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杰

秦羅敷之“羅敷”是其真實名字嗎？學(xué)者們幾乎一致認(rèn)為，這是漢代美好女子的通名?！稘h書·昌邑哀王傳》有女子名羅紨，《漢書校注補》謂：“羅紨即羅敷，古美人名，故漢女子多取為名?！辈粌H《陌上?！芬粤_敷為主人公，《孔雀東南飛》也說：“東家有賢女，自名秦羅敷”。可見，此名通用，確鑿可信。

然而，漢以前并未見有一個名為羅敷的古美人。因此，漢人仿效之說并無確切的依據(jù)。筆者認(rèn)為，“秦羅敷”真實名應(yīng)為“秦麗華”。

首先，看羅字能否讀麗。

羅可同罹（音lí）?！稘h書·于定國傳》：“羅文法者，于公所決，皆不恨?！弊ⅲ骸傲_，罹也，遭也?！笨梢?，羅雖今音（lúo），當(dāng)時卻通罹而讀lí。古無四聲，因此，羅亦通麗。

罹則通離?！稌ず榉丁罚骸安粎f(xié)于極，不罹于咎，皇則受之”，《史記·宋世家》引作“不離于咎”?！对姟ね秒肌罚骸拔疑螅甏税兕尽?，《釋文》說：“罹，本又作離”。

離又通麗。《詩·漸漸之石》：“月離于畢”，在《論衡·說日》中卻引作“月麗于畢”?！睹妭魇琛氛f：“離讀與麗同?！?/p>

總之，羅音同麗，這在漢代是沒有問題的。二字古音同屬來母，韻母雖時有差異，實為一聲之轉(zhuǎn)。今湖北部分地區(qū)，還存在這種通轉(zhuǎn)現(xiàn)象。例如，和羅字、離字同屬來母的螺、樂（歡樂），螺得聲韻于累，但今仍讀累如麗；由樂得聲韻的櫟，今讀如力?？梢姡_麗、螺累、樂櫟，確系一聲之轉(zhuǎn)。

其次，再來看敷是否應(yīng)讀為華。

《詩·桃夭》云：“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逼渲械娜A字，古讀如敷?！对姳疽簟肪妥⒃唬喝A音敷；《唐韻·古音》亦謂當(dāng)讀敷?！稜栄拧め尣荨贰扒C”下郭璞注曰：“江東呼華為荂，音敷?！碧迫岁懙旅髡f：“古讀華為敷，不獨江東也。”因此，古音華讀如敷是可信的。

按華與敷，古韻同屬魚部；但華屬匣母，敷屬滂母，似乎有別。不過，這種通轉(zhuǎn)現(xiàn)象，在今湖北東部地區(qū)仍然存在，如灰讀如非，皇讀如房，花讀如發(fā)，胡讀如扶，回讀如肥，等等?？梢姡A讀如敷并不足怪。郭璞、陸德明的話是以當(dāng)時方音的實際情況為依據(jù)的。

羅可讀音如麗，華可讀音如敷，因此，筆者推斷秦羅敷真實名應(yīng)為秦麗華，不過由于她是平民女子，所以在傳說之中直到記錄下來卻寫作羅敷。羅實際上固然如麗，只是后人不知當(dāng)時語音的實際情況，從而一直讀作今之羅音；而華字則當(dāng)時一直讀如敷字。

（作者單位：湖北麻城實驗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