心里想著,而且他從來就不喜歡游樂場,他從來……也沒有真正去過游樂場。

      但辛蕾要去,他就必須去,因為去了,也許就能找到他想要的答案了。

      但結(jié)果是秦牧從海盜船上下來就吐得昏天黑地的,別說答案了,險些連廁所都沒有找到。

      辛蕾緊張地拿著一瓶水在門口等他,看他出來就忙跑過去挽住他胳膊說:“你怎么了?你以前不是最喜歡坐海盜船了嗎?”

      “那是以前了?!鼻啬列箽獾卦陂L凳上坐了下來,“我老了。”

      他二十四歲了,那個唐卡不知道是多少歲,也許跟辛蕾一樣,相比一個十八歲的少年,他豈不是老了嗎?

      “你哪里老了,”辛蕾站在他面前伸手在他臉上比畫了一下說,“明明比我大不了幾歲……你長得真好看?!?/p>

      唐卡也比她大嗎?

      秦牧睜開眼睛,辛蕾精致的臉孔出現(xiàn)在視野里,他突然感覺有些炫目。他伸出手拉了辛蕾一把,低低喊了一聲“小心”,就把辛蕾拽到了懷里。

      幾個莽撞的孩子邊跑邊回頭來朝他們說對不起,秦牧卻沒有回應(yīng)。

      辛蕾也沒有動,任由他這樣抱著自己。

      “你說……”秦牧的聲音很低,回響在辛蕾的耳朵里,有輕微的震顫,“我長得好看?”

      “嗯。”辛蕾把臉埋在他肩窩里,“好看,比以前更好看?!?/p>

      秦牧忍不住笑了,辛蕾的頭發(fā)很軟,洗發(fā)水的香氣彌漫在呼吸中,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和安寧。秦牧覺得在他人生的二十四年中,從沒有一刻像現(xiàn)在這樣安靜而舒適。

      回程的路上天都黑了,他們趕上了末班車,辛蕾已經(jīng)累得抱著最后抽中的玩具熊,靠在他肩上睡著了。

      秦牧正也要有睡意的時候,突然覺得臉上一涼,辛蕾在他嘴角上親了一下,仍又低下頭去閉著眼睛說:“唐卡,你對我真好?!?/p>

      秦牧臉上不由自主地?zé)似饋?,扭頭看見辛蕾低著頭好像還是睡著的,不知道是不是在做夢,嘴里還在迷迷糊糊地說著:“這個世界上就是你對我最好了?!?/p>

      秦牧有些無奈,捏了捏辛蕾的手:“你對我……也很好?!?/p>

      “那當(dāng)然啊,你是我的唐卡嘛?!毙晾偎坪跏切α?,嘴角微微揚起,卻仍然閉著眼睛,大概是真的累了。

      秦牧忽然想起許久以前就該問卻一直沒有問的問題,他說:“辛蕾,你的家人呢?”

      辛蕾握緊了他的手:“我沒有家人,在這個世界上,我只有唐卡?!?/p>

      第三章

      辛蕾不記得自己是什么時候被帶走的,但當(dāng)她懂事開始就知道自己是被拐賣了的孩子。

      和其他孩子一樣,他們在一個擁擠陰暗的小屋子里,睡著像鴿棚一樣的小床。

      她每天都要跟著大人們?nèi)ヱR路上、商場里,雖然她也不知道是去干什么,但如果她不順從,就會挨打挨餓,然后被關(guān)在籠子一樣的隔間里,害怕得想哭。

      她就是在小黑屋里遇見唐卡的。

      唐卡被抓來的時候已經(jīng)七八歲了,這么大的孩子被帶來的情況很少,所以辛蕾一下就記住了他。大概是因為唐卡長得好看,很多大人出街都喜歡帶著他。

      有唐卡在的話,一天的“收成”會比平時好得多,很多大人都喜歡他,會放松警惕,甚至愿意主動給他錢。

      但即使如此,唐卡也經(jīng)常被關(guān)小黑屋。大概是因為他很多次想要逃走,但從來沒有成功。辛蕾和唐卡的第一次相遇就在小黑屋里,唐卡從衣服里摸出一塊雪餅給她。

      黑暗中小小少年的笑容好像帶著光,他說:“不要怕,有我在?!?/p>

      那之后辛蕾就總是跟著唐卡,唐卡身上像是有光,只要跟著唐卡,哪怕是在小黑屋里,辛蕾也不害怕。

      有一天唐卡對她說:“辛蕾,我要走了,你跟我一起走嗎?”

