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巴黎吻過繁花（四）

西西東東

上期回顧：程熹微終于忍受不了蘇念的折騰了，決定好好和這個大少爺談?wù)?。可是法語不佳的她，反而被蘇念一通嘲笑……正當(dāng)此時，林東升要結(jié)婚的消息傳來，讓程熹微備受打擊，哭得梨花帶雨的她又被蘇念用中文羞辱了一頓……原來蘇念會講中文！于是程熹微晚飯做了幾道中國菜，放了很多辣椒想要報仇雪恨……

Chapter 3 以工換學(xué)

01 做飯換補習(xí)

許詩凡的手機下午正好沒電了，回家充好電一開機，正好收到熹微那哭得慘兮兮的留言，馬上回撥了過去。

程熹微這會兒心情已經(jīng)好了很多，有條有理地把自己的考試結(jié)果、林東升要結(jié)婚的事，以及被父母知道后讓她回國的事都跟許詩凡說了一遍。

許詩凡嘆了口氣：“他們都以為你是來投奔林東升的，沒想到你被他甩了個徹底，當(dāng)然不想你一個人孤苦伶仃地在外面受苦?！?/p>

程熹微也表示理解，說：“但是我才出來兩個多月，什么都沒學(xué)到就回去，十萬人民幣就那么莫名其妙地沒了，回去還指不定怎么被人笑話呢。”

許詩凡并不贊同她這樣的想法：“這個就得看你了。就像你在電話里問的，你究竟是為了什么來到這里？難道真的只是為了你那個渣前任？如果是，我勸你趕緊打包回去，別管什么經(jīng)濟損失，也別管外人的眼光，盡早止損?！?/p>

程熹微沉默了。

她承認，起意來巴黎留學(xué)，決定性的因素就是林東升，否則她就算要留學(xué)，也不會選擇一個語言完全陌生的國度。

但僅僅是為了林東升嗎？

她趴在書桌上，看著窗外的世界。

雨一直沒停，細小的雨點飄落在玻璃窗上，敲打出別樣的窗花，這座古老而繁華的城市安靜地蟄伏在一片朦朧煙雨中。不遠處的馬路上車來人往，有人撐著黑色的雨傘優(yōu)雅行走，有人迎著風(fēng)雨快步奔跑，圣誕節(jié)的燈飾將夜晚點綴得五光十色，即便是在雨中，也能觸到一片安寧祥和的氣息。

她并不僅僅是因為林東升才來到這里的。

她向往這座城市，不想一直依賴在父母的懷抱里，做那個永遠長不大的女孩兒。她希望能在這里學(xué)到一技之長，站穩(wěn)腳跟，回到父母身邊的時候，已經(jīng)能自己撐起一片天。她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模樣，想嘗試一下?lián)碛懈佣嗖实娜松?/p>

“詩凡，我想留下來?！背天湮⒙暰€堅定。

她不愿意就這樣棄械投降，在人生即將轉(zhuǎn)折的時候，又退步折回去。

許詩凡道：“那不就行了！你現(xiàn)在只用好好學(xué)習(xí)，把語言考過了，其他什么都不用想！”

提到語言，程熹微又想到自己A2的成績，頹喪地嘆了口氣。

許詩凡“嘁”了一聲，說：“你有什么好喪氣的？你隔壁不是就住了個法國人嗎？你每天回去沒事干就找他說話好了，吵架都行！反正只要你天天說，天天聽，保管你進步飛速！”

蘇念啊？

她都已經(jīng)和他撕破臉了，昨天晚上和他吵了一架不算，他吃完辣椒那個恨不得吞了她的眼神哦……

還有那句傷自尊的“請你講好了法語再來跟我說話，謝謝”。

多么冷艷高貴啊……

他愿意跟她講法語才怪了。

第二天一早，程熹微就接到愛瑪太太的電話，盡管控制了情緒，放慢了語速，還是聽得出其中的憤怒。

“Martin太不聽話了，圣誕節(jié)居然不過來和我們團聚！親愛的熹微，一定是你把他照顧得太好了。”

