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鋒
(惠州市惠城區(qū)委黨史研究室,廣東 惠州 516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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統(tǒng)制與市場:論粵機糖營銷模式(1934.12-1936.9)
李向鋒
(惠州市惠城區(qū)委黨史研究室,廣東惠州516008)
[摘要]陳濟棠主粵時期,粵糖不僅在生產方面由機器生產取代糖寮生產,銷售方面同樣有自己的特色,主要分為省內﹑省外兩個方面:省內嚴格的統(tǒng)制銷售模式是以糖業(yè)部、公倉為中心,運銷證為樞紐,營運商、分銷商、零售商層級包銷模式;省外銷售模式主要分為三種形式:以廣西為例的政治統(tǒng)制銷售模式;以上海為例的江浙地區(qū)采用具有市場性質的商行獨家代理銷售模式;以山西為例的以物易糖銷售模式。
[關鍵詞]陳濟棠;統(tǒng)制政策;機糖[1]
一、學術概況
陳濟棠主政時期,廣東糖業(yè)經歷了一個由傳統(tǒng)向現(xiàn)代轉型的過程,是當時“內地碩果僅存之制糖界”[2],不僅在生產方面機器生產取代傳統(tǒng)“糖寮”生產,而且在粵糖銷售方面同樣擁有自己的特色。民國初年,邵堯年發(fā)表《廣東亟宜講求蔗糖政策論》[3]一方面分析了世界蔗糖業(yè)的基本形勢,具體提出加快發(fā)展廣東制糖業(yè)的建議,并說明其對廣東經濟發(fā)展的重要性;另一方面以各國發(fā)展制糖業(yè)的措施和經驗,為廣東提供借鑒,以無息貸款鼓勵新式蔗糖加工企業(yè)的建立,實現(xiàn)糖業(yè)企業(yè)和蔗糖種植的一體化。農學家黃遵庚的《廣東農林試驗場第三次報告書》[4]將外國的糖業(yè)與中國的糖業(yè)對比,認為我國糖業(yè)落后的原因在于“機械未精,制品未良,生產費未減,不足與外國抗衡”。土壤學家鄧植儀安排邵堯年在廣東主要的蔗糖產區(qū)考察,考察情況《番禺、增城、東莞、中山四縣的蔗糖業(yè)調查報告》于1925年由中山大學農學院發(fā)表。在序言中,鄧植儀表達了“要發(fā)展吾粵農業(yè),蠶桑而外,當以蔗糖為最有希望而易發(fā)展” 的觀點。他不僅想使廣東糖供應國內,而且還要利用廣東出口口岸的優(yōu)勢,沖出國門參與國際市場競爭,在質量、數量上趕超日據時期臺灣的“洋糖”。此時“無息貸款”、“糖業(yè)企業(yè)與甘蔗種植一體化”、“依靠政府力量”實現(xiàn)制糖業(yè)轉型等觀點在陳濟棠興辦糖廠過程中均有不同程度體現(xiàn)。
20世紀30年代中期,如何復興廣東蔗糖業(yè)進入理論與實踐并舉階段。如馮銳親赴菲律賓考察,著有《本省復興糖業(yè)情形》[5]對糖業(yè)復興運動的源起及經過進行論述?!稄V東糖業(yè)復興之努力》[6]對廣東糖業(yè)復興運動內容、政府政策以及糖廠創(chuàng)建情況作出詳細介紹,看好機器制糖的前景。《制糖工業(yè)報告書》[7]第四章第三節(jié)對廣東糖廠的設備、技術人才使用、原料運輸進行詳細的論述。以上研究側重“廣東復興糖業(yè)三年計劃”的內容、省營糖廠的機器引進等方面,通過對比新式制糖與桂、閩、川等地生產來揭示粵糖廠的優(yōu)越性。
建國到改革開放前,多數論述以意識形態(tài)、階級立場為主,缺少客觀、理性的分析。如秦鈞認為,陳濟棠興辦糖廠是“為國外推銷殘余設備和過剩物資”[8],還有人指出糖廠是勾結美帝國主義的產物[9]。
改革開放后,學術氛圍相對寬松。特別是在20世紀80年代初,鄧小平會見陳濟棠兒子陳樹柏教授時,說:“令尊治粵八年,確有建樹,有些老一輩廣東人還懷念他”。[10]自此關于陳濟棠主政時期的復興廣東糖業(yè)方面的研究逐步展開,呈現(xiàn)復蘇、繁榮的態(tài)勢,主要研究角度分為以下3個類型:
(一)從陳濟棠專題人物和廣東民國社會經濟發(fā)展角度研究省營糖廠。相關著作有學者肖自力[11]、鐘卓安、凌立坤、凌匡東等有關陳濟棠的專著中均指出省營糖廠對人才的重視、生產原料不足、政府走私等問題,無太大新意,機糖銷售模式尚未涉及。在民國廣東社會經濟著作中,有張曉輝的《民國時期廣東社會經濟史》[12],論述了機糖省內統(tǒng)制銷售模式,但是沒有細化到糖業(yè)部、公倉、營銷商、分銷商間的層級銷售,對省外營銷模式尚未論及。丘傳英主編的《廣州近代經濟史》[13]對廣州市頭、新造糖廠的生產概況進行闡釋。學術論文有沙東迅的《試論陳濟棠》[14]、《陳濟棠治粵八年確有建樹》[15]等,在論述陳濟棠經濟建樹方面時,不同程度地對糖廠建設、生產等內容有所涉及,但于糖廠具體的生產管理、機糖省外銷售模式的多樣性尚未給予重視。
(二)從現(xiàn)代化角度分析制糖業(yè)的現(xiàn)代轉型。吳建新的《試析近代與近代農業(yè)關系》[16]以省營糖廠為例,分析工、農業(yè)在現(xiàn)代化轉型間的關系,指出農產品加工工業(yè)的技術升級對農業(yè)的推動作用,遠勝于其他行業(yè)所起的作用。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推動新興產業(yè)的制度安排,政府的作用往往是重要的,沒有涉及粵機糖銷售問題。連浩鋈的《陳濟棠主粵時期(1929-1936年) 廣州地區(qū)的工業(yè)發(fā)展及其啟示》[17]特別指出,陳濟棠辦糖廠的兩個特點,其一,充分地利用當時外國承包商在世界經濟不景氣下互相割價、爭奪市場的有利環(huán)境,引進大量廉價機器設備;其二,政府武裝走私白糖。文章提及了機糖代理推銷,及糖商生產方式的轉換,對于省外機糖銷售,則指出:“由省營產物經理處負責”,但是對于具體到如何銷售問題并沒有深入探討。倪根金等的《新見民國廣州區(qū)第一蔗糖營造場市頭煉制處照片考釋》[18]以歷史照片為史料對市頭糖廠機器生產進行考察,沒有涉及銷售有關問題。
(三)研究省營糖廠在蔗種引進、甘蔗栽培技術提升過程中的作用。如許喜文、向安強的《民國時期廣東甘蔗栽培技術演變的動因及歷史作用》[19]、《近代蔗業(yè)科技向傳統(tǒng)蔗業(yè)的滲透——民國時期廣東“糖業(yè)復興運動”前后的甘蔗栽培技術》[20]。吳建新的《民國廣東的農業(yè)與環(huán)境》[21]從大型糖廠建立和甘蔗改良的過程兩個方面來論述陳濟棠主政時期的糖業(yè)復興運動,指出糖廠的建立,催生新的農業(yè)科技傳播方式,推動舊的糖業(yè)購銷和資金流動方式發(fā)生變化,[22]促進了農場經營的變化和土塘技術的改造,增加了農民收入。[23]