      辛蕾不知道唐卡要走去哪里,但她要跟唐卡一起走。

      好像真的是有唐卡在,她就什么都不怕了。他們在跟著那些大人出街的時候故意擠進了擁擠的人群里,從此之后就開始了兩個人的流浪。

      唐卡很聰明,也很能干。

      好像在他被拐來之前就已經(jīng)在學(xué)畫畫了,他能畫一手漂亮的小線人,也能用粉筆在黑板上畫風(fēng)景。他就靠著給人畫小黑板報也賺了不少錢。

      辛蕾每天都待在唐卡指定的地方,等著唐卡帶很多好吃的東西回來。他們后來去了更大的城市,唐卡不再只是給人畫小線人、黑板報了,他帶著辛蕾到一些餐館里打工,他對別人說:“這是我妹妹?!?/p>

      那時候辛蕾已經(jīng)懂事了,她跟唐卡吵架說:“我不要做你妹妹。”

      唐卡一臉茫然,反問她:“為什么?”

      “妹妹有一天是要嫁出去的,我不要嫁出去,我要永遠跟你在一起。”

      唐卡已經(jīng)很高了,辛蕾撲上去的時候直接把唐卡撞到了地上。辛蕾抽抽噎噎地說:“我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唐卡了?!?/p>

      唐卡卻笑了,揉著辛蕾的腦袋說:“那我們就做永遠都不分開的兄妹,不,是家人?!?/p>

      唐卡開始在街上給人畫肖像畫,辛蕾一直覺得唐卡是天才,那些美院的學(xué)生都沒有他畫得好。唐卡卻笑著說:“大概是因為我叫唐卡,所以生下來我就是會畫畫的?!?/p>

      辛蕾也問唐卡:“你想過去找你的親生父母嗎?”

      唐卡伸手在辛蕾的小胖臉上捏了捏,“不去了,我已經(jīng)有辛蕾了,辛蕾就是我的家?!?/p>

      辛蕾低下頭,眼睛里的笑意慢慢地溢了出來。

      唐卡總跟著的那些人是什么人,辛蕾不知道,也從來不過問,唐卡說要去哪里,辛蕾就跟著他去哪里。有一天唐卡回來的時候帶來了兩張卡片一樣的東西,辛蕾問:“這是什么?”

      “身份證?!碧瓶〒]了揮手中的卡片說,“以后我們都是有身份證的人了,可以坐火車、坐飛機,以后你生病也不用總是喝白開水了,我們可以去醫(yī)院?!?/p>

      辛蕾高興地撲上去抱住了唐卡問:“還可以結(jié)婚嗎?”

      唐卡愣了愣,但很快又笑了起來:“是,還可以結(jié)婚?!?/p>

      “結(jié)了婚是不是就可以永遠不分開了?”

      “對,永遠都不分開了。”唐卡笑著,捏了捏辛蕾的小臉說,“等我賺夠了錢,我們就結(jié)婚。”

      辛蕾一直記得那一天,那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

      第四章

      辛蕾睡醒的時候聽到院子里有乒乒乓乓的聲音,她掙扎了一下還是從被窩里鉆了出來。

      只見唐卡正蹲在院子里擺弄一輛自行車,她不記得唐卡有自行車,不過最近唐卡總是騎著自行車進進出出的,她想可能是他又學(xué)會了新東西。唐卡那么聰明,學(xué)會什么她都不覺得稀奇。

      “你醒了?。 蹦侨苏玖似饋?,陽光下漂亮的五官閃著炫目的光,辛蕾一下就覺得心里暖暖的,瞇著眼睛點了點頭。

      那人已經(jīng)走過來,伸手在她頭頂上摸了摸,說:“去洗漱吧,一會兒帶你出去吃飯。”

      “又出去吃嗎?”辛蕾忽然擔(dān)心起來,最近唐卡用錢很大手大腳,這么大手大腳地用錢的話,會不會攢不夠結(jié)婚用的錢了?

