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

婁光

天很冷，她是十點(diǎn)半才到的育信家。她覺得不能再晚上不回，自己犯的錯誤實(shí)在是太大了，連懷孕都懵然無知。所以她這幾天盡量不和育信說話，她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育信的。這只怪自己不停地喝酒，那天她到底喝了多少？這一次，她決心一定要把酒給戒了，說什么也不能再喝了。

進(jìn)了屋，她把外衣脫了，衣服有點(diǎn)掉色了，不仔細(xì)看不出來。她把衣服掛在一進(jìn)門的地方，然后先去把朝陽房間的窗簾打開，窗簾臟了，都看不出原來的顏色。她沒和育信說話，育信正在洗臉，育信坐在那里，這輩子他都只能坐在那里，他站不起來。育信洗臉總是很慢，連刷牙也總是用最慢的節(jié)奏進(jìn)行，反正他的時間多得都使不完。

她把窗簾打開，然后又去打開通往陽臺那間屋的窗簾，那間屋是育信的，她走過育信的身邊時還是不說話。她發(fā)現(xiàn)陽臺上的天竺葵的葉子凍傷了，天實(shí)在是太冷了。育信這時候說昨天自己又拉不下屎。她沒搭茬兒，返身又徑直去了廚房。她把冰箱門拉開看了一下，冰箱里有許多亂糟糟的東西，半個饅頭，半袋榨菜，幾大片紫菜，還有吃剩下的醬。冰箱里還有半碗剩菜，是育信昨天吃剩的，白菜粉條和肉，菜里有肉，就更不能浪費(fèi)。另外，她想今天中午再炒一個雞蛋，她這幾天特別地想吃雞蛋。然后再做米飯。她洗了米，把米下進(jìn)了放在廳里的電飯鍋里，然后開始打雞蛋，她從冰箱里取了雞蛋，雞蛋都挺涼。

