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靈璧一中/張玉才
那些爬滿藤藤蔓蔓的夏天
安徽靈璧一中/張玉才
蟄居多年的北方小城靈璧,有一條歷經(jīng)滄桑故事頗多的護城河。
夏日,雨落黃昏。偶爾沿河信步,我總不忘多看幾眼身邊靜靜流淌夏花照影的纖弱小河,岸邊人家那些爬滿郁郁蔥蔥藤蔓的院落,沿河內(nèi)岸偶爾零星散落的種有各式各樣時令蔬菜瓜果的小菜園。午夜夢回,這一幕幕常常會勾起我心底那些塵封已久、爬滿藤蔓的故里夏日的美好記憶。
童年依稀的印象中,夏天最愜意的事情,莫過于和一群發(fā)小們手搖蒲扇,坐在家門前池塘邊的槐樹陰下,癡癡地看著遠處山巒上空的天青色,等黃昏雨落。
恍惚中總會有一場期盼數(shù)日的雷陣雨,最好是暴雨,轟轟烈烈、稀哩嘩啦而至。短暫的風驟雨狂、電閃雷鳴之后,燥熱的暑氣漸行漸散,折斷的殘枝落葉遺落一地,空氣中混合著不知名的青草散發(fā)出的淡淡清香和泥土濃濃的腥味。
不知何時,莊頭村口,河邊樹下,三三兩兩聚攏的二大爺七大姑們開始七嘴八舌議論紛紛,而一群尚不知羞臊的光屁股孩子們則爭先恐后地爬到樹上,再撲通撲通跳入河中,濺起濁浪陣陣,夾雜著笑罵聲聲。
暮色漸濃,田野里忙碌的家人、鄉(xiāng)鄰赤著腳,吆喝著吃飽喝足的牛羊鵝鴨歸欄。而此刻四圍的村舍上空,彌漫著裊裊的炊煙,更平添了一分散淡的人間煙火的氣息。
故里河多。村莊的格局大多不似北方平原的大開大合,因而臨水而居的人家院子似珍珠般散散落落,星羅棋布。
許是地處丘陵,難得一見大塊的平地,更甭提各家各戶種菜的自留地了。于是,巧婦們都分外珍惜房前屋后的方寸之地,一如繡花般上心打理,精心伺候。每年春深夏淺抑或仲夏初秋,那爬滿藤藤蔓蔓的一處處院落儼然成了江南的一幅幅經(jīng)典田園畫幕。當此時節(jié),偶有從村莊走出去的城里親戚來鄉(xiāng)下小住,每每會一邊品嘗著時鮮的蔬菜瓜果,一邊不忘拍下留住關于故里的最美記憶。
記憶中,老宅的院子有兩棵樹齡比我大許多的花樹。院西墻角的那棵是南方居家常見的梔子花,南面的那棵是比較罕見的金桂,而臨近沿河的東面院墻則爬滿了一架蔥蔥蘢蘢的金銀花。每年,母親都會沿院墻腳下栽種一棵棵冬瓜、南瓜,絲瓜和瓠子。而當它們的藤藤蔓蔓一天天茁壯成長爬滿院墻,草木之夏漸深,暑假堪憂過半。
世易時移,幾經(jīng)顛沛流離,最終塵埃落定,蟄居于如今的北方小城。偶爾夏日茶余飯后,我會和妻兒談起關于千里之外的故里老宅,關于我那光屁股的童年盛夏。而此時他鄉(xiāng)小城的護城河邊,人家院落內(nèi)外的那些藤藤蔓蔓常常一再瘋長,總在不經(jīng)意間就爬滿了我的記憶院墻,綠綠的,柔柔的,日久彌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