目前,學界對陳濟棠主政時期粵糖銷售研究側重于省內統(tǒng)制銷售,但是尚未細化分析糖業(yè)部、公倉、營運商、分銷商這幾者間的關系,對于省外銷售形式則較少關注。因而本文擬對這兩個問題進行探析,以求教于方家。
二、“復興廣東糖業(yè)三年計劃”
廣東制糖歷史悠久,早在晉朝就已經掌握了該技術。[24]19世紀初,廣東的蔗糖業(yè)曾興旺一時,產糖最盛之地為舊潮州府所屬各縣,尤以澄海、揭陽、普寧諸縣為著,其糖皆由汕頭輸出。民初,汕頭輸出糖額高達百萬擔,后由于“外糖輸入日多,土糖不能與競,生產額日減,蔗田多改為蛹圃”,[25]其原因一方面是傳統(tǒng)制糖“素無研究,泥古不化,……轍以水牛為動力,……品質不良”,于是買者愿以高價購凈潔之外糖,而“不愿買我國自制之粗糖”。另一方面是我國“關稅制度不能自主”,[26]因此廣東糖亦萎靡不振。
1932年,牢牢掌握廣東軍、政、經濟大權的陳濟棠向西南政務委員會提交的《廣東省三年施政計劃》中沒有發(fā)展制糖業(yè)內容。[27]后來由農業(yè)經濟專家、私立嶺南大學農學院教授馮銳向陳濟棠提出“復興廣東糖業(yè)三年計劃”,對廣東糖業(yè)發(fā)展作出規(guī)劃。
廣東省在制定“復興廣東糖業(yè)三年計劃”以前,各地均采用“糖寮”制糖。1925年,中山大學農學院在東莞太平調查,“靠山一線村落計有‘糖寮’25座,從業(yè)人員500余人,榨期動用耕牛300到400頭”。到1934年,有蔗戶1103戶,全縣產糖27萬余擔。[28]1930年,番禺全縣有“糖寮”190余家,年產糖19萬擔。[29]傳統(tǒng)的“糖寮”生產多具臨時性,以牛作為動力,使用石碌或硬木做成的轱轆壓榨甘蔗提取蔗汁,第二步將蔗汁放入鐵鍋加溫煮稠、除雜、過濾,最后經不同制法產出白砂糖、黃砂糖、片糖等。通常每百斤甘蔗榨汁58-61斤,煮糖僅為7、8斤。[30]“糖寮”生產具有投資少、生產方法簡單等優(yōu)勢,但是出汁率低、產糖品質不佳,與洋糖相比沒競爭力,銷路甚窄。而新式生產與舊式生產的利潤對比如表1所示:
表1 新舊制糖模式對比表[31] 重量單位:擔;費用單位:元(粵幣)
新式糖廠生產與“糖寮”生產相比,在榨蔗數量、市場價格、白糖質量、利潤等方面均占絕對優(yōu)勢。此外還附設酒精廠,可將桔水(其中含糖約50%,有機化學物24%,無機鹽碳酸鉀10%多)制成酒精,先以2.5:1的比例用水將桔糖水稀釋,然后每22加侖稀釋后的桔糖水加入4.5磅純硫酸,將其酸性提高,最后加入一定數量的發(fā)酵母使其發(fā)酵,制成工業(yè)酒精,[32]增加了附加產品,延伸了產業(yè)鏈條,但囿于銷路,始終沒有形成大規(guī)模生產。
(一)“復興廣東糖業(yè)三年計劃”提出的背景
(1)國際背景
首先,洋糖傾銷導致省內制糖業(yè)極度蕭條。
清末、民初是粵糖輝煌時期,但在20世紀初的20年間,隨著洋糖的進入,廣東逐漸由糖品輸出大省轉為進口大省,1923—1936年進口洋糖數量、價值如表2:
表2 廣東進口洋糖數量、價值表(1923~1936年)[33] 數量單位:擔;價值單位:海關兩
1923—1932年,廣東省每年平均進口洋糖159.59萬擔,價值1133.65萬海關兩,尤其是1928—1930年,每年平均輸入洋糖量高達212.00萬擔,價值1467.54萬海關兩,為洋糖輸粵的“黃金”時期。
1930年南京國民政府關稅部分自主后,進口洋糖數量呈下降態(tài)勢。1933年,全面實施國定稅則時,進口額比上年減少42.72萬擔,降幅達42.48%,但進口洋糖仍然近58萬擔,主要說明兩個問題:其一,關稅自主權的提高在保護國糖、抵制洋糖輸入過程中起了巨大作用;其二,國民政府雖然提高了洋糖進口關稅,但廣東省機制白糖市場需求缺口較大,正常入關之后仍有利可圖。
1934-1936年數據顯示,洋糖平均每年進口22.94萬擔,價值85.78萬海關兩,分別僅為關稅自主前十年(1923-1932年)平均數的14.37%和7.56%,出現(xiàn)這種情況的主要有以下三個原因:首先,實施糖業(yè)統(tǒng)制政策,限制洋糖傾銷。1934年5月,全省范圍內實施糖業(yè)統(tǒng)制政策,頒布《廣東糖業(yè)營運取締暫行規(guī)則》、《廣東省國貨推銷處糖業(yè)部糖品運銷規(guī)則》、《廣東省國貨推銷處糖業(yè)部處罰糖品私運章程》等一系列規(guī)章制度,限制洋糖在省內自由銷售,舶來洋糖必須繳納糖捐,存貯公倉。1934年征收洋糖捐額高達127%[34],1935年5月,又加倍征收現(xiàn)行舶來洋糖捐。若有瞞報數量者,一經查獲,即處以原糖價50%的罰款。[35]其次,省營糖廠產品逐漸占據省內市場,填補原來機糖生產的不足。第三,減少的一部分洋糖由公開入關轉為走私入境。據統(tǒng)計,1933-1936年,廣東平均每年走私洋糖126.67萬擔,以1933、1934年為著[36]。
其次,世界經濟危機導致國際糖業(yè)市場低迷。
20世紀30年代,各國正處于經濟危機的水深火熱之中,國際糖業(yè)市場低迷,原料糖每噸價格曾僅售22美元。[37]機器制造業(yè)發(fā)達的工業(yè)國家,不得不降低價格、交易限制來招攬生意。陳濟棠利用這一有利時機,用低廉的價格取得了較為先進的制糖設備,同時在付款擔保、利息方面獲得優(yōu)惠。
(2)國內背景
首先,南京國民政府關稅自主權有所提高。
1933年5月,南京國民政府全面實施國定海關進口稅則,對保護我國機器制糖工業(yè)的發(fā)展具有重要意義。例如:根據稅則規(guī)定采用重量制,進口糖一律按當時價格課稅50%,精致糖抽稅16.32元/擔,方糖34元/擔,冰糖25.5元/擔,白糖進口稅達16元之多[38]。關稅自主權的提高使洋糖不能像過去那樣直接傾銷,對粵糖與洋糖在上海市場的競爭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其次,陳濟棠主政地位的鞏固。
1929-1932年,陳濟棠完成了由軍事將領向“南天王”角色的轉變。[39]1929年,陳濟棠成為編遣區(qū)特派員,開始掌控粵省實權。在經歷寧粵分裂、西南反蔣等一系列事件后,他趁大批元老、政客離粵之機,對內部權利、地盤進行整合,初步確立“南天王”地位。1931-1932年,采取各種手段將地方權利收歸己有、消滅了反對勢力,正式確立獨裁地位。1932年初,元老派程天固說:“西南政府早已解體,西南政務委員會亦毫無朝氣,所有實權均操之于陳濟棠一人之手”。[40]1932年夏,陳濟棠又把海軍和海南收入囊中,自此廣東統(tǒng)一,便于動員、組織全省力量進行經濟建設,為“復興廣東糖業(yè)三年計劃”的實施提供相對穩(wěn)定的建設環(huán)境。
(二)“復興廣東糖業(yè)三年計劃”主要內容
