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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加拿大班夫國家公園土著民族遷移政策

      2016-11-15 11:45西奧多·賓尼瑪梅拉妮·涅米文李鴻美譯
      鄱陽湖學刊 2016年5期
      關鍵詞:資源保護荒野

      西奧多·賓尼瑪 梅拉妮·涅米文 李鴻美譯 付成雙校

      “讓改變從現(xiàn)在開始”:荒野、資源保護

      [摘 要]本文通過對1890—1920年間加拿大落基山公園(班夫國家公園)斯托尼族遷移的個案研究,旨在對加拿大國家公園的土著民族遷移史進行深入考察。本文認為,班夫國家公園的事例表明,土著民族遷移政策是出于獵物保護、運動狩獵、旅游開發(fā)以及同化土著民族的目的,而不是要把國家公園變成無人居住的荒野,至少加拿大是如此,美國或亦然。

      [關鍵詞]班夫國家公園;土著民族遷移;資源保護;荒野

      [基金項目]國家社科基金項目“北美印第安人的傳統(tǒng)及其現(xiàn)代變遷研究”(16BSS025)的階段性成果。

      近年來,美國國家公園的印第安遷移史受到學術界的廣泛關注,一些學者認為印第安遷移政策根植于美國力圖創(chuàng)建無人居住的荒野的渴求。本文受這些研究的啟發(fā),對加拿大的印第安遷移政策進行了考察。19世紀末20世紀初,加拿大土著民族被迫遷出國家公園,但當時公園管理人員認為國家公園擁有常住居民是正常現(xiàn)象;況且,加拿大土著民族遷移政策的推動者未曾使用“荒野”一詞或荒野思想來捍衛(wèi)自己的觀點。國家公園和自然保護區(qū)的土著民族遷移問題是一個由來已久的國際性現(xiàn)象,并且一直延續(xù)至今。在許多情況下,荒野的概念對于土著民族遷移政策的形成并未起太大作用,政府的決策更主要的是出于我們今天所謂的生態(tài)完整性、瀕危物種和生物多樣性的嚴重危機感的考慮。顯然,我們需要更深入地研究這一國際現(xiàn)象。本文的目的在于通過對加拿大落基山公園(班夫國家公園)土著民族遷移政策倡導者的動機進行考察,以加深對這一問題的理解。班夫國家公園的事例表明,加拿大國家公園實行遷移政策,是出于獵物保護、運動狩獵、旅游開發(fā)和對土著民族實行文化征服的目的,而不是在國家公園創(chuàng)建無人居住的荒野。美國亦或如此①。

      加拿大國家公園的土著民族遷移模式與美國非常類似①。但土著民族被迫遷出班夫國家公園(及其他國家公園)時,公園管理人員認為國家公園可以有常住居民存在。實際上,1930年之前建立的加拿大國家公園里,新建了一些小鎮(zhèn)以吸引游客。以班夫國家公園為例,常住民人數(shù)從1887年的650人上升至1911年的 2000人②。1904年,即班夫公園內新建了班肯德采煤小鎮(zhèn)兩年之后,公園年度報告聲稱:“新建的班肯德小鎮(zhèn)不僅沒有損害公園的美景,反而給周邊豐富多彩的景觀增加了一個新看點……瀑布環(huán)繞、景色宜人加上豐富多彩的工業(yè)生活,使其成為游客們駐足的休憩之處。”1906年內政部部長弗蘭克·奧利弗就班夫公園寫道:“如果旅途遙遠的游客要充分了解它,公園內必須要有小鎮(zhèn)?!雹蹠r至今日,班夫、賈斯珀和沃特頓公園內許多管理得當?shù)男℃?zhèn)都是著名的旅游景點,加拿大落基山國家公園的常住民多達幾千人。

      然而,1887年班夫公園建立后不久,政府就禁止土著民族在此狩獵,而且恰恰是在稱贊班肯德小鎮(zhèn)的同一年加緊了禁令的執(zhí)行。與此同時,土著居民也被趕出加拿大各省立和市立公園。1893年,安大略省新建的阿爾貢金國家公園內禁止一切狩獵活動。1895年,魁北克省在建立洛朗泰德國家公園時也采取了同樣措施。溫哥華的斯坦利公園也將包括土著民族在內的所有居民強制遷出。所有這些都發(fā)生在加拿大荒野運動出現(xiàn)之前④。

      幾個土著族群與班夫國家公園所在的區(qū)域有著密切聯(lián)系。庫特尼族的祖先在1781年天花流行之前已經(jīng)在該地區(qū)游獵了,但此后他們如何利用該地就不清楚了。克里族對該地區(qū)也十分熟悉,公園毗鄰他們領地的西南邊界。黑腳印第安人雖是著名的平原部落,但他們與落基山脈的聯(lián)系已經(jīng)有了數(shù)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歷史,班夫國家公園臨近他們領地的西部邊界。講蘇族語的斯托尼族印第安人到達該地區(qū)的時間大概在18世紀90年代至19世紀中期之間,但到1870年他們對該地已經(jīng)了如指掌。19世紀晚期的探險家們通常求助斯托尼人做向導,今日班夫國家公園的許多地方仍然沿用其斯托尼名①。加拿大自治領成立3年后的1870年,自治領政府購買了魯珀特地區(qū)(哈德遜灣公司領地),班夫公園所在地區(qū)也包括在內。隨后,政府開始與土著民族談判土地割讓條約(即所謂的《編號條約》)。政府談判代表借鑒了此前在上加拿大(今安大略省南部)簽署的各項條約,尤其是1850年簽定的《羅賓遜條約》,除私有財產(chǎn)外,加拿大政府還明確宣布保障印第安人的狩獵權和捕魚權②?!毒幪枟l約》同樣也有保障印第安人狩獵權和捕魚權的條款,但同時也反映出自治領政府對獵物日益減少的關注。1877年,與黑腳族、佩甘族、布拉德族、薩西族和斯托尼族簽署的《第7號條約》中規(guī)定,印第安人可以在上述地區(qū)“保留狩獵的權利”,但“必須遵守政府制定的各項規(guī)則,在女王陛下的授權下進行活動;要留出大片土地以滿足加拿大政府或政府正式授權的女皇陛下的子民進行拓殖、采礦、貿易或其他目的所需”③。這就成為加拿大土著居民狩獵權與政府的獵物保護目標之間長期存在緊張關系的制度化根源。1886年修訂《印第安法案》時,印第安事務部部長宣布:“馬尼托巴省或西部有關保護獵物的法律,對該地區(qū)的印第安人同樣適用?!雹?/p>

