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利
毛澤東讀《論語》
唐利
1936年,毛澤東在保安接見美國記者埃德加·斯諾時說:“我八歲那年開始在本地一個小學堂讀書,一直讀到十三歲。早晚我到地里干活,白天我讀孔夫子的《論語》和‘四書’?!?964年8月18日,他在北戴河又說:“我過去讀過孔夫子的書,讀了‘四書’、‘五經’,讀了六年。背得,可是不懂。”“那時候很相信孔夫子,還寫過文章?!?/p>
毛澤東小時候讀過的“四書”、“五經”,現(xiàn)在只保存了兩本,就是其中的《論語》和《詩經》。這兩本書可以說是“劫后余生”。原來,毛澤東在1910年秋離開韶山,在他的父母去世和弟弟也外出之后,留在家里的書,都由幫他看家的毛佑生用籮筐擔子挑到祖居地東茅塘藏起來。1927年9月,毛澤東秋收起義后上了井岡山,他受到反動當局的通緝,他的故居和一切家當也被沒收。鄉(xiāng)人膽戰(zhàn)心驚,不得不把寫了毛澤東名字和筆跡的書都放到一個叫烏龜頸的山坳上,一把火燒掉。大火紛飛中,幸虧毛澤東的堂兄毛宇居緊忙搶出幾本,其中就包括這本《論語》。
這本書呈深棕色。少年毛澤東用工整的歐體字,在頁面左上方豎寫“論語下”,并簽有他自己的“詠芝”。這本書長23.5厘米,寬14厘米,厚1厘米,是朱熹的《論語集注》在清代的石刻線裝本。從印出到現(xiàn)在將近200年,但保存尚完整,只是封面、封底有些破損,內頁有蟲蛀和幾處撕壞。內容包括卷之六到卷之十,共80頁。全書都有紅色的圈點句讀。它的封面按韶山鄉(xiāng)間通常的保護辦法,涂了桐油。1994年3月,湖南省文物鑒定組將它定為二級文物。
毛澤東少年時代讀《論語》,迫于先生的壓力,他對這些“正書”,能夠背誦,但不甚理解。因為這樣的書內容十分精煉簡約而內涵深奧,沒有足夠的人生體驗和相當好的古文字根底的人,是難以讀懂弄通的。雖然幼年毛澤東十分聰穎,但對這樣難懂的書也是提不起興趣的,所以他往往用“正書”作掩蓋而大讀《水滸傳》之類的“雜書”。先生發(fā)覺后,要他背書,可他卻能倒背如流。有一回,他還活用了《論語》中的句子,拿來對先生出的對聯(lián),用“修身”對“濯足”。
如果說毛澤東少年時讀《論語》是被迫,那么,他青年時期研讀這本書就是出于自覺的興趣了。他在1915年9月6日寫信給好友蕭子升說:“然尚有其要者,國學是也。足下所深注意……其義甚深……顧吾人所最急者,國學常識也。昔人有言,欲通一經,早通群經。今欲通國學,亦早通其常識耳?!币馑际钦f,國學非常重要,想要掌握別的學問,就先要掌握研究中國傳統(tǒng)文化典籍的國學。
在寫這段話的第二年,他又談道:“經之類十三種,史之類十六種,子之類二十二種,集之類二十六種,合七十有七種,據現(xiàn)在眼光觀之,以為中國應讀之書止乎此。茍有志于學問,此實為必讀而不可缺。”
毛澤東學問最重要的一部分,正是“國學”。毛澤東在湖南省立第一師范前后10多年,打下堅實的“國學”基礎。
1913年10月至12月,毛澤東在第一師范的前身即第四師范記下的《講堂錄》中,有多處引述《論語》的句子。
毛澤東對中國古籍懷有濃厚興趣,書中一些積極的東西,在以后幾十年間,寫書作文或談話中,常被他恰到好處地運用。
1916年12月9日,毛澤東在給黎錦熙的信中說:“昔者圣人之自衛(wèi)其生也,魚餒肉敗不食,《鄉(xiāng)黨》一篇載之詳矣?!贝文?月1日,他在《新青年》上發(fā)表《體育之研究》,其中大量地引用《論語》的話,如:“有圣人者出,于是乎有禮,飲食起居皆有節(jié)度。故‘子之燕居,申申如也,夭夭如也’……”
毛澤東在他四卷本的“毛選”中,也不乏引用《論語》等書的句子。在著名的詞篇《水調歌頭·游泳》中,毛澤東豪邁地寫道:“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這里的“子”就是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