“復興廣東糖業(yè)三年計劃”由建設廳和第一集團軍總部農墾處共同制定,主要實施程序如下:一、就全省適宜植蔗之地劃分為5個蔗糖營造區(qū):1.廣州區(qū):番禹、東莞、順德、南海、珠三角一帶;2.惠陽區(qū):惠陽、博羅、海陸豐等地區(qū);3.潮汕區(qū):潮陽、揭陽、惠來等屬之;4.徐聞區(qū):徐聞、??档葘僦?.瓊崖區(qū):瓊崖等縣屬之。每區(qū)各建新式糖廠若干,并附設機構指導農民改良栽植。二、第一年,在廣州(設市頭、新造糖廠)、惠陽(平潭)、潮汕(曲溪)三區(qū),計劃籌建4家糖廠,合計日(24小時)榨蔗54,600擔。預計每擔機糖成本12元3角,[41]當時市價為24元,得純利11元7角。以第一年所得利潤,作為第二年投資開辦徐聞區(qū)糖廠之資金。第三年以第二年所得之利,投資瓊崖區(qū)糖廠。三年計劃完成時,全省可建糖廠8所,每日產糖約14,280擔,價值343,720元。
三年計劃預算如下:(1)蔗糖營造場:第一年,營造場營蔗面積10,500畝,其中番禺區(qū)500畝、惠陽區(qū)5,000畝、潮汕區(qū)5,000畝,總支出61萬元,年底結存現(xiàn)金64萬元。第二年,增加徐聞區(qū)營蔗面積1,000畝、瓊崖5,000畝,總面積16,500畝,合計投資100萬元。第三年仍照第二年辦理。[42]
(2)新式設備費用支付預算:第一年,機器設備費145萬(美金),建筑費及其他費用120萬(港幣);第二年,設備費用145萬(美金),建筑費及其他費用100萬(港幣);第三年,引進機器設備價值211.50萬(美金),其他費用150萬(港幣)。
(3)利益展望:第一年開辦糖廠預期利益如下,番禺區(qū)每擔白糖成本12.20元,售價24元,全年盈利120.96萬元?;蓐枀^(qū)每擔成本10.20元,售價24元,獲利277.76萬元。潮汕區(qū)獲利140.16萬元,合計獲利538.88萬元。[43]
三、統(tǒng)制經濟學說與粵糖業(yè)統(tǒng)制政策的實施
“統(tǒng)制經濟”是20世紀30年代在中國學術界廣為流行的一種學說,這個名詞雖然出現(xiàn)較晚,但國家運用政權力量干預經濟的行為卻早已存。其思想淵源既是中國古代經濟體制和文化觀念在新的歷史條件下的延續(xù),也是當時復雜多變的國際政治經濟形勢在中國的一種反映。[44]“復興廣東糖業(yè)三年計劃”制定實施不久,廣東省政府實施糖業(yè)統(tǒng)制政策,從生產、法律制度和銷售方面對省營糖廠給予保護。
(一)“統(tǒng)制經濟”學說
“統(tǒng)制經濟”學說在西方國家流行甚早,且已有部分國家開始實施。廣義而言,“統(tǒng)制經濟”是指國家對經濟實施干預,以政治力量組織、統(tǒng)率和指導全國經濟,與自由主義的放任經濟和自由競爭原則相矛盾;狹義指政府對生產、交易、分配實施有計劃的管理和限制。社會主義國家常稱之“計劃經濟”,而資本主義國家則命名為“統(tǒng)制經濟”。[45]
1929年,經濟危機迅速波及整個世界,造成全球性的大恐慌,其爆發(fā)是生產與分配不合理、經濟缺乏配制和生產過程中的無政府等因素導致。歐美各國為了解除本身的危機,一方面設置關稅壁壘,陸續(xù)放棄金本位貨幣制度;另一方面集中全國經濟力量,統(tǒng)一生產部門,用計劃發(fā)揮國家的整體力量。
經濟危機時期,與歐美國家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蘇聯(lián)計劃經濟取得了驕人成就。當時,有人曾撰文指出:“在蘇俄工業(yè)計劃沒有實現(xiàn)以前,大家都認統(tǒng)制經濟為社會主義家一種幻想?!墒亲詮?928年蘇俄實行五年計劃以來,成效斐然……。(西方國家)自1929年各國商業(yè)恐慌后,繼以衰落平疲,工人失業(yè)的人數動逾數百萬,適巧自由主義最強、資本主義最固的國家,如美、英、德等,失業(yè)情形最烈,所有大企業(yè)家、銀行家目睹慘落情形,都束手無策,反而蘇俄不但無失業(yè),并且事浮于人,意大利亦比較平穩(wěn)。于是歐美各國的政府當局和人民,起初疑恨經濟統(tǒng)制的,現(xiàn)在逐漸覺得資本主義國家生產的方法固然是精良,人民生活程度固然是優(yōu)越,卻沒有永遠維持這種程度的能力”,因此“統(tǒng)制經濟亦許是于無法之中的一個救濟方法”。[46]
直到30年代初期,在世界經濟危機波及中國,日本加速全面侵華的步伐,中國經濟日益困窘的大背景下,中國知識分子才認識到“統(tǒng)制經濟”實為加強國防經濟建設,抵御外來入侵的救國良方。經學術界和工商界介紹、討論、提倡之后,“統(tǒng)制經濟”的口號一時間甚囂塵上,國內各主要刊物如《東方雜志》、《申報月刊》、《銀行周報》、《國際貿易導報》、中國經濟學社主辦的《經濟學季刊》等都大量刊載了各派學者的言論。[47]盡管多數學者認為中國應該實施統(tǒng)制經濟,但對于統(tǒng)制經濟的內容、中國實施統(tǒng)制經濟的形式等均有分歧。
1933年9月10日,《大公報》的社論《如何實施統(tǒng)制經濟》[48]提出,“統(tǒng)制經濟,乃經濟政策之一種變革,為政治的經濟的問題,而非單純的經濟問題”。要實施統(tǒng)制經濟,首先做到“絕不空談,事實環(huán)境之所可能者,悉力以赴”,以恢復政府信用;其次要嚴懲貪污、以權謀私者,避免“以統(tǒng)制經濟之名,成掠奪經濟之實”。
有學者更進一步提出,“國際貿易統(tǒng)制可分為國營貿易和統(tǒng)制貿易”兩種方式,應成立國際貿易統(tǒng)制局,承擔國家統(tǒng)制貿易的重大責任,[49]成員涵蓋實業(yè)、外交、財政、交通、鐵道等部門專家、金融界和商界人物。
丁文江認為,中國實行統(tǒng)制經濟必須具備幾個條件:第一,要有一個真正統(tǒng)一的政府;第二,要收回租界,取消一切不平等條約;第三,行政制度必須現(xiàn)代化,這其中包括廉潔的官吏、健全的行政組織,以及掌握政權的人要相信科學技術。[50]李權時對其觀點加以補充,認為統(tǒng)制經濟的內容分為生產經濟統(tǒng)制(含農、林、畜牧、工業(yè)統(tǒng)制)、消費經濟統(tǒng)制(國內外貿易統(tǒng)制、物價統(tǒng)制、貨幣、金融保險等)、分配經濟統(tǒng)制、消費經濟統(tǒng)制(含人民衣食住行等方面)。[51]馬寅初更認為,統(tǒng)制經濟的實施必須公開財政,否則就不能得到國民的信任。[52]不僅學者積極倡導統(tǒng)制經濟,諸如盧作孚、章乃器等實業(yè)家也不同程度地支持統(tǒng)制經濟的實施。[53]
雖然學者們對統(tǒng)制經濟的內容、方式有爭論,但毫不例外地注重政府的重要作用,特別是一個統(tǒng)一、廉潔政府的作用。
(二)廣東糖業(yè)統(tǒng)制政策的實施