      至1880年,加拿大平原野牛的數(shù)量已經(jīng)很少,以至于印第安人無法再靠它們維持生計。野牛的消亡促使加拿大政府將簽署《第7號條約》的印第安人趕進保留地,并加深了加拿大對獵物日益減少的認識,雖然它對斯托尼族的影響比簽署《第7號條約》的其他部族要小得多。一些斯托尼族人是簽署《第7號條約》而據(jù)此定居的第一批土著人。在條約簽署之前,1873年莫利地區(qū)的循道宗傳教團已經(jīng)建立。1879年的調查顯示,斯托尼族大部分保留地適宜放牧,而不適合農(nóng)業(yè)開墾(見次頁圖1)。另一方面,從保留地前往落基山脈狩獵相當方便,因此許多斯托尼人并未在保留地定居。1914年,阿爾伯塔省森林保護區(qū)的調查員指出,許多斯托尼人沿著落基山脈東麓,尤其是從莫利到薩斯喀徹溫河之間的地區(qū)游獵,他們“幾乎完全依靠東部丘陵地帶的獵物維持生計”⑤。與此相反,黑腳族和薩西族所選擇的保留地距離落基山脈較遠,1903年前他們很少在此打獵①。

      這樣,即使在保留地時代,斯托尼族仍然保持了與落基山脈東麓的密切聯(lián)系。當印第安事務部(DIA)的官員們了解了斯托尼族的生活習性之后,也默許了他們在落基山脈的狩獵活動。印第安事務專員埃德加·杜德尼在1879年的年度報告中寫道,斯托尼族“是天生的好獵手,大多數(shù)時候都在(美加)邊界線與賈斯珀豪斯之間的落基山區(qū)活動”②。

      1883年秋,加拿大太平洋鐵路穿越斯托尼族的保留地,改變了他們的生活。鐵路給當?shù)貛盹@著的環(huán)境變化。由機車灰燼引發(fā)以及鐵路帶來的游客所導致的野火席卷附近的山谷,使本來為數(shù)不多的獵物進一步減少。1886年,威廉·惠徹寫道:“毛皮獵人、司機、游客以及印第安人、狼和狐貍一起共同造成巨大破壞?!雹塾〉诎彩聞詹?886年的年度報告也指出:“鐵路建立以后印第安人的狩獵受到嚴重影響,鐵路的建立將動物驅趕到更遙遠的地方……印第安事務部不得不經(jīng)常對狩獵部落實施救濟,以便使他們回到保留地。”④到1888年,斯托尼族的狩獵范圍逐漸擴展得越來越遠,甚至到了落基山脈以西的不列顛哥倫比亞省⑤。顯然,加拿大太平洋鐵路以及隨之而來的非土著居民的活動對該地區(qū)獵物數(shù)量的減少造成了顯著的影響。

      加拿大太平洋鐵路推動了加拿大首個國家公園的建立。加拿大國家公園的早期史與美國十分類似,這不足為奇,因為美國國家公園運動對加拿大產(chǎn)生了直接影響。威廉·皮爾斯在1887年起草《落基山公園法》草案時甚至直接采用了《黃石國家公園法》和《阿肯色州溫泉公園法》的某些措辭①。但是兩國國家公園的建立都不是為了保護荒野。正如羅德里克·納什所說:“黃石公園的最初倡導者并不關心荒野。他們的目的是阻止對間歇泉、溫泉、瀑布等類似奇觀的私人開發(fā)。紐約大討論所關心的也只是保存林地以保持充足的水源供應。在這些地區(qū),荒野都是在無意間被保留下來的,直至后來,一些人才逐漸意識到:最初建立國家公園和省立公園的重要影響之一就是對于荒野的保護?!雹诩幽么蠼喾蚬珗@的目的是為了防止對溫泉的私人侵占。洞穴與盆地溫泉被加拿大太平洋鐵路的勘測員發(fā)現(xiàn)后,1885年建立了26平方公里(10平方英里)的班夫溫泉保護區(qū)。1887年,保護區(qū)范圍擴大到673平方公里(260平方英里),魔鬼湖(明尼灣卡湖)被納入公園范圍。1902年,班夫公園的范圍進一步擴大,一直延伸到斯托尼人保留地,后者的大部分狩獵場所以及位于莫利和庫特尼平原之間的南北通道也都被納入公園范圍之內③。