那只貓又開始在外邊叫，叫聲十分細(xì)，像是在小聲哀求誰，聽了讓人可憐，她停了一下，這只貓到底在什么地方？聽聲音像是在二樓，是不是二樓那老兩口養(yǎng)的貓？她心里想著，又打了幾下，雞蛋已經(jīng)起了泡兒，她又停下，忽然很想知道這是一只什么樣的貓？放下手里的碗，把門打開了，外邊很冷，她探出頭“咪咪咪咪”叫了幾聲，貓很快就在樓梯上出現(xiàn)了。這是只不太大的貓，毛色還挺好看，白地子上有兩三塊黑不黑灰不灰的花兒，腦門上有一塊兒，尾巴那地方有一塊兒，后背上還有一塊兒。這只貓?jiān)囋囂教匠龔臉翘萆下呦聛?，快走到她眼前卻又一下子跳開，她“咪咪咪咪”又叫了幾聲，那只貓還是不敢相信她。她忽然想到了育信昨天剩菜里的那幾片肉，她挑了一片兒，扔給它，貓很快把肉吃了，看樣子它實(shí)在是餓了。小貓?zhí)ь^看看她，看樣子還想吃，她就又給它從育信碗里挑了一片兒，她“咪咪咪咪”要小貓進(jìn)來，這只貓身子有些發(fā)抖，進(jìn)到屋里來，她吃了一驚，發(fā)現(xiàn)這是只懷了孕的母貓，肚子很大，好像是馬上就要生了。她摸摸自己的肚子，回過頭看看育信那邊，要在平時，她就會對育信說說這只貓，但她現(xiàn)在不想說，她蹲下來，把手伸給貓，小貓卻一下子躲開，她想摸摸它的肚子，她甚至都覺得這只小母貓是在找一個地方想把小貓生下來所以才那么“喵喵喵喵”不停地叫。它大概也不想把小貓生在外頭，要是生在外頭，那些小貓必死無疑。她又立起身，把育信碗里的肉片都揀給了這只小母貓。她還給它用筷子夾了一塊炒雞蛋，甚至，她還希望它吃一點(diǎn)米飯，就又往地上夾了一筷子白花花的米飯。這時候育信已經(jīng)洗完了臉，拄著拐到了廚房，因?yàn)樗环奖阕揭巫由?，他總是坐在廚房里吃飯。廚房的那一溜漆了黃漆的臺子正好讓他靠著吃飯。他對她說：“水快開了?！彼f：“還沒響呢。”她的心思這會兒在小貓的身上，小貓對米飯和雞蛋不感興趣，但除此家里沒什么可吃的，小貓別無選擇，小貓還是把那一小塊兒雞蛋叼在了嘴里，它可能實(shí)在是不喜歡雞蛋的味道，它吃了一點(diǎn)點(diǎn)，然后忽然對著她又叫了起來。她坐起了身，站起來，開始穿衣服?！八_了，你干什么去？”育信對她說。她沒說自己要干什么去，只說：“還沒響呢?！彼呀?jīng)出了門，聽見那鐵門在自己身后“砰”地一響。臨出門的時候她忽然把放在廳里餐桌上的酒瓶拿起來喝了一口，這一口很大，她喝酒一喝就是一大口，她想喝這么一口酒，出去就不會太冷了。她喝酒的時候總是在給自己找理由。她覺得自己有理由可以喝一口，因?yàn)樽约赫灾?，身上都出了汗，自己是吃了一半兒飯，然后要出去給這只快生小貓的貓買點(diǎn)兒吃得，問題是這只小貓快生了！所以可以喝一點(diǎn)兒。出門的時候她已經(jīng)想好了，就買一元錢三根的那種最最便宜的火腿腸，這種最便宜的火腿腸一般都不吃。小超市就在院子對面，中間只隔一條一年四季總是泛著潮氣的小街。因?yàn)樘鞖饫?，外邊的冰都凍得很?jiān)實(shí)。她從外邊再次進(jìn)來的時候第一件事就是又拿起餐具上的白酒瓶喝了一大口，她又給自己找了理由，既然天這么冷，既然自己是去給小貓買東西，不妨就再喝一口。她染上酒癮是她沒了工作那年的事，心情特別不好，再加上自己男人跟人跑了，她的心情就更壞，后來她就找到了酒，發(fā)現(xiàn)酒可以給自己快樂，人們都說這不能怨她，她在紡織廠一干就是十多年，忽然一下子就沒事做了，要是有事做，她肯定不會喝酒。

她給那只可憐的小貓先吃了一根火腿腸，她把火腿腸用手掰成一截一截的，小貓給火腿腸弄得一下子就興奮起來，一邊吃一邊叫，這一截還沒咽下去就又用嘴去把另一截叼住，她對小貓說：“慢點(diǎn)，慢點(diǎn)，沒人跟你搶?！毕肓讼耄纸o小貓弄了半根，她在心里還想，冰箱里的那一根半就留給它明天吃。她給小貓找了個塑料碗，在里邊倒了一些水，她看著小貓喝。育信這時也已經(jīng)吃完了飯，也正在“夫夫夫、夫夫夫夫”喝水，育信吃飯喝水都會故意弄出很大的響聲。

“快生了。”她忽然對育信說。

育信說：“水都開老半天了?！?img src="https://cimg.fx361.com/images/2017/01/28/xuel201615xuel20161511-2-l.jpg" style="">

