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與空間：新聞采訪中無聲的語言

姜小凌

【摘要】新聞采訪中涉及許多非語言符號，如服飾語言、表情語言、肢體語言、時間語言和空間語言等。在新聞采訪中恰當?shù)厥褂脮r間語言與空間語言，能夠提高采訪的成功概率，拉近記者與采訪對象的距離，營造良好的溝通氛圍等。當然，對時間語言與空間語言的不恰當運用也會影響到采訪的進程與質(zhì)量。

【關(guān)鍵詞】時間；空間；新聞采訪；非語言符號

語言是人類交流溝通最重要的手段，但并非是唯一的手段?！霸诿鎸γ娴慕浑H中，信息的社交內(nèi)容只有35%左右是語言行為，其他都是通過非語言行為傳遞的”[1]?？梢?，包括體語在內(nèi)的非語言符號是更為直接的交流手段和交流工具。新聞采訪既是記者通過各種采訪手段獲取信息的過程，也是記者運用語言符號和非語言符號進行交流溝通的活動。尤其在某些場合或情境下，非語言符號所表達和透露出的信息量遠遠超過語言符號，它不僅能夠巧妙而準確地傳達信息，表明交流雙方的心理距離，而且會在彼此之間產(chǎn)生不同的心理效應(yīng)，由此影響著采訪的進程和效果。

“非語言符號可以指代用以傳播的語言符號之外的所有符號，其功用主要在于重復(fù)、補充、調(diào)整、代替或強調(diào)語言符號傳遞的信息”[2]。非語言符號主要包括服飾語言、表情語言、肢體語言、時間語言和空間語言以及一些輔助語等。作為潛意識的外化，非語言符號相較于更易控制、修改、作偽的語言符號來說，更為真實可靠，在現(xiàn)實中也更為普遍。

相對于服飾語、表情語和肢體語而言，時間語言和空間語言更為普遍，但是卻更為隱蔽，因此常常更不容易引起人們的注意。其實新聞采訪中時間與空間非常重要，如采訪時機的把握、采訪地點的選擇、訪問過程中節(jié)奏的快慢與時間的長短、采訪環(huán)境的空間布局、采訪者與被采訪者的空間距離和方向方位等，都能夠傳遞出某種信息。這些需要記者在長期的采訪實踐中去摸索和總結(jié)，方能游刃有余地駕馭它們。

一、新聞采訪中的時間語言與空間語言

（一）時間與空間

從哲學上講，時間和空間是物質(zhì)運動和存在的客觀形式，前者是由過去、現(xiàn)在、將來構(gòu)成的連綿不斷的系統(tǒng)，是物質(zhì)的運動、變化的持續(xù)性、順序性的表現(xiàn)；后者是由長度、寬度、高度表現(xiàn)出來，是物質(zhì)存在的廣延性和伸張性的表現(xiàn)，即三維空間。

時間和空間是相互依存的，空間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變化，時間隨著空間的轉(zhuǎn)移而改變，不存在各自獨立的空間和時間。我們無時無刻不處于各種空間關(guān)系中，如所處的地理方位、家庭建筑的地理朝向、個人領(lǐng)地的大小、就餐座次的安排、人際交流距離的遠近等都是時間和空間并存關(guān)系的體現(xiàn)。

（二）作為非語言符號的時間與空間

較早將時間與空間作為一種交際語言進行研究的是美國人類學家霍爾。他在《無聲的語言》一書中，從跨文化傳播的視角揭示了人類對時間和空間的需求與支配行為，開始了對時間語言與空間語言的研究。通俗地講，所謂時間語言和空間語言是指在人際交流與溝通過程中，人們利用時間和空間來傳遞信息、表達感情的一種社會性語言?？陀^地說，人們的任何動作、表情及生理反應(yīng)都是在特定的時間和空間中展開。因此，時間和空間往往與其他符號尤其是人體語言相互配合使用，具有潛信息的特征。