程熹微汗顏，知道這是愛瑪太太客套的說法。

“現(xiàn)在是公眾假期，圣誕節(jié)期間你不用給他做飯，也不用理他，給自己放個假好好開心一下吧！”最后掛電話的時候，愛瑪太太還“哼”了一聲，“看他來不來！”

程熹微悄悄開門瞅了一眼，屋外有動靜，看來他是真的沒走。

前后將近二十天的假呢，難道他要一直待在巴黎？

好抑郁……

熹微洗漱完，默默去廚房給自己做了頓簡單的早餐，很隨意就解決了。她本來想著中午飯也這樣偷偷解決掉，奈何蘇念到了十一點就一直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她聽著，報道里似乎是說哪里罷工了。

熹微糾結(jié)了一會兒，萬一蘇念不會做飯，她一個人吃，是不是不太好呢？雖然他一直對她態(tài)度惡劣，但畢竟還是個十六歲的高中生，自己也沒必要那么小氣跟他斤斤計較。但是愛瑪太太也特地交代過了，圣誕假期間不用給他做飯，她有啥不好意思的？

于是程熹微坦然地去了廚房，做了她最愛的炒飯，一根火腿腸，一只雞蛋，一把香蔥，經(jīng)濟簡單又美味。

端著盤子穿過客廳的時候，熹微理直氣壯、目不斜視地徑直往房間走，快到房門口的時候，身后的蘇念突然來了一句：“程熹微，你知道房間里的書桌值多少錢？”

好吧……你家東西全都值錢……

熹微折回客廳，本來她也是一片好心，免得他眼巴巴地看著她吃。

她在餐桌邊落座，一勺子下去正要吃，蘇念又開口了：“程熹微，廚房味道這么大，影響到別人不太好吧？”

炒飯的油煙是會大一點，熹微聞了聞，其實也沒什么味道，不過還是去把廚房門關(guān)上了。

她剛剛坐下，蘇念又喊了她：“程熹微，你不覺得你應(yīng)該先把廚房打掃干凈？”

熹微早上本來就吃得少，聞著炒飯的香味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偏偏蘇念一會兒這個一會兒那個的，她飯就要到嘴邊了，又不得不停下。

她瞪了他一眼。她習(xí)慣吃完飯，洗碗的時候再一起收拾廚房，但是想到后面說不好還有二十天的時間要白天晚上都對著他呢，還是乖乖起身去先把廚房收拾了。

她再回到客廳，蘇念仍舊坐在沙發(fā)上，左手端著她的盤子，右手拿著她的勺子，津津有味地吃著她的炒飯，還完全無視她，始終盯著電視機。

那是我的炒飯！

到嘴的食物被人搶走，熹微感覺心里像塞了一團棉花似的，差點兒就要怒吼出聲，就在此時，她腦袋里突然靈光一現(xiàn)。

程熹微怒氣騰騰的臉馬上換上了一副笑容。

她挪步到沙發(fā)邊，挨著蘇念坐下，語氣溫柔得很：“這是家庭版揚州炒飯，還挺好吃的哈？”

蘇念瞥了她一眼，沒理她，繼續(xù)吃飯。

“蘇念，我和愛瑪太太之前說好的，只用準備你的晚餐，現(xiàn)在是假期，她也特地叮囑我可以放假，但是你既然在家……”熹微保持笑容，“不如咱們交換一下？”

蘇念面不改色地盯著電視機，沒聽到她的話似的。

熹微不受影響，繼續(xù)說：“這個圣誕節(jié)呢，我繼續(xù)給你做飯，午飯都做！你呢，就隨便幫我補習(xí)一下法語，怎么樣？”

見蘇念繼續(xù)不理她，她也繼續(xù)蠱惑他：“中西結(jié)合，保管頓頓有菜有肉，營養(yǎng)豐富，包君滿意！”

熹微雙眼亮晶晶地看著他，他卻不為所動，看都沒看她一眼，就在她以為沒戲的時候，他卻又開口了：“早飯呢？”

早飯啊……蘇念每天早上六點不到就起床了呢……算了，為了學(xué)習(xí)！熹微拍了拍胸脯，說：“早飯也我來！”

