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潘志遠
槐花正和衣而眠
安徽◎潘志遠
一朵花深藏在一朵花里。
一枚果實深藏在一枚果實中。
就像我……就像葉。就像水。就像月。就像煙霧。就像一種莫名感染的情緒……
深藏不露,不是看不見;看見的只是它的影子,甚至連影子也不是。
深藏不露也不是聽不見,聽見的只是它的夢囈,撲朔迷離……
深藏不露的花朵最絢爛。深藏不露的果實最甜美。深藏不露的身手,最神秘,最無敵。
一位詩人說:“他一生都在做深藏不露的潛呼吸?!?/p>
荷的心思。蓮的羞澀。藕的嘆息。滿塘的蛙鳴,滿塘的魚躍,撥剌著月光,撥剌著荷香。
荷香濺了我一身,月光潑了我一臉。
欲珍還饈。
是誰打碎了荷盤?風之魯莽,雨之嫉妒,霜之不講情理……鳥靜默無語,似有隱衷。
以水修復,以風撐圓,以信念托高……從另一個季節(jié)的額頭。
青了,荷之夢;圓了,蓮之夙愿?
風荷。荷盤托出,赴一場蓮的盛宴……
麻雀,我的故舊。
一群好色之徒,從故鄉(xiāng)銜來第一縷晨色。掛在窗前,一條無人知曉的瀑布!
嘰喳有聲,帶著幾分焦灼,幾分催促,幾分愛憐。
幾分期許。“夢是一葉扁舟,無法靠岸。”欲醒還夢。蠶之繭,蟬之蛻,蛾之蛹。
一片皚皚白光,炫目。瓦上霜,昨夜凝固的露之囈語,或月之魂魄?
麻雀飛,飛,飛,飛出一條鄉(xiāng)音的弧線。顫聲回蕩,目之醉,耳之醒,心之迷……
鞭炮炸響千百回,也炸不碎的冬至啊;一堆堆紙錢燃燒千百次,也燒不暖的冬至?。?/p>
磐石壓頂,冷蛇纏身。
滿地白霜寒徹骨的冬至。當一個人落到火是唯一信使的境地,默念縱橫。
一場鏈接展開,一場對話伊始。荒野之上,幾鍬黃土的慰藉,幾張燃燒的問候,直抵生命之根。
一個字拆開,一個詞語分蘗,一個心愿裂變……賴此彌補。靈與肉的焊接,只此一日,非此一節(jié),另有他途,我還能重辟蹊徑。
我說月亮笑了,月亮真的在我背后瞇眼。
就像現(xiàn)在,不用提醒,你也能聞見夜空里彌漫的花香。順著河堤,用不了幾步,便會有青蛙呱呱而鳴。
從這兒往前,拐幾道彎,經過幾個路口到練劍場,你已滾瓜爛熟。
就像你的夢,明天一早,一如既往、千遍一律地被鳥語啼醒。
出招便會有人識破,懸念勢必高潮迭起。
河流按捺不住內心的騷動,槐花正和衣而眠。
一劍在手,白衣飄飄。在一種音樂里,宜歌宜舞,宜拳宜劍,唯獨你的腳步,踩不穩(wěn)那種節(jié)拍。
遠處燈火輝煌,近處流水潺潺,都是一種自己的旋律。
對面一塔,七級浮屠,影影綽綽,你不止一次驚嘆于它的高聳。
落日如血紅的瑪瑙,從遠處看,正掛在你的胸前。
倘若,你再堅持一會,皎月東升,嵌入清波,你將手放進去,你又戴上了白金鉆戒。
燈火輝煌。群星璀璨。小河守身如玉,你的脖頸懸掛著一條項鏈。
少時的榮光。青春的驕傲。中年的反芻。人生向老的慰藉。
過戶精神名下的一種資產,不為名利所累。
蜻蜓上傳的博客。
經過晨光渲染,露水潤色,枝頭夏蟬炒作,岸邊水鳥熱議,午后暴雨反復點擊;
走漏風聲,沸沸揚揚。
半遮半掩,一朵荷寬衣解帶,遠處鏡頭頻閃;
聞香而來,我窺探了荷的隱私。
壓在舌根下,永不吐露,更不以訛傳訛。
裸美,我用記憶永恒裝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