      正如北太平洋鐵路推動了1872年黃石公園的創(chuàng)建,加拿大太平洋鐵路推動建立了加拿大首個國家公園。萊斯利·貝拉稱,加拿大國家公園的建立,“將風景集中控制在鐵路公司手中。這種控制減少了競爭,并對進入山區(qū)進行限制,工人階級還不足以為了審美而去消費,只有愿意支付大筆金錢以享受純凈山區(qū)景觀的中上層收入者才能夠進入山區(qū)”④。

      雖然建立國家公園并非是為了保護獵物,但公園的授權法和早期管理中都采取了保護獵物的措施,加拿大似乎比美國的保護性色彩更濃一些。黃石公園授權法禁止對獵物的“肆意殺戮”,加拿大法律則規(guī)定“全面保護獵物、魚類或野生鳥類”,盡管保護性機制直到晚些時候才確立⑤。

      1886年,公園管理顧問威廉·惠徹反對限制性的《狩獵法》:“美國國會批準的《黃石國家公園管理法》不允許運動狩獵,只允許追求娛樂和生活所需。我認為加拿大自然保護區(qū)否認合理的狩獵自由是不明智的,因為它具有可控性,而且將特別的保護與嚴格執(zhí)行的保護措施區(qū)別開來?!被輳負螡O業(yè)專員時曾反對印第安人的捕魚權,補充說:“印第安人沒有什么例外?,F(xiàn)在侵入該區(qū)域的人擅自離開保留地,在那里他們依靠公共開支獲得充足的食物和衣物。任何縱容都會誘使他們離開定居地進行狩獵,隨之帶來印第安人的道德敗壞?!雹?887年,土木工程師兼園林建筑師、保護主義者喬治·斯圖爾特成為班夫公園的第一任管理員,他的第一份年度報告寫道:“印第安人應該遷出公園,他們對野生動物的捕殺以及對觀賞性樹木的破壞值得高度關注。”②盡管惠徹建議允許某些狩獵行為,但1890年班夫公園宣布禁止一切狩獵行為③。

      盡管法律禁止狩獵,但并沒有真正執(zhí)行,斯托尼族和非土著民族繼續(xù)在公園內狩獵。直到1894年5月,印第安事務部部長決定,從1895年1月起,西北地區(qū)狩獵法同樣適用于莫利地區(qū)的斯托尼族。副部長福格特將這一決定通告保護區(qū)負責人格拉斯,他同時還寫明:“禁止印第安人在落基山公園打獵。西北騎警將配合你,如發(fā)現(xiàn)印第安人在公園內狩獵,將強制其遷出公園。”隨后,福格特又致信格拉斯:“一定要嚴格執(zhí)行法律,禁止印第安人在落基山公園狩獵?!雹苷賳T隨即安排專門力量限制土著居民的狩獵權,尤其是他們在國家公園內的狩獵權。

      運動狩獵者對印第安遷移政策的影響要比荒野倡導者大得多。自19世紀中期以來,諸多狩獵者來到西部平原和落基山脈,在落基山公園建立之前,他們被稱為維生狩獵者。1847年,一名運動狩獵者寫道,當看到其克里族向導屠宰尚未完全斷氣的動物之時,感到十分恐怖⑤。然而,在加拿大太平洋鐵路竣工后,(來自本地和外地的)運動狩獵者、游客以及運動狩獵者協(xié)會的數(shù)量激增,它們的經(jīng)濟意義也顯著增加。其中許多人對加拿大西部的獵物保護具有濃厚興趣,這并不足為奇,因為運動狩獵者通常積極參加政治活動。1908年,美國資源保護主義者兼運動狩獵愛好者威廉·霍納迪寫成“運動狩獵者道德準則”,加拿大魚類和野生動物協(xié)會以及運動狩獵者協(xié)會很快也予以采用。該準則聲稱:“享受狩獵或釣魚樂趣的人更舍得花時間和金錢積極參加森林、魚類和野生動物的保護。”⑥此時,運動狩獵者已經(jīng)成為一支有影響力的、有組織的活躍力量,他們關于土著民族狩獵的意見在政策和法律中體現(xiàn)出來。

      土著民族的狩獵行為在諸多方面與運動狩獵者的道德準則相沖突。例如,土著民族狩獵的目的是為了生存需要,而運動狩獵者的目的則是運動和戰(zhàn)利品,而不是食物。因此,運動狩獵者準則蔑視那些食用野生動物卻將鹿的頭顱拋棄荒野任其腐爛的人①。令運動狩獵者更為震驚的是,許多印第安人將自己的狩獵所得——包括動物頭顱和尸體——作為商品進行出售。加拿大太平洋鐵路帶來了運動狩獵者的同時,也帶來了另一類游客:他們從未持槍進入?yún)擦?,卻可以帶回戰(zhàn)利品——從紀念品商店購買。最讓內政部官員頭疼的是像以“發(fā)現(xiàn)”路易斯湖而出名的湯姆·威爾遜這樣的人,其實是1882年斯托尼人帶他到達該湖的。據(jù)內政部官員透露,他是班夫地區(qū)利用斯托尼族提供動物頭顱出售給游客的兩人之一。1895年政府官員抱怨說:“威爾遜先生在班夫地區(qū)從印第安人手中購買25只羊的頭顱,有時多達30至35只,用以制作動物標本?!雹趦日扛辈块L在給印第安事務部副部長的信中寫道:“我相信,你們部門有權力采取措施,在如此有限的范圍之內阻止印第安人捕殺獵物。鑒于公園建立的目的是為加拿大人提供自然保護區(qū),我希望盡快結束人們普遍抱怨的破壞行為,我確信,出于公共利益考慮,你會表示贊同?!雹廴欢〉诎彩聞詹坎⒎敲總€人都相信,狩獵會輕易被阻止。例如,格拉斯寫道:“我不知道我應該怎么做?!庇〉诎彩聞詹扛辈块L回復時寫道:“印第安事務部沒有權利迫使印第安人待在保留地?!雹苓@樣,頭顱貿易仍在繼續(xù)。1905年,《溫哥華日報》報道說:“山區(qū)先鋒”兼旅游用品商吉姆·布魯斯特抱怨“大草原印第安人以每只25美元的價格向游客出售盤羊”⑤。狩獵監(jiān)督員也抱怨斯托尼狩獵所得有時會在肉店賣給非印第安移民⑥。