灌完了水，她去了陽臺，小貓也跟著她去了陽臺，她把兩盆天竺葵從陽臺上搬了進(jìn)來。天竺葵在陽臺上長了一夏天一秋天，一夏天一秋天就那么互相擠擠挨挨著，一旦搬動枝干就都一下子趴了下來，她找了一下，想找些能夠把天竺葵支起來的東西，但家里什么也沒有，有一根棍子，是用來捅開窗戶的，到最后她只能把天竺葵剪了一下，她把趴在那里立不起來的天竺葵用剪刀“咔嚓、咔嚓”剪了，剪成一截又一截，然后就勢插在了原來的盆里，她知道天竺葵這種東西很好活。育信這時在廚房里說話了，“你瞎弄什么？”她原來不想跟育信說話，但她還是說了，“這是誰家的貓？”她問。育信說：“那誰知道？”她的心思現(xiàn)在其實(shí)都在這只小貓身上，這時這只小貓已經(jīng)敢在她身周圍走來走去，她想讓小貓?jiān)趶d里餐桌旁邊的一張椅子上歇一下，她拍拍那張椅子，那張椅子上有她平時做事的圍裙，它臥在上邊肯定會覺得軟和些。后來她又去了朝南那間屋，又拍拍緊靠大立柜的那把高靠背椅子，這把椅子現(xiàn)在從來沒有人坐，以前育信的母親活著的時候就總愛坐在這把椅子上看電視。育信上不去這把椅子，他總是坐在一張更小的凳子上，身子靠著這把高背椅子看電視。收拾完天竺葵她又去洗碗，這時育信去了他的屋子，育信白天從來不看電視，白天睡覺的時候也不上床，就那么坐在一張小凳子上睡，上身靠在床上，因?yàn)樗耐壬觳婚_，所以樣子很難看，猛看，像是誰從腰那地方劈開了，上身一半擱在床上，下身一半還在凳子上，怪嚇人的，沒看過他這怪樣子的人會給嚇一跳。要是在以前，她會對他說，“要睡就好好兒上去睡?！边€有幾次，喝了酒，她一下子就把他給抱了起來，一下子就把他給抱到了床上?！昂眉一铮愫冗@么多！”育信會笑著說。但現(xiàn)在她讓自己不能再那么做，因?yàn)楹染?，她一直在心里想自己是不是和他做過那事？因?yàn)檫@種想法她就很生自己的氣，問題他是個廢物。

收拾完廚房，她在南邊的屋里躺了一下，床上的藍(lán)色床單又薄又滑，只要人一躺上去就馬上抽搐成一大堆。這時候那只小貓?zhí)狭舜扒暗囊话岩巫娱_始給自己清理，先是爪子，左爪，右爪，然后是尾巴，它在尾巴上花的功夫特別多，好像它特別珍愛自己的尾巴。她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看這只小貓清理自己的，自己連一點(diǎn)點(diǎn)睡意都沒有。這只小貓小多了，但這只小貓的肚子可真大，也許它今天晚上就要生了。她忽然開始摸自己的肚子，從這邊摸到那邊，好像是在摸別人的肚子，她想這只小貓到時候可能能生幾只？也許它早就弄好了窩？她忽然從床上坐起來，覺得自己那點(diǎn)點(diǎn)睡意一下子就沒了。她打定了主意，她站起來把窗子打開一條可以讓這只小貓鉆出去的縫，她在心里對自己說，想走就讓它走，要是它不走就讓它待在屋里，也許它晚上就要生了。她側(cè)著身子看小貓，小貓沒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把身子蜷了起來。她把窗戶又關(guān)了起來。

要在平時，天氣這么冷晚上她就不會走了，但她還是決定走。她給育信把晚上的飯弄好了，她走的時候，圍脖已經(jīng)圍好了。育信這時候在屋里大聲說：“把貓弄走！”她在外邊對育信說：“人要有點(diǎn)兒同情心，它快要生了?！庇庞衷谖堇锎舐曊f。說他擔(dān)心晚上貓叫得他睡不好。她說：“你怎么知道它會叫？”她這么說話的時候那只小貓蜷得更像是一個小毛團(tuán)兒，就在窗前的那把椅子上。她又說了一句：“它快生了?！庇耪f：“它會拉一家屎！”她說它就是一頭大象也拉不了一家！臨出門的時候她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拿起那個白酒瓶大喝了一口。她對自己說既然外邊那么冷！