蘇念嘴角一撇：“成交?！?/p>

02 這家伙真的會有朋友嗎

程熹微雖然是第一年到法國，第一次有機會切身感受地地道道的圣誕節(jié)氣息，盡管杜若每天給她發(fā)消息，說圣誕集市多么熱鬧，有多少有趣的小玩意兒，有多少好吃的新鮮美食，她還是決定杜絕一切誘惑，趁著圣誕假期，足不出戶地惡補法語！

她在書桌上方列滿了時間安排表：每天五點半起床，給蘇念準備早餐；早餐完是記單詞的時間，接著是聽廣播鍛煉聽力的時間；早上記憶力好，還要一次次地復(fù)習(xí)鞏固那復(fù)雜的語法；下午做閱讀，找個主題寫篇作文；晚上和蘇念對話一個小時，讓他幫她修改作文里的語法錯誤；剩下的時間再看一部原聲電影。

圣誕節(jié)之后學(xué)校還有一次考試，這次考試她如果能通過的話，即便第二次TCF考不到B2，她至少能在本校申請一個專業(yè)試試看。

所以程熹微幾乎是豁出老命來拼了，每一項都認真得不得了，除了和蘇念的法語對話時間。

兩人經(jīng)常冷場。

程熹微：“Martin，你平時喜歡干什么？”

蘇念：“關(guān)你什么事？”

程熹微：“那你喜歡吃什么？”

蘇念：“除你做的之外的食物?！?/p>

程熹微：“那你還吃……”

蘇念：“沒有選擇?！?/p>

程熹微：“好吧……那你討厭干什么？”

蘇念：“和你說話?！?/p>

程熹微：“……”

程熹微：“算了，換你問我吧?！?/p>

蘇念：“我對你不感興趣?！?/p>

程熹微：“……”

熹微每說一句都被堵得心頭一口血，最終內(nèi)傷嚴重，偏偏是她自己要找蘇念練法語的，還不能對他發(fā)脾氣。然后她決定換一種方式，不問問題了。

程熹微：“Martin，我第一天到巴黎的時候，天氣特別好。我一直喜歡巴黎，能親眼看到，特別高興。”

蘇念：“然后就發(fā)現(xiàn)被甩了。”

程熹微：“……”

程熹微：“對了，愛瑪太太今早打電話，說如果你實在不愿意去瑞士，記得給叔叔打個電話。”

蘇念：“哦。”

程熹微：“我覺得愛瑪太太真是和藹可親，特別可愛?！?/p>

蘇念：“因為你蠢?！?/p>

程熹微：“……”

她連沒話找話說都沒法繼續(xù)了……

這家伙這樣一張嘴，這么一副表情，真的會有朋友嗎？

讓熹微欣慰的是，法語對話雖然進行得非常艱難，蘇念修改起作文里的語法錯誤還是很認真的，而且字跡清晰，比老師們的火星文容易看得多。就沖這一點，她慪出的那些心頭血也算值了！

而且，這人的抗擊能力都是越擊越強的，臉皮也是越來越厚的，被蘇念刻薄諷刺的次數(shù)多了，程熹微竟然習(xí)慣了，也習(xí)慣不管說什么，他都只是“嗯”、“啊”、“哦”了。于是那一個小時，為了避免冷場的尷尬，程熹微只能盡量地說說說。

說什么呢？大到中國國情、社會民生，她白天看到的離奇新聞，小到她小時候和班上同學(xué)打架，程媽媽領(lǐng)著她去給同學(xué)道歉，她想到什么說什么，誰知道到時候口語考試的題目會不會是講幾件童年有趣的事呢？

這樣地獄式的突擊訓(xùn)練之后，程熹微自我覺得，自己的法語水平似乎……是有提高的？

至少她對著蘇念講法語一點都不緊張了，而且大概是她講的內(nèi)容太無聊，蘇念為了避免睡著，她用錯詞的時候，都會“好心地”糾正她。又因為蘇念每次糾正她說的話都能讓她神經(jīng)繃緊，讓她的記憶格外深刻，一般不會再犯第二次同樣的錯誤了。

“‘門是la porte不是le porte。”蘇念無法忍受地說了中文，“程熹微，你再犯這種白癡錯誤，就不要和我說話了?！?/p>

程熹微不服氣地爭辯：“又是la又是le的，明明是你們法語莫名其妙，非要給名詞分個陰陽性，‘門為什么是陰性的??？‘門也分男女嗎？你們憑什么說門是陰性，是‘女的??？那‘床又為什么是陽性的，床是‘男的嗎？那么多名詞非要分個‘男女出來，讓人怎么記得??？”