      “嗯,我昨天拿到了……獎金。”秦牧想了想,選擇了一個模糊的詞,雖然他不知道唐卡會不會有獎金。

      “獎金?”辛蕾果然皺起眉頭,但很快又說,“打工的餐廳老板娘給你發(fā)的嗎?”

      “啊……嗯。”秦牧想問哪個餐廳,也許會有唐卡的消息,但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她是不是看上你了?”辛蕾嘟著嘴。

      秦牧忍不住笑了起來,伸手在辛蕾臉上捏了捏:“怎么會。”

      “真的嗎?”辛蕾抓著他的手,“你保證。”

      “保證,我眼里除了你,誰都容不下了?!鼻啬列α诵?,轉(zhuǎn)身往房間里走的時候腳下突然頓了一下。

      這些話該是他說的嗎?還是唐卡說的呢?

      那么他為什么又會說出口呢?還說得這么順理成章,說出來的時候,心臟不由自主地收縮了一下,他忽然想起王錚的話:“秦牧,你要真的當(dāng)她是病人,就最好不要投注太多的情感,包括你過去的情感……”

      過去的情感嗎?

      他回頭看了看正蹲在院子里喂貓的辛蕾,這個女孩是他出生至今唯一一個完全依賴著他,信任著他,甚至……愛著他的人,他聽見心臟不受控制地跳動了起來。

      扶著門框的手用力捏了捏,他轉(zhuǎn)過身進了屋。

      手機在寫字臺上振動了起來,他拿起來看了一下,是王錚打來的電話,他說:“你上次說的那個人,我好像找到了?!?/p>

      “什么人?”

      “是叫……唐卡?”

      秦牧覺得手不受控制地顫動了一下,許久都沒有說話。

      王錚和秦牧去了警察局,坐在開著空調(diào)暖得讓人胸悶的房間里,秦牧看到了那個名叫“唐卡”的少年,應(yīng)該是跟辛蕾差不多的年紀(jì),眉目很清秀,身材偏瘦,看起來像個再正常不過的好孩子。

      “據(jù)說是跟河溝那一帶的小混混打架的時候掉進了河里……因為證件是假的,也沒有人來認(rèn)領(lǐng),所以一直就沒辦法確認(rèn)身份?!必撠?zé)的警員給秦牧倒了杯水。

      “那怎么會……”秦牧看向王錚。

      “也是湊巧。”王錚說,“那天我來找老同學(xué)聊天的時候看到桌上有一堆證物,就隨意翻了翻,里面有張照片,就是這張,一直放在那個唐卡的錢包里的,和身份證一起?!?/p>

      被水浸泡過的大頭貼有點模糊了,但還能看得清楚上面辛蕾的笑容,就像每一次她看到自己時露出的笑容,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秦牧隔著塑料紙摸了摸照片,許久才說:“要是沒人來認(rèn)領(lǐng)的話,我領(lǐng)了吧,順便我想把他安葬了。”

      “不讓那女孩來看看嗎?”王錚有點吃驚。

      “這對病情的恢復(fù)不利,還是先不要讓她知道了。”秦牧低著頭看著桌上的照片,“我能把這個帶走嗎?”

      王錚沒再說什么,一直和秦牧走出了警察局才忍不住說了句:“秦牧,你是不是……”

      秦牧正在走神,聽到王錚的話愣了好幾秒才明白過來。

      但他沒有回答,只是朝王錚笑了笑之后就扭頭朝著車站走了過去,王錚以為他沒聽見,又喊了一次:“秦牧?!?/p>

      秦牧轉(zhuǎn)過身來看向他。

      王錚說:“你救了她,也救不了你父母,他不是你的家人,她不過是個病人?!?/p>

      秦牧低頭看著地上被日光拉長的影子,自言自語一般地說道:“是啊,她不是我的家人,是唐卡的?!?/p>

      第五章

      秦牧七歲的時候,父母因為交通意外去世了。

      出車禍的時候他也在場,如果不是搶救及時,他可能不會活下來。從那天起,秦牧就開始了在各個親戚家寄宿的生活。從嬸嬸家到舅舅家,再從舅舅家到姑姑家、姨媽家,他就這么一點一點長大,但從沒有一個地方真正的是他的家。