陳濟棠主政時期雖然不完全具備實施糖業(yè)統(tǒng)制政策的前提條件,但基本條件已滿足——陳濟棠“南天王”的地位足以使各種政令、措施貫徹到位。20世紀30年代南京國民政府關稅自主權的逐步提高,為粵糖統(tǒng)制政策提供有利條件。
1933年,洋糖走私劇烈,香港海關出口統(tǒng)計本年運往澳門洋糖有60萬擔,其中約59萬擔為私梟走私入粵。[54]為了應對走私洋糖、保障復興糖業(yè)三年計劃順利進行,廣東當局實施糖業(yè)統(tǒng)制政策,主要采取以下措施:
第一,提高稅收,避免洋糖傾銷。征收洋糖稅每擔16元,另納七八角捐的“專稅”,限制洋糖進口。[55]第二,實施法律保障,取締民營大型機器糖廠的設立。1934年5月起,省政府先后頒布《廣東省民營糖廠監(jiān)督暫行規(guī)程》、《民營糖廠取締暫行規(guī)則》、《糖業(yè)營運取締現(xiàn)行規(guī)則》等,規(guī)定凡民營糖廠,資本額不得超過5萬元,每日產糖量不得超過3噸,非登記不準設立。凡購用外國糖磚、糖漿、粗糖,翻制白糖之糖廠,均不得設立,但并不適用于粵土糖生產,相反政府還進一步將土糖捐稅減免。第三,政府采用統(tǒng)制銷售模式,保護機糖對省內市場的占有率,設國貨推銷處糖業(yè)部(省營產物經理處)主管糖品運銷,由營運商代理機糖銷售,實施以糖業(yè)部、公倉為中心,以運銷證為樞紐,營運商、分銷商層級包銷。
上海市商會不久即呈請實業(yè)部,請求實施統(tǒng)制政策:“外糖勢力業(yè)已深植市場,而魄力又極雄厚,非國家集中力量,施以有系統(tǒng)之計劃、輔導其成,亦恐不易角逐于市場”[56],表示對粵統(tǒng)制機糖產銷政策的支持。
有學者認為,陳濟棠的糖業(yè)統(tǒng)制政策是對私人資本的壓制,使民間喪失主動性,競爭消失,于廣東經濟發(fā)展是有害的。[57]但是筆者認為,對粵糖業(yè)統(tǒng)制政策的評價應建立在洋糖傾銷,而國糖在正常條件下無力與之抗衡的歷史背景中,而不應僅僅將注意力集中于“缺乏競爭,對粵經濟發(fā)展不利”。事實上,陳濟棠的糖業(yè)統(tǒng)制政策對發(fā)展省內機器制糖工業(yè)起到的積極作用要遠大于其負面影響。
四、粵機糖省內統(tǒng)制層級營銷模式
粵糖業(yè)統(tǒng)制政策主要分生產和銷售兩個方面。在生產方面,省政府頒布《廣東省民營糖廠監(jiān)督暫行規(guī)程》、《民營糖廠取締暫行規(guī)則》、《糖業(yè)營運取締現(xiàn)行規(guī)則》等規(guī)章制度,規(guī)定凡民營糖廠,資本額不得超過50,000元,每日出產糖量不得超過3噸,限制民營企業(yè)省營機糖競爭;凡購用外國糖磚、糖漿、粗糖翻制白糖之糖廠,均不得設立。同時對洋糖每擔征收16元,另納七八角捐的“專稅”限制。[58]
省內統(tǒng)制營銷模式是以糖業(yè)部、公倉為中心,以運銷證為樞紐,營運商、分銷商、零沽店層級包銷為主要內容。
廣東省國貨推銷處(后改為省營產物經理處)糖業(yè)部統(tǒng)籌規(guī)劃機糖銷售,于各糖市內建公倉(計13處),設主任一名,主管糖品存貯、出倉、營運證發(fā)放,監(jiān)督所在地營運商,調查當地糖業(yè)狀況及出、入口數量等情況。[59]
全省設10家營運商,每家預先繳納4萬(毫洋)作為保證金,試用期1年,每月必須銷糖5000擔,若5個月后仍不能完成定額,則取消其代理資格,發(fā)還95%的保證金。營運商每次領取機糖,僅需繳納70%的現(xiàn)金,余款可記賬,但總額不得超過1.2萬元。[60]糖價由糖業(yè)部決定,[61]營運商不得私自變更。營運商可以得到3元5毫/百元的代理傭金,但其中要扣除一部分作緝私費用。如果銷售數量超過額定的25%、50%、100%,可以在超過數量內另加獎金2毫5分/每百元、3毫5分/每百元、5毫/每百元。[62]
在糖市之外的市鎮(zhèn),設分銷商,繳納保證金300元,以4個月為試用期,每月最低代理推銷機糖100擔,每次領取糖品要交現(xiàn)金,給1.5%的傭金。
分銷商下設改造店、零沽店等。分銷商可向其收取30-50元不等的保證金,但總數不得超過該分銷商在省行所存保證金的50%。各零沽店存糖數額不得多于5擔,每次售糖最多50斤。改造店存貨不得超過30擔,存糖2擔以下須有殷實保人,2擔以上5擔以下需有店?;蚪患{保證金毫銀200元,5擔以上30擔以下者不僅需店鋪作保,而且要交納保證金。[63]
圖1 省營機糖統(tǒng)制銷售模式示意圖
統(tǒng)制銷售模式包含兩部分:一為營運商在糖市內售糖;一為營運商向糖市外分銷商銷售。
在糖市內售糖時,營運商、糖業(yè)部、公倉間呈“三角形態(tài)”:營運商預先估算每次售糖數量和運銷地點,向國貨推銷處糖業(yè)部提出書面申請。糖業(yè)部核查批準后,把糖市內機糖運銷總證分別發(fā)放給營運商與公倉,將營運商所請之糖存貯公倉。營運商向各零售店銷售時,由營運商向公倉申領運銷證(分證)和附記證,從公倉提取糖品,將加蓋圖章的附記證貼于糖的包裝袋上,交予各零售店買糖人,以備查驗,然后根據路途遠近,限定將運銷證(分證)繳回公倉的期限。若營運商向改造店售糖時,則還需領取糖品改造證,交該店以備日后檢查。
待營運商將所申請?zhí)穷~售完,由公倉將糖市內運銷證與運銷總證核對無誤后,呈繳糖業(yè)部注銷,完成糖市內銷售。若銷售額有伸縮時,營運商可向公倉申請變通,在運銷總證上注明,報糖業(yè)部即可。[64]
營運商在糖市外售糖時,營運商、分銷商關系呈“直線形態(tài)”:先由營運商向公倉領取糖市外運銷證書、提取糖品,交分銷商起運,限定繳回運銷證的期限。機糖銷售為單向流動,嚴禁逆向回流。[65]分銷商于糖市外自行銷售時,亦由營運商代領空白運銷證,交予分銷商。分銷商向零售店銷糖具體形式與營運商在糖市內銷售過程一致。
省內統(tǒng)制銷售模式的特點是營運商、分銷商等級分明。首先,營運商、分銷商產生方式不同。營運商是國貨推銷處糖業(yè)部在糖市內直接認定。[66]分銷商則是營運商“為售糖便利”,于糖市外各市鎮(zhèn)選定。[67]其次,營運商、分銷商售糖流向、付款方式的等級差異性。對于營運商而言,機糖在營運商、糖業(yè)部、公倉三者間可以互動,在銷售額有伸縮時,營運商可向公倉申請變通,在運銷總證上注明,呈糖業(yè)部即可。對分銷商領取糖品,則嚴禁“倒逆運銷”。[68]付款方面,營運商的糖款可記賬,而分銷商必須用現(xiàn)金支付,不得賒賬。銷售商間的等級性不但有效避免了營運商與分銷商在銷售區(qū)域上的競爭,而且提高了省營機糖對省內市場的占有率,使營運商在大城市中建立銷售網,各分銷商的觸角深入經濟相對落后的市鎮(zhèn)。
為了保證統(tǒng)制銷售,省政府采取以下特殊措施:
第一、政府與各級糖商聯(lián)合查緝私糖。
查緝私糖本為政府行政職能之一,但廣東糖業(yè)統(tǒng)制政策下,政府不僅要求各級銷售商在緝私上提供資金支持,而且賦予營運商、分銷商協(xié)助緝私之責。營運商在廣州設營運商聯(lián)合辦事處,下設調查股,設主任1人,助理2人,調查員若干,負有“偵查私運、協(xié)緝”、分銷商緝獲私糖轉報、會同軍警查緝私糖等權利。[69]
第二、政府對營運商等販賣走私洋糖行為實行“連坐”式處罰。
“連坐”式處罰違規(guī)商家的前提是各級銷售商互相關聯(lián)、形成整體,在違規(guī)銷售行為中構成因果關系。如圖1所示,分銷商所銷機糖、運銷證的領取均源自營運商,分銷商、零售商店關系與營運商、分銷商關系類似。如果營運商違章運銷洋糖,則4萬元保證金將被沒收,取消其代理銷售資格。[70]分銷商摻雜它糖銷售是營運商監(jiān)管不到位所致,故營運商負完全連帶責任, “一并將各關系人扣留,送由緝私總處從嚴懲罰”[71];零沽店等如出現(xiàn)私運、擅抬價格等情,則該管之分銷商分別就“情形輕重受相當之處罰”。[72]
政府與各級糖商聯(lián)合查緝私糖以及對營運商等販賣走私洋糖行為實行“連坐”式處罰的措施使各級銷售商的利益與緝私效果息息相關,使營運商、分銷商、零售店之間形成合力,從而阻斷了走私洋糖省內銷售渠道。
五、粵機糖省外營銷模式
粵機糖省外經營方式主要有以上海為例的商行獨家代理模式﹑以廣西為例的政治統(tǒng)制銷售、以山西為例的以物易糖模式。
(一)具有市場性質的商行獨家代理銷售模式
具有市場性質的商行獨家代理銷售模式主要存在于以上海為銷售中心向外輻射的長三角地區(qū)。上海交通便利,又是“商貨集散總匯,各省轉輸要樞”[73],市場廣闊,潛力巨大。早在1934年11月,滬糖業(yè)公會就派員考察,認為廣惠兩糖廠“設備完善”,表示“對于此種國產蔗糖運滬尤樂為擁護推銷”[74]。
粵糖在興華行出售前所有關稅、保險等費用由糖廠支付,但先由興華行墊付,隨后在貨款內扣除?;浱窃跍勺杂沙鰝}時,興華行先支付80%的貨款至上海儲蓄銀行廣州分行抵還所代蔗款及其他費用,余下20%在正式出售后13天內付清;若每月月終不能售完,則由興華行按這個月最后一周荷蘭粗砂或白糖等洋糖平均價格結算支付,之后保險等費用均由興華行支付,盈虧也與粵省無關。
粵糖廠為促進機糖銷售,給予興華行以下優(yōu)惠措施:首先給每擔糖價3%的獨家經銷酬金,在滬銷售各機糖每擔退減4角國幣;其次若在滬以外各地銷售每擔再加退浚浦捐5角3分國幣以鼓勵銷售。[75]下面以1935年粗砂糖價格為代表進行分析:
表3 1935年粵糖在滬銷售價格一覽表[76] 貨幣單位:國幣
由上表可以看出,1935年荷蘭24號粗砂糖與廣州粗砂糖在可以比較的11個月中,粵糖有7個月的平均銷售價格低于荷蘭24號粗砂糖,其中粵糖、洋糖間差價為1.29元國幣。從1935年全年銷售價格來分析,最高價格方面,粵糖售價比洋糖售價低0.1元國幣;最低價格方面,洋糖售價比粵糖售價低0.45元國幣;全年平均售價方面,粵糖價格比洋糖價格低0.38元國幣。這顯示,1935年,粵糖售價大部分時間都以對洋糖價格保持以0.06-1元國幣之間的價格優(yōu)勢。但是5、6、7三個月粵機糖保持售價不變的情況,說明上?;浱卿N售價格雖然具備一定的市場性,但這種統(tǒng)制政策下的銷售方式在應對風云變幻的市場、供求關系方面反應顯然遲鈍。就粵、洋糖之間最低銷售價格比較而言,洋糖最低價格可以低于16.00元,但粵糖最低價格為16.30元,說明在生產成本方面粵糖并不占優(yōu)勢,而它能夠長時間以低于洋糖的價格進行銷售的原因在于其關稅、國貨地位的優(yōu)勢。
由于上海的廣闊腹地和粵糖的價格優(yōu)勢,粵糖銷售量以“長江蘇浙一帶為最盛”[77]。興華行獲利極大,以至于在續(xù)約時甚至要求代理兩廣地區(qū)的粵糖銷售[78]。這種銷商模式具有產、銷、金融三方合作的特點。
廣東、上海間機糖銷售采用產、銷、金融三方合作模式,指粵糖廠、興華行通過上海匯業(yè)儲蓄銀行廣州分行進行記賬結算方式。根據粵糖廠與興華行簽訂銷售協(xié)定和支付協(xié)定,由興華行在上海匯業(yè)儲蓄銀行廣州分行開一個透支賬戶,代墊所有保險、蔗款等項費用,并派員常駐廣州,掌理有關蔗款單簽字、監(jiān)督粵糖廠將每日之糖存入興華行指定貨棧等事宜,粵糖廠可以憑興華行派員簽字后的蔗款單據在分行支款。[79]粵糖可以在上海自由出售時,則興華行先支付80%的貨款到廣州分行透支賬戶,歸還所墊蔗款及其他費用,廣州分行每月收取9厘利息(后改為8厘)。[80]
產、銷、金融三方合作的銷售方式對于粵糖廠而言,不僅使產品有固定銷售渠道,更主要的是解決資金不足問題。糖廠在整個銷售過程無需支出現(xiàn)款,極少占用生產經營中的資金,使其資金集中于生產方面;對銀行而言,為粵省營糖廠墊款投資風險大大降低,墊款周期短,周轉靈活。
顯然,粵糖銷售在滬實行的是統(tǒng)制與市場相結合的商行代理營銷模式。一方面,從機糖出廠到進入興華行在粵所設貨棧過程中嚴格執(zhí)行統(tǒng)制政策。所運糖品必須攜帶糖業(yè)部頒發(fā)的出廠許可證方得以出廠,否則以走私糖論[81];同時對售糖時間加以嚴格限定,逾期則由商行負責支付剩余機糖貨款,完全不計市場銷售行為中供求、價格、季節(jié)等因素影響。另一方面,粵機糖在滬售價是據荷蘭24號粗砂糖市場行情定之,糖價議定權由上海糖業(yè)公會、興華行、粵國貨推銷處(省營產物經理處)三者共同掌握。如1936年1-5月間,粵機糖銷售價格在21.10-21.85元之間浮動[82],說明在市場體系較為完善的上海地區(qū),廣東省政府調整單一統(tǒng)制銷售模式,采取統(tǒng)制與市場相結合的商行代理模式方式來應對洋糖競爭、搶占市場。
(二)政治統(tǒng)制銷售模式
粵桂間政治統(tǒng)制銷售模式主要實施于為廣西中心的西南地區(qū)。本部分所引史料以縮微膠卷形式保存,由粵檔案館收藏。[83]1934年7月,廣東代表馮銳、陳元瑛與廣西代表鐘干卿表示,“兩廣為復興糖業(yè)起見,共愿合作、共愿推銷廣東省營蔗糖”,首次簽訂《兩廣推銷蔗糖合約》,主要內容有以下九條:
第一條、本合約簽署后,廣西省應恭酌廣東糖業(yè)統(tǒng)制辦法,在廣西實施糖業(yè)統(tǒng)制,嚴厲禁絕洋糖之私運入口。
第二條、廣西省所用之雪白上等蔗糖,由廣東國貨推銷處供給,所需數量由梧州蔗糖公倉主任按市場消費額大小,于一月前通知國貨推銷處,該處負責給足。
第三條、廣東省國貨推銷處應將廣西代銷之糖運至梧州蔗糖公倉,交公倉主任貯存,(廣西)不負在途中任何損失。
第四條、廣東供給之糖應以市面24號雪白上等糖為標準,每擔毫銀20元(含運費),以100斤為1擔。