      運動狩獵者不贊同土著民族的狩獵方式,他們制定并遵守一系列規(guī)范以維護狩獵的崇高:動物必須被“公平”射殺;捕魚要用魚鉤,而不能用魚叉、漁網(wǎng)或用光源引誘;射擊野生鳥類時應射擊其翅膀。狩獵者準則還對狩獵者進行了一些限制,如只能獵殺雄鹿和公牛,而且要在合適的季節(jié)⑦。而包括印第安人和少數(shù)族裔在內的許多肆意獵殺者卻不遵循這些準則。經(jīng)常有人抱怨說,一個斯托尼獵手一天之內會殺死好幾頭野生動物,一年會殺死數(shù)百頭。1905年,吉姆·布魯斯特抱怨:“斯托尼印第安人造成巨大破壞……他們狩獵時對公羊、母羊和小羊不加區(qū)分,他們將整個羊群圍困并全部殺戮……他們外出打獵時帶很少的糧食,主要依靠狩獵所得獲取食物?!雹噙€有人抱怨說,斯托尼族將動物趕到厚厚的積雪區(qū)或者用獵狗將它們圍住后全部殺死。1914年,阿爾伯塔省森林保護區(qū)長官米勒寫道:“這些印第安人對野生動物的殺害不僅大大超出了法律限制,造成該地區(qū)動物數(shù)量的下降,而且對動物的年齡和雄雌不加任何限制?!彼a充說:“單單獵殺雄性動物是斯托尼族完全難以理解的?!雹?915年,他向加拿大資源保護主義委員會報告,斯托尼族的狩獵方式包括:“不分年齡與雄雌,成群殺戮羊或鹿,冬天將駝鹿驅趕到一起全部殺掉,使用獵狗并且全族包括男人、婦女和兒童都參與圍獵,對獵物一年到頭的殺戮以及不分季節(jié)的驚擾?!雹谕林褡迮c少數(shù)族裔沒能遵守這些準則并不足為奇,因為這些道德準則充斥著大男子主義、城市優(yōu)越論、英美先占觀念,但運動狩獵者沒能意識到這一點③。

      由于土著狩獵者在以上幾個方面與運動狩獵者的價值觀相抵觸,加上運動狩獵者的政治和經(jīng)濟影響力,運動狩獵者和政府官員成為反對土著民族狩獵權的重要力量。運動狩獵者爭辯說,任何人包括土著民族,都沒有權利通過狩獵的方式維持生存。運動狩獵者的道德準則宣稱:“野生動物的價值不應再作為人類食物,北美文明地區(qū)沒有必要將野生動物作為食物”,“在同一地區(qū)印第安人和白人都沒有權利殺死野生動物,或者終年以此為生。印第安人對北美的野生動物和礦產(chǎn)資源并不具有天生的或上帝賜予的所有權;他們應該和白人一樣遵守同樣的《狩獵法》”④。19世紀末20世紀初,加拿大幾個有影響力的運動狩獵組織呼吁政府強迫印第安人遵守《狩獵法》,并產(chǎn)生了重大影響。在槍支俱樂部和媒體的呼吁均告失敗之后,1893年2月,卡爾加里棍棒和槍支俱樂部會領導了一場運動,卡爾加里、埃德蒙頓、赤鹿、穆斯喬、麥克勞德、萊斯布里奇和梅普爾克里克的運動狩獵組織向印第安事務部遞交了請愿書,聲稱:“迫切需要將印第安人與白人放在同等地位上,共同遵守《狩獵法》?!北M管印第安事務部部長延緩發(fā)布聲明,但歷史記錄表明他決定將《狩獵法》擴展至加拿大西部40多個印第安族群,并且作為對這些請愿的直接答復,禁止在班夫公園內狩獵⑤。

      運動狩獵者的持續(xù)呼吁促進了《狩獵法》的實施,進而推動了對印第安狩獵權的限制。20世紀初,抱怨所起的作用更加明顯。已知的最后一只野生旅鴿1900年左右被殺。盡管有人仍希望發(fā)現(xiàn)更過的旅鴿,但在1903年2月,《加拿大人雜志》宣告旅鴿這一物種滅絕,并指出:“我們有很多保護魚類和野生動物的法律,但糟糕的是,法律未予執(zhí)行,也沒有得到公眾的支持?!?902年,約翰·喬治·布朗抱怨說,斯托尼族“一個星期殺死的野生動物比運動狩獵者一年殺死的所有動物還要多”。美國人霍納迪和“野?!杯偹挂埠粲跫幽么螽斁纸Y束土著民族的狩獵自由①。然而,起決定作用的是1903年紐約動物學會秘書長麥迪遜·格蘭特寫給內政部的一封信。如果這封信寫給印第安事務部,所起的作用可能不會如此之大。印第安事務部的官員對于“帶有偏見和自私”的批評通常嗤之以鼻②。西北騎警弗雷德·懷特用懷疑的口氣回復格蘭特的信件,他認為:“科學家易于夸大事實,他們通常希望得到動物頭顱,毫不猶豫地利用印第安人完成他們的目標,他們從狩獵之旅歸來通??吹截毨У挠〉诎踩藲埲痰臍⒙荆瑢τ谟〉诎踩藖碚f,沒有什么比得上落基山大角羊的羊肉更美味了?!雹鄣?,內政部克利福德·西弗頓下令讓印第安事務部副部長弗蘭克·佩德利進行調查,并在調查之后推進《狩獵法》的實施④。

