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岳州

懷赤子之心，抒赤子之情
——彭燕郊新詩導讀

□董岳州

“詩人者，不失赤子之心?！边@是彭燕郊先生非常喜歡的一句話，也是作為詩人的他一輩子實踐著的一種人格。他參過軍、坐過牢、辦過工廠、當過教師，擁有坎坷而傳奇的一生，而其詩路歷程一如他的人生歷程一樣，堅貞且深懷“赤子”之心，他的詩藝也就是抒赤子之情，除此而無它矣！

彭燕郊的詩歌創(chuàng)作可以分為這樣三個時期：二十世紀三十年代末到五十年代初、二十世紀五十年代中后期到七十年代末期、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之后。1938年，年僅18歲的他就參加了新四軍，在此期間，彭燕郊如饑似渴地閱讀著各種書刊，并有幸結(jié)識了聶紺弩、辛勞、邵荃麟等詩人和散文作家，從此開啟了他朝花初綻的詩歌之旅。四十年代初，他來到當時被譽為“文化風向標”的桂林，在胡風、艾青等影響下，爆發(fā)出了其詩歌的第一次能量。他在《七月》、《詩創(chuàng)作》、《文化雜志》等刊物上發(fā)表了大量作品，成為一名重要的“七月”詩人。由于身處戰(zhàn)爭熔爐，此期的詩作多半表現(xiàn)了他對戰(zhàn)爭的認識和對個人生活的體驗?！堵窋馈吠ㄟ^暴尸野外的士兵控訴了戰(zhàn)爭的罪惡，《萎絕》通過對難民逃荒慘狀的描述表達了無窮的憤怒，《雜木林》則諷刺了統(tǒng)治者的高高在上和對底層人們的壓迫。同時詩人還把目光瞄準了母性、農(nóng)民、土地等，體現(xiàn)了對家人的熱愛、對自然的向往，以及對麻木、自私、愚昧、落后等國民性格的強力針砭。《春天——大地的誘惑》抒發(fā)了對自然、山河的深沉熱愛，《媽媽，我，和我唱的歌》抒發(fā)了對母親以及像自己母親一般女性的禮贊，《殯儀》刻畫了因貧苦而對命運的改變抱有妄想的農(nóng)民形象，《山民》把矛頭指向了農(nóng)民的盲目自尊和心胸狹隘，《小牛犢》寫出了那個時代對農(nóng)民的精神壓抑。

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初，彭燕郊的命運與湖南緊密地聯(lián)系在一起。相對平靜地度過幾年大學教師生涯后，1955年因受“反胡風”運動的影響而被逮捕入獄，后被下放到街道工廠勞作長達23年之久。在這段時間里，由于被剝奪了藝術創(chuàng)作和自由發(fā)表作品的權(quán)利，詩人只能在令人不安的時代里，默默地進行“潛在寫作”。他的作品主要表現(xiàn)一個沒有任何權(quán)力的人，在一種極端惡劣環(huán)境中的迷惘、痛苦和思索，以期實現(xiàn)精神的自我救贖?！犊瞻住穼嶄浟俗约涸诒O(jiān)獄時對生存的絕望和虛無，《尋丫》以自我解嘲的方式深挖自己的罪狀，以辛辣的筆調(diào)諷刺了強加于他身上的各種罪名，《恥辱》則寫出了恥辱像螞蝗一樣吸附在人的軀體上,使“人固有的尊嚴被踐踏”從而失去了本來的面目而無臉見人。身處特殊的歷史時期，詩人的創(chuàng)作在詩歌數(shù)量上并不突出，但其思想藝術質(zhì)量仍不容小覷，反而展現(xiàn)出較高的藝術水準，也為詩人重獲自由后走向新的創(chuàng)作高峰，奠定了堅實的基石。更為難能可貴的是，在那樣惡劣的環(huán)境下，他依然以頑強的毅力堅持詩歌創(chuàng)作，抒寫一種詩人的赤子情懷，值得我們許多當代詩人敬重。