      大概是因為這個原因,秦牧的性格非常冷淡,王錚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就說過,你是個適合當(dāng)醫(yī)生的人,不會對病人投注太多的情感。

      但秦牧并沒有選擇當(dāng)醫(yī)生,他在急救科實習(xí)的第一天看到因為交通意外送來的病人時,就決定不再當(dāng)醫(yī)生了。他逃離了急救室,卻沒有逃開辛蕾。

      王錚說得對,即便他能把辛蕾從車輪下救出來,他也救不了自己的父母。

      辛蕾不是他的家人,即使她依賴他,信任他,疼愛他,甚至像家人一樣地給他溫暖,但這其實都并不屬于他。這是屬于唐卡的一切,不是他秦牧的。

      可是他舍不得。

      秦牧看著小院里亮起的燈,哪怕只多一刻也好,他想要留住這溫暖,想要推開門說“我回來了”的時候,有人笑著對他說:“你回來了?!?/p>

      那是家的溫暖,現(xiàn)在這世上唯一真正屬于他的“家”。

      唐卡最近回來得也越來越晚了,辛蕾等得天快黑了也沒有見到唐卡回來,她開始擔(dān)心起來。

      唐卡今天去畫室沒有帶傘,外面打起了悶雷,辛蕾猶豫了一下,還是拿了傘出門去了。

      從小院去畫室不遠,但唐卡總是說她的病沒有好全,讓她不要自己單獨出門。但即使很久不出門了,辛蕾還是一直都記得唐卡的畫室在哪里。

      那是個廢棄的文化宮,就在離小院不遠的路口。唐卡把那里當(dāng)作畫室,因為有很多廢棄的顏料和畫紙,他說收拾收拾還能用。

      房間里的燈是暗的,辛蕾有點擔(dān)心自己是不是錯過了,喊了一聲“唐卡”也沒有人回應(yīng)。她伸手扒著門上的玻璃朝里看了一眼,外面突然一個閃電,照亮了畫室里的情景。

      凌亂的畫架,散落的顏料,堆在墻角的畫……她忽然記起自己曾經(jīng)來叫過唐卡。

      對,那一天也是這樣下著雨,她急急忙忙地來給唐卡送傘,也是這里,這樣扒著門向里看的時候,看到了那些人把唐卡按在地上。

      那些兇神惡煞一樣的人對著唐卡拳打腳踢,她大聲地呼救,但是沒有人,一個人都沒有。

      唐卡推開那些人拉著她逃跑,他們是一起跑的,可是為什么又分開了呢?

      為什么呢?

      她應(yīng)該是和唐卡在一起的?。?/p>

      是在哪里分開的呢?

      窗外忽地就下起了傾盆大雨,辛蕾就這樣站在畫室門口久久沒有動,也不知道是屋子里漏了雨,還是她真的哭了。

      臉上的淚水就這樣蜿蜒而下,一滴一滴地落在腳下。

      她想起來了,她的唐卡不見了。

      第六章

      秦牧結(jié)束實驗的時候才想起來看時間,很久沒做實驗做得這么晚了,他都忘了家里還有一個辛蕾在等著,急急忙忙踩著自行車往家里趕的時候卻在路口看了辛蕾。

      他喊了兩聲卻沒有得到回應(yīng),辛蕾就那樣一口氣跑過路口進了對面的廢樓。

      秦牧急忙掉轉(zhuǎn)車頭去追,然后,他看到了趴在門上一聲聲喊著“唐卡”的辛蕾。

      是啊,那是辛蕾,是唐卡的辛蕾。

      秦牧站在那里沒有動,聽著窗外轟隆隆的雷聲,接著便是嘩啦啦的雨聲。

      辛蕾轉(zhuǎn)過臉,看到了站在走廊盡頭的秦牧。

      她突然就哭了起來,像是傾盆而下的雨,一發(fā)不可收拾。秦牧走過去抱住了她,她哭得讓人覺得這個世界都是碎的,無法拼湊起來。

      她說:“你不是唐卡,唐卡他不見了,不見了……”