      班夫公園建立初期,公園管理代表的是運動狩獵者的利益。早在1894年,西北地區(qū)副省長主張采取措施禁止斯托尼族在班夫公園狩獵,并斷言如果班夫公園采取與黃石公園類似的政策,“一段時間之后,周邊野生動物的數(shù)量將增加,這是運動狩獵者樂意看到的”⑤。據(jù)喬治·考畢茲說,1896年出任落基山公園第二任管理員的前太平洋鐵路雇員霍華德·道格拉斯力求使公園“對運動狩獵者更具吸引力”⑥。這并不是指公園對狩獵者開放,而是使公園成為野生動物的繁殖地,以滿足公園以外的運動狩獵者。1914年,米勒認為,國家公園和森林保護區(qū)應承擔這一功能。20世紀20年代初,加拿大昆蟲學家、動物學家戈登·休伊特也明確表達了這一觀點。他首先描述了國家公園野生動物數(shù)量的增加,然后寫道:班夫國家公園“加上賈斯珀公園和沃特頓湖公園,將成為落基山地區(qū)的野生動物繁殖地,為周圍地區(qū)持續(xù)提供可狩獵動物和毛皮動物。這是這種自然保護區(qū)的巨大優(yōu)勢之一”①。國家公園法禁止一切狩獵活動的中心目標是資源保護主義——為公園外的運動狩獵者可持續(xù)性地提供可狩獵動物——而不是自然保護主義②。這一政策的擁護者經(jīng)常談到運動狩獵的經(jīng)濟價值。1905年,班夫地區(qū)的一位居民估算,過去3年中運動狩獵者平均每年在班夫地區(qū)花費1500美元;一份報紙估算,外省的運動狩獵者獵殺一頭大角羊需要花費500美元;莫利地區(qū)的印第安事務專員霍華德·西博爾德指出,美國運動狩獵者獵獲一兩頭盤羊有時需要花費2000—3000美元③。

      堅持狩獵道德準則的運動狩獵者是資源保護主義者,19世紀末20世紀初的許多政府官員和科學家也是資源保護主義者。19世紀80年代,資源保護主義者對加拿大西部野生動物數(shù)量的急劇下滑深感憂慮。和運動狩獵者一樣,資源保護主義者也反對土著居民的狩獵權,但他們反對的理由是認為土著民族狩獵過度。許多資源保護主義者不像運動狩獵者那樣對維生狩獵的態(tài)度如此堅決。喬治·考畢茲說,在19世紀80至90年代的大多數(shù)情況下,加拿大西部《狩獵法》的通過更多是為了維持食物供應,而不是為運動狩獵者保護獵物。例如,1898年西北地區(qū)狩獵法特意將“為自身或家人尋找食物”而進行的狩獵行為排除在禁令之外④。

      某些政府官員,尤其是印第安事務部的官員,曾經(jīng)一度維護土著民族的狩獵權,特別是在偏遠地區(qū),但隨著時間推移,這種態(tài)度逐漸發(fā)生了轉變⑤。1907年當斯托尼族抱怨阿爾伯塔省的狩獵法時,印第安專員寫道:“獵物保護對印第安人至關重要?!彼嬲f:“他們不期待印第安事務部干預他們的事情?!雹抟恍﹤鹘淌恳仓С滞林褡宓尼鳙C權。莫利地區(qū)的循道公會傳教士約翰·麥克杜格爾告知斯托尼族可以根據(jù)《印第安法案》第15部分繼續(xù)在公園之外進行維生狩獵,令印第安事務部的官員十分惱火⑦。1920年戈登·休伊特寫道:“我們對印第安人的道德義務促使我們必須采取措施確保他們獲得充足的食物供應和潛在的收入來源?!雹嗳欢?,隨著時間推移,《狩獵法》對維生狩獵的限制日益普遍,尤其是土著民族的狩獵活動。

      然而公園管理者和野生動物保護人員依然面臨非常嚴峻的形勢,平原野牛數(shù)量的減少備受矚目,其他野生動物也面臨同樣的命運。據(jù)米勒說:“從散落在丘陵地帶的鹿角的數(shù)目來看,很顯然過去馬鹿的數(shù)量繁多。”①但到19世紀80年代,馬鹿數(shù)量已嚴重下滑,1900年阿爾伯塔省只剩幾百只馬鹿,落基山公園幾乎絕跡。加拿大國家公園于1917年至1920年間從黃石國家公園引進了幾百只馬鹿,以便在國家公園內恢復馬鹿種群②。

      無可置疑,加拿大太平洋鐵路的建設,火車機車所引起的火災和外來人口的活動同樣也是造成落基山脈地區(qū)野生動物數(shù)量減少的重要原因,但政府官員和觀察者們卻把主要責任推給土著民族。20世紀20年代早期,戈登·休伊特寫道,“需要特別強調指出,在白人到來之前,印第安人傳統(tǒng)上是動物保護主義者”,但是“毛皮貿易商的到來”破壞了他們與獵物的關系,“他們對殺戮的熱情被白人狩獵者的示范作用所燃起”,結果土著民族掀起了一場“針對動物的無休止的戰(zhàn)爭”③。