“文革”結(jié)束，詩人重新踏上大學講臺，“宣告”了自己人生與詩歌創(chuàng)作的雙重回歸，開始攀登一座又一座高峰。正如他在《旋梯》中寫道：“螺旋形的規(guī)律是：終點也不是結(jié)束。/攀登者把過程留給腳下的梯級，/它們正在殷勤的轉(zhuǎn)折中進行有節(jié)奏的退卻?！痹娙艘赃@樣一首自我勵志的詩歌作品，開啟了他新的征途。1978-1984年，詩人以其旺盛的藝術生命力，創(chuàng)作出了一大批佳作，除山水自然詩歌如《漓江舟中作》、《畫山九馬》等“桂林組詩”外，詩人更是前所未有地寫下了與藝術有關的詩篇，如《鋼琴演奏》、《小澤征爾》、《金山農(nóng)民畫》、《東山魁夷》、《陳愛蓮》等。在這些作品中，詩人嫻熟地把繪畫、音樂、雕塑等藝術元素融入詩歌的肌體內(nèi)，讓詩歌散發(fā)出一種別樣的魅力。這樣一種取向表現(xiàn)了那樣一代人在經(jīng)歷精神匱乏后，迫切地渴望要以藝術來撫慰自己曾經(jīng)的傷痕，沖淡夢魘般的記憶。不過，此時的詩人已經(jīng)以自己的優(yōu)秀作品所達到的思想藝術境界超越了自我，超越了同人，走在了新詩藝術探索的前列。1985年前后，西方現(xiàn)代主義在中國詩壇大放異彩，作為詩人的彭燕郊身處浪潮之中，又再次經(jīng)歷人生的波折，他像以前一樣地沒有被擊垮，而是勇于沖擊，踏浪前行，編輯出版一部部外國詩歌經(jīng)典，在詩歌創(chuàng)作與翻譯上披荊斬棘，樹立起一座座新的豐碑。年事已高的詩人卻能歷久彌新，不能不說是一個重要的奇跡，其晚年的一系列重要作品如《罪淚》、《德彪西〈月光〉語譯》、《無色透明的下午》、《混沌初開》、《生生：多位一體》等就是這種藝術奇跡的生動體現(xiàn)。在這些作品中，詩人呈現(xiàn)出了自我與歷史及現(xiàn)實各個層面的關系，表現(xiàn)了詩人對社會、文化、人性的多向度思考，帶有一種強烈的主體自覺性，因為他的許多作品以“赤子之心”，表達了一位杰出詩人內(nèi)心的“赤子情懷”。