蘇念“呵”地笑了一聲：“誰告訴你陰陽之分就是男女之分？”

程熹微其實只是想發(fā)泄一下，心虛地別過頭，又說：“還有‘把我趕出門口這個動詞，為什么要用‘mettre啊，這個詞不是‘放置的意思嗎？把我‘放在門口就是趕走了？根本就說不通嘛。”

“你為什么叫程熹微？”

程熹微一愣，她爸媽給她取的名字就叫程熹微啊，還有什么為什么。

“你如果無法懷著認同的心態(tài)學(xué)習(xí)一門語言，用這門語言來考慮問題，非要把中文套進去，那你還是滾回你什么都合情合理的中國，別賴在法國了?！?/p>

程熹微噘著嘴，雖然生氣，卻沒有反駁。

她承認她總是把中文套進法語，總在從中文的角度來給法語挑刺，還有她忍了一萬零一次的變態(tài)動詞變位。一個動詞，隨著不同的語境、不同的主語、不同的時態(tài)，寫法都不同，每一種形式都要生生地記下來，一個動詞一種時態(tài)六個變位，平時會用到的時態(tài)最少最少也有五個，于是記一個動詞，得記三十個變位！

變態(tài)！

不過，對于母語為羅曼語族的人而言，學(xué)中文也一樣會碰到很多問題吧？程熹微抬眼悄悄看蘇念，他那一口流利的中文，就是用他剛剛說的心態(tài)學(xué)好的嗎？他才十六歲呢，自己比他大五歲，卻那么浮躁，還比不上一個少年。

“對不起，是我不對，我們換個話題?！背天湮⒛露Q心，蘇念學(xué)得好中文，她也一定學(xué)得好法語！

03 許詩凡病倒

圣誕節(jié)眼看就來了，新年也越來越近，程熹微發(fā)現(xiàn)，壞脾氣的蘇念貌似人緣還是不錯的，每天郵箱都被各種賀卡塞滿，還有各種包裝得粉粉嫩嫩的包裹被送上門來。

“蘇念，你不去看愛瑪太太，也不回去和父母團聚嗎？”熹微潛意識覺得，蘇念應(yīng)該不是巴黎人，只是在這邊讀書，否則不用住在愛瑪太太的房子里面。

圣誕節(jié)之于法國人，就像春節(jié)之于中國人一樣，是全家團聚的大日子。程熹微看街道上店鋪全都關(guān)了，連行人都沒見著幾個。雖然她也準備了一桌豐盛的圣誕大餐，還是忍不住問他，她都不敢去想兩個月后的春節(jié)她該怎么過，估計肯定想死在家里。

蘇念如往常那般，吃著飯，沒搭理她。

程熹微已經(jīng)習(xí)慣他這個樣子，沒再多問。

元旦前夕，找程熹微的人又多了起來。

杜若又約程熹微出門，說有個留學(xué)生聚會，可以去玩玩，順道一起跨年。程熹微想到她出去了，蘇念年末最后一頓晚餐都沒得吃，也就拒絕了。

陸子衡也發(fā)來信息：是不是應(yīng)該請我吃飯了，程熹微？

上次見過一面要了程熹微的手機號之后，他又要了她的QQ，兩個人聊過幾次，挺聊得來的。程熹微想了想，還是拒絕了：今天有約了，下次吧！

連林蜜都給她打了電話：“熹微姐姐，你不會把我那件事忘了吧？”

之前林蜜已經(jīng)問過她很多次，她都以還沒跟蘇念熟悉為由拒絕了?，F(xiàn)在搬進來也將近一個月了，她和蘇念關(guān)系也算有所緩和，想著總是逃不掉，明天又是元旦，就答道：“小蜜你明天有安排嗎？沒有的話就來我這邊玩一玩啊！”

林蜜聽了高興地大喊：“沒事沒事！明天啊，說好了?。　?/p>

熹微趁著吃午飯的時間套蘇念的話：“明天元旦，你還在家？”