“人體的時間語言，是研究在特定的社會情境中，人的肢體動作、面部表情等在時間上的分布狀態(tài)及其內(nèi)在含義，主要是指人們的某一動作、表情及生理反應(yīng)持續(xù)時間的長短及其傳遞出的信息”[3]。它包括人們的動作、表情及生理反應(yīng)持續(xù)時間的長短、出現(xiàn)的先后順序、速度與頻率及各自所傳達的信息，人們對待、利用和支配時間的行為、方式及其傳遞出的信息等。正如霍爾所說：“時間不但會說話，而且比有聲語言更加直截了當，所傳達的信息也更為清晰和響亮。因為它既不像口頭語言那樣受到意識的控制，也不會像口頭語言那樣容易為人所曲解，它還能揭穿人們的謊言。”[4]如參加一個重要的約會時，某人遲到了30分鐘，道歉與不道歉傳達出的這個人的信息是截然不同的。

“人體的空間語言研究在人際交往時，人體所占有的空間，人們之間所保持的距離和空間位置關(guān)系的內(nèi)在含義”[5]。主要內(nèi)容包括，通過探討人類對空間的需求和支配行為來研究在不同文化和民族背景下個體希望擁有的空間勢力和范圍的大小，以避免對他人空間勢力范圍的侵犯。

作為交際符號的空間可以間接但又鮮明地表達自己的情感，如面對面促膝而坐或以居高臨下的方位而坐，交談場所的選擇、交談雙方距離的遠近、就餐時座次的安排、會客室的空間布局等都傳達著豐富的信息，包括交流雙方的身份地位、關(guān)系親疏程度、彼時的情感狀態(tài)甚至交談話題的性質(zhì)等。

（三）新聞采訪中的時間語言

根據(jù)時間的持續(xù)性、順序性、周期性和價值性等特征，可以將時間語言分為時間的持續(xù)語言、順序語言、周期語言和價值語言。在新聞采訪活動中主要表現(xiàn)為采訪時機的選擇、采訪時間的長短、采訪順序的先后以及采訪節(jié)奏的緩急等，這些“時間”都潛在地傳達著某種信息，影響著雙方的心理，也直接影響著采訪的效果。

1.采訪時機的選擇

這里的采訪時機更傾向于從受訪者角度考慮，即通過選擇恰當?shù)牟稍L時機，向受訪者傳遞某種信息，使其能夠并樂于接受采訪。與時機有關(guān)的因素主要包括采訪者的情感狀態(tài)、日常習慣、事件性質(zhì)等。在新聞采訪活動中，記者對采訪時間或時機的選擇本身會向受訪者傳達某種信息，從而影響到采訪活動的進展和質(zhì)量。如1917年3月7日，邵飄萍夜訪段祺瑞，正是抓住段祺瑞作為“府院之爭”的勝利者班師回朝、志得意滿并希冀受訪的心理，邵飄萍的深夜求見其實向段祺瑞傳達了這樣的信號：作為一個凱旋者，你值得連夜采訪和報道，與段祺瑞彼時的心態(tài)恰好吻合，可謂正中其下懷，因此段祺瑞一改不輕易見記者的習慣而欣然受訪，竟至凌晨三點。

2.采訪時間的長短

時間既是持續(xù)性的，也是有限的資源，因此時間是有價值的。在人際交流中，會談時間的長短常被當作權(quán)衡雙方關(guān)系好壞和會談內(nèi)容重要與否的尺度。新聞采訪時間的長短除了判斷雙方關(guān)系的親疏程度和訪談內(nèi)容的重要程度外，還可以據(jù)此判斷采訪對象的身份地位、處境狀態(tài)等。如采訪國家領(lǐng)導(dǎo)人的時間與采訪一個無業(yè)游民的時間長短一定不同；采訪一個正在操作機器的工人和在海邊休閑度假的游客時間長短也有所不同。如果記者不能領(lǐng)會到其中“真意”，或者過分糾纏、或者敷衍塞責，都會影響到采訪效果。此外，在新聞采訪中，時間的價值語言還表現(xiàn)為記者和受訪者是否守時，他們等待采訪的時長也可以反映出各自的身份地位和對采訪的重視程度。

3.采訪順序的先后

時間是有順序的，在人際交流中，人們的動作、表情等先后順序，常常反映出人們的情感、態(tài)度、性格和地位等。在新聞采訪中，時間語言采訪順序的先后主要包括到達采訪地點的先后順序、采訪發(fā)言的先后順序、見面握手的先后順序、落座的先后順序等。這些時間語言本身包含許多重要的人際交流信息，一方面反映出雙方的身份地位和情感狀態(tài)，另一方面也反映出記者對時間語言順序的把握程度，同樣會直接影響到采訪的效果。

