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炮兒》：一張現(xiàn)代人物關系圖譜

馬亞男

（江蘇師范大學 文學院，江蘇 徐州 221000）

《老炮兒》：一張現(xiàn)代人物關系圖譜

馬亞男

（江蘇師范大學 文學院，江蘇 徐州 221000）

講北京的電影，多多少少帶點老北京的情懷，《陽光燦爛的日子》里邊的北京大院，《城南舊事》里的北京胡同，寧瀛“北京三部曲”里，歷史遺留給北京的古老氣韻、老北京日常里的鍋碗瓢盆。老北京總是用一種懷舊的力量讓人愿意書寫情懷，當然，撐起情懷的除了老北京的文化氣韻還有老北京人的精氣神，也就是“六爺”常掛嘴邊的老北京的“理兒”，老北京的“規(guī)矩”。

老炮兒；人物關系；馮小剛；老北京

老炮兒，在北京話里，專指無所事事的老混混。這部管虎導演的由馮小剛、許晴、張涵予三位老演員攜李易峰、吳亦凡兩位小鮮肉主演的講老北京的電影，在2016年的賀歲檔可謂是一炮打響，更是讓馮小剛憑借此片拿下了臺灣金馬獎的最佳男演員獎。

從電影的名字來看，這部電影就帶有濃重的地域色彩。講北京的電影，多多少少帶點老北京的情懷，《陽光燦爛的日子》里邊的北京大院，《城南舊事》里的北京胡同，寧瀛“北京三部曲”里，歷史遺留給北京的古老氣韻、老北京日常里的鍋碗瓢盆。老北京總是用一種懷舊的力量讓人愿意書寫情懷，當然，撐起情懷的除了老北京的文化氣韻還有老北京人的精氣神，也就是“六爺”常掛嘴邊的老北京的“理兒”，老北京的“規(guī)矩”。

電影的開場，交代了主角張學軍的身份和生存環(huán)境以及在環(huán)境里的身份角色。導演很清楚地把這些告訴觀影者，胡同、街邊攤小兒、角色名稱多為外號、京片子（北京話）、鴿子哨兒、鳥兒籠子、冰場、四合院、房前屋后老街坊。

六爺張學軍（馮小剛飾），妻子早逝，兒子（李易峰飾）不回家。有幾個混得不咋地還靠他照應的老朋友，有一個年輕漂亮開酒吧的情人（許晴飾）。至少在他的地界兒，六爺還是過著如魚得水。身體不算太好，但也湊合活著。朋友出事，仗義出手，街坊鄰居碰見他，都尊稱一聲“六爺”。故事的正式引出，就是這位“六爺”，突然就找不到自己的兒子了。于是為了解救兒子，并償還當年對兒子的愧疚之情，六爺重出江湖。六爺用自己的規(guī)矩，試圖擺平事件，卻無奈地發(fā)現(xiàn)，無論是這個時代，還是自己的身體，早已今非昔比。一場父子恩仇、新舊勢力的對決無法避免。解決爛攤子的過程當中，老炮發(fā)現(xiàn)自己身體也出現(xiàn)了問題，真正力不從心。但同時也在抽絲剝繭的查詢過程中抓住了“三環(huán)十二郎”的把柄，兩人下了對戰(zhàn)書決定來了一場老北京城里司空見慣的“茬架”。

導演管虎，作為在北京土生土長的“老北京”，《老炮兒》的出爐似乎就是水到渠成的事，《老炮兒》中描述的新舊關系、父子關系的對立與和解，在管虎看來，也都是社會與人的必經之路，管虎坦言，拍這部電影并非簡單地眷戀老北京的世界，而是希望觀眾看看那些中國人曾有的品質，是否能作為文化繼續(xù)傳承下去。六爺所處的那個年代，北京人走江湖腦袋提在手里也得講究“局氣”（仗義）倆字。相比這個時代人們之間普遍存在的冷漠，以六爺、三兒、燈罩兒為代表的老北京，不靠金錢和關系靠雙手打出來的老北京，他們身上的那種狹義和坦率尤其顯得難能可貴。在電影最后，小飛為六爺以一敵眾的膽量和他過命的兄弟的仗義所折服，曉波對父親的誤解也化解。對上一代人曾有的優(yōu)秀品質完成了較好的傳承。

整部電影的故事情節(jié)急緩有秩，情節(jié)鋪墊首尾呼應。老六與曉波之間的矛盾，除了源于老六前半生中對家庭的失責，還有曉波和老六作為兩個時代環(huán)境成長起來的人身上所不能被對方理解的行為和氣質，曉波不能忍受老六常常提起的“當年勇”，不能理解父親口中的仗義在這個物欲橫流的社會存在的意義何在。而老六更不能理解兒子身邊的朋友就是為了吃吃喝喝打打鬧鬧，交情都沒有，更別提交心了。如果說老六和曉波的沖突矛盾還算是小家庭里代與代之間的隔閡的話，那以老六為代表的老混混和以小飛為代表的小混混之間的矛盾沖突，就是整個北京乃至整個社會成長起來的老舊價值觀的直接沖突了。一樁以“劃車”引起來的沖突，讓我們看到不同一代人以及不同階層的人對金錢的概念和金錢對人的價值，讓我們看到他們對立的生活方式，更讓我們看到他們對立的價值觀，燈罩兒帶上好的漆去給小飛補漆鬧的笑話，悶三兒在小混混向他們的權威甚至人身安全發(fā)出挑戰(zhàn)時手拿兩把刀為自己爭口氣、爭個理兒的硬氣。