“你又喝了？”育信在屋里說。

育信這么一說她就又喝了一口，“我是喝我自己的?！?/p>

出門的時候，她對育信說：“它再叫你也不要出門，到時候你放不走它從外邊闖進(jìn)個人你可受不了！”她說這話可是真的，她很擔(dān)心育信到時候會開門，到時候也許真要闖進(jìn)個壞人就糟了。育信在屋里說：“你看吧！你看吧！你看吧！”育信說話的時候她又拿起酒瓶喝了一口，又一口，她覺得自己好像是一下子就又高興了起來。

“告訴你，別放它走，它要生了！”她又對育信說。

“你看吧，你看吧，你看吧。”育信說。

“你什么意思？”她說。

“你別走了，天這么冷。”育信說。

她還是走了，也許那只小貓今天晚上就要生了。她一邊走一邊在心里想。

開門的時候她就想聽到貓叫，但她沒聽到，晚上酒醒的時候她想也許小貓這會兒已經(jīng)把屎拉在家里了，餐桌上、床上，或者是窗臺上，或者就是尿，把尿直接溺在椅子的墊子上，那個墊子上的圖案是繡上去的，但細(xì)看不是那么回事。她從外邊進(jìn)來的時候育信正在“嘩啦嘩啦”洗臉，洗臉?biāo)⒀朗怯琶刻熳畲蟮氖?，然后就是拉屎，育信特別珍愛自己的拉屎。進(jìn)了屋，她就感覺到那只小貓是不在了，但她還是找了找，但她明白自己根本就不用找，那小貓肯定給育信放了。她看了一下南邊屋子的床上，床單上有很多小貓的毛，她心里說這只小貓可能真要生了，她知道貓生小貓的時候會從自己身上往下叼毛，會把叼下來的毛都絮到窩里去，它要是不叼毛小貓的窩里就不會又暖又軟和。床單上除了毛還有一片尿漬，尿漬那地方的顏色要比別的地方深許多，就像是在藍(lán)色的床單上打了塊黑色的補(bǔ)丁，她又找了找貓屎，但沒有找到，她用小掃帚把床單上的貓毛都掃了，然后才去了廚房。她一邊做著手里的事一邊還是忍不住問了一聲育信：

“貓呢？”

“放了——”

育信把聲音拉很長，說貓?jiān)谖堇锝械梦乙煌砩纤恢?/p>

她問是什么時候放的？

育信說：“剛才，剛才放的。”

她想要是讓自己不發(fā)火最好就來一口，她找到這個理由，她去了廳里，她拿起那個白酒瓶子就往嘴里喝了一大口，她忽然覺得不是那只小貓很可憐而是自己可憐，她摸摸自己的肚子，那只小貓的肚子都那么大了，也許它現(xiàn)在真的已經(jīng)把小貓都生在外邊了，這都怨育信，她覺得自己為了一只貓和育信生氣也劃不來，為了不讓自己跟育信生氣，她就又大喝了一口。然后才繼續(xù)去廚房做事。做事的時候她的耳朵很想聽到貓叫。但除了油煙機(jī)的聲音沒有一點(diǎn)點(diǎn)別的聲音。

這時候育信又在屋里說話了，說：“它早上又過來了，在外邊抓門。”

“那你說是剛才放的？”她忽然覺得自己真應(yīng)該生氣了，大聲說。

育信在屋里笑了起來，說自己說漏嘴了。

“你怎么沒有一點(diǎn)點(diǎn)同情心！”她大聲對育信說。

“到時候把家里弄得又亂又臟。”育信也大聲說。

“它要生了！”她說。

“你又喝了！”育信說。

她覺得自己不能生氣，為一只小貓生氣劃不來。她忽然又去了廳里，有拿起那個白酒瓶子。白酒瓶子里的酒不多了，她想喝完這瓶不能再買了，倒不是錢的事，自己是不能再喝了。

只要一喝了酒，她的心情就會變得好起來，她聽見育信又在屋里說話，育信說那只小貓剛才還在南邊的護(hù)窗上走了一圈兒想讓我放它進(jìn)來。

“那你就應(yīng)該讓它進(jìn)來。”她說。

“那不行?！庇诺目跉夂芄麛啵f，“到時候又臟又亂！”