從總體上來說，彭燕郊一生的詩歌作品，體現(xiàn)出了以下四個方面的鮮明特征：

一是特別注重對自我個性的表達。彭燕郊詩歌始終保持了詩人自己鮮明的個性化審美特征。早期詩歌受到艾青、田間等詩人的影響，打上了“七月”派的烙印，但仍然有著獨立的審美個性：在關注時局的同時，更多關注身處戰(zhàn)爭中的人的心理、靈魂和生存狀態(tài)以及自我的內(nèi)省，表現(xiàn)出從精神奴役的創(chuàng)傷下突圍出來的艱難歷程。這與只關心民族戰(zhàn)爭、內(nèi)容單一的其他詩人，有著很大的不同?！洞禾臁蟮氐恼T惑》不僅表現(xiàn)出艾青《大堰河——我的保姆》里對土地、河山的贊美和熱愛，更表達了對回歸意識和精神家園的追問。在《媽媽，我，和我唱的歌》中，詩人深情地表現(xiàn)了對母親和母親式的女性的愛戀，并揭示了底層人民精神上的麻木、愚昧、消沉?！峨s木林》通過內(nèi)心獨白式的抒寫，表達了對自我精神的內(nèi)省：“我”熟識雜木林里的每一棵樹，每一片樹葉，每一根樹枝，甚至每一棵樹的性格，因為“我”在這里流連忘返，治療內(nèi)心的創(chuàng)傷，“我”和它深情地告別，就像告別了永劫。二十世紀五十到七十年代，成為了詩人永遠的煉獄，在強大的壓力和空前的精神危機中，詩人沒有像大多數(shù)詩人那樣放棄自己的所愛，而是以驚人的毅力秘密從事詩歌創(chuàng)作，保持了個性化的審美特征?！犊瞻住窋懥俗约涸讵z中飽受折磨后的情緒失控，表達自己深刻的內(nèi)心體驗。《真與假》虛構(gòu)“時勢英雄”和“背時鬼”的對話，批判了社會的不正常和對人格的摧殘，呼吁人性的回歸。進入新時期以后，年過六旬的彭燕郊，又一次煥發(fā)出新的創(chuàng)造活力，審美個性得到更大的張揚。在創(chuàng)作出優(yōu)美大氣的“山水”組詩和別開生面的“藝術”組詩后，大踏步地向著一個新的藝術高峰邁進。詩人在《無色透明的下午》的結(jié)尾處寫道：“我的光，我將永生永世依偎你/吮吸你芳香的乳頭，/咬緊你芳香的乳頭，/記憶的乳汁永不會枯竭。”一個物質(zhì)雖然匱乏，但有了精神依托的詩人形象躍然紙上。在《德彪西〈月光〉語譯》中，詩人這樣說：“我尋找、尋找失落在廣大世界上的另一半。/我是破船的碎片，我是失去槳葉的一把槳柄。/我尋找被扯散了的我的另一半，/只有它聽懂我無窮的惆悵。”在這里，詩人以自我的方式道出了現(xiàn)代人缺乏慰藉、靈魂焦渴的心靈隱痛，生動地刻畫了一個找尋失落人文精神的知識分子形象。彭燕郊晚年的兩首代表作《混沌初開》、《生生：多位一體》，更是將詩人的個性表達推向了頂峰?！痘煦绯蹰_》共分五節(jié)，是一部二十世紀中國知識分子自我否定、自我反思、尋求超越的精神史詩。這首詩以宏大的結(jié)構(gòu)、全新的理念、新穎的寫法和藝術的創(chuàng)新，開啟了中國當代新詩前所未有的高度，是一部回顧過去、開拓未來的重要作品。在這兩首作品中，詩人力圖揭示人之為人，生命之為生命的謎底，折射出現(xiàn)代人在時代的浪潮中信仰缺失、生命力萎縮、心靈異化的困境，詩人認為混沌的宇宙是人類的“歸屬、根基和依靠”，是一種跨越時空、生生不息的運動。這種個性化的審美表達和所達到的思想藝術高度，是彭燕郊對于自己與他人的新的超越。

