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訴說】30年前,我因婚外戀而離婚。妻子是我的大學同學,我倆大二戀愛,一畢業(yè)就結婚,她分配到企業(yè)搞設計,我棄理從文,在廠報當編輯。4年后,我的現任妻子于容(化名)來到編輯部。她長發(fā)細眼體瘦,中文專業(yè)畢業(yè),標準的文藝青年。盡管已婚,且有個兩歲的兒子,我還是瘋狂地愛上了她。
妻子一直蒙在鼓里,可于容卻在丈夫跟前露出馬腳。這位公務員非常憤怒,捉奸、毆打、逼寫承認書、給廠報領導寫信……總之吧,能搞臭第三者的所有辦法,他用了個遍。妻子知道后很理性,吃不住勁的是于容,她果斷離婚,又拼死爭到兒子撫養(yǎng)權。這一舉動震撼了我,也感動了我。事已至此,沒啥好說的了,我凈身出戶,也離了。
兩個凈身出戶的人,頂著巨大壓力走到一起。原單位混不下去了,我倆索性辦了停薪留職,從批發(fā)襪子做倒爺干起,僅用兩年時間,就成了萬元戶。沒房,就重新翻建城郊父母的老宅,兩層小洋樓,14個房間,一時間,我家成了村民眼中的“小白宮”。于容把寡母接過來照料外孫,我騎著摩托車載著她天天早出晚歸,生意越做越火,我父母和于容母親及兒子相處也不錯。那陣子,我的幸福感爆了棚。
當然,這種快樂也淹沒了我對親生兒子的親情。離婚后,前妻帶著兒子去了深圳。那時,那里還在建設中,一家企業(yè)高薪請她加盟。能想得出,她辭掉大國企干部編帶兒南下,需要多大的勇氣。我每年一次性匯出撫養(yǎng)費,她無任何回應。開始,我還厚著臉皮向前岳母打聽母子情況,挨了幾次罵就作罷了。思兒之情偶有發(fā)生,但更多時候,繁忙的生意和于容的情愛,讓我完全關注起眼前的生活。
進入新世紀后,我這個倒爺越來越走下坡路了。而于容的前夫當了開發(fā)區(qū)主任,我前妻是某民企股東、總會計師,兩人都步入權貴階層。于容前夫已再婚,又生一女,而我前妻一直單身。
無比想念兒子,是在于容兒子留英學成歸來時。這個在我摩托車上長大的孩子,在生父的全力資助下,獲得英國名校的金融碩士學位,又在生父的斡旋下謀得好工作。這孩子長得高挑帥氣,風度翩翩,標準的高富帥。反觀自己兒子,成長路上父親缺位,母親南下謀生許多時無暇顧他,18歲高考落榜后就步入社會,做小生意賠得一塌糊涂,又沒立世的硬本領。更要命的是,24歲時讓一個四川打工妹懷了孕,人家以死逼婚,兒子只能妥協(xié)。
我參加了這場婚禮。十幾年沒見,兒子沒長個,才1.67米,瘦小屈背,總低著頭,見我一句話也沒說。我猛地想到于容那有出息的兒子,想到當年環(huán)境的議論:放著自己的骨肉不管,倒替人家養(yǎng)個大兒子。
從此后,我?guī)е鴱娏业难a償心理去關注、關心自己這個不稱心的兒子,尋找被淹沒多年的父愛本能,彌補失落已久的父子親情。于容緊張了,因為前妻多金又單身,又有親骨肉這座橋,她怕我和前任重修舊好。
我十分清楚,跟前妻已沒可能,時間淹沒的不光是父子情,也有對這個女人美好的初戀回憶。而跟于容,20多年的同甘共苦,小三之名已相互洗刷干凈,剩下的跟普天下這個年齡段的夫妻一樣——是老伴了。
20多年如一夢,醒時人還在、情已非。好在當年激烈沖突的各方,都還健康安好,都還過得不錯。盡管有諸多不如意,但情歸了情、路歸了路,算得上是“歲月靜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