蘇念沒回答，反問了一句：“你要出去？”

熹微搖頭，瞇著眼睛討好地笑道：“蘇念，明天有個朋友想過來玩一下……之前我和愛瑪太太也說好的，可以帶朋友過來，沒問題吧？”

蘇念：“不關(guān)我事。”

意料之中的反應(yīng)啊……她才不會那么傻，直接說要給他介紹朋友呢！

雖然拒絕了一系列邀約，下午的時候程熹微還是頂著寒風(fēng)去了一趟許詩凡家。搬到蘇念那邊后，她和許詩凡見面的機會就少多了，兩人又不在一所學(xué)校，見上一面實在不容易。

許詩凡那里有一些她以前從國內(nèi)帶過來的法語學(xué)習(xí)資料，她本來想著過去拿來接著用，兩人還能見個面說說話，哪知道一見到許詩凡，她便嚇了一跳。

算起來他們也不過二十多天沒見，許詩凡瘦了一大圈，穿著睡衣，剛剛睡醒似的，蓬頭垢面。

熹微看了看手表：“這都下午四點了，你還沒起床？”

許詩凡一頭栽倒在床上：“昨天寫論文寫得太晚，實在起不來了?！闭f著還咳嗽了幾聲。

熹微皺著眉頭：“你怎么瘦得這么厲害？都沒吃飯嗎？”

她打開冰箱，果然空空如也，倒是垃圾桶里塞滿了方便面的袋子。

“前陣子實在太忙了，圣誕節(jié)前好幾門課考試，哪來時間做飯??？我昨天剛剛把一個小論文寫完，等會兒再改一改，就可以交上去了，三號截止呢?！?/p>

許詩凡是讀完高中就過來入讀的大學(xué)，一旦開始專業(yè)課的學(xué)習(xí)，課程密度和難度，都不是語言時期可以比的。她向來努力，每次下課回來整理筆記都要花兩三個小時，就別提寫作業(yè)什么的了，經(jīng)常要熬夜到很晚。

熹微心疼她，說：“那也得好好休息，好好吃飯??！”

話沒落音呢，許詩凡躺在床上就劇烈咳嗽起來。

熹微聽著難受極了，翻她的柜子：“你是不是感冒了？帶藥過來沒？沒有的話我那邊有，我回去給……”

她話沒說完就見許詩凡爬起來往洗手間沖過去，接著傳來“哇”的一聲。

熹微看著地上那一攤紅色，眼前直發(fā)暈。

從前最多在武俠電視劇里看到大俠們受傷吐血，還沒在現(xiàn)實生活中見到人當(dāng)真“哇”的一聲吐出一攤血來，熹微當(dāng)即嚇得臉都白了。

許詩凡本來只是覺得胸口有些發(fā)癢、發(fā)涼，有什么涌上來，也沒想到竟然是一口血涌了出來，也一下子沒了主意。

“你快……快去躺著……”熹微說話的聲音都在發(fā)抖了，“我們……我們?nèi)メt(yī)院？”

可是醫(yī)院在哪里呢？

程熹微只知道這邊生病一般直接找私人醫(yī)生，但都需要提前預(yù)約，好的醫(yī)生還經(jīng)常約不到，像這種情況，在國內(nèi)早就直接去醫(yī)院了?？墒撬齺砹诉@幾個月，還從沒注意到巴黎哪里有什么醫(yī)院。

醫(yī)院在哪里？去了之后又是什么程序？是不是應(yīng)該直接叫救護車？

許詩凡自己倒是比較淡定：“我還沒留意過這邊的醫(yī)院，應(yīng)該都建在郊外，最近交通系統(tǒng)大罷工，哪里有車過去？”

“那我們打車?。　?/p>

“的士也都要預(yù)約，今天三十一號，好多司機都回家了，臨時叫不到的。”

“那也得去試試。你快換衣服，我用手機查查附近的醫(yī)院，下樓去看能不能攔到的士?！?/p>

熹微換了鞋就下樓，拿著手機的手不停地顫抖，她一時竟然連“醫(yī)院”這個單詞都想不起來了。

程熹微雖然從小到大沒遇到過什么大事，但這點常識還是有的，又不是真的拍武俠片，一旦吐血，那肯定是內(nèi)臟哪里出問題了。都已經(jīng)到出血的程度了，問題肯定還不小，萬一找不到醫(yī)院，那她豈不是要一直出血下去？