4.采訪節(jié)奏的緩急

時間具有周期性，因此也是有節(jié)奏的。在人際交流中，雙方接觸和交流的頻率一般能夠反映出關(guān)系親密程度；雙方見面后腳步的快慢和握手的節(jié)奏也能夠傳達彼此的情感；交談過程中語速的快慢、對信息反饋的及時與否等都傳達著某種信息，并影響著彼此的心理。在新聞采訪活動中，采訪節(jié)奏的快慢傳遞不同的情感、態(tài)度和性格。記者在短時間內(nèi)采訪同一對象的次數(shù)，受訪者回復(fù)記者提問的時長和頻率，采訪過程中雙方語速的緩急等不僅能夠透露出各自的性格和情感狀態(tài)，而且會影響到采訪氛圍。一般而言，緩慢的采訪節(jié)奏往往更能營造和諧的交流氛圍，對于不敢談和不善談的采訪對象更合適；而快速的采訪有助于提高采訪效率，對于惜時如金且愿談善談的采訪對象更合適。

（四）新聞采訪中的空間語言

“與人交流時，交流雙方彼此之間的距離及距離變化與交談的話語一樣，是整個交流過程的組成部分?！盵6]我們總是允許一個人距離自己很近，卻讓另一個人與自己保持一定的距離，“人際距離學”即研究這種信息系統(tǒng)，它包括個人空間、座位安排和家具擺放。在人際交流活動中，個體不同的姿勢（如將腿腳伸放在辦公桌上）、個體占據(jù)空間的大小和個體所處空間的方位特征等都傳達著非常重要而明顯的信息。在新聞采訪中，空間語言主要表現(xiàn)為采訪地點的選擇、采訪距離的遠近和采訪空間的布局等。

1.采訪地點的選擇

采訪地點的選擇對于采訪活動十分重要，不同的場所，其性質(zhì)和功能不同，所以交談話題的性質(zhì)、話語方式和行為方式也不相同。如在辦公室采訪不同于在住宅采訪，在廣場采訪不同于在圖書館采訪，采訪農(nóng)民與采訪艾滋病人的地點選擇是有區(qū)別的，這也印證了傳播學者戈夫曼“情境決定論”的觀點，即不同的情境決定了人們的言行。因此，從某種角度講，采訪地點本身就代表了一定的信息，如某知名人士答應(yīng)在家里接受采訪與在工作現(xiàn)場接受采訪，傳遞的信息是不一樣的，起碼能夠反映其性格特征、對待記者的態(tài)度以及與記者關(guān)系的親疏程度等。恰當?shù)牟稍L場所不僅與受訪者的身份相吻合，而且有助于營造融洽的采訪氣氛，或者促使采訪對象觸景生情，敞開心扉，從而保證采訪的效率和質(zhì)量。

2.采訪距離的遠近

性質(zhì)不同的人際交往要求在不同的空間中進行，距離過近令人感到窘迫，距離過遠又讓人感到冷落。因此，從人們交談的物理距離可以看出他們的親疏關(guān)系。根據(jù)霍爾的劃分，北美人使用個人空間的方式有“密切距離”“個人化距離”“社交距離”和“公共距離”四種類型，并用具體數(shù)據(jù)予以說明。

在新聞采訪活動中，任何一種采訪方式，如面談、電話采訪、開座談會、網(wǎng)絡(luò)視頻采訪、隱性采訪等都是雙方物理距離的體現(xiàn)，它表明了采訪話題或者事件的性質(zhì)、采訪雙方熟悉的程度等。具體到每一種采訪方式，也會有空間語言交流，比如登門面訪時與受訪者距離的控制和把握會表現(xiàn)出雙方的地位和關(guān)系。而在國際采訪中，不同的國家和民族都有自己的空間文化，記者要控制好采訪距離，尊重對方的空間文化，以保證采訪的順利進行。

3.采訪空間的布局

在人際交流中，交流主體不僅處于特定的場所或者空間中，而且還可以通過交流場所或空間的布置擺設(shè)和交流主體的方位安排來傳遞信息、交流感情。如在餐桌上擺放一束玫瑰，用屏風或其他障礙物隔斷而構(gòu)成獨特的交流空間，辦公室、客廳、書房等地家具的擺設(shè)而形成的空間感和方位感等，都傳遞著特定的信息，都屬于空間語言的存在形式。

