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熊 亮
深沉的思索
2016年的端午(外一章)
江西 熊 亮
這一年的端午,龍舟遠去。
曾經(jīng)聞鼓擊水的龍舟,載不動許多的愁緒,于是,我冒雨走進先祖?zhèn)兏胚^的故土,尋夢。
清代的書院牌樓還在,風化了的匾額還在,我的小姑姑,還在。連同她寂寞的庭院與一口為她百年后安排的木棺。
雨。覆蓋了村莊,覆蓋了書院。青瓦,遮蔽了雨,房梁之上,一群小燕子在燕巢呢喃。
大姑,八十歲了。深居鄉(xiāng)間,身體康健。
大姑說,養(yǎng)了雞鴨還有小狗,既然來了,就把端午節(jié)的茶葉蛋多吃幾個,把小狗也宰了。茶葉蛋可以多吃,但是小狗卻是萬萬不能宰了,它要為大姑看家護院!
我們離開的時候,老母雞又產(chǎn)下一枚土雞蛋,小狗蹲在門口望著雨簾。
景美姐姐,聞說弟弟妹妹要來,早就在路口迎接。還當我們是當年幼兒園的小朋友。
景芳姐姐,生活壓力不小,芳華消損許多。
這一個端午,我們穿越了故鄉(xiāng)的大片土地、莊稼,看見了許多鄉(xiāng)親的房子在雨中靜默,房子里大多數(shù)是沒有人,而房子的門卻都是開著的。
我看見雨,在輕輕飄落,飄進許多開著的沒有人的民居客廳。
端午的雨,淋不濕幻影,淋濕了我的淚眼。
1
站在這塊被叫做萬年的土地,我的心化作一株風中的稻,一株無人種植自生自滅的野生稻。
就這樣野性地生長,千年,萬年。
就這樣,一株,兩株,千株,萬株。從南國的池塘、沼澤,一直野性地生長,連同青青的山坡。
那些侵襲的風,侵襲的旱,山洪以及高寒,那些充滿著血性的野的荒蠻,用貧瘠鍛造出挺拔的稻粱。
稻的野性在人性之上,稻的野性將人性孕育。
山泉長流,秧門洞開。
陣陣金鼓在山谷回蕩,回旋的是年年燒不盡的野火下的重生,是稻的靈魂深處的野性華章。
顆粒總是多艱辛,莫教年華付蹉跎。
在一杯醇正的谷酒中,我喝下原始的野性與柔情,一場淋漓的大雨在荒原傾瀉。
2
史前的陽光被稻包裹。
稻的光芒在野外,刺痛遠古人類的雙目,人類,從仙人洞走出。
播下一粒,收獲無數(shù)。是飛揚的野性釋放稻粱的正道,是萬年的風水純凈了先祖的心境。
要尋仙人真跡處,與君同話這稻花飄香山野間,只這便是追根溯源證辛勞,百折不悔稻梁肥。
3
遠去了,馴稻的身影,遠去了,耕耘的刀與火。
火在稻的芒里修行,一塊鐵在掩飾時光。
鐮刀在野外斬斷秋風,刀在仙人洞里返璞歸真。
酒樽,倒下,稻,立成一塊豐碑。
我在夢中,緊緊抓住一把野火燒過的泥土,酣然!
注:在上個世紀50年代末,江西省萬年大源一個被稱為仙人洞的溶洞被發(fā)現(xiàn);30年后,在這個洞穴遺址中出土了目前世界最早的栽培稻植硅石標本,將浙江河姆渡發(fā)現(xiàn)的中國稻作歷史一下子提前了5000年,萬年仙人洞由此成為世界稻作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