      至少休伊特的這種觀點影響了落基山公園的決策者。保護區(qū)負責人在1895年的年度報告中寫道:“這是斯托尼族受《狩獵法》約束的第一個年頭,鑒于此前他們花大量時間狩獵,他們對法律的遵守將得到稱贊?!雹懿皇敲總€人都如此樂觀,很顯然,到1895年年中,政府當局就已經(jīng)認定:印第安人而非白人應對公園內“野生動物的非法破壞”負責。西北騎警總指揮勞倫斯·赫齊默向內政部報告說:

      我?guī)缀蹩梢钥隙?,在法律的保護下,白人沒有殺死過公園內的野生動物;要徹底對野生動物進行保護,公園就必須擴大,并將印第安人遷移出去,而且嚴厲懲罰任何攜帶火器之人。

      野生動物是由斯托尼族印第安人毀滅的,他們不斷在公園中穿越,到達那些白人未曾到過的地區(qū)。這些印第安人殺死所能找到的一切動物,無論是否在禁獵期,它們把山區(qū)的各類野生動物都殺光了。只要允許印第安人攜帶武器,保護野生動物就是不可能的,除非他們被完全遷出公園,并在禁獵期待在保留地內。⑤

      其他人如公園管理員霍華德·道格拉斯等也贊同赫齊默的意見,即為了保護野生動物,必須擴大公園的范圍。他們的努力取得了成功,1902年公園面積擴大到11400平方公里(4900平方英里)——比今日公園的面積還大——其東部邊界囊括了斯托尼人保留地的西部⑥。保留地印第安事務專員霍華德·西博爾德清晰地總結了這些變化對斯托尼族的影響。他在1902年的年度報告中寫道,斯托尼族“難以承受班夫國家公園的擴大,因為擴大的范圍幾乎把他們所有的狩獵場所都囊括了進來”。一年后他又說道:“我認為印第安人遵守了國家公園對他們狩獵權的限制;這對于在這塊土地上打了一輩子獵的年長獵手來說是一個沉重打擊,但大多數(shù)人看到的卻是今后保留地能從中獲得的收益?!雹吖珗@管理者顯然對斯托尼族不滿,霍華德·道格拉斯1903年的年度報告中指責斯托尼族造成了野生動物數(shù)量的減少:

      昔日駝鹿隨處可見,馬鹿、黑尾鹿、大角羊和山羊的數(shù)量繁多;而現(xiàn)在許多已然絕跡……在這一問題上,大家一致認為斯托尼印第安人是造成這一現(xiàn)象的主要原因。他們一直是十分敏捷的獵手,并且是唯一在此山區(qū)狩獵的印第安人。多年來,他們從保留地出發(fā),一步步向山谷推進,獵殺了諸多野生動物。他們的住處遍布獸皮和獸肉。從9月1日到圣誕節(jié),山區(qū)有30到50座棚屋一直如此……昔日的動物棲息地荒蕪了,牧羊場廢棄了,而陽光普照的野生動物之鄉(xiāng)已成往昔。誠然,過去幾年間設立了禁獵期,在此期間禁止印第安人滋擾野生動物。但法律沒有得到足夠的重視,用不了多久,這一大片生長著野生動物所需的豐美食物的山區(qū)將變得荒蕪,除非強迫印第安人待在保留地內。有法不依,法律就發(fā)揮不了作用。人們似乎覺得,對印第安人實施更激進的法律行不通。而我認為時機已到,我們應該提前采取措施,更有力地執(zhí)行法律而不致造成任何不滿。讓改變從現(xiàn)在開始;如果我們繼續(xù)拖延下去,野生動物將消失殆盡。①

      霍華德·道格拉斯1904年的年度報告中繼續(xù)主張加強法律實施。這一次,他援用斯托尼狩獵者的例子呼吁設立狩獵監(jiān)督官。具有諷刺意味的是,他指出,公園擴建是為了更好地保護野生動物,但同時卻增加了法律執(zhí)行的難度:“已經(jīng)盡一切努力保護公園里曾數(shù)量繁多的野生動物。在去年的報告中我已指出,斯托尼印第安人是罪魁禍首。由于公園面積廣闊,完全阻止違背狩獵法的行為發(fā)生是不可能的。我唯一的建議就是建立嚴厲而徹底的狩獵監(jiān)督體系以保證法律的執(zhí)行,并嚴懲違法者。”②道格拉斯的建議在若干年之后才得以采用,但從1909年6月開始,政府開始在國家公園設置狩獵監(jiān)督官。道格拉斯將斯托尼族視為公園內野生動物的最大威脅,這一點從他任命第一任狩獵監(jiān)督官中可見一斑,他選定了霍華德·西博爾德③。1900年5月西博爾德成為莫利地區(qū)的負責人,從1901年至1904年他擔任該地的印第安事務官④。道格拉斯決定雇用斯托尼保留地的前任印第安事務官,表明他決意應對公園內的斯托尼狩獵者。這一決定與蒙大拿州的冰川國家公園有著相似之處,1910年該公園的首任管理員威廉·羅根曾在黑腳族保留地擔任印第安事務官⑤。1911年,加拿大政府通過了《自治領森林保護區(qū)和公園法》,建立了自治領公園處(這是世界上最早的國家公園管理機構),有助于國家公園中狩獵監(jiān)管的制度化⑥。法案還調整了國家公園的邊界,班夫公園的大片土地被重劃為森林保護區(qū),斯托尼族才略感欣慰。但沒過多久,1911年8月,內政部副部長向印第安事務部部長發(fā)出了一封措辭嚴厲的信,聲稱計劃實施一項新法規(guī):未經(jīng)林業(yè)部許可,禁止任何人進入森林保護區(qū)⑦。