第五條、廣西推銷廣東省營蔗糖每擔提毫銀5元,以補助廣西發(fā)展糖業(yè)與緝私費用,此款由廣西每月找糖價時扣除。若糖價變動時,則以糖價25%補助廣西。
第六條、廣西每日代為推銷糖斤應以下月終結時為數,清結糖價,由廣西省金庫擔保此項糖款之。
第七條、滇黔需用糖類由廣西負責推銷。
第八條、一律免稅對粵糖。
第九條、廣西可視境內遠近酌情加價,以不損害粵糖銷路為原則。
1935年重新訂約時,廣西方面提出在原約第九條內容上增加“如廣西自制蔗糖可自給時,則廣東糖類不便輸入廣西”,其余按原定內容不變。由此一細微變化可看出,粵桂間政治合作銷售模式實現(xiàn)“雙贏”,廣東方面獲得銷售利潤,而廣西方面也依靠高額傭金發(fā)展了本省機制糖業(yè)。
政治統(tǒng)制銷售模式中政治性是指,簽約雙方是政府行為,在銷售過程中具有絕對行政權力,而且在銷售問題之外附加一定的政治條件。如:兩廣機糖推銷蔗糖合約》中明確規(guī)定,廣西應對省內糖業(yè)采用與廣東對應的統(tǒng)制政策。廣西為了發(fā)展本省糖業(yè)和緝私之需,每銷售粵糖一擔提取毫銀5元,若糖價變動時則以糖價25%提取。統(tǒng)制性是指:糖合約明確規(guī)定,粵省所產24號雪白上等白糖以每擔(100斤)毫銀20元的價格(后改為18元)出售給廣西,[84]這種銷售模式具有以下兩個鮮明特點:
(1)傭金提取高?;浌痖g政治統(tǒng)制銷售傭金每擔毫銀5元,若糖價變動時則以糖價25%提取[85],比興華行(3%)、省內傭金高出許多。
(2)競爭性。廣西運用粵糖銷售的高傭金發(fā)展本省糖業(yè),他們之間理論上(這里假定所得傭金全部用于糖廠建設)存在下列聯(lián)系:粵糖銷量多,則桂方所得傭金高,從而使得廣西方面糖業(yè)迅速發(fā)展,而1935年《新訂兩廣推銷蔗糖合約》明確表示“如廣西自制蔗糖可以自給時,則廣東糖類不便再輸入”[86],到1936年廣西省建立貴縣國營糖廠一家,日產糖420擔。全年產糖424700擔,僅次于粵、閩、川,位居全國第四[87]。顯然在粵桂間在糖業(yè)市場方面是一種潛在的競爭關系,廣東對桂的機糖市場占有僅僅是臨時行為。
(三)以物易糖模式
粵方售糖模式除在市場與統(tǒng)制間作出一定的調整外,還積極開展以物易糖的銷售模式。它最早出現(xiàn)在粵晉之間,1936年粵6家機糖廠基本建成榨蔗,其產品除供給省內銷售外,勢必要尋找省外銷路。同時,廣東將在不久后開辦水電廠、鋼鐵廠,所需“煤炭、礦產等甚巨”,“環(huán)顧國內,山西礦產、工業(yè)原料出產尚豐”[88],因而粵晉間采用以礦產、工業(yè)原料交換機糖的物物貿易形式。隨后,1936年7月24日皖省也仿照晉粵間以物易物形式進行皖粵間米糖換銷。[89]
六、機糖銷售獲利概況解析
1934年12月到1936年9月間,粵糖廠很快成為陳濟棠的“搖錢樹”。雖然糖廠生產不如“無煙糖”賺錢,但是利潤仍然可達50%的利潤額。銷糖獲利區(qū)域主要是以上海為中心的長三角地區(qū)和廣東地區(qū)。以上海為中心的江浙地區(qū)經濟發(fā)達、市場廣闊,因而承擔粵機糖70%的銷售額。[90]1934年5月,廣東實施糖業(yè)統(tǒng)制以來,僅無煙糖銷售就獲利560萬元。[91]1935年粵省營蔗糖銷售價值居于各種省營工業(yè)首位。[92]粵機糖銷售利潤之大引起軍政要員的極大重視,以至于在短短2年時間銷售三易其法,由營運商制改為定額招商開投、出價高者為之的運銷商制,1936年轉為分區(qū)招商、直接銷售的代理商制。[93]值得注意的是這種改變限于營運商產生方式的改變,其以公倉為核心,運銷證為樞紐,各級銷售商層級包銷的銷售模式基本得以維持。
政治性壟斷銷售和以物易糖這兩種模式實施效果并不顯著,受交通、經濟等方面的因素限制,在以廣西為中心的西南地區(qū)“雖有銷路,然數量不多”[94]?;洉x間以物易糖的銷售模式實施時間較短,便由于粵政局的動蕩而不了了之。
據報載,粵省營糖廠1935年總利潤額達1000萬元。[95]由于報載上看不出具體的數字依據,因而下面以1935年的具體產銷狀況作分析(如下表):
表41935年粵機糖產銷概況統(tǒng)計表[96]
廠名白 糖赤 糖生產銷售生產銷售擔萬元擔萬元擔萬元擔萬元市頭115,355.86380.67115,355.86380.67新造46,635130.57846,635130.578順德268,467.43885.94268,467.43885.94揭陽46,143.25152.2746,143.25152.27合計429,966.421,418.88429,966.421,418.8846,635130.57846,635130.578
如上表所示,僅以上粵省營4廠銷售額就達1549.458萬元,生產糖每擔成本以13-14元計算[97],則以上4家糖廠1935年獲利在947.406-990.402萬元。加上東莞、惠陽兩個日榨蔗能力1000噸的軍墾大型糖廠,粵糖廠1935年獲利至少應在1300萬元以上[98],加上粵每年走私洋糖獲利,僅糖一項利潤就可達1800萬元[99],難怪陳會產生“糖業(yè)救國”的理論了。
七、結語
與洋糖相比,成本不占有優(yōu)勢的粵機糖依靠多樣化的銷售模式、關稅的保護,搶占國內市場,獲利頗大,出現(xiàn)了短暫繁榮,對抵制洋糖傾銷、發(fā)展制糖工業(yè)具有積極意義,說明在洋貨傾銷、經濟危機的雙重壓力下,通過統(tǒng)制手段保護“幼小”的民族工業(yè),是必要且有效的。多樣化營銷模式有效地占有了市場,機糖不僅行銷西南,而且在滬與洋糖競爭中,仍占有一席之地。
首先,多樣化營銷模式保證了市場占有率,機糖獲利豐厚,為陳濟棠鞏固統(tǒng)治、救濟農村經濟提供財力支持。1935年,省營機糖獲利至少1300萬元。而1930-1936年,廣東省庫平均收入為5297.7萬元[100],陳濟棠興辦糖廠一個主要目的就是解決軍費、改善裝備。1932年7月,陳濟棠表示,“我現(xiàn)在是采取輕機重炮的方針,來裝備我們的部隊,即增加每一連隊的輕機槍數目……但輕機重炮目的的達成,需款不少,現(xiàn)在打算將廣東的制糖廠陸續(xù)擴充、大量增設。將來廣東所產的糖,可以供應全國需要。那時將糖廠和其他新辦工廠的盈利所得,來供應改善部隊裝備所需之款,實屬綽綽有余”[101]。因此他將惠陽、東莞糖廠劃歸第一集團軍軍墾處直接管轄,機糖豐厚的利潤為提升陳濟棠軍事實力提供財力支持,時人戲稱“陳濟棠靠糖喂養(yǎng)他的軍隊”[102]。從這個角度而言,陳濟棠糖業(yè)統(tǒng)制政策從屬于廣東的政治局面,服務于他的政治軍事需要。同時在其軍事實力加強、地位鞏固的基礎上,著手救濟農村經濟。1934年5月1日,政府宣布取消“土糖抽捐,舶來糖捐仍舊征收,如所征之數,不及民國二十二年度糖捐收入預算所定之額,準由糖廠溢利下將不足之數補足”。[103]實施糖業(yè)復興等兩年來,全省共裁去苛捐雜稅300余萬元,[104]撥發(fā)農村救濟款500萬元[105]。