二是對于一種特別的散文美的追求。中國古代詩歌講究押韻，格律嚴謹，新文學運動興起后，這種局面被打破，詩歌由原來的韻文詩逐漸向“散文化”與“自由體”轉(zhuǎn)變。彭燕郊順應時代的要求，緊貼時代的步伐，創(chuàng)作出一篇篇旋律優(yōu)美的詩歌作品。詩人非常重視詩歌的散文美，所以其作品多半是自由詩和散文詩，而自由詩同樣具有散文美。他認為現(xiàn)代漢語詩歌在“散文化”之后雖然可以不押韻，但還是得有一定的韻律，最少要有音樂性和節(jié)奏感，不然可能就與散文作品沒有什么區(qū)別?！拔沂锹犞男跽Z長大的，我用它雕鑿青色血液的意中人，她的美好是如此離奇地天然生成，獨一無二而無可代替。波浪的絮語不疲倦地把我搖晃，搖晃，一天又一天，我細心地在她身上銘刻海的音符。她身上的彩色花紋里收藏著海的戀情，胴體的隱秘處，沉郁的記憶的芳香由淡而濃，由弱而強?！边@是《德彪西<月光>語譯》里的一段話，讀起來真的如沐春風，仿佛置身于一部宏大的交響樂曲中，音樂旋律如海潮般不斷地撲面而來。音樂性不僅在他的一些音樂組詩如《鋼琴演奏》、《小澤征爾》、《東山魁夷》、《陳愛蓮》中體現(xiàn)得非常明顯，在其他的詩歌作品中同樣如此，只是程度的輕重不同而已。彭燕郊的詩歌語言節(jié)奏感也非常強，讀他的詩歌我們能感覺得到情感的起伏、思維的走向、思想的躍動?！惰肿踊ㄩ_的地方》是彭燕郊為數(shù)不多的直接抒寫愛情的詩歌，詩人以他詩意的語言，強有力的節(jié)奏，寫出了一對年輕男女戀愛時的甜蜜，分別時的辛酸，情感復雜的人物形象宛如眼前，凸顯出一種別樣的散文之美。而《混沌初開》、《生生：多位一體》就像是兩部宏大的音樂作品，閱讀的時候一種內(nèi)在的節(jié)奏感油然而生，并且令人回味無窮。試想如果沒有這樣的音樂性、節(jié)奏感與散文美，這樣的長詩恐怕很難讀下去。詩人正是運用他高超的創(chuàng)作才能，選擇一種獨特的散文美的藝術追求方式，為廣大讀者奉獻出一首首富有音樂性、節(jié)奏感和韻律美的優(yōu)秀詩篇。

三是多種多樣的藝術形式。彭燕郊的詩歌作品在藝術形式上是變化無窮而豐富多彩的。在他的詩歌世界和藝術殿堂里，有斑斕的意象和色彩，有音樂的韻律，有古典詩歌的空靈和民間詩歌的質(zhì)樸，有寓言式的情節(jié)，有散文的鋪陳和描畫的隨意，有戲劇的對白和場景的轉(zhuǎn)換，有雜文的嘲諷和檄文的尖銳。詩人在許多作品中根據(jù)自我的感覺隨意捏合、得心應手，程度已臻化境。這樣的成就自然和他獨特的個人經(jīng)歷、豐富的閱歷和廣泛的興趣有關，更是和他自身不斷學習、孜孜追求、努力創(chuàng)新分不開的。彭燕郊從小就對文學有強大的興趣，還學習過繪畫，迷戀過音樂和戲劇，然而并未受過專門的訓練，卻在這許多方面超越了前人，是相當不易的一件事情。《罪淚》是詩人在“文革”結(jié)束恢復人身自由之后創(chuàng)作的一首詩，在富有跳躍的散文韻律中，夾有戲劇式的對白和場景的轉(zhuǎn)換，以及戲謔、嘲諷式的雜文語言?！把蹨I水冒冒失失掛在眼角——可不是笑出來的，/沉甸甸的，像燒熔的鉛，比燒熔的鉛還滾燙，/太可怕了，這場合！誰愿意到這里來/看你的哭相？人們津津樂道的是你那裝瘋賣傻的“寶氣”。/（小丑是不準笑的，逗人笑才是小丑的本分。因此，小丑也不準哭。）/讓花錢買票的爺兒們開心/人家這要求不算過分。幸好/誰都不相信小丑也會哭，/就像誰都明白小丑不應該哭?！边@一節(jié)中，詩人運用戲劇旁白、對比等手法，刻畫出“爺兒們”和“小丑”的形象，揶揄諷刺，憤怒心酸盡在其中。他的許多詩并不拘泥于固定的形式，也沒有向中國古典詩詞模仿的痕跡，而是自由自在地進行創(chuàng)造，完全是他自己的東西，是他自己的個性與氣質(zhì)的流露。也許這才是詩人一生中最可寶貴的東西，也是最重要的詩歌藝術經(jīng)驗。

