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前最后一只大雁（外一首）

戴媛媛

我在黑暗的腔腸里蟄伏了整個冬季

無數(shù)次失卻光明 迷夢里 驚慌失群

像悲愴的孤雁驟離水草

雛鳥記憶中 暖陽烘烤著毛絨絨的細羽

如破碎的一場大雪墜落在遙遠的北方

在黎明來臨之前輾轉難眠

荒原上的大風是我虛張聲勢的倉皇

在一些被寒冷凍結的湖邊

我害怕看到我白色羽毛的倒影

被晨星閃爍著消逝前最后一絲微光

什么樣的祈禱可以讓這水藍色的不詳?shù)撵F氣消散

凍雨之后 又開始了漫長的遷徙

不知道要向哪里飛

直到我看到了一些懸浮在空中的花朵

耀眼的白 桃色的紫

我疼痛的頭顱啊貼在溫暖的土地上

烏有之鄉(xiāng)

如果有這么一個地方，潔凈光明

你可愿意和我結伴前往？

危險的大門等不及午夜便要打開

我們將成為不再被看見的游離因子

當你去地鐵再也不需要買票

身邊的人各個行色匆匆并不為你留下片刻目光

朋友也不再是朋友了 他們會忘記你所有的一切

你和我一起，就像兩尾活魚

游弋在這個世界平行的軌道上，自由自在

親愛的，從此以后，我便是你的火焰，你的鮮花

整個宇宙都取決于你，誕生抑或滅亡

我心中的迷霧只待你來撫開

……如果連你也是烏有，我該用什么求證我的存在？

淺薄的自我尚未建立便分崩離析

你是我失敗的淚水，灑落便成陰天淅淅瀝瀝的雨

雨水沖刷著泥土里所有夢想的碎片

它們還未等陽光出現(xiàn)就全部消逝

烏有便是沒有，一個從未存在過的夢境

它在荊棘堆頭輕舞，赤裸的雙足流淌著鮮血

那些滾燙的血在我的心口冷卻

就好像脫殼的蟬，留下一個黑漆漆的表皮

作為最荒誕的妄想存活過的證明

親愛的，如果你已不再是你，我又如何保住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