      秦牧依舊沒有松手,只是微微地點著頭,輕聲說著:“是,我不是唐卡?!?/p>

      辛蕾記得了,他們是在石橋上分開的。

      唐卡說:“去畫室等我,我甩掉那些人就來找你?!?/p>

      她說:“你一定要來,我在畫室等你?!?/p>

      唐卡說:“好,我一定去。”

      于是辛蕾就往畫室跑了過去,卻在快要到畫室的路口,撞上了秦牧的車。

      也許即便沒有撞上秦牧的車,她也已經(jīng)跑不動了??墒撬サ忍瓶ò。f好了要在畫室里等唐卡的,他們說好了一輩子都不會分開的,可是,唐卡沒有回來。

      秦牧打開了樓道里的燈,七顆燈泡壞了六顆,只有一顆還在閃爍著。

      辛蕾坐在臺階上,秦牧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就這么安靜地坐著,好像多久都能這樣陪她坐下去。

      可是辛蕾說:“你不是唐卡,我要去找唐卡。”

      她甚至沒有問他是誰,好像只要不是唐卡,他是誰都并不重要。

      曾經(jīng)那么依賴他,信任他,給他織過圍巾的辛蕾,在那一剎那消失不見了。

      秦牧低下了頭,他知道辛蕾找不到唐卡,也許辛蕾也知道她找不到唐卡了,可是她肯定還是要去找她的唐卡。

      畢竟,她是唐卡的辛蕾,并不是他秦牧的辛蕾。

      “我要去找唐卡……”辛蕾抱著膝蓋縮起了身子,像受傷的獸,“唐卡不會走的,他答應(yīng)過要回來找我的。如果他不來,那我就去找他?!?/p>

      秦牧沒有說話,伸出去的手在辛蕾的背脊上空懸著,久久都沒有落下。

      辛蕾走的那天,除了身上的衣服和秦牧交給她的那張照片,她什么都沒有帶走。

      那天的陽光很好,院子里的貓還是縮在墻頭上曬太陽,自行車也還是靠在院墻邊上。

      辛蕾對他說:“謝謝你?!?/p>

      秦牧笑了笑,仿佛是怕她不會問,他說:“我叫秦牧?!?/p>

      他第一次這樣認(rèn)真而鄭重地介紹自己,不是唐卡,不是任何人,他是秦牧。

      辛蕾垂著眼睫:“我知道?!?/p>

      其實她早就有所察覺了,那些寫在本子上的名字,現(xiàn)在想起來不就是“秦牧”嗎?

      他從來都不是唐卡,只是她一廂情愿地把他當(dāng)作唐卡罷了。

      秦牧一直送辛蕾到了胡同口,看著辛蕾朝車站走了很長一段路,突然走上去拉住了她的手:“我會在這里等你?!?/p>

      辛蕾只是看著他,沒有說話。

      秦牧說:“多久都行,我等你。”

      之前的四合小院,辛蕾退了租,秦牧卻又把它租了回來。

      他不常住,但時常會回來。冬天過去了,春天來了,院子里的雜草長高了,又被拔掉了。夏天的時候他在水缸里養(yǎng)了幾條魚。

      他不知道辛蕾找到了“唐卡”沒有,他不想告訴辛蕾唐卡已經(jīng)死了。因為他知道辛蕾心里是明白的,只是不肯承認(rèn),就像她當(dāng)初要活在唐卡的幻相里一樣。

      她需要時間去忘記,去接受,就像她的創(chuàng)傷后遺癥。

      而秦牧也沒有別的辦法,他只能等,等她“痊愈”,等她歸來。他也許要等很久很久,也許只需要再等一會兒。

      秦牧望著水缸里的魚安靜地想著,那就等吧,多久都行。他會等的,等屬于他的辛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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