在新聞采訪中，演播室采訪最能體現(xiàn)空間語言的存在。比如主持人和嘉賓距離的遠近、座位順序與方位朝向，演播室的布置擺設(shè)（包括器具的風格、色彩的搭配）、室內(nèi)燈光的設(shè)計等都構(gòu)成了一個特定的空間，這個空間不僅傳遞某種交流信息，而且決定了參與者的現(xiàn)場行為準則和規(guī)范，這就是空間語言在起作用。此外，一旦雙方確定了采訪地點，有經(jīng)驗的記者也會通過對采訪現(xiàn)場空間的特定安排和利用來傳遞信息，表達態(tài)度與情感。如在養(yǎng)豬場與采訪對象一起邊給豬拌飼料邊聊天，集體采訪時采取圓桌式布局而不是授課式布局，出于保護受訪者隱私的目的，用面具或其他障礙物遮擋其臉部或者全身等。

三、時間語言與空間語言在新聞采訪中的作用

（一）接近采訪對象，獲得采訪機會

新聞采訪實踐中，征得受訪者的同意或好感、獲得采訪機會是成功采訪的第一步。因此，采訪時機的把握和采訪地點的選擇非常重要。生物學家發(fā)現(xiàn)：人與動物一樣，有強烈的“領(lǐng)土”意識，對屬于自己領(lǐng)地的占有欲和保護欲是與生俱來的。比如家庭住宅的每處空間（客廳、臥室、書房等），在承擔某種功能的同時，也被賦予了特定的空間信息，決定了其對外開放的程度。因此，記者一定要尊重和了解受訪者的文化習慣、個人習慣和情感狀態(tài)。正如前文所言，邵飄萍成功采訪段祺瑞，從正面說明了邵飄萍對采訪對象情感狀態(tài)的準確把握，使之獲得了一次近距離接觸采訪對象并深入采訪的機會。

當然也有選擇不當而失去采訪機會的案例，如有位記者打算采訪參加過辛亥革命的李六如老人，被婉言謝絕，原因是李老有個怪脾氣，在家寫東西時怕被人打亂構(gòu)思，一般不見客。換句話說，李老寫作時，記者貿(mào)然采訪，會傳達給對方不尊重自己寫作習慣的信息，從而產(chǎn)生反感情緒。因此，記者采訪時尤其要注意選擇合適的時間和地點，以接近采訪對象，獲得采訪機會。

（二）消除負面心理，促進對話交流

新聞采訪中，許多受訪者是抱著恐懼、消極甚至抵觸的心理接受記者采訪的。他們有的因性格內(nèi)向而不善言辭，有的因另有隱情而不敢言辭，還有的因固有偏見或心情不佳而拒絕言辭。采訪對象的這些負面心理或情緒如果不能及時疏通，往往會使記者的采訪活動陷入進退維艱的尷尬境地，嚴重影響采訪的進程和質(zhì)量。

《南方都市報》記者周松柏2010年去采訪剛出獄的女殺人犯周模英。5年前因為生活所迫，周模英親手殺死幼女而獲刑，從此寡言少語，自我封閉，尤其面對媒體采訪時情緒會失控。周松柏是通過周模英的小姑子熊六妹才爭取到面訪的機會。見面時，周模英一直躲在熊六妹的背后。周松柏有意只和熊六妹拉家常，“給周模英充足的空間與時間，感受他們的友好氛圍，盡量消除她的陌生感和‘敵意”[7]。記者以這種特定的時間和空間，向周模英傳遞著這樣的信息：“你可以不參與談話，你是安全的，也是自由的?！痹谥芩砂嘏c熊六妹20多分鐘的家常談話中，心墻高筑的周模英漸漸放下戒備，開始聆聽他們的對話，后來還時不時地插上幾句，堅冰開始逐漸融解。周松柏抓住機會，開始小心翼翼地將話題帶入采訪，引導(dǎo)周模英斷斷續(xù)續(xù)地講述了自己的心路歷程，順利地完成了采訪任務(wù)。