當然，如果一部片子只有肝膽相照、俠情仗義的江湖，沒有感人肺腑的情感，那這部電影也算不上情懷。《老炮兒》這部電影中的情字，主要圍繞老六這個人物展開，與情人霞姨之間的愛情，與曉波之間的父子情，與老友之間的兄弟情，與小飛之間領路人的恩情。

老六和霞姨之間的愛情，不是這個時代談戀愛的情侶之間那般的講個愛字，一起吃個飯喝個茶看個電影那樣輕松和簡單，他們濃烈的感情表現(xiàn)在霞姨在老六拿錢贖兒子的時候起家底兒拿出來的八萬塊錢，表現(xiàn)在老六拼命之前托付到霞姨手上的保險和戶口本，表現(xiàn)在老六得病之后霞姨的焦躁和認真，表現(xiàn)在老六倒下的時候霞姨奔跑在冰面上紅了的眼圈、流下的眼淚。開頭老六和霞姨看似不怎么光彩的一段地下戀情其實并非簡單的男歡女愛，而是一起北京大院里長起來的情感積淀，霞姨16歲就看著六爺揮刀子，講仗義，她最懂在六爺心里什么是理兒，這份理兒占多大分量。

老六和兒子曉波之間的關系從最初的互不相干甚至勢不兩立慢慢緩和升溫，我們也看到這份父子情從瓦解到慢慢重建，曉波對父親的強硬態(tài)度到老六升溫之后的關心照顧，到最后父子兩人為救對方舍棄自己。父子之間的情感和骨子里同根的血脈，兩人情感升溫是必然，當然電影更想表現(xiàn)的是老六為救兒子的一些所作所為讓曉波對父親所堅持的理有了理解和愿意理解的心，這就把兩代人價值觀的相互理解甚至融合帶入進來了。在整部電影中，曉波沒有叫過一聲爸爸，影片最后，曉波通過那只鳥的嘴喊出爸爸兩個字，代表父子倆關系創(chuàng)傷的徹底愈合。曉波真的開了老六想象中的酒吧，也代表了曉波對父親價值觀的徹底接受和理解。

老六和老友之間的兄弟情，雖然影片開頭作為老六性格特征描畫背景的“燈罩兒”事件有些生硬和過猶不及，但是后面的情節(jié)處理一切都自然流暢、水到渠成。從在自己遇上事表現(xiàn)很屣的“燈罩兒”主動帶著自己的“老手藝”去給小飛的車補漆，到悶三兒在一群“愣小子”圍攻下的面色不懼，到最后老六的所有年過半百的老伙計不問報酬、排除萬難去給老六撐腰茬架。我們看到老一輩人赤手空拳捍衛(wèi)下來的“理”和“仗義”并沒有隨著時代的變遷和生活的窘迫消失殆盡，反而在物欲橫流的現(xiàn)代生活中更為熠熠生輝。

老六和小飛，這是一段比較特殊的人物關系，影片當中所有的外界矛盾沖突都是由小飛引起的，我們在影片開頭的看到小飛是個不怕死、不怕事、不怕人也不服人的官二代。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官二代，這個時代的年輕人的價值觀最有力的人物代表，卻理解了老六口中的老北京的“規(guī)矩”和“理”。如果說曉波是老六對于生活方式和心底善良的傳承，那么小飛更像是老六老北京人心中的“規(guī)矩”和“理”的傳承。

每一部電影的背后，都有導演要傳達的精神和主題，雖然在電影中我們看到許多情節(jié)上的不足，比如小飛的爸爸貪污這件事的處理有些草率，但在當前大環(huán)境中有些不便詳細刻畫和圓說的情節(jié)是允許存在的，這并不影響這部電影所要傳達的對中國老一輩值得發(fā)揚的傳統(tǒng)精神的傳承。中國電影正在發(fā)展的過程中，有成有敗，影片的質量也良莠不齊，《老炮兒》作為一片商業(yè)片，在不避諱使用商業(yè)元素的前提下，是一部制作精良的比較成功的良心之作。

[1]趙斌.迷圖——影片《老炮兒》的敘事困局解析[J].北京電影學院學報，2015(06).

[2]管虎，趙斌.一部電影的誕生——管虎《老炮兒》創(chuàng)作訪談[J].北京電影學院學報，2015(06).

[3]雅克·奧蒙，米歇爾·馬利.當代電影分析[M].江蘇教育出版社，2005.

馬亞男，女，山東濰坊人，江蘇師范大學文學院戲劇與影視學碩士在讀。

J905

A

1007-0125(2016)10-013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