其次,省營機糖對抵制洋糖傾銷發(fā)揮重要作用。就省內抵制洋糖進口的情況來看,1934-1935年,市頭、新造糖廠共產糖約10.36萬擔,全省進口洋糖25.72萬擔;1935-1936年,4家省營糖廠產糖約29.83萬擔,本省進口洋糖20.73萬擔,比上一年進口洋糖數量降低近20個百分點,節(jié)約21.62萬海關兩的進口費用,而機糖70%銷往上海,與洋糖爭奪市場、抵制洋糖傾銷。
最后,粵機糖銷售是特定歷史條件下短期繁榮。省內統(tǒng)制層級銷售模式具有較強穩(wěn)定性,但需要一個強有力政府作后盾,而隨著粵政局動蕩,省內機糖銷售的繁榮局面消逝。從省外三種銷售模式分析,廣西利用政治壟斷銷售模式中的高回報率,發(fā)展本省機器制糖業(yè),是粵糖銷售的“潛在競爭對手”,粵糖在廣西的銷售渠道終將受阻?;洉x間物物交換模式,缺乏相應史料支持,筆者不便給予評價。從粵滬模式分析,省營機糖在滬銷售時,上海方面給予免納捐稅的優(yōu)惠,但由于陳濟棠堅持以“省本位”為指導思想,所以對本省工業(yè)有競爭的上海國貨,粵方往往征以重稅[106]。這種不對等的稅收政策最終會影響粵糖在滬銷售。[基金項目:廣東省哲學社會科學基金項目“民國時期廣東對外經濟關系”(06I02)研究成果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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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倪根金等.新見民國廣州區(qū)第一蔗糖營造場市頭煉制處照片考釋[A].廣州市地方志辦公室編,民國廣州城市與社會研究[C],廣州:廣東經濟出版社,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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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吳建新.民國廣東的農業(yè)與環(huán)境[M].北京:中國農業(yè)出版社,2011,159-178。
[22]此處為作者著作中的小標題,但是結合標題下面論述內容來看:準確表述應該是“舊的甘蔗購銷和資金流動方式發(fā)生變化”,并未涉及到省營機糖的銷售過程。
[23]新式糖廠的建立是否增加了當時蔗農的收入(蔗農和農民是兩個不同概念),文中用新舊甘蔗品種種植之后的利潤對比加以論證,但是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究竟有多少比例的蔗農可以貸款種植這種甘蔗,文中并沒有給予說明,單就作者的論據而言不足以說明農民增加了收入。據筆者統(tǒng)計,1935年廣東產蔗量完全滿足糖廠生產需求,但當年生產情況最好的揭陽糖廠也僅達到設計榨蔗能力的84.68%,其首要原因就是蔗農利益受損,不愿意向糖廠出售甘蔗(李向鋒,《廣東省營糖廠產銷研究》,暨南大學2010年,第36頁)。楊霞,《微觀1934年—1936年糖業(yè)統(tǒng)制下的蔗農生存情況》(《中國城市經濟》,2011年第1期)對蔗農的生存情況作了初步考察。
[24]丘傳英主編.廣州近代經濟史[M].廣州:廣東人民出版社,1998版,第299頁。
[25]中國之糖菜[J].中外經濟周刊,第14號,1923-6-9,第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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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廣東省檔案館編印.《陳濟棠研究史料》,1985,第137頁。
[28]東莞市地方志編纂委員會編.東莞市志[M].廣州:廣東人民出版社,1995,第40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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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東莞市地方志編纂委員會編.東莞市志[M].廣州:廣東人民出版社,1995,第401頁。
[31]廣東糖蔗事業(yè)三年計劃(1934年),農林局檔案,粵檔館藏,6-3-398。
[32]廣東省營市頭糖廠特寫[J].國貨運動月刊,創(chuàng)刊號,1937-5-20,第81頁。
[33]表2根據陳達財:《統(tǒng)計匯刊》(廣州:民智書局,1934版,表40)與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中國海關總署編,《中國舊海關史料》(北京:京華出版社,2003版)中相關內容編制。統(tǒng)計關口為:廣州、汕頭、江門、拱北、九龍、三水、瓊州、北海八個關口數據。
[34]《廣州民國日報》,1934-5-12。轉引自廣州市政協(xié)文史資料研究委員會編.南天歲月——陳濟棠主粵時期見聞實錄[M].廣州:廣東人民出版社,1987,第230頁。
[35]修正全省舶來糖類捐征收章程(1935年5月),農林局檔案,粵檔館藏,6-6-55。
[36]蔡謙.粵省對外貿易調查報告[M].上海:商務印書館,1939,第29頁。
[37]冼子恩,陳濟棠辦糖廠經過及其真象[A].轉引自中國人民政治協(xié)商會議廣東省委員會、文史資料研究委員會編,廣東文史資料[C],第11輯,廣州:廣東人民出版社,1963,第115頁。 107-131
[38]1海關兩=1元7角大洋,轉引自《廣東文史資料》,第11輯,第120頁。
[39]肖自力.陳濟棠[M].廣州:廣東人民出版社,2003,第120頁。
[40]程天固.程天固回憶錄[M].臺北:龍文出版社股份有限公司,1993,第237頁。
[41]每10擔蔗出糖1擔,每1擔蔗種運費用合計1元,制造費2元,運費2角。
[42][43]廣東省政府秘書處編印,廣東省政府公報[R],總第247期,1934-1-20,第107~109頁;第112~114頁以上每擔售價均為當時白糖出售價格,在利潤當中包含桔水利潤。
