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人張東
現(xiàn)代社會的父母,只要生育了孩子,剩下的問題就是如何培養(yǎng)教育孩子。但如何培養(yǎng)、教育、陪伴孩子的事,大多轉(zhuǎn)交給了孩子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還有保姆。從某種意義上講,現(xiàn)代父母只給予孩子的生命,血濃于水的親情,也遠不及那個年代的父母對我們的付出。也就是因為這樣,讓那個年代的親情更真切。
我們的父母,在生我的那個年代,是給了我兩次生命的人。因為在那個根本吃不飽飯的年代,生下的孩子如何養(yǎng)活,是父母們最擔心的事。
記憶里有很多個夜晚,母親在生產(chǎn)隊的田里插完秧回家,將隊里分得的一點米飯,一口沒吃地帶回家,悄悄地叫醒熟睡的我,用筷子一口口地喂進我的嘴里。這一小碗飯,是母親天不亮就赤腳下到?jīng)]膝深的秧田里,彎腰倒退著插秧苗,一直插到天黑,隊里給社員準備的當天晚飯!
那是一個以命換命的年代!無怪乎當時流行一句話:“寧死當官老子,不死討飯娘?!?/p>
生我,是母親給了我第一次生命:一把屎一把尿?qū)⑽覀凁B(yǎng)大成人,是父母給了我第二次生命——這次更難。
我這次回安徽老家,是我今年第五次回鄉(xiāng)下陪母親?;蛟S是我回來多了一些,和母親的交流也就更加親密。母親比以前更開朗、健談,總說一些我小時候淘氣的事。每每說到這里,她一臉的自豪,我卻時不時偷轉(zhuǎn)身擦一下眼角邊滲出的淚花,也越來越珍惜和母親的相處。
老娘在,我會想著家,想著回家。哪一天老娘不在了,我可能就不會回家了,因為家里沒有了最用心等我的人……沒有了老娘的老家,家,也就只是一座證明我曾經(jīng)在這里待過的老房子:家,也就成了一座空房子。
偶然替母親收拾屋子,發(fā)現(xiàn)多年前給母親的零花錢一沓沓放在被子下面,幾乎沒動,甚至增多!也只有母親會這樣,也只有母親會擔心,哪一天兒子突然要用錢了怎么辦!
(黃玉摘自《羊城晚報》2015年12月17日,圖/傅樹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