      政府官員對于野生動物數(shù)量的減少十分關注。1914年,米勒在阿爾伯塔省指出:有三種人違反《狩獵法》。第一類是“流動人群”,他們的影響“微乎其微”。第二類是“定居的采礦者”,他們“在相當大程度上是來自外國的移民,其中許多人對殺戮野生動物十分感興趣”。但是,“沒有哪種破壞能夠比得上……更確切地說所有其他破壞加在一起也比不上斯托尼族對野生動物的破壞程度”,“這并非道聽途說,而是我本人今年在東部山區(qū)與斯托尼族頻繁交往中所觀察到的事實……可以確切地說,斯托尼族每年僅在鴉窩山口與布拉佐河之間的落基山區(qū)所獵殺的野生動物就不下2000只”①。

      但斯托尼族也頗有微詞。隨著班夫公園的擴建,以及《狩獵法》的進一步實施,斯托尼族感到狩獵受到越來越多的限制。1907年,他們向政府提出對新《狩獵法》的意見:

      法律規(guī)定我們不能到山里去捕羊……我們只能捕獵一只鹿,并且我們狩獵前需要先支付2.50美元。

      現(xiàn)在,當我們與你們長官簽約時,我們明白,要保護森林和山區(qū)的野生動物永存。但是每年白人到此的人數(shù)越來越多,我們昔日的狩獵之地如今遍布白人的住所和圍欄。我們身無分文。不知道如何像白人那樣賺錢……

      哦,白人長官,可憐可憐我們吧。讓我們像祖先一樣繼續(xù)在秋天狩獵吧。我們辛勤工作,努力賺錢,購買白人食用的食物,但對我們來說野生動物的肉比什么都香……當我們的孩子需要時,讓我們自由出入山區(qū)和森林去尋找野味吧。②

      盡管這類抱怨聲不斷,《狩獵法》依然嚴格禁止印第安人狩獵,并有報告稱野生動物的數(shù)量正在增加。20世紀20年代初,戈登·休伊特報告道:“由于斯托尼印第安人的過度捕獵,南部山區(qū)的(大角羊)曾遭受重創(chuàng),但如今諸多因素不僅會阻止其數(shù)量進一步下滑,未來還會有明顯增加。印第安人現(xiàn)在不得不遵守《狩獵法》……最重要的因素在于自治領公園所采取的保護措施?!雹?915年,米勒列舉了落基山脈禁止斯托尼族狩獵的幾個區(qū)域,其中包括班夫公園。他認為:“盡管采礦者非常多,外來狩獵者也有所增加,但各類野生動物的數(shù)量依然有顯著增加?!雹車夜珗@的管理者無疑被這些報告所說服了。

      歷史事實表明,班夫國家公園的土著民族遷移政策主要植根于資源保護主義者和運動狩獵者所追求的目標和價值觀。同時土著民族的維生狩獵也不符合當時印第安事務部所極力推行的對土著民族實行文明和同化的中心宗旨。19世紀80年代至90年代初,印第安事務部默許甚至鼓勵印第安人冬季為了維持生存而進行的狩獵活動,之后在更遠的地區(qū)也采取了同樣的態(tài)度。但他們認為,當定居性農(nóng)業(yè)的生活方式對于某一特定社區(qū)變得可行時,這一社區(qū)就應該被勸說放棄狩獵這種生存方式。因此,在某些印第安事務部的官員看來,限制土著民族的狩獵權看似殘酷,卻可能是一件好事。當1895年魁北克省建立2531平方英里的洛朗泰德國家公園時,也禁止公園內的一切狩獵活動。5年后,副部長報告說:土著民族失去了位于他們保留地附近的屬于公園管轄范圍地區(qū)的狩獵權是誘導他們采取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方式的重要因素之一①。1903年,在莫利地區(qū)擔任印第安事務官的霍華德·西博爾德指出:“只要他們能夠狩獵,就不可能被教化。我與他們共處了26年,除了個別年輕人外,他們現(xiàn)在并不比我第一次接觸他們時文明進化了多少,我認為狩獵是造成這一現(xiàn)象的主要原因?!蔽鞑柕略谄?902年的年度報告中談到對班夫國家公園擴大一事的看法時寫道:“我希望這是最好的處理方式,只要保留地附近有野生動物,他們就很難踏實勞作?!币荒旰?,他補充說,雖然限制狩獵“對一些老獵人是一個沉重打擊……大部分人會看到這一保護措施所帶來的長遠利益?!雹谄鋵嵨鞑柕抡f這話時,許多斯托尼人已經(jīng)在國家公園內擔任導游賺錢了。而到20世紀30年代,幾乎沒有人單純依靠狩獵維持生存了③。