寒風(fēng)瑟瑟，街道上比起圣誕節(jié)熱鬧多了，很多人結(jié)伴步行，準備慶?？缒暌沟牡絹怼３天湮⒐铝懔愕卣驹诠卉囌?，一面看著路上過往的車輛，一面翻看自己在手機上查詢的結(jié)果，可她心煩意亂，再加上涉及醫(yī)院，有很多專業(yè)名詞，更覺得看不懂了，路上又確實一輛的士都沒見著……

一時間緊張、擔(dān)憂、懊惱、害怕又不知所措的心情蜂擁而上，程熹微只覺鼻尖發(fā)酸，正慌亂間，一通電話撥了進來，鈴聲還沒響，她就接了起來。

“你在哪兒？”

程熹微一聽聲音，就仿佛看見救命稻草一般，哽咽出聲：“蘇念……”

程熹微本來只是想問一下蘇念巴黎醫(yī)院的情況，以及就診需要注意的地方，沒想到蘇念直接過來接她們，并且送到了醫(yī)院。

但許詩凡的情況似乎真的不容樂觀，接連換了兩家醫(yī)院，最后才確診是肺結(jié)核，而且已經(jīng)是比較嚴重的程度。醫(yī)生說肺上已經(jīng)破了個洞，才會吐血出來，需要馬上住院治療。

程熹微迅速地用手機查了“肺結(jié)核”的相關(guān)信息，才微微松了口氣。

這病早些年雖然是不治之癥，但現(xiàn)代醫(yī)術(shù)已經(jīng)攻克了。許詩凡只需要隔離治療，合理用藥，日后注意飲食和休息，是可以痊愈，并且不容易復(fù)發(fā)的。

程熹微松了口氣，許詩凡卻當(dāng)場就哭了出來。

“程熹微，我不能住院，元旦之后還有幾門課的考試呢，我論文也還沒修改完，怎么交得上去？聽剛剛醫(yī)生的口氣，恐怕至少要住一兩個月的院，落下的功課怎么辦？”

許詩凡向來是樂觀開朗又大方的性子，熹微哪里見她這樣無助地哭過，一見她哭，也跟著掉眼淚。

“你哭什么啊？”反倒是許詩凡去給她擦眼淚。

熹微哽咽道：“什么忙都幫不上，難受?！?/p>

許詩凡“撲哧”一聲笑出來：“人家以為我倆演瓊瑤劇……哦，不對，莎士比亞大悲劇呢！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反正在異國他鄉(xiāng)，總會狀況百出，我也該習(xí)慣了！最大不了也就是重讀一年了！”

程熹微打心眼里佩服許詩凡。她自小父母離異，跟著媽媽長大，出國不過是為了爭口氣，相信自己不會比那個同父異母的妹妹混得差，硬是靠著自己在巴黎生活這么些年，還能一直這樣樂觀。

再看看自己，從小被捧在手心長大，什么事情都有父母替她解決，要一個人在醫(yī)院住幾個月，還在關(guān)鍵時刻影響學(xué)習(xí)，如果是她，早就六神無主，不知道哭成什么樣了。許詩凡卻一句“船到橋頭自然直”就解決了。

因為要住院隔離治療，熹微又回去給許詩凡收拾了一些東西，給她帶了電腦和一些必用品，臨走時向醫(yī)生確定好住院期間是醫(yī)院包餐，也不用留人在這里照料，才放心地離開。

（編輯：十顏）

下期預(yù)告：從醫(yī)院出來后，程熹微把蘇念領(lǐng)到了一家中餐館，卻遇到了陸子衡和朋友們在這里跨年，于是大家湊成了一桌。蘇念面對陸子衡心中不悅，他們會怎樣化解彼此的尷尬？此后程熹微頻頻遇見陸子衡，陸子衡也表現(xiàn)出了明顯的關(guān)心之意，他們的關(guān)系會走得更近嗎？蘇念對此又會有什么態(tài)度？敬請期待下期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