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愛

凌晨三點，噩夢醒來

□小 愛

凌晨三點半。

我長吁了一口氣，確認(rèn)自己是清醒的。

連續(xù)五天，我都在這個時間被噩夢驚醒，但說穿了，我甚至根本不知道那是不是夢，具體地說，那就像是驚醒前的一瞬間，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抓住自己，使得靈魂陡地從身體內(nèi)被拉了起來。我仿佛可以感覺到，在這幾千幾萬分之一秒之內(nèi)，心臟的跳動、血液在動脈上的撞擊、胸口的呼吸起伏、腦部的思考，變得全然沒有意義，一切停止。

我立刻睜開眼，在身子重重撞了床板的當(dāng)下，我能看見一團黑影從我身上一閃即逝。

那黑影究竟是什么？我知道，那并不是我的幻覺，但是，我并沒有將這事告訴其他人。

“你神經(jīng)繃太緊了。”我知道一定會換來這句。

凌晨三點半。

我長吁了一口氣，確認(rèn)自己是清醒的。

今晚再次被噩夢驚醒，再次無法呼吸，再次感受到死亡邊緣的無助—再次看見那黑影。但幾天下來，我的恐懼，反倒不及疑惑之深，也因為如此，我這次將那黑影看得更清楚了些。一般是因為光源照射，光線無法穿透物體，而在物體背光方向形成影子。但我看見的黑影，卻是全然不同的事物：它并非其他光源造成，而是飄浮在空氣當(dāng)中，像是實體一般，只不過還是給人一種影子的感覺，甚至可以說它是個活生生的影子。

就在我驚醒的那一剎那間，我身子立即做出反應(yīng)，從床上彈起，試著抓住那黑影，但它逃走了。并非憑空消散，我看見它朝著天花板穿過墻壁消失。住在公寓，天花板上正是其他住戶，而樓上住的人是誰？我竟完全不知道。

凌晨三點半。

我長吁了一口氣，確認(rèn)自己是清醒的。

我是被噩夢給驚醒的嗎？我仿佛聽見些聲響，自樓上傳了下來。外面有些亮光閃動，我起身走到窗前，救護車就停在外面的樓下，在凌晨為什么會有救護車停在這？樓上發(fā)生了什么事？不一會兒，醫(yī)護人員即從樓下門口用擔(dān)架抬出了一個人—或者是尸體。

那一夜我沒有再繼續(xù)入眠，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

瓦斯中毒，她老人家自己一個人住，死在家里整整一周，昨天才被發(fā)現(xiàn)。

隔天一早，我向大樓的管理員問起前夜我樓上的住戶發(fā)生了什么事，得到的答案令我咋舌。我驚訝的是，直到現(xiàn)在我才知道樓上住的是個老太婆，而她死于一周前，正好是我開始做噩夢的那一天。

一周！我的噩夢，那團黑影，究竟黑影是那老太婆造成的我的噩夢，還是那黑影正是我的噩夢，自我腦中逃脫的噩夢，演變成了現(xiàn)實，殺死老太婆？

我不愿多做設(shè)想，因為這天之后，我睡得很沉。

噩夢從此消失了，我只愿它不再來打擾。

（原載《女人坊》2016年4月上河南李金霞薦）