      萊斯利·貝拉說,從根本上講,加拿大國家公園以贏利為目的④,這也是國家公園禁止狩獵的一個原因。首任自治領公園管理員哈金的第一份年度報告指出,國家公園“促進了旅游業(yè)的發(fā)展,旅游業(yè)是國家最大、最理想的稅收來源之一……旅游業(yè)的商業(yè)潛力巨大……各方面都表明人們普遍強烈希望親眼見到大自然的美景并與之親密接觸,他們樂意支付相關費用,這關系到當?shù)厍袑嵉慕?jīng)濟利益”⑤。運動狩獵者是為了獲得戰(zhàn)利品,而游客只是想對大型野生動物進行觀察和拍攝而已。公園管理者看到溫順的鹿漫步穿過小鎮(zhèn)時感到非常愉悅,游客很享受看到海貍活動的樂趣⑥。獵食動物控制是一種在國家公園內外被廣為接受的獵物管理策略,沒有了獵食動物,獵物會越來越多、越來越溫順,國家公園對獵食動物控制還有許多其他好處。國家公園遷出人類狩獵者與對獵食動物的控制策略同步進行。這樣草食性動物的數(shù)量才會增加,而且變得更加溫順⑦。公園也為“溫順的”印第安人留下了活動空間。與美國國家公園類似,20世紀初班夫公園在“班夫印第安日”采取了類似嘉年華的新形式,以展示其“印第安特色”,“印第安特色”被重塑成為公園里的一種游客友好型的“有益模式”①。

      沒有證據(jù)表明印第安人被驅逐出加拿大的國家公園是為了保護或創(chuàng)建“荒野”,至少在19世紀末到20世紀初是如此。事實上,當運動狩獵者和資源保護主義者呼吁公園內禁止斯托尼族狩獵時,對“荒野”思想并不感興趣。這并不奇怪,二戰(zhàn)前加拿大幾乎沒有人認為“荒野”的定義是無人居住?!盎囊啊币辉~很少使用,從1920年前印第安事務部年度報告中僅有的幾次對這個詞的使用可以看出,政府官員把荒野簡單地等同于林地。1890年,印第安事務部的年度報告中描述伍茲湖地區(qū)時寫道:“這些印第安人的居住區(qū),大部分地區(qū)仍是一片荒野?!蓖瑯?,1911年,挪威豪斯地區(qū)的印第安人被描述為“以漁獵為生,為哈德遜灣公司服務,利用船只運送貨物和人員到公司開展貿易的荒野地區(qū)”。1898年的年度報告將新不倫瑞克省的伍德斯托克部落的保留地描述為:“占地260英畝,其中大約只有35英畝空地,其余盡是一片荒野。”②此后對“荒野”一詞的使用越來越少,范圍也越來越窄。1921年的年度報告中提出文明向荒野進軍。到1945年,這個詞的運用范圍變得更窄,“荒野地區(qū)”專指“海貍與毛皮保護區(qū)”③。有理由相信,“荒野”在美國也并不等同于無人居住區(qū)。1894年,《森林與河流》雜志的頭版刊發(fā)了一篇很可能是喬治·伯德·格林內爾撰寫的社論,他對于冰川國家公園的建立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社論中有關于“野生動物將繼續(xù)為荒野地區(qū)的居民提供食物”的字樣,這意味著“荒野”并非指無人居住之地④。甚至連荒野運動的發(fā)動者也認為,荒野是可以被改變和占據(jù)的⑤。似乎當時的政府官員想要將國家公園和野生動物保護區(qū)建成人為景觀,那里的野生動物“比自然狀態(tài)下更為豐富”①。正如1968年羅杰·拜恩所言:“即使公園管理部門的科學顧問也并沒有想讓保護區(qū)處于一種原始的本初狀態(tài)……公園管理的主要目的是‘改進公園,使其對游客更具吸引力。”②

      我們的荒野觀和自然觀是社會建構的產(chǎn)物,我們應該反思人類如何試圖改變物質世界,以符合我們想象中的荒野與自然。20世紀20年代之前國家公園和森林保護區(qū)改變自然的史實表明,土著民族遷移政策不是為了創(chuàng)建無人居住的荒野景觀,而是為了創(chuàng)造具有豐富野生動物資源的景觀(主要是為運動狩獵者和游客),以及對土著民族實行文明同化的更廣義目標。

      我們的目的不是為了對過去或現(xiàn)在的公園管理者進行是非評判,也不想分析他們的決策對人類和自然群落所產(chǎn)生的影響,盡管這一點也非常重要,而是為了更深入地分析他們的決策所形成的原因。那些主張將斯托尼印第安人遷移出班夫國家公園的決策者將焦點放在斯托尼族身上,卻似乎忽視了造成環(huán)境惡化的其他因素。此外,這些決策者通常都接受過高等教育,并自認為比當?shù)赝林烁兄R和遠見。其實土著民族的知識是經(jīng)過世代積累而來的,而且長期生存于此使得他們能夠根據(jù)環(huán)境的微妙變化而作出自我調整。我們不應幼稚地認為本土居民的環(huán)境觀念與行為足以防止該時期班夫國家公園嚴重的環(huán)境惡化,或者地區(qū)性的環(huán)境觀足以防止今日其他地方所發(fā)生的環(huán)境災難。但是令我們感到遺憾的是:受遷移政策的影響,土著民族關于北美國家公園的許多有價值的環(huán)境觀念已然丟失。當我們承認不能過分簡單地相信現(xiàn)代科學知識足以防止今日精細化管理的景觀中的環(huán)境破壞時,這種損失就顯得更加突出了。但我們需要承認過去和現(xiàn)在情況的復雜性,許多負責管理國家公園和保護區(qū)管理者的決策不是簡單地為富人創(chuàng)造無人居住的荒野,而是認為生態(tài)完整性和生物多樣性受到嚴重威脅。這一個案研究,為土著民族遷移史提供了一種新的視角,但還需要包括比較研究在內的更多研究,才能更好地理解這一全球性現(xiàn)象。

      (本文原載Environmental History, vol.11, no. 4, 2006, pp. 724-750;文章的翻譯發(fā)表已獲得原作者以及牛津大學出版社的授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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