四是豐富而濃烈的情感。彭燕郊的詩歌始終貫串著一種豐富而濃烈的情感，這種情感如果用一個字來概括的話，那就是“愛”：對家人的愛、對戀人的愛、對土地的愛、對祖國的愛。彭燕郊去桂林后就再也沒有回到自己的家鄉(xiāng)，但他對家人和故土始終牽腸掛肚，不少的詩歌都體現(xiàn)了他對家人尤其是母親，以及對土地的無比熱愛。在《母性的……》、《媽媽，我，和我唱的歌》等詩篇里，詩人盡情地抒發(fā)了他對母親和親人的愛戀，情感力透紙背，讀來令人動容?！洞禾臁蟮氐恼T惑》、《金色的谷?！返仍娖獢懥藢谧髟谕恋厣系霓r(nóng)民的麻木、愚昧的批判，也體現(xiàn)了對他們的同情和對土地的摯愛。愛情詩，彭燕郊寫得不是很多，《柚子花開的地方》是他為數(shù)不多直接抒寫愛情的詩篇，情感細膩、豐富而熱烈?！躲y瀑布山》則是詩人很獨特的一首與愛情有關的抒情詩，“銀瀑布山，我愛看你穿白的衣裳/也愛看你穿水紅的衣裳/每次看到你渾身雪白”，“哦，為什么我不敢把你豐滿的身體/抱進我火熱的胸膛/為什么我不敢把我顫動的雙唇/印上那吸盡我的靈魂的小嘴——”詩意的語言描畫了詩人對自己眼中的戀人——銀瀑布山的熱愛，也是對大自然、土地的熱愛，更是對祖國大好河山的熱愛。因此，讀彭燕郊的詩，能體會出他各種濃濃的愛，而這些愛最后都匯入和升華到對祖國的愛。為了祖國，詩人離開了摯愛的親人、戀人、故土，投入到滾滾的戰(zhàn)爭洪流之中，正是他深愛祖國的真摯體現(xiàn)。另外詩人在其大量的詩篇中，對社會、政治、歷史、人性等進行了針砭，這種針砭同樣體現(xiàn)了詩人對祖國深沉的愛，因為“愛之深”，才會“恨之切”?！缎烧鳡枴肥且皇着c音樂有關的詩歌，貌似與社會無關，但背后卻帶有一種沉痛，體現(xiàn)的是一種“精神上的饑渴”，恰恰是對“文革”歷史問題的深入思考與獨到表現(xiàn)，并由此而呈現(xiàn)了它獨特而重大的思想價值，以及對祖國的深切關愛?！蹲餃I》、《混沌初開》、《生生：多位一體》等詩篇亦是如此。

彭燕郊之所以在詩歌上能取得重要的突破，是因為：一是詩人個人獨特而豐富的人生經(jīng)歷。他當過兵、坐過牢、接受過勞動改造，做過編輯、教授，傳播過民間文化和異域文學，這些對他的詩歌創(chuàng)作產(chǎn)生了重要的影響。二是詩人特立獨行的個性。詩人在時代的浪潮中，從來沒有迷失過自己，沒有亦步亦趨，始終保持了特立獨行的個性，一生中都深懷著一顆赤子之心，從而堅持了自己的藝術風格，寫出了一首首富有個性的詩篇。三是詩人永不止步的探索精神。詩人對詩歌藝術的探索是相當自覺的，即使在他坐牢、被審查改造、蒙受屈辱的時候，也沒有放棄過這樣的探索，即使在他年近九十高齡的時候，也沒停止過這樣的探索，體現(xiàn)了一種當代中國詩人中少有的執(zhí)著探索、勇攀高峰的精神。四是湖湘文化的影響。湖南人歷來秉承敢為人先之風，有著深厚的湖湘文化底蘊。彭燕郊雖然是福建人，從小在大海邊長大，然而來到湖南之后，卻深受湖湘文化的熏陶，堅守自己的個性，在困難面前從不低頭，在任何時候都注重自由。一位詩人的產(chǎn)生不是無緣無故的，作為當代重要詩人的彭燕郊也同樣如此，他就像一束火焰一樣照亮著我們前行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