（三）營造融洽氛圍，搭建情感橋梁

在新聞采訪過程中，記者既可以通過采訪對象所處空間環(huán)境的布置來獲取信息，同樣可以通過主動布置采訪環(huán)境來傳遞信息，營造有利于交流溝通的氣氛。尤其是在演播室采訪中，現(xiàn)場環(huán)境的布置與氛圍的營造可以喚起受訪者的回憶，激發(fā)受訪者談話的欲望，傳遞各種情感信息，促使采訪順利進行，這就是空間語言的作用。如《金星秀》演播現(xiàn)場的“紅沙發(fā)”、嘉賓與主持人之間適中的距離和朝向、開場時的擁抱環(huán)節(jié)、節(jié)目中為嘉賓準備的紅酒等，都營造了一種輕松、親切甚至浪漫的氛圍，有助于嘉賓暢所欲言、吐露心聲。

1995年7月底，一位記者到高橋鎮(zhèn)石塘村采訪一位烈士母親，見面時并未提采訪一事，而是來到她兒子——年僅21歲的海軍戰(zhàn)士周文良烈士的遺像前沉默凝視，又仔細地觀看了擺在烈士遺像邊的證書、獎狀和獎?wù)?。?0多分鐘的時間中，記者沒有提一個問題，全是用無聲的語言向烈士母親“傾訴”對烈士的深切懷念之情和對烈士母親高風亮節(jié)的敬佩之情。這種特定的時空語言縮短了彼此間的距離感，使隨后的采訪漸入佳境，記者獲得了許多鮮為人知的素材，一氣呵成寫下了通訊《烈士豐碑下的基石》，成為當年“八一”節(jié)的獨家新聞。

（四）捕捉新聞線索，獲取新鮮信息

相對于其他非語言符號，時間語言和空間語言更具有隱含性。新聞采訪中，如果記者能夠準確地捕捉采訪現(xiàn)場包括時間和空間在內(nèi)的非語言符號，往往會有意外發(fā)現(xiàn)和收獲。如在2016年全國“兩會”期間，敏銳的記者注意到，國家領(lǐng)導(dǎo)人會見港澳代表團的座位安排發(fā)生了明顯變化：由往年以弧形排開的沙發(fā)會談形式，改為數(shù)行排列的工作桌匯報形式，“更好地體現(xiàn)了憲法和基本法關(guān)于中央和特別行政區(qū)關(guān)系的有關(guān)規(guī)定，以及行政長官作為特別行政區(qū)首長和特區(qū)政府首長向中央負責的要求”[8]，這就是記者通過空間語言捕捉到的新聞信息。

意大利著名女記者法拉奇采訪基辛格的時候，傲慢的基辛格在開始的兩個小時內(nèi)，讓法拉奇尷尬地站在辦公室中間，自己卻選擇了高于法拉奇的椅子坐下，形成居高臨下之勢，并且始終面無表情地背對著她兀自辦公。法拉奇雖然感到一些緊張，但也從基辛格的虛張聲勢中看出其不自信。隨后，基辛格請法拉奇在長沙發(fā)上坐下，但他卻仍坐在一張比沙發(fā)更高的安樂椅上?；粮窬褪怯眠@種長時間冷落法拉奇的時間語言和居高臨下的空間語言來捍衛(wèi)自己在采訪中的控制權(quán)和優(yōu)越感，同時也暴露出他高度防備的心理。對于這點，法拉奇在《風云人物采訪記》中這樣寫道：“他這樣做既愚蠢又不禮貌，但這種局面倒使我有機會在他研究我以前先把他研究一番?！蓖ㄟ^對基辛格刻意流露的時間語言與空間語言，法拉奇洞悉出了基辛格的另一面：“怯懦者”“色厲內(nèi)荏”。因此在隨后的采訪中，她連續(xù)用反問、設(shè)問、假設(shè)的手法刺激基辛格，逼迫他改變“我將什么也不會告訴你”的初衷，道出了許多不為人知的內(nèi)容。

綜上分析可見，時間與空間往往同語言符號和其他非語言符號配合使用，對新聞采訪起著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對于記者而言，需要仔細觀察和體會，注意運用時間和空間傳遞信息與感情，同時也要注意捕捉采訪對象的時間語言和空間語言，以便及時反饋，使采訪高效有序地進行；對于采訪對象而言，也可以通過時間語言與空間語言來調(diào)節(jié)甚至控制采訪進度，使自己處于相對主動或自由的狀態(tài)。只有雙方能夠心理互感，方是采訪的最佳狀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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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觀察者.2016兩會全國人大香港代表團會議座位變動引關(guān)注 代表：恢復(fù)正常[EB/OL]http：//www.guancha.cn/politics/2016_03_07_353

135.shtml

（作者為湖北文理學院副教授）

編校：董方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