“它要生了！”她說。

“生一窩小貓就更亂?！庇耪f。

“怎么能生一窩！”她說，她忽然有出去看看的沖動，她放下了手里的活兒，她已經(jīng)把衣服穿上了，把圍脖圍上了，育信在屋里說：

“水馬上就要開了。”

她說：“誰告訴你水要開了？”

“反正水要開了?！庇耪f。

“它要生了?！彼f。

“你就瞎喝吧！”育信笑著說。

她已經(jīng)拉開了門，又停了下來，覺得自己要再喝一口，既然外邊那么冷。她把酒瓶拿了起來，這一次她喝了很大一口，她對自己說只一口，不能多喝，所以她只喝了一口，但這一口特別大，大到要分兩次才能咽下去。外邊很冷，她先朝樓梯那邊看了看。樓梯上總是落滿了灰塵，樓梯扶手上也是灰塵。她小聲喊了一聲，她覺得那只小貓也許就在樓上。但她聽不到小貓的叫聲。她從走廊里出去，院子里背陰的地方都是冰，還有掃在墻根一堆一堆的雪，雪都很臟，黑了吧唧的。她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兒，院子里沒多少人，天一冷就沒人在院子里待著說話，要在往常，總是有人在那里說話，一邊說話一邊有什么做什么。她看見那個熟悉的清潔工拉了一車?yán)鴱哪沁呑哌^去，垃圾車上插了一面很小的小國旗，但她一點(diǎn)點(diǎn)都不覺得好笑，她和清潔工說了說貓的事，但她馬上就不再說了，她不知道這時候那只小貓會在什么地方？它要是生小貓會去什么地方？她還不知道那只小貓要是想喝水該怎么辦？會不會去用舌頭舔冰。她對清潔工說那只小貓就要生了，肚子那么大。清潔工突然笑了起來，說那是只公貓，前幾天還在他家。她說公貓肚子會那么大？清潔工說自己難道連公母都會分不清？

“告訴你，那是只公貓！”清潔工說。

“不會吧？”她說，“肚子那么大？”

“那是只公貓！”

“肚子那么大？”她又說。

“信不信由你！”清潔工說。

從外邊回來，她傷心地坐在了廳里的餐桌邊，她打消了直接拿起酒瓶喝的念頭，她坐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這次她想要用酒杯喝剩下的那些酒，她把酒瓶里的酒倒在了杯子里，她忽然很傷心。她就端起杯子大喝了一口，她摸摸自己的肚子，她又找到了大喝一口的第二個理由，就又大喝了一口。她一只手拿著杯子，一只手在摸自己的肚子，她對自己說，要是自己像那只小貓就好了，肚子雖然那么大卻是個公貓。這么一想，她就又給自己找到了第三個大喝一口的理由，這一次，和往常不一樣的是，把瓶子里的酒都喝干以后她還沒有快樂起來。

她現(xiàn)在不再想聽那只貓叫了，她自己學(xué)了一聲貓叫。

“你瘋了?！庇旁谖堇镄χf。

“我要是那只貓就好了。你知道什么？你是個廢物！”她對屋里的育信說。

“你罵人！你又喝多了?！庇耪f。

“你一輩子也不會知道！”

她又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再去買一瓶，她已經(jīng)找到了理由，誰讓那只小貓是只公貓！它肚子雖然那么大，但它卻是公貓！她又穿好了衣服圍好了圍脖，臨出門，她又看了一下那個酒瓶，酒瓶已經(jīng)空了，她把門拉開，腳還沒有邁出去，卻聽到了那只貓?jiān)诮?，是在二樓，她把身子探出去，那只肚子很大的貓就從二樓上叫著跑了下來?/p>

屋里的育信忽然聽見她在門口大聲對那只貓說：“怎么回事！你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