[44]鐘財祥.20世紀三四十年代中國統(tǒng)制經濟思潮[J].史林,2008(2),第3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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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1][62][64][65][66][67][68][70][71]廣東省政府秘書處編印.廣東省政府公報[R].第264期,1934-7-10,第21~22頁;第15頁;第21頁;第18頁;第19頁;第18頁;第20頁;第21頁;第22頁;第21頁。
[69]廣東省政府秘書處編印.廣東省政府公報[R].第297期,1935-6-10,第127頁。
[74]鄭則南談粵省糖業(yè)復興計劃[N].申報,1934-10-31。
[75]廣東省營機糖合約.省政府檔案,粵檔館藏,2-1-475。
[76]表3《1935年粵糖在滬銷售價格一覽表》參閱中國銀行總管理處編:《中行月刊》,12卷第3期,第43頁制定。
[77]全國經濟委員會編印。制糖工業(yè)報告書[R],1936,第75頁。
[78]興華行機糖推銷合約.省政府檔案,粵檔館藏,2-1-475。
[79]產物經理處記賬交易辦法.廣東省省營產物經理處檔案,粵檔館藏,6-9-39。
[80]廣東省營機糖合約.省政府檔案,粵檔館藏,2-1-475。
[82][88]中國銀行總管理處編.中行月刊[M].12卷第6期,第154頁;第122頁。
[83][84][85]兩廣推銷蔗糖合約.省政府檔案.粵檔館藏,2-1-474。
[86]呈新訂兩廣推銷蔗糖合約請派代表簽署以便繼續(xù)辦理由.省政府檔案,粵檔館藏,2-1-474。
[87]中國銀行總管理處編印.中行月刊[M].12卷第3期,第61—62頁。
[89]皖省府推行皖粵米糖換銷[N].申報,1936-7-24。
[90]興華行機糖推銷合約.省政府檔案,粵檔館藏,2-1-475。
[91]鄭則南談粵省糖業(yè)復興計劃[N],申報,1934-10-31。
[92]本年度省營產物暢銷[J].新廣東月刊,第36期,西南出版物審查許可證號174號,第157頁。
[93]轉引自連浩鋈.陳濟棠主粵時期(1929—1936年) 廣州地區(qū)的工業(yè)發(fā)展及其啟示[J].中國社會經濟史研究,2004(1),第92-93頁。
[94]廣東農林局長馮銳發(fā)表復興蔗糖事業(yè)計劃[N].申報,1934-12-2。
[95]省營糖廠利潤豐厚[N].廣州民國日報,1936-1-17。
[96]表4《1935年粵機糖產銷概況統(tǒng)計表》據國民經濟建設運動委員會廣東分會編印,《廣東省基本工業(yè)、特殊工業(yè)、農村副業(yè)調查報告書》,(1937年 4月出版,第59頁)制定。
[97]詳見中國人民政治協(xié)商會議廣東省委員會文史資料研究委員會編印《廣東文史資料》,第11輯,1965版,第114頁,13~14元為粵榨蔗制糖生產成本最高區(qū)間。
[98]1935年市頭糖廠獲利區(qū)間為218.18~230.71萬元,順德糖廠獲利區(qū)間為509.56~536.94萬元。本文此處將惠陽、東莞2個設計榨蔗能力1000噸/日的軍墾糖廠獲利區(qū)間定為200萬元。
[99]據相關學者研究與報紙上的粗略數字統(tǒng)計,基本上每年走私價值應在500萬~600萬之間,陳濟棠在粵糖廠還未榨蔗前就表示售糖獲利560萬元。詳見《申報》,1934年10月31日。
[100]鐘卓安.陳濟棠[M].廣州:暨南大學出版社,1999,第181頁。
[101]廣東省檔案館編印.陳濟棠研究史料[M].1985版,第216頁。
[102]廣州市政協(xié)文史資料研究委員會,《南天歲月——陳濟棠主粵時期見聞實錄》,廣州:廣東人民出版社,1987版,第230頁。
[103]廣東省政府秘書處編印.廣東省政府公報[R],第259期,1934-5-20,第83~84頁。
[104]陳元瑛.廣東兩年來建設之回顧[M]廣州:廣東省建設廳印,1935,第85頁。
[105]馮銳.《廣東復興糖業(yè)經過述略[M]廣州:廣東省政府第一蔗糖營造場,1934,第9頁。
[106]由于粵對滬入境國貨征收重稅,滬商會派鄭澤南來粵商談有關事宜。詳情參閱:《申報》,1934年10月31日;《滬市商會電粵省政府請撤銷膠鞋專稅》,載《中行月刊》,(1936年)12卷第4期,第162—163頁等有關粵高關稅事例。
[作者簡介]李向鋒(1986—),男,歷史學碩士,廣東省惠州市惠城區(qū)委黨史研究室,主要研究陳濟棠主粵時期廣東的農村經濟與東江文化。
Discussion on theSugarcane Marketing under the State-owned Policy of Guangdong During the Period of the Republic of China
Li Xiangfeng
(Party History Research Centre in District Huicheng,Huizhou,Guangdong 516008)
Abstract:During the period when Chen Ji-tang governed Guangdong province, sugar was produced more and more by means of machine instead of sugar workshop, and there were obvious characteristics also in sales.There were a lot of studies on the sugarcane marketing, but few of them focused on detailed marketing methods under the control policy of Guangdong during the period of the Republic of China.This paper takes the marketing system in Guangxi, Shanghai and Shanxi as examples, and discusses three marketing methods under the control policy of Guangdong during the period of the Republic of China.
Key words:Chen Ji-tang,The State-owned Policy,Machine-made Sug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